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不是摆给老将军吃的,是给外人看得,我家将军向来有仁义之名,如今擒回老将军,自然要以礼相待,老将军吃与不吃,与我摆与不摆完全是两回事。”将食盒底的小炉子拎出来,打开盖子,将酒烫上。
可以听到他浊气乱喷,可见对我这张狂的言语十分恼怒。
“你父亲是谁!”粗声粗气的,看来是想知道是哪家生出了我这个没教养的女儿。
“妾身原乃布衣,原籍东周,无父无母,后入秦家为仆,蒙二公子恩宠,娶为正室。”这番话还没说完,就见班老爷子生出一抹鄙夷。
“秦家即便败落,也是王侯世家,与一躬耕小民为亲,岂不让世人笑话,况又无绝色之貌——”虽是自言自语,不过很显然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不免生笑,我这一笑,他到觉得我是在笑话他,也不知哪来得力气,拾起铁链照着囚车哐当一下,喊着让我赶快把酒菜拿走。
侍卫们偷眼往草棚这边看,见我没事,这才转过头去,兴许是被老爷子骂怕了,轻易不敢过来。
我安稳地蹲在雪地上,炉子上酒气上涌,酒香扑鼻,看着眼前这位张牙舞爪的一代名将,心里清楚他不会真得伤害我,只不过还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现实而已。
“老将军,天道昭然,大岳的命运是注定的,没人能够力挽狂澜,您不行,秦权也不行。”
这话一经说出,就见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眼眸中释出的悲伤让人不忍直视,守了一辈子的东西,到老了,却全变了,这种悲哀常人很难理解。
伸手倒一杯热酒,双手奉到囚车前的草甸子上,“天命所归,自古人定胜天,却难胜势,老将军保重身体才是。”
滞了半天,他终于还是伸手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饮罢将酒杯掷于雪地上,大喝一声,“酒!”对我一扬手。
我伸手将酒坛子递给他,可惜被囚车栏杆给挡住了。
喊来侍卫,让他们打开囚车,他们怔愣半天才动手,开了囚车后,几个人挡在我身前,怕班良古会对我不利。
班良古出了囚车,连瞅都没瞅他们,拾了地上的酒坛仰脖子喝了起来,酒从他花白的胡须上滴到破烂的衣襟上,男人的那种雄浑畅快,夹杂着壮志难酬的悲壮,让人心头纠结不已。
秦权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侍卫们无声地退到两旁。
哗啦——酒坛子被摔到囚车栏杆上,碎成无数片,班良古转身看了眼秦权,叹息。
“老师。”
“罢了,我也不再骂你了,这丫头说得对,人定胜天,却难胜势,我老了,这大岳国也老了,都不中用了。”脊背瞬间弯了下去,像是陡然苍老了不少。
秦权看看我,伸手上前想搀扶他,却被他挡开。
老爷子一屁股坐到了草甸子上,拨开额前的乱发,“小子,枉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老师,我不过就是教了你几手功夫。”
“老师跟师傅从小教导子都,恩比父母。”秦权蹲到他身旁。
老爷子摇头叹息,“我跟你师傅自十七岁起就跟随先皇,西抗羌虏,北战游牧,本想着能教导出几个顶事的,等我们这些老东西不顶用了,大岳的边疆就可以安心地交给你们。”苦笑一下,“你们都长大了,管不了啦。”拍拍秦权的肩膀,“小子啊,你那手连环计使得好,使得好比我跟你师傅都强。”
“老师”秦权背过脸望向一边,不知说什么好。
老爷子抬头看我,“是个聪明的丫头。”
“晚辈错了。”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怎么可能收服的了!打消他所有幻想的结局只能是害他早一步放弃,“望老将军保重身体。”这是我的真心话。
老爷子身上的箭伤很严重,是当时守宜黄时受得,到现在还没好,边城有几位知名的大夫,秦权这才将他带回来医治。
当晚,几位大夫都被请来为他诊治,看大夫那脸色,情况似乎不大好,勉强开了几贴药方,不敢对秦权说,只跑来告诉我,“添了寿数的人,好好将养着吧。”
我自然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
当晚秦权陪着老爷子,一直到二更才回屋,我顾虑着白日里对老爷子说得那番话,总觉得自己做得太过火,秦权听完我的顾虑只是笑了笑搂过我,什么也没说。
本来夫妻俩半年没见,总要有些亲密举止,可惜被班老爷子的事闹得两人都没心思,卧在床上,两人相对无言,直到三更才昏昏入睡。
次日清晨,熊大山等人正式来访,秦权早有安排,他的意思原本是让焦素义驻守边城,我却觉得熊大山比较合适,一来他对边城的情况比较了解,且在守将中深受好评,只让他做个副手,难免让人觉得秦权有意打压降军,难免造成口舌误会,于军不利。二来焦素义军纪严苛,对汉南多有威慑,且与英翠娘部合作紧密,此时调回他,军中也尚无大将可以接替他的位子,到不如送熊大山一个人情,也算给了降军一个表率。
秦权再三思量过后,最终采纳了我的意见,将边城的兵符交给了熊大山。同时去了一趟义瓦山,并在那里秘密见到了焦素义,授其虎符,可调动边城、义瓦所有兵力,这么一来,可截至边城一带所有的秦军。
十二月下旬,秦权回到边城的当日,细作来报,汉北于十一月底击退北方游牧族,东北方向的金州也跟汉北缔结了“除奸”之盟。师兄在东北一带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
秦权的异军突起与汉北的“东北除奸盟”让汉西、汉南着慌起来,楚策第一个向秦权伸来友谊之手,派人送信来——愿于弟结盟,同抗李贼!
赵战西也不示弱,接着便在汤家的书信中称:愿全力支持秦军。
人弱被人欺,人强被人依,这说法虽不是绝对合理,然而在很多情况下到是事实,虽然汉南、汉西还是对秦军虎视眈眈,然而表面上却已改变了策略。
大年夜的前一天,我来到了宜黄,这里是继边城后,秦权最终选择的停留之地,班老将军留在边城养病,并没有随我们北上,这是他自己的意思,既然无力保住宜黄,早已无脸再回来了。
本来红玉应该跟着我一同前来,出发前她却染上了风寒,只好暂留在边城,原打算年初三可以到到宜黄,可年初三到了,我见到的却是几具侍卫的尸体,佳人早已无影。
扶瑶又惊又伤心,一急竟昏了过去,秦权怕我也受不住,赶紧让人抬走了那几个侍卫的尸首,并急忙派了几队人前去寻找,一查探才发现,原来红玉是做了我的替身,被当成秦夫人给掳走了。
七十二 投诚 一
更新时间2008-7-28 11:25:40 字数:3169
掳走红玉的是宜黄几个逃窜的战败军官,其中一个是班老将军的侄子,名叫班骁,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以为车上的人是我,掳去本是想换回班老将军,谁成想抓错了人。
本来这事很好解决,只要红玉无事,一切都好办,何况班骁还是班老将军的侄子,与秦权也算同辈,只要把话解释通了,这帮人也不会对红玉怎样,千算万算,没算出来会杀出另一号人——武敖。
当武敖领着十余骑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当场傻眼,对于他所说的话,一句也没听入耳。
他救下了红玉,并斩杀了那几名南凉军官,马后还拖着一具半死不活的血人——班骁。
秦权出城巡视防务还没回来,我赶紧让人把班骁抬进了府里,找大夫诊治,心下一阵急切,武敖这小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宜黄,他想干什么?
红玉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特地让扶瑶在屋里照看她,这才有空去质问武敖。
来到前厅时,他正跟袁老四几个人吃着桌上的糕点,见我进来,笑容可掬。
“姐,那姓班的死不了。”抹了两下嘴。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你怎么会到这里?”
“刚刚你没听我说话?”一口吞下一块梅片糕,顺着衣襟擦了擦手,“姐,弄点东西来吃吧,兄弟们饿了好几天了。”
袁老四也跟着起哄,我只好先让侍女去拿些吃得来,眼见着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净了五大盆面条,十几笼包子,吓得我没敢再让他们吃下去,饿了几天,一下子吃太多容易把肠胃充破,万一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夫人,再来两笼包子吧,还不够塞牙缝的。”袁老四腆着脸央求,被秦权一把扯回了凳子上。
“你们饿得太久,吃多了容易把肠胃充破,暂时忍一忍。”转脸质问武敖,“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武敖诡笑了两声,“得罪人了呗。”
“得罪人?得罪什么人会弄成这样?”
袁老四一旁搭腔,“这不怪我们将军,汉北那帮孙子太他姥姥的不是东西了,没立几个战功,冲着老子的势力大,就学螃蟹的,横着走!我们没看过眼,把那孙子给塞冰窟窿里了,他自己不耐冻,死了!就把我们将军给连累了。”说罢探身过来,“夫人,您是我们将军的姐姐,不能不给撑一把啊。”
他这话到也有几分真,大岳军中向来派系林立,子承父业者居多,尤其军官,后来军权彻底到了诸侯的手中,这种现象更是有增无减,一些小诸侯王有时还要向属内的大将军卑躬屈膝,就是因为军权集中在了一些军官家族手中,汉北虽然经过几番整顿,然而这种现象还是没能杜绝。
“这事没通知方军师?”记得师兄还是挺赞赏武敖的为人,他得知这事应该不会不管。
“别提了,就是那姓方的下的令,撤了我们将军的职,本来领着几万大军,一下子成了个光屁股,哪还能待得下去。”话都被袁老四抢了去,武敖似乎也不很在意,坐在一旁笑呵呵的,还为师兄说话。
“这也不能怪方军师,他有他的难处,我能理解。”提溜着茶碗,在桌子上转圈完,“汉北的关系网太复杂,像我这种上面没势力的人,很难混下去。”
这时扶瑶正好进门,袁老四噌得就蹿了过去,腆着脸笑嘻嘻的,被扶瑶一顿臭骂后,他还是没脸没皮的跟在扶瑶屁股后头要吃得,说是肚子饿得直叫唤。
“夫人,红玉姐醒了,说要见您。”觑了一眼武敖,低头附在我的耳后,“红玉姐说,那姓班的将军是好人。”
点头先让她退下,袁老四乐不颠地跟在扶瑶身后出去了,我也没把他叫回来,“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红玉。”
“姐,是不是给你舔麻烦了?”笑得一脸无害。
看他一眼,“对,而且还是大麻烦。”班骁是班良古的侄子,班良古是秦权的老师,这小子把人家伤成这样,能没麻烦吗?
红玉的脸色依然那么惨白,见我进门,爬坐起来。
“大夫说你风寒入骨,要好生养着,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坐到床前,接过侍女递来的汤药喂她。
“那个叫班骁的人没对我怎么样。”气若游丝,“还有他也受了伤。”
“?”这个“他”字指得应该是武敖,这小子也受伤了?刚刚到是没看出来。
“替我挡了一剑,在左臂上。”
“我一会儿让大夫替他看看。”
喂她喝完一碗药,放她睡下,本想出去,刚走到门口又被她给叫住了:“二公子能不能留下他?”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睡吧,他不会有事的。”
侍女拉下帐帘,挡去了那两道悲伤的眼神,她依旧还忘记不了武敖,这注定纠缠不清的关系,对她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往前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跟秦权说这件事,武敖空手来投,若换作其他人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他杀了姚叶姿的哥哥吴平召,光这件事就能让秦权对他产生芥蒂,人毕竟都是有感情的,难免生出一些情绪来,就算他是我名义上的弟弟,可——
“夫人?”许章闪身退后一步,差点跟我正面撞上。
“许先生?”这是后院,多有女眷,他不能进来才是。
许章看起来也有点脸嘲,羞惭地笑笑,“将军让我带人把班少将军抬到前院去医治。”
说得也是,一时匆忙,也没理会下人们把班骁抬到了后院,“都是我给忙糊涂了,还劳许先生前来。”反过来想,这么点小事怎么会让许章亲自来?
许章歪头示意身后的几个家丁进去,自己则站在门外没动弹,兴许是也不好意思进去,见我抬步要走,出声止步,“夫人武将军一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回头看了看他,他说得不错,当年跟秦权扯上关系也是因为武敖杀了吴平召,如今一个来投,一个会不会收到还是其次,万一不留神,说不准武敖的小命就能给留在这儿,“先生的意思是将军有意对他?”
许章背手立于一旁,“将军虽仁义,却也是个血性汉子,恩仇怨恨怎么能说忍就忍?何况武少将曾任汉北的运河守将,与我秦军多有摩擦,就算将军不计前嫌,这秦军之中,他也难待,到时只是让夫人两头难做而已。”
叹息,我何尝不知道,武敖留在秦军那就是一棵招祸的大树,可这事又不是我说了能算的,这小子从汉东从军就没听过我的意见,如今长大了,更不可能听我的话,再说这事也不是我的问题,只不过凑巧他叫我姐姐,而秦权是我的丈夫,其余一切争端都起于他们自己。
“许先生说得对,这事我确实不能多管。”一头是丈夫,一头是异性兄弟,怎么帮都不会有好结果,何况我老觉得武敖这小子的笑意太无害了,让人心里摸不着他想做什么。
没等半刻,家丁将班骁抬了出来,伤势不轻,至今还在昏迷。
许章刚要出声跟我道别,廊子里便有人走过来,武敖冲着我乐不颠地点点头,点得我莫名其妙。
“姐夫他收下我了。”这话令我跟许章面面相觑。
“是吗?”许章在旁边,我不便多问,只是尴尬地扯出一丝笑意,秦权怎么会收留他?
许章见我脸色生变,拱手告退,领着家丁把班骁抬进了前院。
见他们转入廊后,我这才正面对上武敖,“你不能留在这儿!”
“怎么了?”依然那么无害的笑容,让人疑窦层生。
“你们之间”他们之间存在太多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我又一时跟他说不清楚,如果他知道当年杀得那个吴平召是秦权的八拜之交,依这小子的心思,他会非常“提防”,如果他非要留在秦军的话,那么这事还是暂不要告诉他为好。
我这一沉默,他到是领会错了意思,“姐,你不是说过,等我看上了哪家姑娘,你会送我份大礼吗?”
“嗯?”当时在三清观我是这么说过。
“你找人帮我把她接来吧,我想我是该成婚了。”眼眸清明,笑意盈然,“姐姐,人年少时总会犯些可笑的错误,感情也会。”他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但
七十三 投诚 二
更新时间2008-7-29 11:23:33 字数:2875
秦权并没告诉我收留武敖的原因,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显然这事我不问最好,本来该是欢欢喜喜的一个新年,到成了这般模样。
武敖央求我私下派人去罗望将他心仪的女子接来,并让我为他操办婚事,我原本以为他起码会对红玉有个说法,可显然,红玉的一腔柔情又空寄了沟渠。
这种事,我真得是无能为力,眼看着她强颜欢笑,我却只能视若无睹。
瘟疫终于在开春时消停了,运河上慢慢开始热闹起来,秦军所辖之内也慢慢进入了平稳期,我这战时临时军师自然又变回了深闺后院的秦夫人,日日过着读书、女红的日子,跟平常的女子并无二样。
武敖的官职不高,或者说根本无关紧要,只是个掌管兵器营造的小吏,丝毫没有任何兵权,他却相当的满足,这让我隐隐有些担忧,他不该是这种人才是,当年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在我面前扬言“大丈夫要成大事”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如今他管着几十人的小营造馆,尽心尽力,与之前动辄可调动数万兵马的运河守将相比,不只是云泥之别。
而同样作为降将的班骁,在伤好之后,却被秦权提升为了中军参将,两人的待遇相差太远。
我虽没有跟武敖相处太久,可对他的脾性还是稍微有些了解,他是不会一直这么碌碌无为下去的,秦权这种态度让我隐隐有点担心,袁老四这几人都是山匪出身,什么都干得出来,既然收了他们,就不能将他们压得太低,否则早晚生事,于是开口跟秦权说这事,不过显然,他对我的劝说不甚在意,更甚者,他似乎感觉我有意在帮武敖。
“当我什么也没说。”放下象牙梳,暗暗叹息,年后他就没回来几次,一回来反倒闹得不愉快。
“他的资历确实可以升入中军,可你别忘了他曾经的身份,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少,你让他们怎么安心服从他的管教!”将擦剑的麻布扔到桌上,显然对我提起武敖的事相当不悦。
我不想为了这事跟他吵嘴,可听他这么一说,又不自觉地想回嘴,“你当初为什么要收留他?”我当初就想过,如果武敖非要做一番事业,到不如让他改投汉西,一来短时期内他们俩不会碰上,二来也不必我夹在当中不好做,武敖再怎么说,就算不叫我姐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我为什么要收留他?”眼里带着一丝不悦,“他是你兄弟,当着众人的面,我能不留嘛!”
“虚伪!”口不由心,完全是脱口而出,不过这两个字到是真把秦权惹毛了,眉角一立,狠狠瞪着我。
“没错,我是虚伪,不过比起你那个‘所谓’的弟弟强一些,起码我没有对自己的姐姐有企图!”这是秦权至今在我面前说过得最幼稚的一句话,我无法想像,我们两人会进行这种幼稚的争吵。
“我今晚睡红玉那儿去。”抽起椅背上的外衫,话题到了这儿,根本没有再进行下去的意义,而且我对他说出这种话非常气愤。
可惜这种逃跑的行为并不被他接受,一把攥住了我的右臂,“一次说清楚,我没时间玩这种捉迷藏。”
“你想让我说什么?”从始至终我什么也没干,能说清楚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帮他?”居高临下,双眸灼灼。
“你也说过,他叫我姐姐,而且他救过我的命。”
“你是我的妻子,明白吗?”
压下气愤,使劲点一下头,“明白了,夫君。”
话题进行到这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后续,我们俩都没有吵架经验,只能彼此压抑着愤怒互视对方,他把所有对武敖的醋意一股脑地翻将出来,我自然也不想承认这本身就与我无关的事,因此,论起气愤,我们应该是不相上下。
“以后,你还是只做秦夫人吧。”良久后给了我这么一句话。
这话让我很伤心,到了最后,我不过就是一个被他养在深闺里的女人,原本还以为他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原本以为自己不只是他的妻子,还可以做他的伙伴,现在看来是我太过异想天开了。
使劲抽回手臂,至少今晚我不想跟他同居一室。
别期待男人在愤怒时会对你怜香惜玉,这话是红玉说过的,本想这话应证不到秦权身上,今晚我才发现,她是对的。
他的无名之火随着我的执拗一起爆发,自从嫁给他还没见他这么火大过,当然,我也没有,还以为我们这对夫妻是不同的,不会为了小事大打出手,结果人果然不能太自信,自信过了头就成了自富。
我要出去,他偏生不让,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我抽了另一只手去推他,战争就这么开始了,我从没想过自己气愤时会有咬人的怪癖,显然他也没想到,扣住了我两只手后,他的肩膀同时也落入了我的唇齿之间。
他的力气太大,我感觉自己的双臂似乎已经脱离了肩膀,而他的肩上也多出了几口牙印。
虽然是战争,不过他显然比我收敛不少,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醋意先挑起的,只是两人都爆发了无名之火,一时难以收回就是了。
感觉嘴角有丝咸味后,这才从激怒中清醒,发现他的肩膀多处都渗着血丝
“我以前到小看你了。”他目中带笑,我则还是余怒未消。
“你要还顾着明天能见人,就快松手!”使劲在他怀里挣扎一下。
“咬也咬了,算是可以消怒了吧?我明天就要回军营,总不能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还有三个时辰。”
很难想像刚刚还在醋意高涨的、恨不得把你锁进笼子里的男人,此刻会这么温柔的告诉你——既然大家都闹够了,现在是时间缠绵了。
我不清楚别人的私房事是不是都这么荒唐,不过显然我的怒气还没消尽,所以他笑嘻嘻得俯下脸时,回应他的是大力的反抗。
“你真不是个好妻子。”这是他“动武”时说得最后一句话。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我竟大叫了一声扶瑶,其实不过就是想表示我的反抗之意,扶瑶那丫头也是个愣头青,真就从侧房撒欢地跑了进来。
那场面真是很尴尬,我们两人衣衫不整,旁边还站着个气喘吁吁的丫头
扶瑶呆了半刻,蒙着脸跑了出去,我突然觉得欲哭无泪,今晚闹得这是什么事!一时不查,被他咬了耳朵去,痒得很,手却被他攥着,不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