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是她给贺兰子彻的预计归期,也是给沈秋的预计归期。
贺兰子彻若三日之内回来,她边会把一切都给他说清楚,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更加想请他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贺兰子彻没有回来,想必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不过没关系,明日一早,小豆子便会揣了信筒去找他,想必他隔天就能够看见她写的亲笔信。
他若真的爱她,真的能够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想必是能够原谅她的。
可是,沈秋如果还不回来,她便有些焦躁了。
伸了手臂枕在下颌,云歌呆呆看着院中花影出神,不知道沈秋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过了一会人,突见那花影旁边多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凝眸一看,不是沈秋是谁?
云歌心中一喜,急忙起身问道:“沈秋,你可算回来了!”
月色下的沈秋带了倦色,脸上似罩了寒霜:“沐姑娘!”
“沈秋,你可有在你师父那里找到解药?你身上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云歌急忙上前,伸手拉着沈秋就是一通询问。
沈秋扯了扯唇角,笑了笑:“我没事…”
她拉过她的手,只感到这双手在寒冰里面浸泡过一般,冷得人不敢久握。
云歌急忙扯了身上披风下来,裹在沈秋的身上:“你怎么会这么冷?来,把这个披上,会好一点!”
沈秋在长椅上面坐下来,看了一眼云歌,脑袋慢慢的低垂下去:“沐姑娘,沈秋恐怕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你了…”
她说着,伸手将身上披风裹紧,明明是仲夏之夜,她却仿佛是冰天雪地一般,只觉得特别阴冷,说话之间,还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我师父说,我身上的毒,配制刁钻,本就十分难解,现在毒性隐藏三年,早就入骨入髓,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云歌心口钝痛。
又见她脸色青白,干脆解了身上外衣,脱下来也裹在沈秋的身上,笑得很艰难的道:“你师父真是这么说的?她,她还说了什么?我还真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解不了的毒…”
沈秋抬眼看她,大概是见她太紧张太惊慌了,便换了平和口气道:“我师父还说,我反正是活不长了,让我该吃吃,该喝喝,剩下的日子里,让我想干嘛就干嘛,只要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她都不会怪我!”
说完,还故作轻松的对云歌挤挤眼:“我打小就跟着师父,她老人家对我的要求一向严苛,没想到了了了了,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噗嗤的笑了出来。
云歌却被她的话打击得最后一点儿希望也不存了,昏天黑地之间,对了沈秋的方向,晕乎乎问道:“那,那你想干嘛?”
“沐姑娘,我可能真的没法再陪你了!”
沈秋说着,眼光柔和下去,面色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婉美好:“我想要去镀阳城皇宫,哪怕做个粗使丫头也行,只要能看到他,我便死也瞑目了!”
云歌想起皇宫中的那人,眼底浮上痛色:“是宫赫莲吗?”
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沈秋的青白脸上浮上一抹羞色:“嗯!是!”

第二日,初画在云歌的房中看到了她留下的字条:替我照顾好衍儿和无涯,等我回来!
殿中管事的婆子和一干下人家仆都慌了神,里里外外把夕颜殿找了个底朝天,都没有人见过华容夫人,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小豆子开始的时候也很慌乱,跟着殿中人等瞎找了一气,猛然记起三日前,在正殿里面,夫人说的那些话,他这才狠狠一拍脑袋,马厩里面牵了快马,飞奔去找贺兰子彻去了。
初画坐在院中鱼池旁边痛哭:“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从来不给我说!我知道自己笨,不能给她分忧解难!…可是我,我怎么就这么笨,昨天晚上明明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可是也没有多留个心眼…”
哭得双眼红肿,司春安顿好了衍儿,这才寻了她,在她身边坐下说道:“初画,你要相信咱们夫人,她肯定会回来的,她那么爱衍儿和西郡王,她肯定会舍不得他们,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
初画慢慢止了哭泣:“真的吗?夫人过两天就回来了?”
司春点头,伸手将她从鱼池旁边拽起来,含笑又道:“咱们就别在这里自乱了阵脚,现在除了照顾好衍儿和无涯,等着夫人回来,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初画想了想,问:“衍儿呢?我去看看他!”
“我刚刚哄他睡下了…”司春陪着初画,往衍儿和无涯住的双杏园走去。

云歌和沈秋雇了一辆马车,一路往中原方向赶去。
因沈秋身体畏寒虚弱,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耽搁了不少时间,将近十日,才到了分水河,弃了马车坐船过河,将近黄昏的时候,总算踩在了中原和西郡交接的洛泽镇的土地上。
几年的时间,洛泽镇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样的繁闹,一样的龙蛇混杂。
为了方便起见,云歌和沈秋也简单的改变了妆容,两人皆是普通女人装扮。
云歌的脸上摸了一种粉末,肌肤看上去显得有些蜡黄,本就不算惊艳的容貌,更显得普通,再加上那肤色,活脱脱就是一个营养**满身尘土的年轻妇人。
227 虎啸龙吟
沈秋也将青丝盘起,做已婚妇人装扮。
她身子本就虚弱畏寒,还时不时隔上几日便呛血,一张脸早就莹白如纸,看上去,也是个身子羸弱满身病态的年轻小媳妇。
两人互相搀扶着,从码头上面下来,混在拥挤的人流当中,慢慢融进洛泽镇的市集之中。
云歌看了看天色已晚,搀着沈秋,往客栈旅店最多的那条街道走去:“沈秋,你还行吗?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休息一日,明儿早上再赶路…”
沈秋虽然虚弱得脚下飘忽,却依旧紧张戒备的不停审视过往路人:“沐姑娘,这什么地方呀?好乱的感觉!”
云歌抬眼看了看,居然又看见几年前经过这里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小摊,他还在那里摆摊,装神弄鬼的卖些后悔药忘情水之类的东西。
云歌不由得笑了笑,轻声道:“看上去是挺乱的,可是这镇上,也有些东西,一直都在,没变过…”
犹记得三年前,她被鬼手千让易容,被迫跟着宫赫莲一路从渭南城逃到这里,也就是在这条街道上,遇见了从后面追上来的贺兰子彻。
他那时候穿一身蓝衫,做秀才装扮,还玄乎乎的卖什么自编的三十六计全解…
当时她的容貌被千让完全改变,还被千让弄得说不出话来,可是贺兰子彻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现在,云歌带着沈秋故地重游,往日那些画面,不断在脑海里面上演,那些蒙尘的记忆,和眼前的景致慢慢重合,变得愈加鲜明起来。
走到那条曾经被子彻说有点像红灯ⅰ区的街道,云歌眼前浮现出的,是在那家叫翘楚馆的客栈里面,她嫁给贺兰子彻,两人还被宫赫莲亲手送进了洞房。
可是,樊云霞一把仇恨大火,就让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两人,再次相隔千里不能相见。
沈秋见她一进这条街道,就有些晃神的样子,急忙轻轻扯了扯她的袖角:“沐姑娘,你怎么啦?”
“哦,没事!”云歌收回心神:“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吧!”
街道两旁,还是那些热情样子的妹子站在边上拉客,一个个笑脸盈盈,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烦心事一般,笑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呀!
这些穿着清凉的妹子,对过往客人虽然招呼得极为亲热,不会看见云歌和沈秋是两个女人之后,便没甚兴趣了,淡淡瞥她们一眼:“两位住店不?”
云歌牵着沈秋的手,目不斜视的一直往前面走。
终于,再次站在了三年前被烧毁的翘楚馆面前,这里已经不再是翘楚馆,换了店家,换了门头,现在叫虎啸阁。
沈秋瞅了瞅那招牌,又看了看门前站着的那几个相貌清秀的小倌,不屑道:“这是什么地方?哪有客栈取名叫虎啸阁的?沐姑娘,我们不住这里吧,我看刚才那个醉是乡就挺不错的…”
说着,转身掉头,准备往回走。
云歌伸手将她一把抓住:“就住这里!”
门口几位小倌甚是伶俐,早就上前,满脸堆笑的招呼起来了:“两位姐姐来我们这里就对了,我们这里是女人的天堂,两位里面请…”
说着,一人伸手过来,要帮着将云歌和沈秋肩头上面的包袱接过来,云歌急忙身子一侧,避开那人,笑道:“这个就不必了,我们自己来就好!”
两人跟着小倌进了店内,云歌见其间的装潢摆设,比起三年前的翘楚馆,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单是进门的时候,那扇雕刻着荷叶莲花的玉屏风,就应该比这整个虎啸阁还值钱吧。
既然来了这样的地方,云歌也绝对不能露怯。
包袱中摸出一枚金核桃,在手中虚晃了两下:“我们不需要别人侍候,把你们后院腾出来,给我们姐妹两个住上一晚就好!”
那伙计被那金核桃晃得有些眼花,使劲的闭了闭眼,又抬手揉了揉,语气却很是为难:“后院?后院是店主和家眷住的地方呢,这位姐姐,您,您这不是给我们出难题吗?”
沈秋在旁边扯她:“沐姐姐,算了吧,就随便要一间上房住一晚就好…”
云歌却不愿意将就。
既然来了这洛泽镇,既然重新又住进了这曾经的翘楚馆,她就一定要在她和子彻曾经的洞房里面再住上一个晚上。
而且她刚才一路看过来,就已经发现了,现在的这虎啸阁,虽然装潢更加奢华大气,但是内部格局,却和当初的翘楚馆别无二致。
见那伙计真是满脸为难的样子,云歌道:“这样吧,你先带我们去后院瞧瞧可好?”
“行,这个没问题!”伙计答应着:“两位姐姐这边请!”
云歌跟着伙计到了后院,依旧还是一样的景致,一进了后院,满眼都是当日大火肆意燃烧的场景,贺兰子彻抱了她,就是从那边的长廊穿过来,经过院子的时候,被院中搭建的木架子倒下来,将子彻困在了里面…
云歌听不见身边的声音了,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心情起伏的回想着新婚当夜,被大火困顿的场景…
伙计停住脚步,对云歌道:“看吧,这就是我们店家住的地方!实在不方便…”
云歌极目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当夜和贺兰子彻洞房的那间,抬手一直:“这间房有人住吗?”
伙计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想了想,摇头道:“这间倒是没有人住,不过,不过…”
一连串说了好几个不过不过,却始终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
云歌伸手将那伙计一推,往那房门走去:“别不过啦,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明日一早便走,不会叨扰太久…”
伙计犹豫了一下,咬牙跺脚之后,一个小小的伙计就做主了:“行!我这就帮着两位把这房间收拾出来!两位要不先到前面去用点饭菜?这旅途劳顿,可不能饿着肚子呀!”
云歌笑了笑,打赏了那伙计几枚金瓜子:“那就劳烦小哥了!”
带着沈秋往前堂走,沈秋面色微微有些凝重,脚下也渐渐有些跟不上了。
云歌见她没跟上,停下问道:“怎么?是身体又不舒服吗?”
沈秋摇摇头,皱着两道淡淡的秀眉,低声道:“没怎么,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228 装神弄鬼
想了想,却实在琢磨不出到底哪个地方不对,苦恼的又道:“反正就是有不对的地方,只是我现在还想不出来!”
云歌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挽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前面走:“没事的,别担心!我们只住一个晚上,你实在不放心,我们两人一人睡上半夜,一人睡下半夜,轮流盯着总不会有事吧…”
沈秋没当她是在开玩笑,很认真的回答:“嗯,这样也好!”
前堂里面人声鼎沸,迎来送往的声音此起彼伏,店中五六个伙计,个个都忙得前脚不沾地,后脚打脑壳了。
云歌带着沈秋,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下,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看看,生意这么兴隆的地方,能有什么不对劲的?”
沈秋狐疑的到处看了看,店中多是喝酒打尖的人,四面的阁楼上,二层和三层,则是用来给客人提供住宿的地方,这是一家再正常不过的客栈了,毫无疑点可循。
沈秋吐了一口气,承认道:“好吧,兴许是我太紧张了!”
云歌宽慰的笑了笑,要了两碗山珍炖鸡和两碟小菜,等到炖鸡上来之后,云歌又将自己碗中的干货分了一些给沈秋:“你身子虚弱,一定要多吃一点,不然的话,这一路上颠簸下来,你会受不住的!”
沈秋推辞不过,垂目道:“我吃不下这么些,再说了,就算吃进去,变成血了还不是一样的吐出来了?反而白糟蹋了东西!”
云歌沉脸:“不准说这些丧气话!明日咱们雇辆脚程快的马车,不出月余,就能够赶到镀阳城了…”
一位穿着粗布衣衫的伙计正在给两人添茶,听了两人对话,斟茶的手抖了一抖,桌面上洒了好些茶水,顺着桌子就要往云歌这边流淌过来。
那伙计急忙抽了肩膀上的帕子过来帮着擦水:“对不住对不住了!”
云歌挥挥手:“没你事了,下去吧!”
粗衣伙计连声道歉,脚步匆匆的往后面伙房里面走,一掀那满是油污的布帘子,进去了。
沈秋看着那伙计的背影,低声疑问:“他慌什么慌?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云歌笑着回答:“肯定是在做事情的时候犯了错误,担心被这里的老板炒鱿鱼吧!”
“炒啥?”沈秋一脸困惑,探过头,没听明白,追问了一句。
云歌摆摆手:“没啥没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吃着喝着的时候,堂子中间的一桌行脚商人这时候却扯着嗓子划起拳来:“阴荡阴荡你阴荡呀,阴荡阴荡我阴荡呀…”
七八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子,闹腾得整个店都要被掀了一般,周围的人频频显出厌恶神色,可是当事的几个人却犹自不觉,相反的,还兴致更浓,吆喝的声音更大:“阴荡阴荡我阴荡呀,阴荡阴荡他阴荡…”
沈秋噗一声吐出一块鸡骨头,鄙夷的皱眉道:“真粗俗!”
“吃吧,吃完咱们进后院去,眼不见心不烦!”云歌心态还算平和,劝着沈秋。
院中那一桌子人却是成心不让大家伙好好吃饭了。
这种粗俗的酒令行了一会儿,突然发生了争执,一个光头的非说一个干虾儿一样的瘦子刚才划拳的时候耍赖了,说他输了也没喝!
那瘦子据理力争,说自己在说阴荡阴荡他阴荡的时候,手是指向了旁边的人,这一局他并没有输。
那光头却扭着说不是这一局,是上面那一局,说干虾儿口中说的是阴荡阴荡你阴荡的时候,指的是他自己本人!
两人各执一次,互不相让,闹着闹着就红了脸,两人互相还亮出了家伙,围观的人自动分成两排,势同水火一般互相对峙起来。
云歌对沈秋道:“快吃吧,吃完咱们赶快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沈秋这孩子,别的不感兴趣,对这舞刀弄枪的事情,还是很愿意围观一下的。
见人家都拔刀了,吃饭的动作跟着也就慢了下来,口里懒懒应道:“沐姐姐你别催我,吃快了不消化的!”
云歌哑然一笑,沈秋的脾气,她还是很了解的!
便由了她去,只是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咱们可先说好呀,只能看,不能动手!”
“我倒是想动手,可也得有这个精气神才行呀!”沈秋恹恹说着,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模样。
云歌还要叮嘱叨咕她几句,只听得那堆剑拔弩张的人群当中,有人直着嗓子吆喝了一声:“吵什么吵?就算砍死几个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输谁赢,不如咱们叫长安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人刚刚吆喝完,身边无数声音附和说道:“对对对,叫长安来问问,长安耳听六路严管八方呢,听听看长安是怎么判断的!”
那光头将手中家伙让桌子上面狠狠一掷,大声道:“那还废什么话?还不把长安叫出来?”
云歌和沈秋坐在角落里面,看戏看到这里,都对这叫长安的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而且都是兵刃不离手的刀客,什么人的话,他们会听?
莫不是这个叫长安的,真就长了三头六臂?
沈秋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云歌:“沐姑娘,怎么样,我就说了这戏很好看吧?”
云歌嗔她一眼,将桌上装小菜的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吃完咱们就后院去,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类,等会儿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两人正说着,之间从后房那满是油污的布帘子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个身材倾长的女人,她穿一身看不出颜色的长裙,裙摆很长,宽大的裙幅逶迤在地上,裹了厚厚一层污垢。
光头等人见了这女人,却都没有嚣张暴戾的气势,纷纷放缓了口气道:“长安,你说说,刚才是我耍赖了,还是这个家伙耍赖了?”
“对呀长安,你来评评这个理,刚才我明明就是比划对了的…”干虾儿瘦子也不示弱,居然像个讨赏的孩子一般,委屈的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229 长安千让
这个叫长安的女人实在看不出一丝异样高明之处,不仅如此,她还穿着邋遢,相貌寻常,真搞不懂这些壮汉为什么要听她的!
长安往店中走过来,她每走一步,身后裹满污垢的长裙就拖一步…
店中的那桌子壮汉,却没有丝毫对她的鄙夷,全都恭敬的站了起来:“长安,你来说说看,刚才…”
叫长安的女子抬起手来,她的手很奇怪,无名指和尾指都齐刷刷被什么东西切掉了,现在那只手上面,就只剩下三根手指头。
她的食指正正对准那光头:“你们一共划拳二十四局,其中只有一局是错的,这错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那光头愣了一下,苦笑道:“这,这怎么能是我呢?大家伙这不都是看着的吗?我没有错呀!”
长安微微一笑:“第二十二局,你唱的是阴荡阴荡你阴荡,可是你的手却指向了旁边站着的第三人,而这一局你还蒙混过关,让对家帮你喝了一盅!”
“我,我这…”光头满脸通红的纠结半天,突然长叹一声:“好了好了!我认!”
说着,抄起面前的酒坛子,倒了一碗,仰头灌下:“愿赌服输!我自罚一杯!”
说哇,又仰头灌进一碗,手中酒碗一放:“再来!”
店中,那阴荡拳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恢复到了刚才的场景。
那叫长安的女子也垂眉往后房里面退了下去,看她的神态和走路的架势,就是一个胆怯懦弱的粗使下人呀…
沈秋从头看到尾,既没有看到让人血脉喷张的打斗场面,又对这个叫长安的女子颇多失望,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放下筷子道:“沐姑娘,我吃好了,咱们进去吧!”
云歌半趴在桌子上,面色却再也找不到刚才的轻松。
她盯着那个叫长安的背影,神色有些古怪:“我怎么觉得她的背影这么熟悉呢?”
“熟悉?沐姑娘你认识她呀?”沈秋看了看那长安,她已经掀了帘子进后房里面去了。
沐云歌起身:“也算不上认识,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谁的手上有残疾的!…走吧,或许是我看错了!”

两人在后院歇息了**,第二天早上收拾行李,正要出门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吵闹声,那声音里面,还夹杂着昨天那个叫长安的声音。
云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面色凝重的拉着沈秋从后院出来:“小二,我们退房!”
小二带着他们到掌柜处结账的时候,沈秋问:“吵什么呢?这么凶?”
“就是昨天那个叫长安的女人,她本来是要到镀阳城寻亲的,在咱们这洛泽镇上丢了攀缠,便寄住在咱们虎啸阁,帮着做些零碎伙计,可是她今天闹着要结账走人,说是掌柜的克扣了她工钱!”
小二借口说着,又道:“两位先等一下,我去找掌柜的!”
云歌伸手将小二一把拦下:“不用了,昨日压在这里的钱已经足够了,我们也不结账了,剩下的就赏给你吧!”
小二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呀!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账目上都是明明白白的…”
云歌看了看不远处那道玉石雕刻而成的荷莲屏风,面色更加凝重,从怀中摸了一把金瓜子塞给那小二:“不亏你们就行了,说这么多干什么”
说完,拉着沈秋就往往外面走。
小二在身后追了两步:“两位,两位请等一等!”
小二不叫还好,他这样一叫,云歌脚步更快。
沈秋也满是不解:“沐姑娘,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