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儿却打断她的话,很少严肃认真的口吻说道:“若当皇上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能保护,那这个皇上还有什么意思?”
云歌正又要开导诱劝,却听见场下不仅崔采薇尖叫不停,连冷静自持的锦觅儿也呼叫出声,场下更是混乱成了几分,无数宫娥太监都跟着咋呼起来。
云歌抬眼看过去,不知道为何,只见锦觅儿和崔采薇两人的华裳莫名燃烧起来,本就是极精细上乘的料子,被火苗舔上,燃烧得呼啦啦的,两位娇滴滴的美人这时候连脱衣服的时间都来不及,那火势直接往两人的身上包裹过来…
崔采薇吓得华容扭曲,厉声尖叫:“救命呀,啊——救命呀!”
锦觅儿也慌忙的转身去踩身后裙摆上面的火,又不停的命令身边的宫女:“快!帮我把这火苗踩灭!”
火苗沿裙摆顺势而上,谁人还敢上前?
华盖下面的沐云歌吓得脸色一便,惊惶之间脱口问道:“衍儿,这也是你做的?”
衍儿在她的怀里轻轻抖了抖,支吾着道:“娘亲…衍儿,衍儿…”
场面混乱之际,整个场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是准备齐全了的,唯独没有准备下救火的砂石和水。
眼看着那火苗就要舔上两位美人垂在身后的一头青丝了,贺兰子彻突然从龙椅上面一跃而起,一手抱起一个,纵身跃入百十步开外的水池里面!
那身段那动作坚定果决,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沐云歌猛的从高椅上面站起来,看着水池里面激越的涟漪,尖声大叫:“救驾!救驾!”
看着太监们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纷纷跳进水池之中,沐云歌这才颓然一声坐回椅子里面,不知道为何,涔涔冷汗布满了额头。
“娘亲,我疼!”衍儿在旁边奶声奶气怯怯的小声道。
云歌反应过来,急忙松开衍儿的手,看着他白白嫩嫩的小手被掐住了好几个深浅不一的血印子,她搂着衍儿颤声道:“衍儿,对不起,对不起…”
衍儿忍了忍眼眶里面的湿气,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她额角冷汗:“娘亲别怕!衍儿会保护你的!”
温暖刚刚涌上来,心口猛然又是一悸,云歌搂紧怀里软软的小人儿,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衍儿,对谁都不许说知道吗?今日乱况和衍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衍儿你可记住了?”
衍儿点点头:“记住了!衍儿听娘亲的!娘亲说什么衍儿都听!”
贺兰子彻抱了两位美人纵身投入水池之中,激起的水浪让他的手不由得松了松,所幸这水池并不是极深,他们三个人只要稳定心神站起来,这池水最多也不过及他们的胸口。
刚刚放手,一左一右两位美人却海藻一般缠了上来,锦觅儿更是双眸若星,贴在他耳边问:“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关键时刻我就看出来了!”
“放手!”贺兰子彻喝道,抬眼往高位上面看去,艳阳高照华光万丈,黄色龙纹华盖下面的母子两人皆是一脸惨白。
276 一夜长大
贺兰子彻心口被针狠狠一刺,借着一个太监的力道,起身上岸,不顾水中两位美人在身后期期艾艾的的呼叫之声,转身换衣服去了!
因了这场突然的起火落水之变故,册封之礼不得不草草收场。
云歌在衍儿耳边叮嘱再三之后,让司春和初画将衍儿带着回了寝宫,自己在富丽堂皇的高位上面坐着,看着狼狈的册封现场出了很久的神,这才在鸾儿凤儿的陪伴下,步伐有些凌乱的回了凤仪殿。
晚饭之后,心中始终悬悬的发虚,遂披了件玫色披风往衍儿的寝宫里面去。
这衍儿自从进驻皇宫之后,不仅语言和思维方面大有长进,就连心机也变得繁复起来,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慢慢长大的,可云歌觉得自家的孩子是突然之间就长大的!
前一天还奶声奶气的叫着娘亲,要娘亲抱抱要娘亲亲亲之类的,可是突然之间,他却挺直了腰脊,说是要保护娘亲了,还懂得手段和心机了…
还只不过是四岁多的孩子,这些变化于衍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云歌脚步急急的往凤仪殿外面走,倒要看看请的这些师傅,成天教给衍儿的,到底是些什么功夫?
快要出凤仪殿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笛声,呜呜咽咽似有似无。
云歌收了脚步,站在原地想了想,似乎突然改变了注意,对身边跟着的鸾儿凤儿道:“你们下去吧!别跟着了!”
“是!娘娘!”鸾儿凤儿带着众人离开,云歌又站在原地听了片刻,没错,笛声熟悉,这曲调更是熟悉!
云歌寻着笛声走去,在浓荫花架下面果然看见段少宇一身玄色素袍的站在那里,看见她过来,收了手中玉笛,笑道:“还以为你听不出来呢!”
云歌又往他面前走了几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遣送千让和格鲁儿他们回北漠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早点回来,所以就紧赶慢赶的,回来得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两三天!”段少宇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墨玉瓶子递给她:“我在洛泽镇上遇见一位高人,他说这药对你的眼伤有好处!”
云歌伸手接了那墨玉瓶子,在手中握了握,清淡的开口道:“没有用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吃韩先生的药,可是一直也没有什么起色…我早就不抱希望了,你还放在心上做什么!”
话虽是这样说,却将墨玉瓶子紧紧的又握了握。
段少宇温润一笑,又道:“那高人说这药很神奇,有生肌修复的功效,你的眼睛是被碎瓷片划伤,这药我估计能起点作用!”
沐云歌对这药有用无用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就她是和绝色二字无缘,脸上多一道瘢痕少一道瘢痕也无所谓,眼睛看得见和看不见也不打紧。
只不过,慢慢的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在洛泽镇上遇见的高人?”
“嗯,是在洛泽镇上,送千让他们上船离开之后,我遇见的那位高人!”段少宇回答。
沐云歌就轻笑出声来,将那墨玉瓶子拿在手里,就着月光细细看了看,笑问:“那高人可是在镇上摆了一个小摊?除了这生肌修复的药,还卖些忘情水后悔药什么的?”
“对呀,你怎么知道?”段少宇问完之后,自己又做了回答:“是了,你也经过洛泽镇好几次了!”
云歌收那药瓶入怀,开玩笑的口气对段少宇道:“行了,我先用着试试,若真的管用,我专程去找他买些后悔药忘情水什么的…,嗯,你一路上也着实幸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其实,云歌也很清楚这些不过是江湖术士的一些小把戏而已,搞些噱头弄得能包治百病一般,其实能给人的最多也不过是心里慰藉而已。
心中这般想,却也不忍拂了段少宇的兴致,沐云歌对段少宇道了谢,转身离开花架,走了几步,脚步慢慢又缓了下来,回头问:“你几时回来的?”
段少宇犹豫一下,老实回答:“昨儿清晨!”
“衍儿的那些小把戏,是你教他的?”沐云歌蹙眉凝眸看他。
段少宇没有回答,仰头看了看斜上方垂下来的花苞,答非所问道:“是个男人都应该学会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这个不需要谁来教的!衍儿更不需要别人来教他!”
沐云歌心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管迈开了步子,往衍儿的寝宫走去,看来,今后还得对衍儿说,让他不要和段少宇走得太近了!
有时候看起来是保护,实则是能将人逼上绝境的!

夜深,沐云歌已经躺下歇息了,听见外面传来贺兰子彻的脚步声,沉重的往这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想起今日他一手抱着一个终身跃入水池的壮观场景,云歌咬了咬唇,背转身去。
珠帘被撩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走过来,看了一眼**上背身相对的人,在桌前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咕咚咕咚喝下去之后,问:“衍儿今日行为,是你指使的?”
沐云歌呼的一声从**上坐了起来,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贺兰子彻你怀疑我?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女人,你怀疑我?你,你还怀疑我们的衍儿?”
他手中动作只停顿了片刻,继续给自己倒凉茶,咕咚咕咚又喝下去,道:“锦觅儿现在还不能死!北漠承诺的八成土地还没到帐!崔采薇也不能死,前朝旧部都巴巴的看着呢…”
“她们都不该死?该死的是我对不对?”
沐云歌从**榻上面跳了下来,连鞋子也不踩,赤着脚就往贺兰子彻的面前扑过来:“贺兰子彻,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得把那两位高高的供着,不让她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对不对?”
她的手抓在他的胳膊上面,紧紧的抓着。
疼得贺兰子彻直抽气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他手臂上面的衣服掀开,果然看见两条手臂上面皆是已经破皮红肿的烫伤,大片大片触目惊心!
277 积食不化
她急忙收回手去,生怕自己碰到那伤处又让他疼:“太医呢?怎么没有让太医上药?”
他有些赌气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扯进怀里:“我哪还有心思看太医去?安抚好那两位,我这不急着回来给你解释吗?那种情况之下,若任由她们受伤,只怕会…”
她急忙伸出手指压在他的嘴唇上面,声音里面带了些涩意:“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相信你!…除了相信你,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完,挣扎着要从他的身上下来:“我叫人传太医去?”
“云歌!”他拉着她,定定的看她:“果真不是你?若真的不是你,那我便会大力调查这事,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排查过去,一处也不放过,定能将这幕后使坏之人揪出来!”
他神色坚定,云歌没来由的有些害怕,想起衍儿那软软嫩嫩的样子,更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可怕。
“那…”她迟疑着,躲避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慌乱说道:“那如果真的是我呢?”
他看她良久,无奈的长吁一口气,叹息道:“若真的是你,我便责罚你每夜亲自为我宽衣,清晨为我穿衣束发一个月!”
“…就这些?”云歌问,总觉得他会狠狠的责罚自己才算完。
他却认真的点头:“就这些还不够吗?那就罚你这辈子的每夜为我宽衣,每日为我穿衣束发,好不好?”
她鼻头慢慢有些酸麻,低头小声道:“那也得你每夜都要来才好呀…”
“我说过,只要你不离开,我的眼里心里便容不下别的女人一根发丝!”贺兰子彻说着要抱她到**榻上面去。
她急忙起身:“我自己来!我帮你把衣服宽解了,然后我自己上去!…你想要怎样都可以!”
他呵呵呵的笑着,说不出的怡然舒畅。

因册封大典上面那莫名其妙起来的火势,崔采薇和锦觅儿倒是十多天都呆在自己的宫殿里面没有出来,听身边的宫婢说,是因为那火势燎了她们的秀发,两人现在都不方便见人呢!
贺兰子彻遵循着他的承诺,虽然后宫里面多了两位美人,也依旧是每日每夜一有时间就陪在沐云歌的身边,两位活色生香的美人,真成了摆设一般。
数日后,北漠割让的土地终于归入中原版块,江山一统局势就此稳定下来。
沐云歌想着因为锦觅儿和崔采薇的关系,现在朝廷是外安内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国泰民安的势头来,对这两人的态度慢慢的少了些戒备,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也差人送些珍奇的小玩意儿过去。
中秋夜,贺兰子彻在前面宴请一些近臣,抽不出时间来陪云歌和衍儿赏月,云歌想了想,命人在凤仪殿里面备下饭局,邀请锦觅儿和崔采薇两位美人过来品茗赏月。
崔采薇一进院子,正看见衍儿手中那只毛茸茸的灰色仓鼠,吓得身子往后面一藏,露出惊恐的神色:“这…”
衍儿懒懒的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撩起眼皮斜斜看她一眼:“这不过是只仓鼠,又不是大虎…,我父君又不在,你做出这娇滴滴惹人怜爱的模样…”
软软的童音透着说不出的敌意和森寒,崔采薇脸色更加没了血色,正欲说话,沐云歌从旁边走了过来,沉着脸喝道:“衍儿!”
衍儿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态度倒是收敛了不少。
须臾,锦觅儿一身紫色衣衫也走了过来,她是杀手,本以为她在后宫里面会呆着不习惯,没想到几日不见,她不见萎靡还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今日月色如此姣好,不如我耍一趟枪法给大家解闷儿可好?”
几个人立场不同,相对也只是闷坐而已,并没有轻松惬意的赏月之心,锦觅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起身提出要耍一趟枪法。
云歌自然是无所谓,道:“行!听说锦美人的枪法出神入化,正愁着没机会得见呢!”
锦觅儿笑了笑,行至院中,伸手折了旁边一条花枝,捋去多余枝叶,一个飒爽起势,手中花枝呼呼生风的施展开来。
云歌不懂枪法,只觉得锦觅儿在腾转挪移之间,一身紫衣若暗夜幽兰一般绽开,说不出的好看。
衍儿撅了小嘴看了半响,突然说道:“衍儿一定要好好学习功夫,将来才能更好的保护娘亲!”
这话云歌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是感动衍儿的体贴懂事,可他小小的年纪,心中所想的这些,实在不是一个稚童该操心的!
他定是看着娘亲毁容,又见着娘亲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强大,故有了危机意识,总觉得父君会移情别恋?
云歌想要劝导一下怀中衍儿,轻咳一声道:“衍儿,你只管好好跟着师父学习治国的本事就行,至于娘亲的事情娘亲自己会处理的!”
衍儿没有辩驳,眼神中的决意却更甚。
云歌无声的叹息着,若不是衍儿年纪尚幼,贺兰子彻须掌权监国十余年时间,那北漠首领和朝臣旧部,也不至于挤破脑袋要将信得过的人塞到贺兰子彻的身边来,若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衍儿也不会生出这许多防范的意识来…
仰头看了看天上皓月,云歌心想,哎,都说富贵名门好,谁知其中步步艰哪!
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衍儿说不定可以活得轻松很多!
没甚兴趣了,让司春和初画将衍儿送回寝宫,云歌勉强撑着和锦觅儿和崔采薇说了一会儿闲话,便推说身上乏了,想要休息!
两位美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乖巧听话,温顺的行礼之后,便告退了。
云歌起身的时候,觉得刚才吃下去的茶水和一只莲蓉糕点还在胃中沉沉压着没有消化,便遣了身边侍从,自己一个人在凤仪殿的后花园里面散步消食。
也没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心里沉沉的死水一般,在院中花丛之间闲散的走了不知道几时,突见一个小婢慌慌张张的站在墙根处往院中张望。
云歌喝问:“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278 墓冢之约
自上次寝宫遇刺,眼睛和脸被划伤之后,贺兰子彻已经加大了凤仪殿的监守力度,云歌并不担心有心怀不轨的人闯进来。
喝问之下,那小婢似乎更加慌张,弓了腰背,缩脚缩手往她面前小跑过来:“娘娘!”
云歌将小婢的仪态收入眼中,蹙眉不悦道:“宫中的规矩你没有学过么?”
小婢声音压得更低,连连摆手说道:“娘娘你小声些,奴婢不想被人看见!”
“什么事?”小婢神神秘秘的样子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声音不知不觉的也跟着低了下去。
小婢眉眼秀气,看上去年纪尚幼,那面容云歌以前也见过几次,确实是凤仪殿里面的宫女。
那小婢弓腰塌背往她面前走拢过来,也不行礼,左右看了看,递给她一张叠好的纸签,声音低得如同蚊蝇在哼哼:“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娘娘!”
说完,急急忙忙的沿着墙根溜了,整个过程慌张得紧,尽是连礼数也没有了!
沐云歌心生疑惑,展开手中纸签,上面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我在衣冠冢等你!
云歌握纸签的手抖了一抖,急忙往灯火明亮处凑了凑,又把那几个字仔细的看了看,没错,是宫赫莲的笔迹!
左边心口处猛然的抖了几下,云歌急忙将纸签紧紧的团了团,低着头往凤仪殿的外面走去。
鸾儿提了宫灯出来寻她,看见她步伐匆匆的低头急走,从鸾儿几步远的地方走过,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有人,整个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鸾儿上前出声道:“娘娘,我来接你回去,时辰不早了,太皇估计也应该要回来了!”
鸾儿的声音很轻很缓和,却还是吓得沐云歌呀的一声惊叫出声:“你在这里干什么?不是叫你回去了么?”
鸾儿一手提着宫灯,另外一只手的手臂上面搭着一件衣服,上前行礼道:“娘娘,夜深了…”
“回去!”沐云歌大声说着,身子往后面退了退:“我让你回去你听不见么?”
鸾儿被她的样子吓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更加不敢上前:“娘娘…”
“别跟着我!”沐云歌大声说着,提了脚下裙摆快步过了前面花厅,又过了游廊,往殿门外面小跑而去。
贺兰子彻应付完前面的一帮朝臣,回到凤仪殿的时候已是亥时。
这是他掌权以来的第一个中秋节,兼着又收了北漠并了西郡,他自是高兴,在朝臣们的劝说和吹捧之下,不由得多喝了两杯。
在席间的时候,虽是多喝了两杯,却并没有感觉到醉意。
离了宴席,往凤仪殿这边走来的时候,被深夜凉风一吹,喝下去的那些桂花酿这才慢慢的来了性子,头晕晕乎乎的,脚下也跟着趔趄起来。
两个太监用心的扶着,往凤仪殿走来。
刚刚迎了两位美人入宫那阵子,宫中的太监每夜都会让他翻牌子,询问他今夜下榻的地方是哪处宫阁。
他沉着脸回了几次之后,见太监们还不能理解其意,便大发雷霆将近身执事太监贬了出去,自那之后,所有人也都跟着忽略掉了后宫两位美人,每夜也不敢多问,直接将他送到凤仪殿这边来!
“你们,下去…”贺兰子彻一进凤仪殿,便挥挥手,对身边的太监道。
青衣太监们有些犹豫,看了看前面那个宽大的院子,尽心的说道:“太皇,我们还是将你扶进寝宫里面吧!”
他阔袖一挥:“下去!我自己能进去!”
太监们自是不敢再多言语,倒退着恭敬的退了下去。
贺兰子彻看了看寝宫的方向,廊檐下的粉色宫灯让他看着有些眼晕:“云歌,云歌我回来了!”
凝眸看了看脚下的路,他往前面行去。
身旁花影摇曳,崔采薇浅笑盈盈的从花厅旁边走了过来,伸手将跌跌撞撞的他一把护住:“太皇!”
贺兰子彻嗯了一声,只当是凤仪殿里面值夜的宫婢,任由她扶着往前面走。
行了几步,昏昏然当中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看过去,正看见崔采薇春水荡漾的一双媚眼,愣了须臾,贺兰子彻心中大怒,用力将身边人一推:“放肆!你怎么会在这里?”
崔采薇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抓了旁边花树才稳住身形。
她垂眉浅笑:“奴家在这里等太皇呀!”
贺兰子彻伸手使劲揉了揉眼,往前面寝宫看去,眼前浮现出沐云歌敏感又忧伤的眼神,口气陡然生硬冷冽起来:“滚回去!凤仪殿岂是你能进来的!”
呵斥完之后,又往前面走去。
崔采薇也不生气,款步跟着他走了两步,见他进了屋内,轻笑一声,折身在花厅里面坐了下来。
“云歌,云歌我回来了!”他叫着她的名字,掀开珠帘却并没有看见本应该在**上歇息就寝之人。
四下看了看,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好几度:“云歌,沐云歌…”
鸾儿和凤儿听见他的声音,急忙从偏屋里面出来,屈膝行礼回道:“太皇,娘娘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回来?去了哪里?现在都亥时将过,她没有回来你们还有心情睡觉?”
贺兰子彻心中莫名火气,怒斥了鸾儿和凤儿之后,在房间里面焦躁的转了两圈,又吼了起来:“还不给我找去!”
看着鸾儿凤儿带了人慌慌张张出门,贺兰子彻呼呼的喘着气,抓了桌上凉茶猛灌几口之后,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
只不过须臾片刻,猛然又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急匆匆出了房门,抓住一个慌张的宫婢问道:“她去了哪里?”
宫婢身子微抖:“奴,奴婢不知道!”
“废物!”他骂了一声,甩开那宫婢,大步流星往凤仪殿外面走去。
这大半夜的,她不在房间里面睡觉休息,难道…又偷偷的跑了?就因为后宫里面多出来的这些无关痛痒的女人,她又抛弃自己和衍儿,一个人走了?
这个念头一冒起来,酒是醒了大半,可是心中的怨气却慢慢的上来了。
279 美人在侧
经过花厅的时候,隐隐绰绰看见里面坐了一个身姿秀丽的女子,他心中一喜,大步走了过去:“云歌…”
花厅中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色若春花的一张脸,笑得明媚:“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