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父亲在哪里呢?
从进来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他的影子,该不会是?
云歌心下一阵寒蝉,脚下竟有些虚软起来。
守候在旁边的近身侍卫已经冲了上来,架着沐云歌就往旁边的豹房里面走去。
云歌已经不抱希望,被带着往旁边架去的时候,却无意之间瞥见那清冷小侯爷身边站着的韩先生,韩先生看着她,微微张口,用口型对她说了两个字:莫怕!
莫怕?
云歌自嘲的苦笑一声,人在彻底绝望,彻底看不见希望的时候,是不会感觉到害怕的!
大不了…就再死一次呗!
只是,心里始终觉得郁郁不甘!
自己穿越到这边之后,难道就是为了和梅姨娘鸡飞狗跳的斗一场?
难道就是为了在后巷里面莫名其妙的被人占了清白?
可恨的是到现在,她也猜不出当晚和自己在后巷里面翻来覆去的人是谁…
哎——遗憾呀!
所谓豹房,是皇上近两年新迷上的一种享乐方式。
他已经不满足于赤ⅰ身裸ⅰ体的提刀杀人了,他现在最喜欢的,是在豹房的上空悬着的软塌上,和自己中意的女子纵ⅰ情ⅰ欢ⅰ爱,一边享受着美色,一边听着虎豹嘶吼…
当然,若身下的女子不能讨得他的欢心,不能让他尽兴,他是会把女子直接从豹房上面给丢下去的。
情事之后,能欣赏到血腥的表演,更是大大的刺激了他变ⅰ态的神经,这豹房,也就成了他最喜欢来的地方。
豹房的门一打开,那种牲畜特有的味道让云歌差点没有呕出来。
认命的闭上双眼,等着最后的那一声令下。
“等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小侯爷身边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布衣道人,这时候突然起身走至堂前,对横眉冷眼的皇上行礼说道:“陛下,可否听贫道说几句?”
对于僧道之人,皇上还是有些忌讳的,斜睨布衣道人一眼,惜字如金的迸出一个字:“说!”
布衣道人走到云歌的面前,详细的询问云歌的生辰时日,又玄乎乎的掐指推算了一番,把目光看向宫赫莲身边的沐云舞。
片刻之后,十分认真慎重的对皇上行了一个作揖礼:“陛下,此二女都不能杀呀!”
“哼!我乃堂堂天子,杀一两个人有何不能?”
皇上冷哼一声之后,目光看向姿色浓艳的沐云舞,神色微微变了变:“玉虚真人,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不能杀此二女??”
玉虚真人捻须而道:“此二女,一个安命在寅申,一个坐命在丑未,又都值紫薇天府同宫,俱是大贵之相,若强行屠杀修改命格,恐对旁人不利呀…”
皇上沉吟片刻,口气未见缓和,看了一眼沐云歌:“把她丢下去吧!沐远霆重兵在握,沐云歌又善谋略,若再加上什么天贵之命,这岂不是要沐家称王之相吗?”
云歌对上他寒冽如刀的目光,听见他嗜血的声音传来:“丢下去!”
豹房的门再度打开,云歌已经失去了反抗和强辩的心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不管说什么,皇上都认定了自己的命是留不得的!
段少宇此时亦不敢多说,生怕说错了话,更段了云歌活命的机会,他站在一旁,眼神复杂的看着沐云歌,神色似有悲痛!
众侍卫正要将云歌推下去,那玉虚真人却再次上前伸手拦下:“不可不可!”
“玉虚老儿,我敬重你的修道之人,再多言,我连你一块儿丢下去!”龙颜威怒,冷声呵斥道。
玉虚不急不恼,煞有介事的说道:“陛下真欲杀此女,小道也不敢强拦!不过为了江山社稷,还请陛下能缓上一日,明日是破军星当值,乃紫微星最弱之时,那时候再杀这女子也不迟呀!”
皇上依旧阴冷着面孔,将信将疑的模样。
一直显得有些倦怠的宫赫莲突然从席间走了上来,行礼说道:“父皇不如就听了这玉虚真人之言,晚一日又能怎样?沐家父女的性命不是都在你的手里吗?你还担心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样不成?”
站在旁边一直低头不语的一个老太监,这时候手抱拂尘上前劝说:“陛下,老奴多嘴一句,今日是您大宴群臣的第一天,这一年到头,好不容易高兴一下,弄得这般血腥秽浊实在是…”
云歌见出面说话的老太监,眉目之间和段少宇居然有几分相似,不由得想起某日,段少宇说起他父亲没有胡须之事来…
难道,段少宇的父亲,真是眼前这个手抱拂尘的太监?
091 无情鞭打
面对一个一个求情之人,皇上沉默片刻,好像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玩之事,突然抚掌大笑起来:“哈哈哈,今日寡人高兴…,这样吧,把沐远霆给我带上来!”
云歌一听到父亲的名字,心下一怔,急忙随着看过去。
只见两三个侍卫,从旁边的偏厅当中,架出血糊糊一个人来,那人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就连头发丝上面,也染着血迹。
场面骇人,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云歌若不是熟识父亲体形,断断认不出此人便是早上意气风发含笑出门之人!
“爹…”云歌叫了一声,挣脱身边的侍卫,往沐王爷的身边扑了过去。
那沐王爷已经被严刑拷打得昏迷过去,悠悠一缕意识还算清醒着,听见身边云歌的呼喊之声,勉强睁眼看她一眼:“…我,我儿莫哭…”
云歌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凉湿一片。
急忙扯过衣袖擦了擦脸上泪水,云歌跪在沐王爷的身边,颤声问道:“爹,你还好吧?”
沐王爷吃力的笑了笑,还没有回答,就听见皇上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咳咳,来人,把我的玩具那拿来!”
片刻之后,云歌的面前多了一条沾满辣椒油的鞭子。
云舞也被带到了沐王爷的面前,她一直侧着头,用袖口半掩着脸,神色十分惧怕,仿佛还有一些厌恶,不敢看地上血肉模糊的沐王爷。
那昏庸残忍的皇上重新回到了舒适的龙椅上面,搂过身边一个美女把玩着,轻飘飘的口气阴冷说道:“既然这么多人为你们求情,我就给你们二人一个机会!”
云歌料得这根本不是机会,遂没有开口,身边的云舞却急声问道:“什么机会?”
皇上的目光在云舞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当中的灼热,让云舞的双眸都明亮起来,羞答答垂下眼帘。
心想,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太子宫赫莲的身上,今日自己落了难,那太子的态度,比平日里却更加冷情了一些。
平日里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也就不说了,今日自己已然落了难,他却表现得比平时更加冷情寡淡,可见这宫赫莲,是一个极其薄情之人。
既然在宫赫莲的身上看不到希望,沐云舞自然会把目光看向别处。
这时候见皇上灼热的目光黏在自己的身上,沐云舞心下一动,慌忙对着皇上嫣然一笑:“皇上给了什么机会?云舞定会好好把握!”
“咳咳咳!”
皇上掩饰意味很重的轻咳几声,看向地上的沐王爷,寒声说道:“这沐远霆通敌卖国可恶之极!你二人若想活命,就用那鞭子使劲抽打沐远霆!这一来呢,我可以看看你们和他是不是同流合污,二来呢,我看看你们两人到底有没有求生的欲ⅰ望…”
场上文武百官,皆在心里暗叹皇上心机毒辣,这两个嫩悠悠的女孩子,如何能下得狠手去鞭打别人,更何况这被打之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云歌怒目而视:“皇上,你还是直接杀了我们吧!我没有兴趣表演弑杀父亲的节目给你看!”
龙椅上面斜卧之人正要发怒,那沐云舞突然上前说道:“我愿意!陛下,是不是只要我鞭打了…沐远霆,您就能放我一条生路?”
龙椅之上,华盖之下的人微微一愣,旋即回道:“没错…”
话音未落,沐云舞突然伸手抄起了手边的鞭子,一个用力对着地上的沐远霆就狠狠鞭打下去。
这一下,着实太用力了一些。
鞭梢划过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吓得云歌呀的一声尖叫起来。
紧接着,云歌就听见鞭子击打在沐王爷身上的时候,发出的闷响之声。
奄奄一息的沐王爷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这时候被亲生闺女这一鞭子抽下来,心里的痛比身上辣油鞭打的痛更甚不知多少倍!
甚至,云歌已经都看见了他目光当中的泪花!
“爹!”云歌心下一酸,急忙上前将父亲一把抱住:“爹,你还好吗?”
沐王爷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抚摸上云歌的脸,疼惜得很,却依旧只说了四个字:“我儿莫哭…”
云歌抬眼看向站在旁边一脸冷冽的沐云舞,厉声喝道:“云舞你疯了吗?他是你亲爹!你怎么能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沐云舞冷冷一笑,眼光当中有坚冰一样的寒光掠过,硬声说道:“保护得了子女的爹才配叫爹!他现在一人之罪拖累全族,哪还配做我的爹爹?”
她的声音很柔很动听,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句刀子一样剜在沐远霆的心里,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闷咳两声,居然喷出大口血来!
沐云歌也顾不上和妹妹云舞争执,急忙掏出绣帕给父亲擦拭血迹,又忙不迭用手帮着父亲顺背:“爹爹息怒,不要和云舞生气…”
沉寂压抑的空气当中,突然传来清脆刺耳的击掌之声:“好!好好!沐云舞,寡人现在正式宣布,你不用受牵连了!”
云舞心下大喜,急忙扔了沾血的鞭子,跪下谢恩:“多谢陛下不杀之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好一张乖巧伶俐的小嘴,委实招人喜欢!过来,到寡人身边来!”
皇上心情极好的样子,招呼云舞过去侍候。
于是,沐云歌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貌赛天仙的同胞妹妹,先是鞭打了父亲,然后居然,居然…直接从太子的身边,跳跃到了皇上的身边?
这跨度也太大了点吧?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乱仑么?
遂又想到面前的昏庸皇上,更加狂放出格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强ⅰ占未来儿媳之事,在他的眼中实在是连小菜一碟都算不上!
而且,那宫赫莲现在也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面,看样子,似乎对沐云舞的临阵倒戈,并不介意,神色之间没有一丝异样!
沐云舞款款移步过去,在皇上的榻前福了一福:“云舞见过陛下!”
“来来来!到寡人身边来!”
早就听闻沐云舞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平日里她总是呆在太子的身边,他也没有多少机会见着,这时候急忙把怀里的女人推开,敞开怀抱迎接这娇滴滴嫩得能掐出水的沐云舞。
092 有女云歌
云舞略一迟疑,嫣然笑着,坐到了皇上的怀中,垂首低语说道:“陛下…”
云舞不由得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宫赫莲,被自己的老子抢走女人的滋味,定是不好受吧?
谁想到看过去的时候,在途中正好遇上宫赫莲的眼神,目光对视,那眼神里面,居然有很多云歌看不懂也弄不明白的东西…
算了算了,他现在定是受了失恋的打击,死盯着人家看,显得有些不厚道!
云歌急忙移开自己的视线,却听见右手边的小侯爷手中茶盅发出轻微的声响,好端端的一盏墨玉碧茶,已经被他泼洒了好些出来…
云歌匆匆瞥了小侯爷一眼,见他浑身寒霜笼罩,飞鱼面具下的双目也似有怒气。
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起来:刚才自己都要被丢豹房了,这小侯爷还淡定得很!这时候见沐云舞进了皇上的怀中,他就这般失魂落魄,莫不是…他也一直暗恋这自己这个花容月貌的妹妹不成?
哎!样貌长得好的人,就是有优势呀,这么多王孙公子都巴巴的惦记着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又感到旁边一道滚烫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呢,云歌一回头,果然正对上段少宇殷殷切切的目光!
云歌被他隐隐的泪光弄得心下一阵恍惚,视线居然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龙椅上面,调笑够了沐云舞这时候突然撅着小嘴说道:“陛下,刚才云舞是背了忤逆之罪,才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的!…如果沐云歌不鞭打那沐远霆的话,那云舞岂不是真成了被天下人所不耻的不孝之女了?”
说着,哀怨的望了皇上一眼,身子软软的往皇上的怀里靠过去。
皇上现在温香ⅰ软玉抱了个满怀,急忙对堂下的沐云歌说道:“你怎么还不动手?难道真的想要进豹房不成?”
云歌急忙回转心神,想了想,平静的回答说道:“云歌是不会动手的!陛下若真有这种观亲女鞭打父亲的癖好,不如叫你怀里的女人,再来一次?”
皇上大怒:“来人,豹房侍候!”
沐远霆这时候也已经挣扎着在云歌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昔日威风八面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沐将军,现在已经被摧残得不像样子。
他浑浊的目光看向云歌,片刻,突又笑了笑:“有女如云歌,值了…”
云歌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沐远霆突然飞身跃起,拼尽全力往旁边的大理石柱头上面猛然撞去!
那咔嚓的一声,几乎吓去了云歌的魂魄。
血浆四下迸溅,云歌只看得那红色,比云舞的华裳裙裾还要浓艳炫目,片刻之后,这艳红变成黑色,无边的黑色最终将她给完全吞没进去。

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云歌被寒气惊醒,惶然听见外面滴滴答答,似有无数鬼魅在乱舞。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阴暗的牢房之中,云霞干瘦的身子偎在身边,气息微弱如同快要断气的猫咪。
初画和佟妈,还有司春也都挤在这不大的牢房当中。
大家都还在沉睡,云歌抬头看了看窗口透进来的那点淡白,光线稀薄而清寒,印在墙壁之上,如同生了一层寒霜。
金凤楼发生的事情,幻灯片一样不断在眼前闪过,她轻咬着嘴唇,心口一阵一阵的窒痛!
一会儿是沐云舞狠绝冷漠的眼神,一会儿是豹房里面胡乱窜腾的黑豹,一会儿,又是沐王爷撞柱而亡的惨烈…
不知是牢房寒冷,还是这些经历过的事情让人心生寒意,云歌竟瑟瑟轻颤起来。
远远的,有打更的声音传了过来,云歌仔细听了听,是三更天了吗?
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又多活了这几个时辰?
目光从窗口上收回,云歌无意当中瞥见牢门处黑影绰绰,似乎是站了一个人。
心下一惊,正要出声呼叫,突见那人手指压在唇上,发出很长的一声:“嘘——”
云歌稳定心虚之后,觉出那人影有着几分眼熟,又见那人向着这边不断招手,看样子,似乎很是着急的样子。
将身边的云霞轻轻放下,云歌起身往牢门处走近,居然是小豆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歌大感意外的问道,这小豆子已经好些时日不出现了,他何以会突然出现在这只关押女眷的寺监?
小豆子示意她再靠近一些:“云歌小姐请附耳过来,我有重要的话要交代给你!”
云歌知道他的话,必定就是那小侯爷的话,虽然他在堂上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不过还是把身子俯过去一些:“什么话?”
小豆子伸长脖子,隔着铁栏杆,在云歌的耳边悄声说道:“我家小侯爷让我带话给你:今夜四更之时,天下大变!望你不要胡乱走动,也不要跟着别人离开,只消乖乖在这牢中等候,他定会来救你出去!”
云歌直了身子:“完了?”
小豆子点头:“就这些!小侯爷还让我带你的答复回去给他,你可答应在这里等他,直到他来救你?”
云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小豆子该不会是知道自己逃不过一个死字,故意跑到自己的面前,来逗自己高兴的吧?
现在已经都三更过去,一切都还好好如常,四更天的时候,怎么就会天下大乱?
云歌涩然一笑:“谢谢你小豆子,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如果被人发现,把你也牵连进来就不好了!”
说着伸手推她,示意他赶快走。
小豆子微愣:“云歌小姐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
被他给识破了,云歌也只好坦言承认:“好吧!我真的不相信!小豆子你别闹了,我现在是重罪之身,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小豆子着急起来:“云歌小姐!现在时间紧迫,你只管回答我,你是愿意等我家小侯爷呢还是不愿意等他?”
见他真是有些急恼起来,云歌只好用安慰他的口气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了,不管发生什么,都在这里等着你家英武小侯爷的搭救好不好?”
093 农夫和蛇
小豆子听了云歌的话,脸上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可是依旧不放心的再三叮嘱:“云歌小姐一定要记住我家小侯爷的话知道吗?不然…”
“好好!我知道了!”
云歌觉得小豆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啰嗦过,看了看黑黢黢的四周,挥手说道:“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你只管放心就是!”
小豆子又叨叨了几句,这才转身慌忙离去。
云歌无语敛眉,这小侯爷倒是好兴致,自己都已经掉到牢房里面了,他还有心思来戏耍自己?
漫不说这四更大乱的话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就算这事情是真的,那小侯爷双腿连走路都不能,又怎么能到这牢房之中,救自己出去?
云歌摇摇头,苦涩的转身。
一个回头,却看见云霞一双晶亮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自己:“姐…”
云歌急忙过去,伸手将她干瘦的身子拥进怀里,怜惜的低声说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云霞似乎特别畏冷,身子往她怀中钻了钻,声音里面依赖的成分就更重了些:“姐,我怕…”
“不怕不怕…,没什么可怕的!”
云歌自己心下也没底得很,昨夜在金凤楼,自己又何尝不是吓得连说话都是哆嗦的?
云霞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惨白的小脸在她的怀中慢慢抬起,看着她说道:“姐,昨天晚上他们把你送进来的时候,我以为,以为你已经…”
说着鼻翼张合,似要哭出声来。
云歌急忙用手轻抚她的脸颊,想她小小年纪,这几日定是被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了…
云歌轻吁一口气,声音又柔软了几分:“再睡一会儿吧!现在三更刚过…”
云霞没了睡意:“姐,你说我们会死吗?”
她想要安慰,想要告诉身边所有的人别怕别怕…
可是,昨天金凤楼上面,当沐王爷惨烈撞柱的时候开始,云歌就怕了,真的怕了…
现在回想起那血浆迸溅的一幕,云歌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痛楚难受,心里的悲痛排山倒海一样翻腾不已,真的好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可是,对上云霞清凉期许的眼眸,她只能把自己的心绪压了下去,声如蚊蚁的低声回道:“我也不知道…”
“姐…”云霞的声音更显虚弱,身子往她的怀中偎得更紧一些。
云歌抱着云霞,心下暗叹,从前,梅姨娘还在的时候,云霞是从来不曾拿正眼看过她沐云歌的,更加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姐姐!
今日,梅姨娘下人房自刎,沐家一夕落败,家破人亡了,云霞反倒把她沐云歌当成了最后的依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比娘亲二字还要亲热许多!
云歌开始的时候还很不适应。
毕竟她和梅姨娘之间的那些你来我往刀枪剑戟的斗争当中,云霞一直都是一个最清楚不过的旁观者,平日里她看云歌的眼神当中都多多少少透着敌意!
再加上后来由于云歌的举报,梅姨娘的奸情才被暴露人前,云霞身上的伤是因为她才得来的,梅姨娘也是因为她,才绝望自刎的…
云霞应该刻骨的仇恨她沐云歌才是!
然,云霞这几日表现出来的示弱和依赖,已经一点一点的将云歌心中的顾虑给磨掉了!
伸手将云霞搂紧一些,云歌在心里说,她还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能怎样?
多年以后,当云歌回想起此时在牢房里面的心情,总是会把农夫和蛇的故事往自己和云霞的身上套,自己就是那蠢笨柔善的农夫,而云霞,就是频临绝境的小蛇…
身上极困极乏,云歌沉沉的想要继续入睡,可是小豆子神秘兮兮说的那些话,却总是在耳边挥之不去,三更已经过了这么久,四更应该快了吧?
一边不相信小豆子的说辞,一边却隐隐在心里期盼着四更天的时候,真的能够发生点儿什么…
如此迷迷糊糊的过了一阵,隐约听见远处打更的声音响起,一下…两下…
轰隆隆一声闷响陡然响起,仿若地面隐藏了一只巨大的怪兽,这时候正嘶吼着要窜出来一般,云歌只觉得地面微震,牢房的墙壁上,居然被震得簌簌落下不少泥土来!
佟妈初画等人也都被这一声巨响给吓醒了过来,齐齐往她的身边围拢过来:“小姐,这,这是什么声音?”
云歌忍不住又把小豆子的话在心里咀嚼了一番,莫非他说的话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