“你还要考虑么?”看着她问。
“要。”她身上有太多缺点,她还有太多太多不足,她甚至还没经历过一个像样的人生挫折,这么幼稚的她能承担得起他的一生么?“我怕我做不好。”说实话,从她伸手给他那天起,她从来就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相反,随着两人交往渐深,她对他的了解一天多过一天,她更担心自己会伤害他,他是那种至情至性的人种,而她却是个没什么坚持的人,“我什么都不会做,连饭都做不好,我这么——”她不愿用“普通”来形容自己,“有时还特别任性,也没见过太多外面的世界,你真的能接受的了?”她可以从他身上找到一百样她喜欢的东西,却找不到自己身上的优点。
“你呢?”其实他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令她着迷的东西,他长得不丑,但也绝对没帅到让女孩子一见钟情的地步,她还是第一个主动认识他的女孩,一般女孩对他是惧怕的,大概是他身上杀气太重——职业通病,偏偏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岳琳笑着点头,她第一眼就喜欢他,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主动上前,“哎呀,问你呢,怎么又把问题还给我?!”爪子在他胳膊上挠两下,盯着让他快回答问题。
“我能接受。”他想跟她结婚,而且越快越好,呃他其实有点怕她反悔。
岳琳乐得眉毛都弯了,可一想到自己爹妈,眉梢又微微松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个老岳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更年期到了?”只听说女人有更年期啊?
“父母想的都比较长远,担心是正常的。”像他父母,听说他有了女朋友并且打算结婚,很高兴,可一听说她比他小这么多,又隐隐有些担心,现在的年轻女孩可都不好养活,“过去之后,我好好跟他们谈一谈。”
“万一他们就是死了心不同意怎么办?”老妈还好说,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老爸就难说了,从小到大没见他发几次脾气,可偶尔那么一次也是怪吓人的,连老妈都劝不动。
“那就做到让他们同意。”父母都是爱儿女的,相信她的父母是在担心她。
岳琳凑啊凑啊,凑到他身旁,抱住他的胳膊,“我不担心他们不同意,主要是怕你被他们教训。”她不希望他和她父母之间有什么不愉快,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她希望他们能像喜欢她一样喜欢彼此。
“相信我一次,我能解决。”他在其他方面难说,在坚定信念方面一向记录优良。
叹气,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祷父母不要太为难他。
*****
的确没有太为难他,只不过是不给他们进门而已。
“老岳,你别这么孩子气好不好?”岳琳实在没想到一向笑脸迎人的爸爸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居然不给他们开门。
“我告诉过你不许回来!”岳贺春在门内不依不饶,他说话算话,不见就是不见。
“妈——”岳琳在门外喊妈妈帮忙。
门内,冯青莲扒在猫眼上仔细打量一番女儿带来的男朋友,边打量边朝身后的丈夫招手,并用只有老公能听到的声音道:“老岳,老岳,小伙长得不错哎,很精神。”她一直担心闺女找个娘娘腔回来——没办法,这丫头爱看韩剧,喜欢的偶像全是那种白白嫩嫩的,比大姑娘还像大姑娘。
岳贺春没搭理老婆,兀自杵在那儿生闷气。
没得到丈夫回应,冯青莲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丈夫,切,气什么气?当年她爸不也没看上他,他还不是一口一个爸的热脸贴冷人屁股!“我可开门了,大呼小叫的,弄得左邻右舍笑话。”
见老婆要开门,岳贺春急忙按住门把不给她动。
“不怪琳琳说你孩子气,自己宠出来的闺女,不知道她什么脾气啊?那臭丫头早跟爷爷奶奶把户口本骗过去了,把她逼急了,直接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到时看你怎么下台。”拍开丈夫的手,顺便示意他整理一下表情,老丈人要有老丈人的威严。
岳贺春愤愤的把手背到身后,打定主意,就算他们进来他也不讲话。
冯青莲整整衣角,收拾一下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这才伸手开门。
“来啦?”冯青莲这话是跟自己闺女说的,眼睛却直直盯着闺女身旁的沈墨行,从头一直看到脚。
“叔叔好,阿姨好。”沈墨行第一次被看到浑身发毛。
“妈,可以进去了么?”岳琳觉得她妈看得太久,也太不加掩饰。
“进来,快进来。”冯青莲笑着招呼两人进门,眼睛仍盯着沈墨行不放,心道:闺女跟她的审美差不多远嘛。
“行啦,爸——”岳琳把包包扔进沙发,反身给了岳贺春一个大大的拥抱,“人都进来了,再忸怩就太假了。”凑到老爸耳边,“人就在这儿,想出难题就过去问吧。”说罢回身冲沈墨行招招手,“这是我爸,大名岳贺春,你的主考官。”又指一下冯青莲,“那是我妈,芳名冯青莲,你的副主考。”
沈墨行立正站好,重新喊了一遍叔叔阿姨。
“这个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们说得沈墨行,沈万三的沈,笔墨纸砚的墨,日行千里的行。”岳琳凑到男朋友跟前把他郑重的向父母作介绍。

十秒后,冯青莲见丈夫不作声,赶紧招呼来客入座,并从厨房端来早就泡好的茶。
以下的时间自然是副主考的基本资料查问时间,沈墨行入伍审查都没这么仔细过,比如家乡在哪儿啊,年龄多大啊,家庭成员情况啊,父母做什么工作啊,姐姐干什么的啊,姐姐有没有结婚啊,姐夫做什么啊(干姐夫什么事?),入伍多少年啊,什么部队啊,什么军衔啊,什么待遇啊,将来转业可能会分到什么地方啊,等等等等,除了部队具体位置和兵种不能说外,其余沈墨行一一给出明确作答。
岳琳在一边瞠目结舌,她妈可一直号称自己不是网上传说的那种世俗丈母娘,现在看来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臭丫头,以为我想问啊,这不是问给你爸听嘛。”在客房整理沈墨行带来的那堆礼物时,冯青莲明确表示自己是冤枉的。
“得了吧,我看是你自己更想知道。”岳琳顺手把一株野山参扔到她妈手上,“这是给爷爷的,爷爷奶奶呢?我在电话里不是说把他们也接过来?”
“你爸说还指不定成不成,不让你爷爷奶奶过来。”看一眼手里的野山参,“买这东西干嘛,你爷爷不喝茶,也不喝酒,炖汤喝也太可惜了,还这么贵。”
“又不是我买的。”都是沈墨行买来的。
冯青莲看一圈地上的礼盒,不禁叹口气,“两人花钱都这么大手大脚,以后岂不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你不用担心,他不会让我饿到。”岳琳笑的得意。
冯青莲瞥一眼女儿那个得意样,“饿也是你自己把自己饿死,这么大的女孩家,连饭都不会做,都是你爸给惯的。”
“懒人有懒福,我找了个会做饭的老公,妈,他可会做菜了,川菜、鲁菜,淮扬菜都会做,比饭店做得还好吃。”
“人家不要做正事啊?还天天在家给你做饭啊?”不懂事。
“他不在我就去外面吃。”
“外面的饭能天天吃吗?”从吃饭又想到女儿的工作单位,“不是说你们单位有食堂么?”怎么还去外面吃?
“跟隔壁中学一个食堂,难吃死了。”
“再难吃还能有你做得难吃?!”吃说完了,自然而然又会想到住的的问题,记得前几天女儿在电话里说沈墨行分了房子,“他分的那房子,你是不是已经搬过去了?”
“”岳琳的眼神四下游移,不太敢跟老妈对视,“他在部队又没时间住,我租的那间到期了”
冯青莲冷哼一声,“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封建大家长,没心思管你们小年轻那点事,不过你自己要长点脑子,没结婚别给我弄个小的出来,往后在亲戚朋友跟前可抬不起头啊。”
“哎呀——我又不傻,当然知道怎么做。”
冯青莲瞥一眼女儿,臭丫头,果然给她诈出来了,“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你爸知道,否则他非拿菜刀把人砍了不可。”
“所以这事我只跟你说啊!”她妈在这方面的确超越老爸好几个世纪,“对了,妈,有件事我想问你。”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张□□,“他前几天把这个给我,说不知道我们这儿彩礼怎么给,让我问问你。”
彩礼?他们这儿还有这说法?不是说现在都实行AA制,房款一人一半么?“你们不买房子啊?”他不可能在部队呆一辈子吧?总要退下来,退下来住哪儿?
“他说让我去看房子,可是他单位有房子,总不能买了新房装修完再租出去吧?”反正她觉得多此一举。
“没房子不是没保障么?”对门老刘家可是逼着女儿婚前一定要买房,而且一定要写两个人的名字,闹了小半年,婚差点都没结成,看着就累心。
“没保障也是他没保障,他都不怕,你怕什么!”岳琳觉得她妈脑子没转过弯。
“也是。”自己闺女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不对,这不是刚带回来嘛,怎么就说彩礼的事了?”
“妈,你家未来女婿是上交国家的人,结婚要打结婚报告的。”
“”被这臭丫头给绕进去了,刚想仔细理清楚,就听丈夫在外面喊。
母女俩赶紧扔下礼盒出去,心道别真打起来。
*****
岳贺春叫老婆出来不是因为跟准女婿打了起来,是父母过来了,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头一回带男朋友来家,老公母俩实在憋不住,一定要来看看长什么样子。
一番寒暄和再一次身世查询后,终于是挨到了午饭的点,沈墨行本来是想去厨房帮忙的,怎奈妈妈和奶奶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进厨房,让他跟爷爷聊了一会儿后,厨房里缺酱油,岳琳便拉了他下楼。
“我爸跟你说什么?”一到楼下,岳琳就忍不住上手挎上他的胳膊,她跟老妈在客房时,听到客厅里有谈话声。
沈墨行揉揉她的丸子头,唇角微弯,“你跟你爸挺像的。”脾气上来不理人,一句好话瞬间就能消气。
“别卖关子,快说你怎么让我爸开口的?”她爸一般不生气,生气起来就很难消气,所以她特别好奇他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男人间的秘密。”早在来之前,他就跟她了解了她的家庭情况,人的性格是自然产物,也是社会产物,想做到百战百胜,就要先知己知彼,这是军事理论,而军事理论从某方面来讲就是一种集体性的的心理学理论,想知道她父亲反对她找军人的原因,要从两方面下手,一是他父亲,再有就是她,两个因素决定了他父亲的态度,从这两方面综合分析后,很容易得出他反对的原因:心疼女儿,担心女儿今后吃苦,明白女儿是温室的花朵,更清楚女儿的性情,怕她坚持不下来。
所以他对未来岳父的第一句话是:叔叔,小琳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你也许可以试着去相信她。
如他所料,岳爸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正眼看向他,然后,嘴角一勾,道:小子,别用那套对付俘虏的心理战来对付我(他没当过兵,但他认识几个搞军事理论研究的老友,心理战那套,他年轻时也看过不少)。
沈墨行的话头被堵死,但是翁婿俩的话题却就此打开了。
像女人对爱情一样,男人的梦想多半是金戈铁马的军旅生涯,岳爸也不例外。
其实岳贺春从心底挺喜欢这小子,虽然只是简单聊了一会儿,但他还是能看到他的真诚,性情也比较稳重,可还是忍不住心疼女儿,他希望她的人生是平安富足的,没有任何坎坷和困难。
望着楼下那个正亲热的搂着陌生男人的女孩,他心里是种说不出的滋味,有些安心,又有些酸涩,还有些不甘,那个曾被他小抱在怀里,举到头顶的小东西就这么长大了,大到他对她的一切都开始无能为力


☆、十三 见父母 (下)


岳家长辈对沈墨行的态度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戒备,比如岳爸,一种是主动审视,比如岳妈和奶奶,还有一种是喜欢,比如爷爷——岳家爷爷跟这个未来孙女婿特别有眼缘。
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下午,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岳爸送父母回去,沈墨行则帮岳妈收拾碗盘。
楼下,岳爸挨个将父母扶到后车座上,车开出小区,转弯上了快速道后,他这才看着前方低低问一句后座的父母:“爸,妈,你们觉得怎么样?”问的自然是女儿带回来的这个男朋友。
岳家奶奶瞅一眼儿子那冷峻的侧脸,笑笑,“年纪是比琳琳大了点,不过模样到是挺精神,说话、做事也挺有分寸。”比他们那个长不大的宝贝孙女稳重许多,“就是怕琳琳年纪小,心性稳不下来。”军嫂哪里是那么好当的,“可是孩子喜欢,拗不过的。”看得出来,孙女是真喜欢这个男朋友,“想想你自己,当年千里迢迢跑了那么多次,我们的话有用么?”当年为了把琳琳妈娶回来,就差做人家上门女婿了。
“他能跟我当年比?”岳爸冷哼,他当年是真下了苦功夫才把老婆带回来,没办法,老丈人怕南北方差异大,闺女嫁到他家吃苦,死活不答应。
岳家爷爷插语道:“你当年可没人家小沈有体面。一个刚毕业、什么都没有的臭小子,我要是你老丈人也不会让你把闺女带走。刚才你没听见吗?人家小沈老早就把跟琳琳的将来都打算好了,比你当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才是做大事该有的样子,哪像他当年,为了儿女私情放弃了那么好的学习机会,事业都差点扔了。
奶奶捣一下老伴的胳膊,这个死老头子,越老越爱拆儿子的台,没见儿子现在心里正难过嘛,“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当父母的不可能一辈子都护在怀里,心放宽点。”
岳贺春捏方向盘的手微微一个用力,他会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而已。
唉,当人父母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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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给老丈人添堵,在岳家这两天,沈墨行尽量跟岳琳保持一定距离,别说搂搂抱抱,连牵手的事都不敢有,基本是向着男女授受不清的封建方向靠拢。
本来他们是打算在岳家呆过之后再去沈家的,谁知到岳家的第三天,沈墨行就接到父母电话,说他们人已经到了L城——这不为了儿子能早日结婚嘛,当父母的不着急谁跟着着急?
一改对沈墨行的严肃,岳爸对沈家父母的态度可是相当的和蔼可亲,这俩人将来可是闺女的公婆,他得为宝贝的闺女的将来考虑,对方父母远道而来,人家的礼数可是做得板板正正,他不能给闺女丢脸。
与岳家父母相比,沈家父母的年纪要大不少,两对基本不是同一个年代的人,若非是儿女亲家,按老传统,他们都算是岳爸岳妈的长辈。
两家父母的会面是非常庄重肃穆的,连夹在其中的岳琳都忍不住正经起来,尽心尽力的表演着一个待嫁女孩该有的矜持和稳重,因为沈爸沈妈一看就是很正经的那种人,在他们面前,她连沈墨行都不敢多瞅一眼,可怜的,连点眼福都没得享。
捱了三天,终于是把两边的父母搞定。
回程的车上,一上高速,岳琳便趴在副驾驶座上大声□□一下,“终于都搞定了——”闭上眼睛享受几分钟宁静后,倏地睁开一只眼瞄向驾驶座的人,“你爸爸妈妈将来会跟咱们一起住么?”
沈墨行笑着看她一眼,“怎么?怕装不下去?”这几天她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是,我就是有点怕你妈妈。”未来婆婆看上去不太爱笑,她有点害怕。
“她只是有点紧张,可能是头一次见面的缘故。”他妈确实是比较严肃的人,但绝不是多事的人,他的父母似乎还从没对他的选择提过异议,一般只是配合并尽量支持的,“他们跟我姐一起住。”姐夫没有父母,从结婚到现在一直跟他爸妈住一起,“就算是我们想搬过去,至少也得等我退伍或者转业之后。”想一下,“十年之内,我都没有这个打算。”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跟她说明白。
十年?岳琳掰开手指算一下,十年之后她都三十四五了,“到时可真成嫂子了。”唉,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前几天还是姐姐,转眼就成了阿姨,再转眼就是嫂子和欧巴桑了。
“你没什么话要讲么?”他想听一下她对他十年之内不转业、不退伍的意见。
“有——”岳琳压根就不在意他的职业打算,她喜欢他跟他是做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以后去哪儿度蜜月?”她目前只对这件事比较有憧憬,“你不喜欢去国外,对海边也没兴趣。”之前问过他的喜好,他的喜好就是除了国外都行,“我们去西藏吧?要不内蒙?或者——宁夏?”她还没有见识过那种大漠孤烟直的壮阔。
沈墨行对着车外飞速刷过的田野微微翘眉梢,因为她讲的跟他想听却害怕听的不是一件事。
“只要一切都好好的,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倚在靠背上,岳琳望着窗外绿油油的田野喃喃道:“我经历的少,可也是能独立思考的。”她知道跟他在一起意味着什么,这么久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也偷偷在心里做过加减法,加上他,减去他,哪一个最让她舍不得,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否则也不会带他回家,“不过你得答应我。”视线转到他的方向,“我任性的时候,你不能给我撂狠话,比如我嫌见面时间少,或者嫌你老放我鸽子时,你不能说那些让我走之类的话,因为我会真的走。”
“好。”点头,他答应她,一辈子不跟她撂狠话,又道:“你也答应我一件事。”他也有条件,“生气了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能一声不响地离开,就算离开,也要给我留一些能查到你的线索。”
岳琳笑不可仰,“不是说你的侦查能力很厉害么?”真想查还能查不到她?
“听说过‘关心则乱’吧?”她对他的重要性将会越来越大,他不能保证自己到时不会乱,上次秦昊阳跟老婆闹矛盾,唐昕一气之下就走了,弄得秦昊阳差点没急死,他可保证不了自己到时会比秦昊阳强多少。
“好,就这么定了,拉钩。”反正她说话从来不算话,他却能保证言行一致,怎么想都不是她吃亏。
隔着手刹,一大一小两根尾指连成一个结——契约成立。
“前面停靠站停一下。”拉完勾,岳琳愉快道。
“干吗?”他们刚上高速。
“我想抱抱你。”快一个星期了,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


☆、十四 这就是生活


婚后的沈墨行看上去跟以前并没有多大区别,脸上依旧是惯常的严肃表情,工作上也照常的一丝不苟,只在遇到家事时才显得有那么点烟火气,尤其老婆怀孕之后。
上次放假,正碰上几个临近的高中同学过来找他,谁也没想到那个少年时代的所谓初恋也在其中,酒桌上一个喝多老酒的同学多嘴开了句玩笑,说当年要不是他入伍,估计这会儿孩子都老大了,当时听完这话,沈墨行就转脸看自己媳妇,他媳妇啥表现也没有,还跟另一个女同学有说有笑,他以为她没听到,或者听到了也不在意。
哪知回家的路上她就开始不搭理他,怎么解释都不听,连卧室都不让他进,她一向爱缠着他,只要他在身边,她从来都是勾着他的手,要不就是挎着他的胳膊,连晚上睡觉都这样,她管这个叫惯性培养,说时间久了,他就离不开她了。
她说得一点不错,时间久了,确实形成了习惯,她在身边时如果不勾他的手,他就老觉得手心凉飕飕的,更别说晚上睡觉了。
老同学们在这儿玩了三天,她就三天没让他进卧室,弄得他连正眼都不敢瞅那个“初恋”,三天后,心想着人都走了,她的气总该消了吧?吃了个闭门羹后才知道——并——没——有。
他从不跟人低声下气,在队伍里没有过,在父母面前也没有过,在老婆跟前他也不打算开此先例,不睡主卧就不睡,反正他早晚能进去,她这辈子都跑不掉,仗着这种心态,又过了几天凉飕飕的日子,假期就这么结束了。
回到队里的第三天,训完几个惹是生非的臭小子后,他回到队部,正打算把上次参加外训的资料整理一下,就见秦昊阳双手插着口袋晃了进来,还憋着一脸的坏笑,这家伙有事做的时候很可怕,没事做得时候更可怕,因为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就像上个月,不知打哪儿搞来几把彩弹枪,满基地的追着人打,说是要检查一下大家伙的应急反应能力,不管军官还是士兵,连军医都没逃过他的毒手,弄得满基地怨声载道。
一般他发昏的时候,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实在太离谱才会出声问一下,这次也一样,看他那脸坏笑,知道又不是什么正经事,就抢先对他道:不用跟我说(想干嘛干嘛去,他最近心情不好,别来烦他)。
秦昊阳一看他这态度,凑近问:呦,知道啦?看来小岳的保密功夫不到家啊。
听他提到岳琳,沈墨行可坐不住了,就问什么事。
秦昊阳哈哈一笑:先说好啊,要是个丫头,得给我那二小子留着。
听了这话,他有三分钟脑子里是空白的,三分钟之后撒腿就往外跑,跑到楼道口一看手上的文件,又转身回办公室,把文件拍秦昊阳胸口,说句“我请假”后,拿了桌上的帽子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闹革命:臭丫头,这么大事告诉外人都不告诉他,怎么就能生这么大气!回去非教训她一顿不可!
可上了车一关车门,转念一想:臭丫头脾气那么倔,到这会儿还在生气,可见是真生气了,可别又偷偷跑出去,他最怕她一生气就跑出去散心,尼玛,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肚子里可都有货了,磕了碰了那都是大事。
这么想着,出了屏蔽范围,开了手机他就开始给她打电话,不接就继续打,直打了一路也没打通
玩了个完,估计还真给他跑了!
车开进小区,车位都没来得及找,逮了个空地把车一停,下了车就往自家那号楼跑,来到门前,打开门看一眼空空荡荡的房间这才想起来今天周三,她在上班,关上门又跑回车里,赶紧往她单位开,她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一步四个台阶地往上蹿,吓得楼梯道里的人以为地震来了。
到她办公室后,她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但电脑还开着,她的同事吃惊和错愕完才给他指了条明路——给领导送资料去了。
他哪还能等到她回来,闷头又蹿了过去,她领导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正跟岳琳说说笑笑呢,他就那么门也不敲一下的闯了进去,吓得两人愣在当下,呆呆看着一脸急切的他。
半分钟后,他开口了,先跟领导道了声歉,接着又替她——辞职!?弄得领导一头雾水,好在岳琳反应快,赶紧跟领导说明情况并请个假,然后领着这个傻蛋到别处丢人去。
两人一到楼下,岳琳立马换成一脸的“你摊上大事”的表情。
沈墨行摸摸鼻子,打不通她电话时,他一路都在想,回去一定要镇一下夫纲,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任性也是要分时间的,可是见到她后,尤其看到她一脸的不高兴,之前的那点志气一下子跑了个没影,嘴巴不由之主地自动开始道歉,说自己这几天不该不跟她打电话,说前几天在家时就该跟她说清楚,说自己也不知道那个谁谁谁会来,更远的,说自己当年是年少无知,根本不算初恋,最多就是一场没开始的早恋,总之不管说什么,只要她高兴了就成,怀孕的女人最大嘛,不能让她不开心。
兴许是他的认罪态度比较好,在一顿手掐指挠之后,岳琳终于出心中那口恶气,这之后才乖乖上车跟他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论持久战了。
因担心她的身体,他是不希望她继续上班的,他们的经济条件还不至于紧张到要靠她上班的钱才能活,他希望她的孕期能轻松一些。
岳琳不同意这个建议,她上班又不是为了赚钱,要是为了赚钱,她早就做全职写手去了,她上班主要是为了自己正常作息,尤其怀孕之后,她的身体需要作息规律,所以对于他这个无理要求,她只用一个单词解决——pass。
怀孕前三个月最娇贵,需要悉心照顾,但沈墨行的工作决定了他做不到这一点,而岳琳的厨艺又实在太对不起观众,所以他们必须在丈母娘和婆婆之间选一个可以过来照顾的人,本来这是件比较容易解决的事,因为他俩的一致意见都是岳妈——自己的亲生女儿,照顾起来当然最贴心,可是电话一打出去,问题又来了——两个妈妈都要过来!
不让来也说不过去,想来那就来吧,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来了之后,那可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各种经验教训纷至沓来,弄得岳琳满脑袋都是星星,沈墨行一回来就抱着他诉苦,这苦一诉就是八个月。
八个月啊,沈墨行觉得这八个月简直比八年还慢,尤其最后一个月,他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生怕不小心睡过去没听见电话响。
女儿出生的那刻,他差点喜极而泣,终于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人生哪是这么简单的事,生是小事,养才是大事,老天给了他这副强健体魄,大概就是为了给这母女俩□□用的吧?
*****
豆豆是个漂亮的女娃,自打她出生后,围绕在她身边的战争就从没结束过,先是外公和爸爸,对于谁才是更亲密的亲人这一点上,两人明争暗斗了很久,再就是娃娃亲这事,因为小区里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一众叔叔伯伯和婶婶阿姨都觉得自家儿子有条件赢在起跑线上,其中尤以秦家最霸道,秦氏夫妇说了,这丫头是他们二小子滚床滚来的,理当是那座近水楼台,并且见天喊着“我家豆豆”,漂亮衣服啊,漂亮鞋子啊,不带重样的往家里买,因为见面次数多了,小丫头自然而然跟他们最亲近,于是顺理成章的就被默认了。
不知道两个孩子长大了会对这群大人的幼稚行为作何感想,或许,是或许啊,或许真就成了也说不定,姻缘这东西很难说的。
——生活,跟爱情一样,天生就是这么平庸又神奇。


☆、由来

本来还想写两段,想想还是算了吧,够了。
这篇的由来算是心血来潮的预谋,由行文的松散可以看出它的随意和随性。
我对军人这个职业的了解并不多,所以很多东西不敢写得太深入,也不敢太随意,只是近期关注时事新闻外加混迹论坛接触了一些,方才知道,在自己孤陋寡闻、闭门造车时,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么多人又做了什么。
战争这东西其实离我们很近,幸运的是有人把我们隔开了。
秦昊阳和沈墨行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真实材料在支撑,尤其前者,但是我又不敢加入过多的东西,毕竟这只是篇YY的日记型的小言。
我想说,谢谢那些在暗地里保护我们,让我们有这么一个象牙塔可以肆意挥霍。
各位应该看得出来,不论古文还是现代,灵子对于中华传统的大一统和族群性都很推崇,同时灵子又是有些宿命论的,但这只是针对大环境。
历史一幅幅展示了它的兴衰、成败和轮回,即使像我这种鲁钝且按部就班的人都能体会,相信大家应该比我更强,偶尔跟小家伙讲故事时,也会开心的跟他说:你该谢谢爸妈带你来的是这个时代,有付出就不会挨饿受冻。
在工作不顺,生活不顺时,想一下自己很幸运就会释然很多。
写这篇其实只是想表达一点——灵子是爱国的,一直都是,最近尤甚,O(∩_∩)O又煽情了。
谢谢各位陪我走过这段文字,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里我都不太爱宣传让别人来看文,觉得这也算是种缘分,看到了,不喜欢,转身离开,看到了,喜欢,写写感受,是件温暖的事。
各位,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