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妹妹,看看我送给你的这块羊脂美玉…”
“红杏妹妹,这颗深海夜明珠还请你一定要收下…”
君红杏被她们围得走不动道,只得停下脚步叹息一声道:“诸位姐姐妹妹,你们的心思我都清楚,请你们放心,我君红杏绝对不会将她们当个物件一样送来送去…”
她这话一出,厅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片刻后,有人压抑着欢喜,颤声问道:“真的吗?红杏妹妹不会将我们送出去?”
君红杏点了点头:“我发誓!只要我君红杏还在这家主之位上,便永远都不会用你们来换取利益!”
得了她的承诺,众小姐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们将精心准备的各色礼物交给君红杏身边的阿离和轻衣保管,然后拥着君红杏入席。
她们口里红杏妹妹长,红杏妹妹短的叫个不停,不管这里面有几分真情实意,总之,这样的场面还真是有几分姐妹情深其乐融融的味道。
君红杏在君长喜和君长笑中间的席位上坐下,一抬眼,看见君映月坐在几个庶女中间,正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君红杏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她的身后正好悬挂着一盏红灯笼,灯笼迷离的光线将她脸上的神色晕染得模糊晦暗,让人猜不透她此时的情绪。
不过,今时今日的君红杏也并不会在意君映月的情绪。
她端起面前酒酿浅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问道:“映月姐姐,听说你最近正在苦练骑术?”
君映月微微欠身。恭顺回道:“让红杏妹妹笑话了!我炼了十来日,现在连马背都还爬不上!”
她身边一个庶女掩唇笑道:“映月姐姐,你一个千娇百媚的闺中小姐,干嘛要学那胡人之术呀?嘻嘻,听说你还学着胡人吃生肉?”
“天哪,映月你现在吃生肉?啧啧,好恶心呀!”
“是呀,想想都觉得好恶心,这世上,应该只有野兽和畜生才吃生肉吧?”
“…”
君映月被众位姐妹议论讥嘲,也不生气,只站直了身体,语气坚决的说道:“我学习胡人之术。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胡族儿郎!我已经决定,这一生都要追随于他,只要能常伴他的左右,为奴为婢,为妻为妾我都不会在乎…”
君红杏正小口饮酒,听见她这句话,差点便呛了出来。
她轻咳两声,惊讶的问道:“你真的爱上他了?”
君映月点了点头,语气居然有些甜蜜的意味:“爱上了!只要他愿意,我随时可以跟他离开平阳,前往塞外!”
君红杏愕然。
她没想到,前一世她走过的路,君映月居然也要走一遍。
她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悲哀。
她涩然一笑,淡声道:“映月姐姐你可得想好了,他可是这世间最冷血最无情的男人!”
君映月对她这样的评价大感意外,闻言不由得怔了一下。
片刻后,她坚定的回答说道:“多谢红杏妹妹提醒,我想好了,就算没名没分,我也要跟在他的身边!”
君红杏无语苦笑。
她静默片刻,又静默片刻后,蓦然觉得一切都兴味索然,遂站起身,离席而去。
这一夜,她的房间里面燃着安神香,却依旧还是失眠了。
她心绪浮乱,在榻上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依旧不能成眠,干脆披衣起身,将七弦琴上面盖着的绸布轻轻捻开。
今夜她并没有抚琴的心情。
不过,心里这烦乱的情绪,大概也只有靠琴声才能够平复下来了!
她纤秀的手指从琴弦上面轻轻抹过,悠扬的琴声便能随着夜色飘散了开去。
她本是随手而弹,琴声并未走心。
不曾想片刻之后,竟有空灵的洞箫声自远处响起。
那洞箫声与她的琴声互相呼应,如思如慕,如泣如诉,如丝缕般袅袅不绝。
这大半夜的,竟有人与她一样夜不能寐,要靠着琴声或箫声来平复心绪?
她心下一惊。猛然将琴声全部压了下去。
那箫声失去了琴音的陪伴,呜呜咽咽一声长音之后,也渐渐消匿在夜色之中。
青灰色的天幕上,一钩残月惨惨淡淡的挂在那里,清寂,荒凉。
君红杏心神一动,脑海中莫名就想到,刚才那吹箫之人,此时应该也如她这般,正望着天际残月怅然失神…
翌日。
天气晴好,日光灼灼。
君红杏去衙门看了君啸霖。
她现在虽然还不能放他出来,可是说到底,他也是她君红杏的‘伯父’。她实在不忍心他在牢里面受苦。
她给他带了不少吃穿之物,又花了大把银钱上下打点,尽量让他在里面好过一点儿。
君啸霖见她如此孝顺,早就激动得热泪盈泪,拉着她的手说道:“红杏呀,你真是为父的好女儿!为父真后悔这十五年都没有去清河镇看你们母女…”
她神色平和,含笑说道:“伯父,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先在里面委屈一段时间,过些时日,我再接你出去!”
“好好,为父等你,为父知道你一定会想办法救为父从这里出去的!”
君啸霖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君红杏今日心情也还不错,极有耐心的听他说了一大堆有用的没用的废话之后,还让阿离去飘香楼买了酒菜和一壶梨花白回来。
父女两个在光线昏暗气味难闻的牢房里面慢饮小酌,几杯甘冽的梨花白下喉,君啸霖更是满足得眼泪花花都滚出来了:“红杏呀,为父今天好开心…,你以后有时间了,可不可以多来陪陪我?”
君红杏将一方锦帕递给他道:“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淌眼泪?快擦擦吧!”
君啸霖小心的捏着那锦帕,固执的继续问道:“红杏,你会经常来看我,来陪我的,对不对?”
她点了点头,声音莫名有些黯哑发紧:“嗯!我得空了便会来看你!”
“好好,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
君啸霖更加高兴,哈哈笑着,那浑浊的眼泪却是流得更加欢畅。
他将那方锦帕小心的叠了叠,放进贴身的衣袋中,然后扯过袖子擦了擦眼泪,叹道:“哎,亏了为父以前那么疼爱映月和浩南,为父在这里关了这么久,他们一次也没来看过为父…”
君红杏往他那湿润了一团的袖袍看了一眼,心里也是酸涩得紧。
又陪他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出了牢房。
回到君府的时候,午时已经过了。
秦姨娘听说她回来,眉开眼笑的上前道:“红杏呀,你可算回来了!”
君红杏见她笑得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便也含笑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秦姨娘笑着将一张做工十分精美的烫金印花帖子递给她道:“这是锦公子差人送来的!说是要接你去游湖赏景呢!”
锦公子?
君红杏想起昨夜那与她琴箫和鸣之人,脸颊便情不自禁的红了红。
她接过帖子看了看。
帖子上面的字迹笔势清逸,却又不失苍劲之力,一看便是行家手笔。
她虽然没有见过南宫锦的笔迹,可人们都说字如其人,大约也只有这样的字才配得上他的超凡风姿!
秦姨娘见她看着帖子不说话,一张小脸却是越来越红,知她情丝已动,不由得笑道:“红杏小姐,你快别耽搁了!锦公子差来的人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你快梳洗梳洗,随他去吧!”
君红杏这才将思绪从帖子上面收回:“他还派了人来接我?”
“嗯,接你的马车早早就到了!”秦姨娘催促道:“红杏小姐,你动作快点儿,别让锦公子等久了…”
君红杏也有三四日没有见到南宫锦了。
他定是从昨夜的琴声中听出了她的彷徨苦闷,所以今儿才会派人接她前去游湖赏景,宽解心怀!
这样想着,君红杏更觉一颗心噗噗乱跳,竟是有些急切的想要马上见到他了!
在秦姨娘的张罗下,君红杏很快便换好了裙裳,头发和妆容也细致的妆点过,这才带着阿离来到了府外那辆豪华的马车旁。
一位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见她出来,忙上前见礼道:“红杏小姐,在下姓鲁名能,是鲁达的兄弟,同在锦公子身边做护卫!锦公子特命在下前来接你!”
君红杏见他是鲁达的兄弟。又是锦公子身边的护卫,便含笑颔首道:“我们走吧!”
“是!”鲁能过来几步,殷勤的替她搭凳掀帘:“红杏小姐,请!”
“多谢!”君红杏上车之后,阿离紧随其后也要上去。
鲁能却伸手一拦,呵呵笑道:“这位姑娘,锦公子约红杏小姐游湖赏景,你跟着去会不会太碍事儿呀?”
阿离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征询的目光看向她家小姐。
君红杏对她笑了笑:“上来吧!你不是最喜欢游玩赏景吗?快上来,别听他瞎说!”
阿离歪着脑袋想了想,懂事的往后面退了一步,含笑说道:“算了!我就不打扰小姐你和锦公子的雅兴了!”
说完,还俏皮的对她挥了挥手:“小姐快去吧,锦公子只怕已经等得着急了!”
君红杏见她执意不肯同去,便也不再勉强,放下车帘道:“鲁能,咱们走吧!”
“是!”
鲁能在外面答应了一声,马鞭一甩,架着马车便驶离了君府。
阿离看着小姐的马车远去,脸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
她以前还觉得小姐和锦公子之间有着云泥之别,还觉得他们两人要在一起,除非日月逆转,山河倒流。
可是这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小姐与锦公子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日渐亲昵起来了!
想一想,还真的为小姐感到开心呢!
她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不见了踪影。这才转身进了君府。
三个时辰后,暮色渐起,夜色四合。
陈七驾着马车在君府门前停了下来:“锦公子,到了!”
南宫锦刚刚掀开车帘,君府守门的家奴就已经认出了他,忙着过来搭凳道:“锦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啦?还以为您要带着我们家主赏了夜景才能回来呢!”
南宫锦刚刚从马车上面下来,听了这话,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跄:“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带你们家主赏夜景了?”
那家奴一脸迷糊,讷讷回道:“锦公子,你,你不是和我们家主一起游湖赏景去了吗?这,这怎么…你不知道呀?”
南宫锦脸色大变,伸手抓过那家奴的衣襟,低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第62章 她挖的坑,还得她来填

那家奴被他这一抓一吼,早就已经吓得双腿打颤,结结巴巴说道:“锦,锦公子,你不是派了一辆马车,过来接我们家,家主吗?”
“我派了马车?”南宫锦心生惶恐,喝道:“我几时派了马车过来接她?”
家奴舌头打结的说道:“大,大,大概三个时辰之前啊…”
南宫锦还要再细问,身后忽然传来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紧接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停靠过来。
车帘掀开,相貌奇丑的潘思危身穿一袭朱蓝色的袍子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满面笑容热情道:“哈哈,锦公子也在这里呀?”
南宫锦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红杏小姐呀!”
潘思危往君府半开着的府门看了一眼,笑着打趣道:“听闻红杏小姐为了救你身受重伤?美人救公子,哈哈,锦公子你这下可得以身相许才是呀…”
他说了这么多,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在点子上。
南宫锦心下着急,也没工夫听他继续闲扯,举步便往君府里面大步走去:“秦姨娘,秦姨娘呢?叫秦姨娘出来!”
潘思危见他神色焦急,忍不住问他身后的一个侍卫道:“锦公子这是怎么了?”
那护卫二十多岁,脸颊上有一道刀疤。
他看了潘思危一眼,简洁回道:“红杏小姐不见了!锦公子这着急呢!”
“红杏小姐不见了?”
潘思危虽然只见过君红杏寥寥数次,可是她精妙的琴声和不俗的谈吐,还有那种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狠绝与见识,都让潘思危对她颇有好感!
前些日子,听说君红杏身受重伤,潘思危也曾经带着礼物上门探望。
只不过,那日他刚到君府门口,便听说锦公子与完颜公子都在里面守着红杏小姐,他便迟疑了片刻,让人驱着马车调头离开了。
人虽然是离开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挂念的。
今儿他路过君府,原本是想要打听打听,看看她的伤势可有复原?
他没想到锦公子也会在这里。
更没想到,红杏小姐居然不见了!
潘思危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脚步不停,跟着南宫锦进了君府的大门。
秦姨娘听见锦公子来了。连忙疾步过来,远远便道:“锦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红杏小姐呢?还在车上吗?我派两个丫鬟过去接她!”
南宫锦压抑着心中情绪,沉声问道:“秦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并未派人来接红杏,她到底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你没派人?”秦姨娘脚下被什么一绊,扶着春兰的手才稍稍站稳。
她望着南宫锦,惶惑道:“锦公子,这可不能开玩笑呀…”
南宫锦俊脸阴沉:“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秦姨娘一下子没了主张,慌乱说道:“可。可是红杏小姐是收到你的帖子,才,才跟着你派来的人走了呀…”
南宫锦语气沉凝:“帖子呢?”
“在,在阿离的手里!”
秦姨娘话刚刚出口,南宫锦已经转身往西院大步行去。
秦姨娘想了想,觉得事关重大,急忙也快步跟了上去。
西院内。
那只金色大笼子里,两只五彩金刚大鹩哥正不安的扑扇着翅膀,嘎嘎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阿离拎着一只白瓷小壶过来给它们添水,听见它们的聒噪叫声,忍不住笑骂道:“别吵别吵,再吵的话,我就将它们的嘴巴缠起来…,哼,反正小姐今儿也不在,看谁还护着你们!”
轻衣正在给一盆花木修剪枝叶,闻言笑道:“阿离,你快别吓它们。当心小姐回来了,它们在小姐面前告你一状!”
她们的小姐君红杏原本也是极其厌烦这两只鹩哥的。
可自从它们叫她一声主人之后,她突然就觉得与这两只鹩哥亲近起来。
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她更是亲自侍候这两只鹩哥的饮食。
平日里阿离她们嫌弃鹩哥太吵太闹,她还会出言相护!
而这一雄一雌两只鹩哥对她也是十分依赖亲昵。
她睡觉的时候,它们绝对不会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她烦闷的时候,它们就会学着一男一女的腔调,说些俏皮的话给她解闷儿。
总之,这真是两只极其少见,极其灵性,极其善解人意的鹩哥。
阿离一面给它们的盘子里添上晚上要吃的果条和蚱蜢,一面低声嘀咕道:“小姐还说它们多聪明呢,哼,我看它们就是两只笨鸟嘛!”
轻衣也含笑说:“对呀!红杏小姐现在和锦公子正泛舟湖上,游玩赏景,不知道有多甜蜜呢,怎么可能就‘大事不好了’?”
两人正说着,那只稍大一些的雄鹩哥抬起右脚,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挪步,便将那只盛着果条和蚱蜢的盘子哐当一声打翻在了笼子里。
果条打翻了捡起来便是。
可是那蚱蜢是从外面买回来的新鲜活蚱蜢,然后用一种特殊的草药水浸泡了三四个时辰才得来,据说鹩哥吃了这样的蚱蜢,会变得更加聪明灵性。
这些蚱蜢虽然已经被药水泡得晕晕乎乎的不怎么生猛了,可到底还是活物,如果乘机跑掉就可惜了!
阿离只得抱怨两句,然后打开金色笼子,伸手想要将那几只蚱蜢抓回去。
笼子打开的一瞬间,她眼前一花,两只大鹩哥竟是张开翅膀,呼啦啦从她眼前直接飞了出去。
她楞了一下之后,大声嚷道:“回来,你们快回来…”
轻衣会些功夫,见状急忙扔掉手中剪刀,纵身一跃,便想要徒手将两只鹩哥抓回来。
那两只鹩哥关在笼子里面的时候,看上去笨笨的,蠢蠢的,也不怎么爱动弹。
可是今儿笼子一打开,它们居然飞得比谁都快,眨眼之间就从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阿离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完了完了,小姐回来肯定会骂死我的!”
轻衣比她镇定些,来到窗边撩起裙摆就要纵身追出去。
南宫锦从外面进来,正看见她们一个抹泪要哭,一个拎着裙摆要翻窗。
他眸光一寒,清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阿离急忙过来,苦着脸说道:“锦,锦公子,我闯祸了!”
轻衣也急忙过来见礼:“锦公子,我们不小心放跑了红杏小姐的鹩哥!”
南宫锦往那半开的笼子看了一眼:“跑了就跑了吧!”
然后他语气急切的说道:“阿离。快把那帖子给我看看!”
阿离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帖子?”
“就是红杏收到的帖子!”
南宫锦压抑着心里的火气,耐着性子道:“三个时辰前,她收到的那张游湖赏景的帖子,快给我,我要看看!”
阿离还从未见他如此严肃过,当下也不敢多问,急忙去取了那烫金印花的帖子,双手递给了他。
精致的印花帖子上,那笔势清逸又不失苍劲之力的字迹让南宫锦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忽变。
他将帖子猛然一合。转身冷冷看向潘思危。
潘思危被他森寒的目光吓了一跳:“锦公子,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南宫锦将帖子往他怀里一掷,冷声道:“你的字迹!”
“我的字迹?这怎么可能?”
潘思危急忙双手打开,只看了帖子内页一眼,脸色顿时复杂起来:“这,这确实是我的字迹!”
南宫锦冷冷逼视着他:“思危兄,我敬你重你,一直厚待于你!你居然以这样卑劣的手段设计我?说吧,你以我的名义将她诓去了哪里?”
潘思危那张凹凸不平疙疙瘩瘩的脸上,抽搐半天,才艰难的挤出一丝干笑:“锦公子,你误会我了…”
南宫锦俊脸阴沉:“铁证如山,你还说误会?”
“哎,锦公子,实不相瞒,我潘思危到了平阳城之后,因为相貌丑陋的缘故,一直不受本地世族的待见,身边积蓄也早就用光。为了维持体面的生活,我暗地里一直在帮人题字作画…”
他写得一手好字,绘得一手好画,以他的才能,原本早就应该跻身名士之流。
只可惜他的相貌实在太丑。
人们一听说字画出自他潘思危的手里,便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更别说花银钱购买收藏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答应了城中一个姓裴的世族公子的提议,将所有字画的下角都题上那裴公子的名号。
裴公子会给他一些银钱,银钱不多不少,刚好能够他维持还算体面的生活。
而他的那些字画,则被裴公子拿走,用来装点裴公子多才多艺的名号去了。
三日前,裴公子给了潘思危一大锭银子,然后让他在这帖子上面写上邀约佳人,前往烟霞湖游湖赏景的内容。
当时潘思危只以为是这裴公子看中了哪家的闺中小姐,才想要约佳人游湖,所以,他也并未在意。
看在那么一大锭银子的份儿上,裴公子让他写什么他便写了什么!
没想到这帖子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南宫锦听了他一番解释,伸手又将那帖子拿了回来。
帖子的抬头没有她君红杏的名字,落款处也没有他南宫锦的名字…
一向聪明剔透的君红杏,居然就凭借这么一张没头没尾的帖子,稀里糊涂的跟人走了?
他心里真是又急又气又担心,捏着那帖子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阿离在侧旁听了这么久,此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见锦公子大步离开,她连忙快步跟上去,急声说道:“锦公子,小姐是被你身边一个叫鲁能的护卫带走的!”
“鲁能?”
南宫锦停下脚步,转身对外面守着的人沉声喝道:“鲁能,你进来!”
“是!”
屋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应答声,紧接着,一位身材高大壮硕,脸颊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锦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南宫锦看向阿离,问道:“阿离,接走你家小姐的人,是他?”
阿离小脸白了白,怔怔摇头道:“不。不是他!”
南宫锦俊脸更显阴沉凝重,眸色当中更是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和担忧。
他当然知道那个接走红杏的人,不可能会是他身边的任何一个护卫。
因为他今儿中午在自家府邸为完颜烈设宴送行,他身边的这几个护卫一直都守候在左右。
枭城主上次得了君红杏的点拨之后,便一直都在催促完颜烈前往流寇最为猖獗的苍山镇,帮着清剿或驱逐流寇。
完颜烈则因为君红杏受伤的事情而放心不下,所以这清剿流寇的事情就这么一拖再拖,拖了十来日。
而这十来日时间里,苍山镇附近的流寇越来越猖獗,已经血洗了附近好几座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