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现在先跟我出去办件事。”拖她出去先安排事情,否则凡州一失,怕是她们三个真要入土了。
尉迟尊从未想过再见她是这么一个场景,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想待在自己身边。宁愿过这种这种没他保护的生活,在这个时代,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她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
婴孩的小脸皱皱的,小拳头紧紧攥在胸前,尉迟尊想碰又怕把他吵醒,只隔着被褥轻轻拍了两下。
“明知道是个陷阱,你还进来?”金云溪气若游丝。

尉迟尊抚着儿子的被褥淡笑,“不然怎么见你们?”
“你可知道这次栽在凡州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然地进来。
“我不是做每件事之前都会想那么多,起码这次没有。”攥起她的手,“如果我让你跟我回去,你会答应吗?”
莞尔一笑,“如果你能保证不与大金开战,我就跟你回去。”她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调和地矛盾,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他想这样,哥哥那边也未必会同意。
尉迟尊无奈地笑笑,“我最喜欢你的坦白跟睿智,却也最讨厌这两样。”攥紧她的手,放在下巴上磨蹭,“你真以为我不敢强攻凡州?”
“你敢,只不过在犹豫,你在等大金那边的动静,如果此刻金国派使节来跟大魏商谈,你不会这么急着来祁羊,佯装誓得凡州。本来我猜测你是想用凡州来牵制大金西北的边军,现在我突然明白了,你不过是想引起两国在祁西边界的屯兵竞赛。凡州虽居要塞,却是魏国附属,要与不要,目前不是首要问题,你只想把魏国朝臣和大金地视线拉向祁西,以此缓和两国在南方的金钱争端,好施行你下一步地计划——提高南方的关税,压制金国茶道、盐道,那方昌就会真正变回魏国的小金库,我说得对吗?”
“那——你觉得你哥哥会上当吗?”继续用下巴磨蹭着她的手。
“他不会那么蠢,但又不得不跟着你的脚步来,即使屯兵竞赛看起来很傻,可为了西北地安全,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他不做,你定会攻下凡州,到时利用凡州横扫六国,则大金地北疆就再也没有屏障了,正所谓远交近伐,如果六国皆成了大魏的囊中之物,那么这个近伐自然就轮到大金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管时候都对我这么坦白?”
叹息,“我对人坦白多半是想从那人身上得到些什么,比如之前在宫里我是想让你对我信任,而现在我想要个存身之所,既不受大金管制、也不受大魏管制。”反攥住他的小指,“我要凡州。”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不会,但我会让你会。”
尉迟尊轻笑,他知道自己走进了这栋宅院之后,定然就成了她所谓地俘虏,刚刚那个叫钟离莲的女人此刻估计已经给三哥他们去书信了吧?“你真以为自己杀得了我?”
“杀不了,但你的臣子并不这么想,我赌他们不敢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站起身,俯视着床上的金云溪,“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能保护你?”
“我相信你,但作为一个有金国血统的孩子的母亲,我不相信你。”转头看看身旁的小家伙,“有了他后,我才发现一定要离开你。”
“即使此刻你占了凡州,他朝,一旦两国兵发,我是不会放任你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是说,你现在所做得一切,都只是枉然!”何苦!况且一个女人即便再聪明,又能有什么作为?
“将来的事还没发生,谁也不知道。”
“我现在就带你们走!”伸手过来,却被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隐帆以匕首抵住脖子,而隐帆的咽喉也被守鹰扣住。
“如你所见,现在你是俘虏,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吵醒孩子。”
尉迟尊尝试过很多次失败,还从没试过被自己所爱的女人摆一道,而且还气不出来,因为大部分的气恼都被床上那个小家伙的一声嘤咛给洗了个干净,暂时忍了吧!
四十一 左右逢源
被魏国围堵,月前又曾囚魏帝三日,虽签下契约,却也因此获罪大魏,各国均不敢与其有丝毫关联,以防受制魏国,就此,各国均论:不出三月,凡州必然不战而降,此乃魏廷常用之术。
然,月桂凋落之时,凡州不但不急,反而将一万兵马拉出凡州,驻营城外,以示抵抗,魏国西北上将尉迟戎接连派遣三路兵马,共两万余人进驻凡州以外三十里,两军相距距离之短,情势之危机,可谓一触即发。
越国新帝连发三份急诏,命凡州越军即刻退回关内,不许与魏军做无谓抵抗,然三次诏命皆被宣读于城门之上,以昭新帝有意弃凡州百姓不顾,导致十月初,凡州宣示追仰先帝,从越而不从君。自此,凡州脱离伪越,以独城傲立六国之要塞。
此举终引起魏帝不满,联合吴、 两国对其施行军、政、商三向压制,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金国终于打破平静不再沉默,派遣专使与魏国协商凡州之事,此行专使为大金廉正亲王金虑,即金帝与金云溪的亲六叔。
既然有亲情关联,路过凡州自然不会不相见。
金虑一生戎马,曾经因夺嫡之争受牵连而被发配边疆十数年,后被金云溪之父临阵启用,加封亲王世袭,收北齐、定南陈,功不可没。
金云溪是金虑最疼爱的侄女,这不但因为他终生未娶、无儿无女,还因为金云溪跟她娘很相似。即使容貌相差甚多。但姿态、气质却最得她的遗传。谁都不从试图去弄明白金虑终生未娶是不是为了季海(金云溪之母),只知道他今生最敬慕的二人便是金云溪地父母。
“你啊”叹息,“你非要这么做吗?”捋了捋长须,对于这个侄女,他最不放心,也最放心,这一点是她最像她母亲地地方。
“如果皇兄没将我嫁过到魏国的话,或许”
“如果六叔说现在可以带你回去,你会跟我走吗?”
“会,但侄女知道六叔不能。”
深深叹一口气。他没想到这没完没了的争斗最后到底还是把她扯了进来,“你知道六叔这次来凡州,除了看你外还有什么目的?”她一向聪明,应该不会不知道。
“知道,兄长是想联合凡州,维护北六国的平静。防止魏国在北方称霸。”抬眼望着窗外的万里晴空,“我已经等很久了。”
“云溪啊。你这、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笑颜如花,“说真得,一开始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不可,可每当夜晚时,我从城楼上望下去。看着满城的灯火。如果,你知道这些灯火是因为你的努力而亮到如今,你身边的人也是因为你的坚定而愿意与你一起坚持。你地孩子更是因为你的选择而不必被人称作贼子六叔,侄女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如果有一天,万一你要跟六叔作对”
“六叔,你会抛弃大金吗?”
“当然不会!”
“我跟您一样,也不会抛弃身边的人。”
他怎么忘了,她跟她娘是一样的人,软着倔!什么事只要认准了就绝对不回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次的来意跟你说明白吧。”
与魏国的外交策略一样,金国也有其独特地外交策略,魏国打算以夷治夷,而金国就还以连横合纵,两者虽然略有不同,却是异曲同工,目的都是以最小地损失换得最大的利益。
尉迟尊如愿的等来了金宏抛来的橄榄枝,促使两国在北六国的问题上达成了某项不为人所知地协议,虽然这与之前地祁西会面有些重复,但其深层意义绝不相同,因为这次的协议表面上是为了北方的稳定,实则真正涉及到地却是南方的各条商路。
金云溪就是因为深知他们俩的矛盾所在,才敢公然以三万兵马挑衅魏国的百万雄师,一来是为了促使凡州早日脱离越国,免于多方受制,二来是想早一步与金国搭上关系,她知道,金国既然不想凡州落入敌手,势必会明里、暗里帮她。连横合纵是她父亲最爱用的一招,这招曾经帮助他成就了大金霸业,以如今这态势看起来,兄长必然会用这一招。
“你们这一家人真是绝了!一个大舅子、一个妹夫、再加你,还真能斗。”尉迟华黎刚知道金云溪的身份不久,开始还不信,如今见过了她的夫家和娘家人,想不信都
她就是有点想不通,以金云溪这个身份,大富大贵享问题,她干吗还要这么做?
“错,这里面可不包括她,咱们凡州城现在只不过是魏国和金国的垫脚石而已,我们现在靠得不是实力,也不是运气,是时机!”钟离莲拿着棋子正在教尉迟华黎下棋,可惜情形等同于对牛弹琴。
金云溪正抱着儿子逗弄,小家伙才满四个月,对声音的反应却相当灵敏,他父亲离开时并没跟她要儿子,他一直认为能让他们母子俩自愿地回到自己身边,最终结局到底如何,只能等到最后才知道了,“是啊,我们靠得是时机!”对着儿子努嘴,喜欢看他那张笑得灿烂的小脸。

“喂——你怎么当人家娘亲的,想把他笑死是吧?”尉迟华黎丢掉棋子,害钟离莲刚摆好的棋盘又乱了。
一把夺过金云溪怀里的小家伙,抱姿有模有样,“来来来,给师傅笑一个。”揪着嘴做鬼脸,害小家伙笑得差点喘不过气,“这小子一看就知道聪明,看看,才四个月就笑得这么大声。”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控诉了人家亲娘什么。
“还没想好名字吗?整天这么小子小子的叫会叫习惯的。”钟离莲拢好棋子,放置一旁,这辈子怕是都教不会这个女人怎么下棋了。
“岳基!怎么样?”金云溪接过儿子抱进怀里。
“岳?”钟离莲浅笑不语,这个“岳”字真是引人遐思啊。
“岳鸡?怎么这么像鸟?”
“好养!”跟她解释也是白解释,钟离莲干脆选择蒙骗,“这个‘岳’字,他可知道?”直直看着金云溪。
“他只送了个‘基’字,‘岳’字就我定了。”既不姓尉迟,也不姓金,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被谁“挂念”了。
“这名不好,岳鸡、岳鸡的,怎么听怎么难听!再换一个。”拿手指拨弄着小家伙的下巴,惹得他又笑了起来。
“北南。”坐北向南,帝王之寓!
“还当你们俩多有学问呢,一个鸡,一个北男,俗气!”
两人皆望向尉迟华黎,看她能起个什么有学问的名字,“皇帝!”憋了半天憋出了一个她自以为最雄壮的名字,惹得在场两个女人弯腰大笑。
“笑什么笑,这世上还有比皇帝更大的吗?”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
“有,当然有。”钟离莲拍着尉迟华黎的胳膊,笑得直不起腰,“皇帝他爹比皇帝大。”
“哦”尉迟华黎推开钟离莲的手,想想好象也对,“皇帝他爹叫什么?”这一句更是让两人笑不可抑!
“笑、笑、笑,小心笑死你们!到底叫什么?”
“太上皇!”钟离莲这一句是对着金云溪怀里小家伙说得。
“太上皇?岳上皇!”戳戳两个快笑死的女人,“上皇确实比那个‘鸡’跟‘北男’强多了,就叫上皇吧!啊?”
几句笑言敲定了一代名君的大名,岳基,字上皇,号北南。此后百年间,这名字横扫中原,真应了这三个女人各自的寓意:建岳、为帝、上皇!此三女也因此子最终名垂青史,不让须眉之号铭刻于册,无隐藏,无鄙夷,敢逆行!她们教出来的帝王即是如此!雄性不输,反到为霸——这是史册上对此三女教导的评价。
随着金、魏就凡州一事达成协议之后,两国表面均对凡州抱持一个态度:漠视、逼近!
金宏暗自利用高、丰、迂三个附属国向凡州输进钱粮,滋长其抗魏能力,并助其蚕食周边越境。
而此刻魏、金真正对决的地方并不是北六国,反而转向了南方,由此,给了金云溪一个大好的时机渗进北六国的政治外交之中。
魏国采用以夷治夷、金国讲求连横合纵,金云溪就只好顺水推舟,来个左右逢源!
首先,她要对付的自然是此刻最无力的越国,其帝无能、其臣无谋、其民心散,正是克敌的最佳时机,加上尉迟华黎这个曾经“力搓”狼王的女将,再加上圆滑世故、精通权谋、外交的钟离莲,这三个女人,即使此刻不敢向南傲视魏、金,但巧取北越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乱世即如此,活下来的才是最终的赢家。

四十二 离间 一
去凡州后,实则名存实亡,西靠魏国,东邻吴、 ,族,南处魏、金交叉口,失去凡州之后,等同于打开了东、西、南三个方向的通道,金云溪借助金国财力大肆购进粮、衣、兵器,并在凡州以北广设赈济之所,收留越北一带流落至此的难民,一传十、十传百,越北灾民逐渐南迁,一时间越境之内兴起了小股以南为尊的风潮。金云溪伺机让钟离莲、尉迟华黎带领原凡州副将姚赤等人北去朝君,名曰朝君,实则离间。只望钟离莲这次能不负使命,满载而归。
越国的朝廷格局相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应该算比较复杂,其权利主要集中于两处,一处为先祖嫡脉,即历代君主,一处为先祖庶出,称贤王,两处权利互制互克,最终导致了如此结果,只因越国先祖过于自信后代的度量,不曾想过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君王、帝位之争!
在得知贤王周显目前比较得势之后,钟离莲自然是首选以他为目标,据说这位年界不惑的贤王还是位雅士,时常爱找些文人墨客吟诗作对,颇具贤者之名,更是被诗人、学子们推崇圣尊,光描写其生平的传记就不下百篇,府内幕僚更是号称千人,对比越国目前的窘况,这让钟离莲有了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感觉。
女人自然是不能与男人平起平坐的,尤其在这些所谓的文人面前,否则光三纲五常就够喝一壶的了。因此,钟离莲与尉迟华黎进了越都之后均做男装打扮,一则图个出入随便。二则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初来越都。副将们自然有他们地去处,索性带来地这几个人均已被收服,他们的家人多半已入住凡州,到不怕这些人临阵倒戈,这招虽然有点损,却也最好用。
钟离莲并没有一来就去拜访各路的达官显贵,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论起罪责,她们在越国贵族的眼里就是逆贼,哪敢一开始就自己送上门。这不是找死吗?
贤王周显在都城内专门建了一座诗舍,据说是为了各方文人茶聚方便,诗舍位于越都最繁华的前街中心,共有三层,等次不同,自然是层数越高的越好。
钟离莲一身月白儒衫。虽有些女态,好在诗舍内的侍女多数娇小。她站在其中到还有些英气,并不太过碍眼,尉迟华黎就更不用说了,她的个头更高些,英气十足。到是招惹了不少侍女的回眸。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把纸扇横在手上,摇来摇去,走在一楼地墙壁边。3g华 夏网网友上传墙壁上题满各种字体的诗句,不想这些人到还是有些文采的,其中不乏让人惊艳的句子。光顾着看墙上的诗句,忘了在意身边,直到感觉不对时,却已经晚了。
收起折扇,一眼都没看身侧的人,转身欲走,肩膀却被那人扣住了。她知道他是谁,只是不敢去看,也不想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尉迟华黎发现情势不对,“喂,你干什么!”抓住放在钟离莲肩膀上地大手。
钟离莲趁机站到尉迟华黎身后,并不看眼前的男人。然而男人却始终没将视线从她地脸上移开。
“呀——”尉迟华黎小声痛叫了一下,原来那男人反捏住了她的手腕,并暗下用劲,尉迟华黎当然不会吃下这个闷亏,手上一使劲,也捏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就这么相互较力到手掌变成青色!
“华黎,走了。”钟离莲始终没看那男人一眼,转身朝外走,看来今天是做不成事了,她要赶快回去想想应对之策,毕竟尤阔是魏国大将此时此刻出现在越都,绝对不会凑巧是个偶遇,没错,这个与尉迟华黎较劲的男子就是魏国大将尤穆图的长子尤阔,也是钟离莲地恩人兼仇人!
“小子,下次别让我撞见你。”甩开手,指着尤阔地脑门狠狠撩下一句狠话,转身跟上钟离莲。
谁知还没出诗舍的门,她们俩就被七八个彪雄大汉拦了下来,尤阔紧接着从人缝里一把扯走了娇小的钟离莲,尉迟华黎还没来得及追就被几个大汉堵住了。只听到她在后面大喊了一句,“苍蝇婆,我马上就来救你”,乒乒乓乓一阵拳脚碰撞声后,接着是数声痛呼声。
等尉迟华黎收拾完身前那几个草包后,大街上只剩下围观地百姓,连钟离莲的影子都没有,这下完了,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看上了苍蝇婆,不对啊——苍蝇婆明明穿着男人的衣服,难道那小子喜欢男人?咦!真恶心,打了个寒战后迅速跑出人群,真把苍蝇婆弄丢了可真麻烦了。
尤阔把钟离莲拉进一间小院,关上门,两人就这么无言的对视着,忽然,尤阔用力拥住她,“你——真得还没死!”
钟离莲没有挣扎,也不说话,由着他抱着自己。她真得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眼前这个男人,爱又不能爱,恨又恨不起来,老天真会作弄人,既然打算灭了钟离皇族,又为何要让这个男人救她?既然让这男人救了她,又为何要让这个男人是她仇人的
如今好不容易逃脱了噩梦般的一切,又为何让她再见
“苍蝇婆——苍蝇婆——”尉迟华黎边喊边跑过小院门口。
钟离莲转头望着院门,她想让华黎来救她,可惜尤阔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捂住她的口鼻,“你敢喊我就杀了他!”

钟离莲直视着他的双目良久,最终微微点了一下头,他放开手时,尉迟华黎的叫喊声也已远去。
“你不恨我?”第一次开口询问他的感受。
“从救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苦笑。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跟父王、母后他们一起去死,你可知道你不是在救我,你是在害我。这十多年来我活着比死还痛苦。是你父亲亲手杀了我所有的家人,当着我面,当着我的面啊!”肩膀有些抽动,泪流满面,“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做你地妻妾,你死了这条心吧!”
尤阔无奈地站在那儿,见钟离莲想走,紧抓着她地胳膊不放。
“好、好——你忘不了我是吧?”拉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
进了屋,一把甩上雕花木门,松开尤阔的胳膊后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襟。
“你干什么?”
直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忘不了我吗?那就从今天起让你彻底忘了吧!”
捉住她的手,用力拽开,“如果我想这样,你早就是我尤阔的妻子了,不是今天,你进宫那年就是了。”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你明知道我最不想看见你”
松开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递到她面前,“那就全由我来还吧。”
看着他手上的匕首。眼泪婆娑,接过匕首握在掌心,“好!”望着手上的匕首,这十年来的一幕幕铺面而来,父母、兄姐死于屠刀之下地刹那。他将她藏进百姓堆里的刹那。他搂她着趟过沧龟山外冰河的刹那,他被年幼的她咬得满身是伤的刹那,他带着她偷偷跑回沧龟遗址的刹那。他偷偷入宫见她地刹那一使劲,匕首尖插进自己的左肩,惊得尤阔张大眼睛,“还不完你地,我下一世会还完。”泣不成声,原来自己还记得这么多他的事,连自己都还不知道。
尤阔伸手想去碰触她的伤口,却被她手上的匕首挥退,“以后,见你一次,我还一次!”既然两个人不能相知、相守,那就做个彻底的了断吧。
尤阔地手在半空中始终没有放下,他了解她,她从小就说话算话,从第一次看见她在血泊中抱着父母头颅地那刻,他就被她的坚定眼神镇住了,鬼使神差地救了她,就像是天注定的虐缘一般,他无数次想试着把她从痛苦、惊恐、仇恨中拉出来,却没有一次成功过,她就像个铁块,无懈可击。
拉开门,走出小院,匕首依然攥在掌心,就像是攥着生命里最重要地东西,眼泪不听使唤的滑过脸颊,飘落尘埃。肩膀上的血洞不停地往外吐着血珠,血液染红前襟。
走上大街时,周边无数双眼睛望着她,她毫无所觉,依然如故地往前走,直到碰上尉迟华黎。
“苍蝇婆?!是谁!他奶奶的,是谁干得?”连忙撕下袖子夹层捂上她的肩膀。
钟离莲低下眼,突然啜泣起来,“华黎,带我回去吧。”声音很轻,轻得连尉迟华黎几乎都听不见,她并不是个多么坚强的人,其实她最懦弱,这些年要不是靠着仇恨支撑着,或许她早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