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奉命在这里张贴榜文,并且带着巡防营的兄弟缉拿君红杏而已!
这些难民手无寸铁,他若伤到他们,上头责问起来只怕不好交差!
可是如果就这般放这几千名难民入城,只怕又会为本就动荡的时局带来新的危险,到时候,他可就是难辞其咎的罪人了!
他这一犹豫的时间,手下的侍卫已经接连着刺杀了好几个难民!
难民们本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不远千里来长安讨条活路,他们一路上结伴而行,已经变得有组织有纪律,也互相有了些感情!
此时见还没入城,就已经被杀死了几个,顿时群情激愤,一个个红着眼,呐喊着咆哮着就往吴大人等人逼了过来!
吴大人担心事情闹大,连忙带着众侍卫节节后退:“都把剑收起来!不要伤人!不要伤人!”
这些暴民凶悍如斯,若再让他们见血,只怕这乱子就捅大了!
他与身边的侍卫交待了几句,转身就去找南宫王爷禀告情况去了。
君红杏一直藏在暗处,正愁不能脱身,眼看着难民入城,场面乱成了一团,顿时便找了个机会,悄悄流出了城门。
第143章 君红杏,我们都已经看到你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吴大人等人更是不会想到,南宫王爷下令追杀的君红杏就这样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城西驿馆。
君红杏凭借耶律恪当初送给她的小铁牌,已经将那匹汗血宝马领了回来。
这汗血马皮薄毛细,身体轻盈,四蹄筋健,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汗血良驹。
君红杏在驿馆里面住了五日,每日里除了陪伴和打理这匹汗血良驹,剩下的时间便是去路边的官道上找逃难的灾民打听平阳城的情况。
这些灾民来自四面八方,想要打听平阳城君家的情况并不容易。
直到第五日,君红杏站在官道上接连问了好几个逃难的灾民,他们有的来自临渊县,有的来自上庸城,还有的来自巴依镇,唯独就是没有来自平阳城的难民!
君红杏毫无所获,正准备回去。突然看见一对身穿旧衣的中年夫妇往这边走了过来,看上去,隐约有几分面熟。
她连忙上前,将手中一只馕饼递给他们,然后才开口问道:“大叔大婶儿。请问你们是从平阳城来的吗?”
大灾之年,馕饼这样的东西可珍贵了!
中年夫妇欣喜万分,将馕饼紧贴胸前抱住,点头说道:“嗯!我们正是从平阳城而来!”
君红杏眸光一亮,忙问道:“你们真是从平阳城来的?那你们知道平阳城现在的情况吗?君府的人可都还要?”
中年大叔狐疑的将她上下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不确定的问道:“姑娘你是…平阳君家的家主?君红杏小姐?”
君红杏这几日为了逃避南宫元丰的耳目,已经改变了装束,脸上也用草灰抹得深一团浅一团,看上去与逃难的灾民没多大差别。
不曾想。她打扮成这样,还是被这中年大叔给认出来了!
为了不引起路人的注意,她急忙将他们二人带到路边树荫处,低声说道:“大叔,你认识我?”
大叔憨笑两声。说道:“我们是平阳城本土人士,自然是认识红杏小姐你的!”
笑了笑,大叔又道:“平阳城的人都知道君氏一族出了新科状元,你身为家主前来长安领赏来了…,嘿嘿,没想到我们老两口运气这么好,还没入长安城,就遇上红杏小姐了!”
君红杏额头上微微有些沁汗:“大叔,大婶儿,长安城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进城之后,你们万万不可说见过我的事情,更不可说认识我,知道吗?”
大叔还没开口回答,大婶儿先就轻嗤一声笑了起来:“哟!红杏小姐这是觉得认识我们这样的穷乡亲丢人吧?”
君红杏看了那大婶儿一眼,耐着脾性道:“大婶儿,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完全是为了你们好呀!”
见大婶儿依旧一脸不愤,她又从兜里摸出一把碎银子塞进大婶儿的手里。
然后她转身问道:“大叔,平阳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叔叹了一口气。说道:“平阳城的旱情也很严重呀!今年自大年之后就没有下过一滴雨水,春耕没法种,就算种下去也因为干旱没法发芽…,去年种下的庄稼也因为太过干旱而结不了穗,唉,怕有一百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大旱了呢!”
君红杏听他说来说去,尽说些关于旱情的事情,心下不由得着急,忍不住问道:“大叔,平阳君家呢?他们有没有逃难来长安呀?”
“君家?”大叔的思绪这才回到重点上面:“平阳君家的人为什么要逃难?”
她忙又问:“他们没有来长安?他们还在平阳城?”
“当然!平阳君家现在可算得上是平阳城第一大户了呢!城中的百姓都说红杏小姐你其实未卜先知。早就知道今年会有这样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所以先是经营东西南北四口官井,赚足了银子后,又屯了难以计数的粮食…,两个月前,城中粮价暴涨,你的婢女阿离和那几个叫阿离然的仆从,便开始高价将粮食一点一点卖出,因此又大大赚了一笔,据说还在城南主街买下了不少铺面…”
大叔说着,摇头叹道:“红杏小姐你治家有方呀!现在,不要说平阳城,只怕就连附近的上庸等地,也没有哪户人家能赶得上平阳君家的财力呢!”
君红杏的脸上,却渐渐少了笑意。
她看了看面前经过的难民,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凡事过溢则亏!这个道理,也不知道他们明不明白!”
大叔虽然是个没读过书的市井之人,却还是听懂了她说的这句话。
他抬眼看了君红杏一眼,语气中慢慢有了些恭敬:“红杏小姐不必担心!你的父亲和府中的秦姨娘也是知道轻重的!这一次大旱,他们在平阳街头设了好几个粥棚,每日熬粥分给平阳城的百姓…”
君红杏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这才稍稍转圜了一些。
难怪这么多来自各地的难民,唯独平阳城的难民最少,原来,是有君家的人在施粥呀!
她缓缓点头,淡声说道:“如此甚好!多亏他们还能想到这一层!”
那位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吱声儿的大婶儿这时候瘪了瘪嘴巴,颇为不屑的说道:“我可听说这搭棚施粥的主意是那个叫阿离的丫头和那两个叫阿然阿?的家奴提议的,哼,他君啸霖和秦姨娘得多亏有这么几个识大体的家奴,不然的话,赚了那么多昧良心的钱财之后,怎么可能还博得一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
大叔瞪道:“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除了会嚼舌根子还会干什么?”
君红杏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平阳君家的现状,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她又给了那位大叔一只馕饼,然后与他们作别之后。回到了驿馆之中。
入夜。
君红杏正靠在床头养神,门口的阿?突然低低的吠了两声,紧接着,屋外传来南宫锦的声音:“红杏!”
君红杏急忙拉门走了出去:“锦公子!”
夜色下,只见南宫锦快步行来。在他的身后,侍从鲁达搀扶着绮红姑娘,也蹒跚着走了过来。
君红杏急忙上前,关切道:“绮红姐姐受伤了?”
绮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刚才下马的时候。崴了一下!”
南宫锦拉过君红杏的手,沉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红杏,咱们这就连夜离开吧!”
君红杏看了绮红一眼,有些担忧的问道:“绮红姐姐的伤不碍事吗?”
绮红见她说两句话,两句话都是在问她的安危,心中不由得一暖,回答说道:“红杏妹妹不必担心!我真的只是崴了一下,不碍事的!”
“那就好!”
君红杏看了鲁达一眼,行礼道:“那就拜托鲁大哥一路上多多照顾绮红姐姐了!”
鲁达往身后看了一眼。焦急的催促道:“红杏小姐无须多礼!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君红杏便也不再多言,去屋内取了早就备好的行囊,又去驿馆马厩将那匹汗血马牵了过来。
南宫锦本就是骑马来的,鲁达原本和绮红各自也骑了一匹马,可惜绮红脚崴伤了,只得与鲁达共乘一匹马。
四人三骑,趁着夜色很快离开驿馆,一路往西而去。
南宫锦早知道君红杏与寻常的千金小姐不同,也知道她识格局,知谋略,也知道她懂一些骑射。
却没想到她驾驭着汗血宝马向前狂奔的样子,会是这般英姿飒爽,又不失女子的婉约娇柔。
夜色下,她一头柔顺的青丝向后不停的飘扬飞舞。身上淡烟色的裙裳好似已经融入夜色当中,婀娜的背影渐渐成了一副越来越模糊的淡墨浅画。
南宫锦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惶恐,好似她再这般狂奔下去,就要从他的世界消失一般。
“红杏!”他叫着她的名字,抬手在马臀上面用力一抽,唤道:“红杏你等等我!”
他座下这匹两句也是难得一见的宝马,只可惜,就算拼尽权利,比不上君红杏日行千里夜奔八百的汗血马。
君红杏一回头,才发现她跑得太快,已经将南宫锦远远抛在了身后,而鲁达和绮红更落在了更远的后方。
她急忙勒住缰绳,缓步等着他们追上来。
片刻后,身后突然传来重马踏踢的声音,那种浩荡来袭之气震得她心口发闷:“南宫锦,这是怎么了?”
南宫锦此时已经策马来到了她的身边,听到动静回头望去,只见夜色下的远方,数百金甲侍卫正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他只凝目看了一眼。便失声惊呼道:“是霍将军的人?”
霍将军?
霍飞燕的父亲,执掌三军的霍将军?
君红杏心头一沉:“霍将军带兵来追我们?”
没道理呀!
寻常的缉拿任务,都是巡防营的?甲侍卫负责完成!
到底是怎样至关重要的任务,要霍将军带着金甲侍卫趁夜奔袭?
她与南宫锦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是神色一凛,打马唤道:“鲁达快!别让他们追上!”
鲁达带着绮红,此时距离他们已经不过十来丈的距离。
鲁达一边使劲拍打马臀,一边扬声道:“锦公子快走!别等我们!”
南宫锦俊眉紧蹙,沉声道:“莫慌!西南方向三十里,有一片芦苇荡。咱们只要进了芦苇荡,就能找到机会逃生!”
芦苇荡地势复杂,又有一人多高的茂密芦苇做掩护,确实是当下最佳的逃生地点。
四人主意拿定,扬鞭打马。离开官道,走岔路往西南方向走去。
霍将军带着金甲侍卫一阵猛追,也跟着进了芦苇荡。
芦苇荡的中间原本是一块占地极广的湖泊,可惜由于长时间的干旱,这湖泊已经干涸,厚厚的淤泥之上,长满了各种杂乱的水草,他们一进去,便失去了目标!
“搜!他们就在这附近,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
霍将军坐在马背上,高声喝道:“南宫王爷有令,君红杏罪大恶极,不仅诛杀了先皇,还诛杀了二皇子帝永尧,更害得皇上帝永舜暴毙身亡,此等十恶不赦的妖女,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霍将军中气十足,洪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嗡嗡回响。
藏身在芦苇丛中的君红杏勾了勾唇角,这罪名,可真是够大的呀!
身边的南宫锦悄悄牵过她的手握了握,深邃的眼神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温柔:“别怕!就算要死,我也陪着你!”
君红杏唇角上扬,回了他一个极为明媚,极为灿烂的微笑:“你在身边,我便从来不曾怕过!”
两人相视一笑。
笑容里,不仅有眷恋不舍的情愫,更有视死如归的淡定。
霍将军的人已经放弃了马匹,开始徒步进入芦苇荡。
他们一排排的搜寻过来,手中的长剑不断砍刺身边的芦苇丛:“出来!君红杏快出来,我们已经看见你了!你跑不掉的!”
君红杏握着南宫锦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照他们这般全方位无死角的搜寻下来,她和南宫锦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她有些不安的看向南宫锦,南宫锦的神色却有些异样,正面带惊讶的看着他们的侧前方。
第144章 云无踪,爱有痕!(大结局)
那是鲁达和绮红藏身的地方。
鲁达和绮红已经将他们的行囊打开了,鲁达换上了南宫锦的衣裳,绮红则换上了君红杏的衣裳。
不仅如此,绮红还抽空为鲁达和她自己简单的易容装扮了一番。
夜色下,他们活脱脱就是南宫锦和君红杏的翻版。
君红杏马上就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
她喉头一哽,低喃道:“不值得!你们不值得!”
她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们何苦要用性命来为她做掩护呀?
霍将军要抓的人是她君红杏,只要她站出来束手就擒,南宫锦,鲁达,绮红姐姐就都能活命了!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呼一下就要站起来。
然而,还不等她直起腰,鲁达和绮红那边先就弄出了动静。
鲁达唤道:“红杏,快,快走,他们追过来了!”
紧接着,鲁达和君红杏一起站起身,慌里慌张就往左手方向跑去。
夜色下,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模糊。
霍将军等人远远一看,立马认定那就是南宫锦和南宫王爷下令诛杀的逃犯君红杏。
他振臂一呼,大声道:“追,!追上他们!给我杀了君红杏!”
众侍卫一下子都来了精神,叫嚷着,齐齐往鲁达和绮红两人的方向走去。
芦苇荡里面遍地淤泥,绮红的脚本来就崴伤了,此时走来更是浅一脚深一脚,好几次都差点歪倒在地。
幸亏鲁达身体强健,眼见着霍将军带人追来,立马将绮红姑娘一把抱起,几个箭步走到马匹旁边,翻身上马,带着绮红姑娘往远处奔去。
远远地,他还大声丢下一句:“红杏,抱紧我!”
很快,霍将军便带着侍卫,追着鲁达和绮红不见了踪影。
南宫锦松开君红杏,站起身,往鲁达和绮红的方向看了良久,低叹道:“他们走了!”
君红杏只觉得眼眶又烫又热,哽声说道:“刚才为什么要拉着我?”
他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别担心,鲁达身手不凡,一定能护着绮红姑娘平安脱险!”
君红杏没有说话,只是神色狐疑的望着他。
平安脱险?
那可是霍将军亲自带领的金甲侍卫呀,他要脱险谈何容易?
南宫锦也知道鲁达他们脱险的几率很小,可是,终归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
他不想看君红杏自责愧疚,便又故作轻松的继续说道:“鲁达跟了我很多年,无数次护着我化险为夷!这一次我也相信他,一定能够平安脱险的!”
君红杏神色有些凄然,还是没有说话。
她仰头望着天际那轮明晃晃的月亮,怔怔然过了好久,才惨然一笑道:“我身中日光蚀,本来就命不久矣,他们这样救我,护我,真是不值!”
南宫锦搂过她的肩,柔声道:“值得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他们认为值得,便是值得!”
他握着她的香肩紧了紧,锁着她的眸光道:“红杏,他们舍弃性命也要让你活下去,你别让他们失望,好吗?”
君红杏眸色湿润的回望着他,点头道:“好!”
两人翻身上马,一路往西,想着云无踪的方向昼夜不停的狂奔而去。
三个月后,万物萧瑟,已经是深秋时节。
干旱依旧在持续,中原大地上江河断流,草木枯萎,一片衰败萎顿的情形之下,云无踪下面的那片竹海却依旧苍翠欲滴,似乎丝毫也没有受到久旱不雨的影响。
完颜稷带着君映月在这片竹海周围徘徊了快半个月了,却始终走不进这片广袤的竹海。
君映月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有些嗔怨的说道:“稷公子,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完颜稷斜睨了她的肚皮一眼,神情有些冷淡的说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说完,走到临时搭建起来的小竹屋前面,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前面的竹海发呆。
四周秋风瑟瑟,那竹海却静止得如同一片死物,就连竹梢上面的叶片也不曾轻微的动一动。
有时候四周明明没有风,那片竹海却摇曳起伏,波浪一般荡来漾去。
总之,这片竹海,实在太过诡异了。
君映月走到他的身边,有些讨好的说道:“稷公子,咱们一起回去吧?你看我这都快六个月了,再过些时日,我们的孩子就该出生了!”
完颜稷冷冷撇向她:“我们的孩子?君映月你别跟我揣着糊涂装明白,这孩子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如果不是为了掩盖他体内藏着双儿的秘密,他才不会将这个讨厌的女人带在身边。
他满是嫌恶的看了君映月一眼,冷声又道:“你若想走,我给你马匹和银子,你若想留下,那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不准过问我的任何事情!”
君映月眼眶红了红,低声嗫嚅道:“这云无踪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要说人,就连飞鸟飞到这竹海上空也会无缘无故失踪的!”
完颜稷狠狠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君映月被他目光中的杀意摄得瑟缩了一下:“我,我想说,锦公子多半不在这云无踪…”
话未说完,一记十二分响亮的耳光就狠狠掴在了她的脸上:“闭嘴!”
完颜稷暴怒的站起身,不解气的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君映月的身上:“贱女人!滚!”
君映月被他直接踹翻在地上,呜咽着再不敢说别的,只用手护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充满恐惧的望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完颜稷也是一肚子的邪火找不到地方发泄。
当初霍将军带着金甲侍卫出城追杀君红杏的时候,他就住在皇宫以北的别宫里。
汉室皇宫出了这么多乱子,皇上死了一个又一个,他原本是想站在旁边看看笑话,想看看这个以文弱为美的汉室皇朝是怎样一步步走向衰落的。
那日他心情甚好,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穿上华美的女子服饰,正对着镜子顾影自怜,幻想着南宫锦看到她这般美丽容貌,会是怎样惊艳与倾慕的神色。
屋外突然就传来侍卫的禀报:“稷公子,暗中监视锦公子的人回来了!”
他的眉心没来由的一跳,放下手中唇脂问道:“他怎么了?”
侍卫道:“他去了城西驿馆,与君红杏会合后,被霍将军的金甲侍卫一路追杀,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
他大惊失色,提了剑就想要出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女装,忙又折转回身,匆匆忙忙卸妆换衣后,这才带着人一路追了出去。
他比霍将军的人足足慢了一个时辰。
等他追到芦苇荡的时候,那里除了杂乱的脚印,根本就不见了锦公子等人的踪影。
他不甘心,下令兵分两路,沿着马蹄印继续寻找锦公子的下落。
两日后,他追到了云无踪下面的这片竹海附近,他的侍卫则追到了一处断崖旁边。
他想,南宫锦带着君红杏,定是藏身在了这片竹海之中。
所以,他当时就带人想要冲进去寻找。
然而这竹海看上去毫无古怪,进去之后却是风声呼啸,隐有风雷之势,随风飘落而下的竹叶更是带着利剑一般的锋利!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他自己感觉在里面转了很久,可是据守在外面的君映月却说,看见他一直在竹林外面打转转,根本就没真正走进这片竹海。
他心中骇然,意识到这竹海中一定蕴藏着某种极为玄奥的阵法,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
他身为胡族王室之子,原本不应该在这里白白虚耗光阴,他应该立即翻身上马去与其余几位王子争夺父王的青睐,去争夺储王的位置,可是…他舍不得锦公子!
一想到锦公子就在这云无踪里面,他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管他天下大乱,管他战事四起,管他王位旁落,他都只想守在这里,等锦公子出来。
锦公子见到他,一定会被他的痴心感动,说不定,也就不会在乎性别,真心的与他相爱了!
这样想着,他更是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一心只想留在这里。
又是三个月过去,气温已然转寒,是隆冬时节了。
君映月肚子里面的孩子瓜熟蒂落,只可惜身边一个助产的人都没有。
她一个人躺在竹屋里面痛苦万状的嘶喊嚎叫,从黄昏一直嘶嚎到第二日清晨,肚子里面的孩子都还是未能生下来。
完颜稷坐在屋外的石头上,双目微合,努力去捕捉随风而来的洞箫声。
他敢肯定,那是南宫锦在云无踪的吹奏洞箫。
只可惜,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能走进那竹海半步。
不过,他今夜倒是希望君映月生孩子的痛苦嘶喊声能够大些,再大些,说不定南宫锦在云无踪能听见这边痛苦的叫声,下山来看看也是有可能的…
正想着,竹林深处果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他神色一动,急忙站了起来:“锦公子!”
晨光的晕照下,来人身穿黑衣黑裳,头上还戴着层层黑纱笼罩的密笠,整个人从头到脚,严不透风的浸没在一团浓郁的黑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