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你放在魏国的人一个个揪出来。”人一旦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恐怕没有谁还能继续保持平常心,毕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不想原来是敌方设在身边的一个套,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抓狂,更何况他不过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祝你顺利!”岳北南转身想走。
尉迟征恒望着兄长的背影,心头升起了数股不甘,他不甘被他生擒,不甘眼见这他的光芒盖过自己,不甘父亲对他的特殊关注。更不甘在父亲心里自己只是他的替代品。“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停住脚步,岳北南回头望着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说话,“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时就已经输了,不是输给我,是输给你自己,你太在乎我了.注定你会是输家
尉迟征恒苦笑,他最恨看到他这个样子,因为这样最像父亲!他为什么会这么像父亲!甚至连说地话都如此雷同!
朝中上下即使对南岳恨之入骨。3G.+?华夏网\s*网友上传可每每提到这位年轻地储君却总会称赞有加,据说他十五岁便单枪匹马生擒敌军大将,十八岁震慑北方游牧族,二十岁剿尽西北马匪,令三军叹服!相比之下,他却失色太多。即便文采武略并不一定输他,却没做出一样让天下人记得住他的事。并不是说他不上进,而是父亲的光芒太耀眼,即使他拼了命,依然还是活在父亲的影子里,而他不同。他可以不受父亲任何影响地驰骋天下。开辟出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地。人人都说他最幸福,不必吃苦便可以独得这大魏万里河山,可事实上谁又能明白他的苦楚!如今到好。连自己最信任的属下也是敌方设下得一只补龙套,这件事之后,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他?“我会让父亲看看,谁才是他真正的继承人!”
“随你的便!”冷笑着回身走向渡头。
不远处,魏宫内卫迅速逼近,在大船扬帆驶出渡口之际恰好来到了尉迟征恒的身后。
“殿下。”守鹰已是内卫首领,此次尾随保护由他负责。
“都回去!”尉迟复闭上眼。
守鹰并不敢轻易离开,犹豫了一下,不想尉迟征恒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全滚回去!不要让我看到你们任何一个!”没有回头,只伸出右手指着身后。
守鹰歪了歪头示意一班内卫退到十几丈外。
这一切全被船上地岳北南收进了眼底,看来他这个据说素来好脾气兄弟确实真得生气了,冷笑着吐出一口气,倚在桅杆上望向岸上的风景。
江水青绿,江岸上蝴蝶在野花丛里飞舞,沙洲上白鹤展翅,江面上野鸭钻进钻出
“你小子又在想什么坏事了?”尉迟华黎仰头倚到栏杆上,望着天上盘旋着的水鸟。
“没什么,只是在看风景。”
“哼,你几时有这份闲心看风景了?”
“师傅,你觉得这里好看吗?”
尉迟华黎
看岸上的风景,点头,“还行!”
“好,等我打下这片天地,就让你们在这里享清福!”
“臭小子,胎毛还没脱齐,大话到先说上了。”狠狠拍了一掌徒弟的后脑勺。
岳北南摸摸后脑勺笑望着天上的飞鸟,“师傅,别再生母亲地气了。”
低下头,望着水里的波纹发呆,一时间安静无声。停了半刻突然抬头,伸手使劲捶了岳北南地肩膀一下,“我饿了,你小子居然不给师傅准备好吃得,明知道我饿不得”顺便又踹了他一脚才进船舱,徒留岳北南一个人在甲板上
轻笑出声,他知道师傅不会继续生母亲的气,既然如此,他也放心了。剩下的就是准备与魏、金这两国决一死战了。双手撑着栏杆,一个纵身跃上栏杆,吓得船舱里的随身护卫们静止不动,似乎担心他做什么傻事!
只见他单手抓住栏杆一蹲身跃到栏杆外,张开双臂猛地往水里一冲,但见水花四溅!侍卫们冲出船舱来到栏杆边,纵声想跃下去时,却见他正游得欢畅,不免都暗自松口气。
他从不知道束缚为何物,这也许是母亲她们送他的最好地礼物,若论幸运,其实他比那个同父异母地弟弟要幸运千倍、万倍,世人只知道富贵荣华,殊不知那背后代表了多少束缚与争斗,更何况还要活在父辈们亮如灼日的光芒里备受煎熬!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对他寄于过多的期望,母亲她们只是在为自己找一个栖身之所,而并非一开始就想与人争抢,得了如今地大势,对于她们来说已是耗尽心血,相应的,她们却从没教育他要怎样掌握权柄,这是她们最聪明的地方,一个人若是太过注重结果,往往会忽视结果之前的过程,而不知道过程的人只能算是个空壳,他不会明白这世间到底有多少艰辛,这些艰辛背后又到底需要付出多少努力。跟尉迟复比起来,他确实算是吃尽了苦头,尉迟复绝不会为了节省吃食而跟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一起捉水鸟,也不会赤着脚在水田里帮忙踩田,更不会因为在军营里冻得睡不着,十岁便学会了用烈酒暖身子,至今他还记得那个给他煮酒的老兵,他的胸膛很暖和,因为他将他的脚放进自己的怀里焐热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幸福,正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他才最明白平常人需要的是什么,而他要怎样做才能让人信服。
绝对不会输给他?让父亲看看,谁才是他真正的继承人?他这一生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因为他不会为了哪个人去浪费时间证明自己,他只做他要做,他想做,他认为对的事,可以说他自私、自大,他承认他是这种人,一个真正自私的帝王可能会让后世受益最多,且看后世如何评论,尽管他此刻并不怎么在乎
“噗——”从水里冒出头,喷出满天的水珠,仰面倒游,水鸟在头顶盘旋着,淡云微动,天地间一片寂静这般美丽的风景怎能能不让人动心?双臂浮在水面上,身体随着水流漂浮着
既然他们想将这平静的天下打乱,那就别怪他了,天下间什么都有终点,唯独欲望是没有终点的,谁才是真名天子并不是老天能决定的,是人,也只有人能决定这天下间的万物!
尉迟华黎倚窗而立,望着水面上漂浮着的岳北南微笑着,原来人老了是爱笑的,特别看着年轻人的时候,不是因为欣慰,是因为羡慕,因为回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该多好。
头抵在窗棂上,望向天际,“云溪,咱们又可以见面了。”这一次我再不会离开了,原来早已经习惯了有你们在身边的感觉,离开了你们,我不过是只孤单可怜、被剪了翅膀的麻雀,再也没有力气扑腾到天上去了,真害怕你们飞得太高会把我给忘了
第三卷逐鹿 八十六 凤鸣天下 一
金云溪并没能好好地跟尉迟华黎聊上几句,只是在后殿稍许说了几句话,便有女官匆忙送来边关急报。3g华 夏网网友上传
不过三个时辰的时间,东、西、南三个大营连续送来了加急战况,魏、金以二十万雄狮压境南岳,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南岳灭于旦夕之间
金云溪连夜命人请来盛图,秉烛夜谈,并除岳北南于门外,不与之参与商议。这让岳北南心生疑窦,不明白母亲的意思,明明已是大祸将近,怎么能将他离弃于殿外?
“陛下?”盛图微微站起身,殿内并无他人,但也仅仅只是站起身,并没有走到龙案前,即使金云溪咳嗽的很厉害。
“没事,你继续说。”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盛图刚欲坐下,却听金云溪猛咳一声,血水顺着手指缝溢出来,他再没管什么君臣之嫌,三两步跨到龙案旁,抽了奏折下的锦布递给她,“我去叫御医。”
金云溪赶忙抓了他的袖子摇头,“不用了,来了也没用,只会让外边的人担心而已,这个时候我不能垮。我若垮了。麻烦可就大了。”指指座位让他回去。
他却停在龙案前,直直地看着她,“你”没说下去,深深呼出一口气,“你想让我做什么?”
金云溪擦净嘴角的血渍,将带血的锦布塞进了袖筒里,以防被人发现,“你先坐。”
望着她不语,并没有听话回到自己地座位上,反而还走近了一步。金云溪也没说什么,他们俩心里都明白,她要他做得肯定是件不可为地大事。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会如何?”
微笑着摇摇头,并不讲话。
盛图破笑,抬眼望向屋顶上的木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无论对与错,我都会将这出戏演到最后。”
点头。
盛图正视眼前这个女人。突然一个俯身下去让两人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眼睛对视,谁也没逃避谁相持了一刻,盛图突然苦笑着低首,“看来我是真输给你了。”直起腰。缓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原本想问她,如果她先遇上的是他,这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不愿在她面前表现的像个凡夫俗子,即便那很辛苦,他就是不想让她看出他身上任何的瑕疵,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几时对他产生了这种不论的爱慕。
“说吧,只要是你已经决定好的,我一定帮你完成。”像是上辈子欠了她地,“即使万劫不复,但——”回身望向她,“仅仅只对你一人,不包括其他任何人。”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圣人,辅佐她,对他来说,一方面是因为对女人称霸的好奇,另一方面是倾慕她的才华,至于最终对她产生的爱慕,那只是时间累积出来的个人情感,当然,这份个人感情最终却也成为了他留在她身边的重要原因。
金云溪微微点头,她不是没有看出来他对自己地企图,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这份企图,她才一直将其留在南岳,这一生唯一觉得做错地事就是利用了他的感情,“我想亲征。”
望望她,盛图并没表现出多少惊讶,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为什么非要如此?”
“南岳三面环敌,不管国力如何,将来都会有这么一场浩劫,过不过得去都必须走下去。”站起身,来到殿旁的石壁前,上面挂着南岳的地图,伸手触摸着地图上地沟壑,“富虽能安民,却也同时会生骄,如若无强相佐,只会落个财为他人地下场,我既开了
的江山,坐了这把龙椅,自然不能眼看着这几十年的万计地性命换来的却是他人棋子的下场。既想摆脱这棋子的身份,自然就要做个彻底,置之死地而后生,于战乱之中寻找真正的安定,太平盛世的造就以如今的南岳看来,只能靠刀枪,没有其他解决之法!而这一切的先决条件便是士气!”
盛图以拳头抵着下巴,听她说到这里,他真得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想让百姓看到她这个皇帝欲与南岳共生死的决心,同时为了让百姓们真正觉醒,不惜打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你决定了?”
金云溪微笑作答。
“这之后的事就交由我吧。”既然她已做了选择,他还有什么好说得?
“我只是担心北南太过年轻,经不住这场浩劫的洗练”
盛图低眼淡笑,“既然我说过一定会演到最后,自是不会临阵逃脱,我会尽力协助他,只是结局如何我不能保证。”又恢复成众人面前那个盛外丞的表情。
连咳了数声后,终是支撑不住,扶着柱子微微喘息着,看来这个病似是真扛不了多长时间了。她真想趁着还有力气时,能跟兄长他们拼一场啊将这一生所受得一切委屈与不甘一次挥将出去。
眼前蓦然伸过一只手,搭在她扶着柱子的手腕上,试了半刻,“我明天让人送些药来,别再忍了。”以脉搏来看,她已经忍痛忍了很久了,“就为了这个结果吗?”为了一个看不到结果的未来,忍受着这么大的痛苦,值得吗?
“还有别的结果吗 . 顺,人活着总要有些目标,不管这目标在外人眼里是否值得你去为之付出,它都是代表了你在这个世上存在的意义,即便最终可能什么也没留下来。
“那盘棋局,你怎么知道如何下第一步?”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多年之前他们见面时的那盘棋局上,到让金云溪有点没反应过来。
“看了第一眼就走了那一步。”
只见盛图转过脸轻笑,笑容灿烂,从没见他这么开心地笑过,但他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这是之属于他的秘密。
“云溪”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即便这算得上是犯上的大罪,即便这违逆了天下间所有的教条,可那有怎样呢?“记得要回来 没明白过来,他的眼神却异常的诚实。
金云溪捂着胸口轻轻点头,他也许是她这一生结交的唯一一个异性朋友,而且是在最后的时刻,因为他是真正拿她们这些女人当伙伴第一个男人。
转过身,没再看她那张惨白的脸庞,不甘心也不忍心。
望着他的身影在灯光中渐行渐远,她知道自己不能叫住他,因为她什么也给不了他,她能给他的只有无穷的幻想,而这一切却是为了儿子的前途,更可怕的是这可能还会留给北南更多的猜疑,他最终的结局为何还不得而知盛图,你太聪明,也太痴心。如果两者之中少了一样,也许你的结局便会不同。如果真得有来世,我必然会报答你这半生的情意。
殿门大开,盛图回过头低低伏身,“臣下告退 的视线相撞,一个平静,一个微笑,他们俩其实才是最好的伴侣,只可惜时间错了位——这是苏丛丛在落风山上祭奠钟离莲时说过的话,但正是这么多的错位与巧合成就了她们几个,谁又能说这是种缺憾呢?爱情对于女人来说,可能是生命,但也只是“可能”,不是一定。
殿门关上的那刻,盛图从岳北南的身侧路过,两人对视一眼,全都没有讲话。
第三卷逐鹿 八十七 凤鸣天下 二
东方泛白时,尉迟华黎匆匆赶到,却只见北南像根木桩子一样杵在殿外,想上前搭话时却被女官拦住,“尉迟大人,皇上正等着您。
“哦。”路过岳北南身侧时无奈地瞄了他一眼。
尉迟华黎刚进殿,柳博谣在侍女的陪伴下随后赶到,见丈夫站在殿外,心里不免酸了一下,看来是站了整整一夜。挥退侍女,独自上前站到丈夫身侧。
岳北南侧脸看了妻子一眼,本想张嘴说点什么,此时只听到殿内尉迟华黎大喝一声,一急不免抬腿就要闯进去。
两旁的女官上前阻拦。
“闪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母亲不愿见他。
“殿下,陛下有令,未宣召者不可进殿。”女官挡在殿门前,见他想硬闯,一时全部跪倒,“请殿下为陛下的龙体着想。”
岳北南只好又退回台阶下,额头上的青筋鼓凸着,像是正隐忍着某种巨大的愤怒和气闷,柳博谣见状低头不语,心里明白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既然如此,干脆什么也别说。
殿前的侍女一直跪着,他没让起,她们自然也不敢起身,毕竟是太子殿下,比不得旁人。
一时间,殿外的气氛有些冷凝,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情绪封在肚子里,或气氛、或无奈、或担忧
此刻,殿内与殿外没什么两样,尉迟华黎自那一声大喝之后再没讲话,一径地瞅着软榻上的金云溪。脸色相当冷峻。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金云溪早已听得殿外女官拦人的声音,知道北南也急了,但此刻还不是让他知道的时候,毕竟阻力越小越容易成行,何况她连华黎这关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去,叹息,原来这世上即便求死都不是件易事,“华黎,我知道你很不能理解我,但”怎么说呢?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打发?随便说两句就能骗过去?”她这一生就从来没弄懂过她。她跟钟离地事似乎永远都是特殊地、让人难以理解,“生命对你们来说真得就那么不值钱?”指着欲张口的金云溪,“听我讲完,我不是不知道顾全大局,但有时候也要考虑一下自己,你从头想想。我们一开始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不是菩萨,也做不了观音圣士。我们都是普通人,或者你与钟离不同,但咱们开始不就只是为了好好活下去吗?为什么到了最后会变成这样,大家到像是为了活着而要去送死。”低首,怕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日就算饿死我也不会回来认识你,也许那样,咱们活得还开心些。还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各自活下去。”
“人总是很难选择什么时候开始什么事。”轻咳一声,“你后悔吗,认识了我们?”
“没有。”
淡笑,“这就是结果,我们痛恨先前的决定,却又不后悔自己所做得一切,为了一些到头来虚空的东西拼命,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们讨厌结局,却不得不承认中间的过程很令人向往。”
“云溪别去。”始终不敢抬头看她,她的意志从来都是那么坚定,每每望着她的眼睛就能被她说服。
一阵猛烈的干咳阻止了金云溪地回言,尉迟华黎根本顾不上等她回答,赶忙上前替她抚后背,映入眼帘的却是地上星星点点的血渍眼睛刷得酸透,这几年她一直忍受着这种折磨吗?
直到闻了浓重的药袋,咳嗽才算缓和下来,金云溪也才有空抬头跟她讲话,“看到了吧?”拭掉嘴角的残血,“这就是女人的弱点,精力总是这么容易耗尽。”示意尉迟华黎扶她起来,“陪我一起看看日出吧,很久没看了”
尉迟华黎用力将她托起,两人绕着大殿往外走,殿外,岳北南、柳博谣见她们跨出门,均跪地请安,却只得了金云溪一个微笑点头。
“母亲——”岳北南抬头想说些什么。
“一会儿早朝了,回去收拾收拾吧。”金云溪并没停下脚步,依旧跟尉迟华黎往外面走。
岳北南愣愣地跪在地上,母亲真得不打算跟他说了
两人地背影慢慢消失于灰色的晨曦中,悄然无声,安静地如同当年地落风山一般。
钟楼已与当年不同,经过了两次扩建,已是几十年前的几倍不止,也更高了,如同南岳,从一个小小的州城变成了北方的大国,而人们只知道这其中的变迁,谁又知道其中浸透着多少人地心血、生命?
“好久没登高望远了,这感
”扶着栏杆望向遥远地地平线,这座钟楼是金云唯一两次下令改建的宫廷建筑,这也许是她登基以来所做的唯一一件奢侈地举动。
尉迟华黎早已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刚刚的话题,只能扶着栏杆陪她一起眺望东方天际,那里,太阳刚露出半颗脑袋
“华黎我撑不了多久了”微笑着闭上眼,晨风吹开她耳边的发丝,让她看起来有种飞升感,“我想试试横刀立马的那种感觉战了一辈子,却始终没有跟敌人对面过,我想试试你的感受。”转过脸,眼睛被红日映得闪闪发亮。
尉迟华黎怔怔地看着她,嘴巴微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害怕了?”笑容灿烂,像是活不了多久是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眼泪刷得从眼角滑落,让金云溪一顿,继而用力推了她一把,“别这样,你这样,我走得不安心。”
“你这个骗人精这么着慌把我找回来,原本就是想托孤的?”
“是啊,要不我怎么会将你从尉迟戎身边抢过来?”
“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笑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跟他真没什么!”急着澄清,眼泪却没有停止过。
摇摇头,“你还是这么心急,我说什么了吗?”
“你这个女人!”使劲推了她一把,害金云溪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两人就这么相互推让着,互骂着突然,尉迟华黎抵着栏杆滑到地上大哭起来,空余金云溪脸上的笑意还僵在嘴角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先死的不是我,明明最有危险的是我,为什么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个离开?你们都到地下享福去了,单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孤孤单单的。”这是她这辈子哭得最丑的一次,也是最任性的一次,只有这个时候,她看起来才像个小女人。
蹲下身,金云溪试着想安慰她,却被她一把推坐到地上,此时她就像个孩子。
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直到太阳升起,直到露水风干,直到两人的眼泪流尽,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让金云溪不放心的,就是华黎了吧,她太单纯了,太健康了,注定要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离去有时候,活着的人其实更辛苦,因为她要亲手埋葬死去的同伴!
这是种悲哀,也是种信任。
即日朝会上,金云溪借口凝聚士气,宣布御驾亲征,大臣们纷纷阻止,终因盛图、尉迟华黎这两位南岳泰斗的鼎力支持而最终成行。朝会上,女官同时还宣读了另一份旨意——南岳暂时交由岳北南监国,监国期间可代表金云溪处理一切国事,同时,盛图被任命为辅政大臣,协助太子监国,尉迟华黎官复原职,执掌三军帅印!
岳北南在朝会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地望着母亲,他的担心终于应验了,母亲终还是决定这么做,三国和谈时他就隐隐有这个担心,毕竟以南岳当前的实力来抵抗两大国的攻伐,还太过势单力薄,唯有将整个国家的反抗士气提到最高点,方有一些转 的可能,但也只是个可能,没想到只是为了这个可能,母亲居然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执意想借自己的性命来警示南岳的臣民!这并不是一位国君该有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