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卉点点头,她素来很少过问下人之间的事情,以前许多都是张嬷嬷处理的。这么一想,倒想起了张嬷嬷来,便问道:“张嬷嬷那边,你们这几日可有派人过去问好?可见着药吃的怎么样了?都短缺些什么?她那儿子媳妇,可还孝顺吗?”
紫萱说道这里,又是添上一层新愁,摇头道:“打发小丫鬟去了两次,都是没见着人,说是要安静养着呢!奴婢估计啊,还是她那儿媳妇太厉害了,怕嬷嬷跟我们的人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以前为着要进门的事情,跟嬷嬷闹的很僵。后来还是嬷嬷拿出了棺材本的银子,下齐了五百两银子的聘礼,这才总算成了亲。可嬷嬷那情况您也多少知道些,以前是儿子身体不好,一年到头见天的不断药,后来好容易把儿女都拉扯大了,大女儿出嫁的时候又是陪了一笔不菲的嫁妆,所以,嬷嬷手里头也没多少体己钱。”
“这么说来,嬷嬷那儿子和媳妇竟然敢阳奉阴违?这太不像话了!”
仙卉说着,立时就有些着恼了起来。她想一想,便吩咐道:“去,开箱子取一百两银子给嬷嬷那边送过去,另外再选些补品,就说是我说的,嬷嬷若好起来了,便叫她明儿个派人来回个话,我亲自去看她。”
“哎呀,我的小姐。您这是要开箱子撒金送银吗?您这是治标不治本!”
紫萱见仙卉仍是不得要领,这才不得不直言道:“您想想,紫书和嬷嬷为什么不把家里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您?说来,您是这仙姝院的主人,也是奴婢们的主人。只要您一句话,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可她们为什么不说?难道是不想让自己和自己家人过的好些吗?当然不是,而是因为那是她们的家人,也是她们的至亲!俗话说救急不救贫,若只是送几次银子就能解决的事,那就不至于要把她们逼成了这样!您想想,你就是送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过了下一次,难道还能由着那些人一世吗?”
仙卉这才摇头道:“那怎么办?眼见嬷嬷这样,还有紫书那边,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管也不闻不问吧?”
章节目录 205.人间闲话3
紫萱便道:“您是奴婢们的主子,您既然有心要管,自然是可以的。但张嬷嬷那里,奴婢且有个主意,只看您同不同意了。”
说完,紫萱便凑近过来,将自己的那主意说了给仙卉听。仙卉听完,也是一阵惊怔,好一会才失笑道:“你可真是人精了,这样的鬼主意,把个人叫到眼皮子底下看管着,也只有你才能想出来。”
紫萱便朝她扮了个鬼脸,俏皮的说道:“这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起来啊,都是托小姐您的福呢!没有您这么聪明的主子,哪里带得出奴婢这样的小人精来?”
于是仙卉想一想,也觉得紫萱这主意的确可行。一来张嬷嬷那媳妇儿如今是在厨房里当着差,虽也是在府里,可毕竟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此前张嬷嬷一直不敢荣退,其实也是怕自己没了这份体面,以后在媳妇面前更难立起威信来。
于是便叫人去传话,说拨了张嬷嬷那媳妇儿进来自己院子里,做个外围的管事。每天早晚都要到跟前来请一次安,顺便也问问她婆母的情况。
这么一来,那耿娘子还真是没了话可说。她得了消息之后就立即随着传话的人来见了仙卉,仙卉也没叫她进屋,只让在檐下门槛处跪着。问了几句张嬷嬷的情况之后,就话里话外的敲打着她,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要她敬着自己的婆母几分。若没有这份面子,她是难以在纳兰府立足的。
耿娘子这才没了话说,乖乖的磕头,虽然没有明着请罪,可态度却是十分诚恳的表示,以后一定好好孝婆母,不叫主子们为这些担忧。
仙卉点了头,这才叫人把那银子和补品都赏了给她,又让她告诉张嬷嬷,说自己过几日得空就亲自去瞧她。
耿娘子去了之后没多久,仙卉刚想着去请郭云曦过来呢,却听丫鬟来报,说郭先生有些不适,这两日就要告假,暂时不来给她请安了。
仙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心里只琢磨着,自己这院子最近还真是时运不佳呀,不管是主子还是丫鬟,甚至连茶艺老师,这都诸多麻烦事缠身了。
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去看看郭云曦,就在此时,听见丫鬟来报,说大少爷来了,正在院子外头。
仙卉连忙整理了一下妆容衣饰,便叫人连忙去请进来。待纳兰祈佑走进来之后,只见他一脸阴霾,兄妹两也顾不得寒暄了,便挥退四下的丫鬟,说起了正题。
纳兰祈佑带来的果然真是坏消息,他之前和纳兰明杰一起想办法去见宫中的姜太嫔。可是因为外男不得擅自入宫,且见太妃太嫔们还需要皇后同意,这便想法子托了一个贵妇人进宫求见。
当然他们没有将自己的正题告诉这贵妇人,只是让她去打听一下有关于长公主进京之前的一些事情。
但得到的答复却是,姜太嫔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见了那贵妇人,只是反反复复的说些毫无头绪的话。至于问她什么关于长公主的事情,她就一概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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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那贵妇人知道的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只得就此出宫回来复了命。眼见姜太嫔这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就此中断,这个消息对于纳兰家的父子三人来说都是十分沉重 的 打击。
随后,他们有多方派人去打听了,得知姜太嫔这样的症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更加只有绝了这个念头。
而除此之外,其余的几条线索,也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麻烦。
就说户部那边,照着之前那些旧宫人出宫时登记的地址,派出人去找之后,多半的都已经老了死了或是随儿女搬家去了别的地方,便是找到的那少数一些宫人,也是问起阿箬这个名字,就是再三摇头,只说不知道,也从未听说过。
看她们那个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的姿势。来人无法,便回来说,就是堆金如山,只怕现在也难以挖掘出有关于阿箬这个人的生平过往了。
这个人,就像是一缕浓极始艳的薄香一样,在岁月的空气中,渐渐消散,直到现在,竟然再也无法去追寻那一缕芳魂的丝毫影踪。
仙卉听了这些,也不免有些失落。但是她见着大哥一脸自责以及不快的阴郁,便又笑道:“都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哥,你且不要如此忧心。这件事情,总能找到办法的。这不是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吗?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就好了。”
纳兰祈佑却有些听不进去,他长长叹了口气之后,两眉皱了皱,便道:“叫我怎么能不着急?妹妹,你可知道,哥哥这些天晚上都睡不好,一想到皇上那坚决的态度,还有那曹后的种种龌龊,我这心里….就像被人灌了烙铁下去一般,生生的烧着疼呢。”
仙卉便将自己亲手沏的茶水给他递了过去,当然,这回用来沏茶的水,用的是琅仙界里的仙露。她衷心希望自己的父兄都能长生健康,因此,心里还计划着怎么才能将仙界里的水和一些东西都用在父兄身上呢!
“哥哥,尝尝看我泡的茶水。对了,我新请了个师父,专门来教我茶艺的。等哪日方便了,就叫她出来与你们都见一见。”
也许是甘露的原因吧?纳兰祈佑很快就微微露出了笑容,他温煦的目光落在仙卉的身上,柔柔的叫人有些莫名的感动。仙卉这才觉得,其实自己与两位哥哥在长相上面都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哥哥们偏于阳刚之俊美,而自己则生的比较娇柔妩媚罢了。
兄妹两坐在那里说了一会话, 不多时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仙卉自然留着大哥在自己院子里吃饭,因见天气极好,窗外阳光明媚的,纳兰祈佑也没有推脱,待仙卉吩咐将午饭摆到院子里的花树下之后,他这才问道:“听说太后去牧场围猎,召你和其余几位贵女前去伴驾?”
仙卉点点头,道:“旨意已经下来了,除了我之外,还有章家的小姐,以及葛家的小姐。刚好这两人我都很熟,也算谈得来,所以,此行便是去散心的,哥哥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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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祈佑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道:“可是皇上怎么忽然又想起要去围猎了?这春猎的时间原本就已经过了,这突然起来的,旁的不说,就说咱们几部为了准备御驾出行的事情,这几日就忙的天昏地暗的。父亲和二弟早朝罢了,这都还不能回来呢!”
仙卉便笑道:“都说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呵呵,我看咱们这皇上倒是好算计,这文武百官的,什么时候都是他手里的棋子。对了哥哥,你说做皇帝好不好?你想不想做皇帝?”
这本是一时玩笑之话,可纳兰祈佑听了之后却是脸色一变,旋即四下环顾一番,见左右没人,这才正色低声道:“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浑说,咱们这圣上,可是疑心病最重的人。他从前怎样得来的皇位咱们不好品评,只是一样,若谁让他觉得是在惦记着自己的皇位,那他的好日子也过到头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也很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半响都没有了下文。只呆呆的捧着手里的茶盏,似乎正在琢磨着什么十分深奥的东西。
仙卉不知所以,但她本能的感觉到,自己的兄长此时心中正有一股戾气悄然滋生出来。虽然他坐在那里不言不语,那那种伴随着杀意而来的戾气,却是她感受十分明显的。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
试探性的发问,却并没有唤醒纳兰祈佑心中的心魔。因为他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只笑着回道:“没什么,大哥只是觉得,你这茶艺师父手艺还真是不错。当然,也是我妹妹天资聪明,这才能够冲泡出这样的好茶来。”
仙卉心里失望,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大哥要向她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当然,也许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家,所以但凡有危险的事情,他都不想让她知道,更不会让她参与。
可如果这样一来,仙卉就会忍不住担心。尤其是现在,她已经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大哥身上的那种戾气,要叫她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还真是做不到。
只是这样的话,她也不能再去追问。她知道父兄的个性,看来,还是需要荆棘鸟帮自己一把才行了。
于是兄妹两各怀心思的吃完了这顿午饭,席间纳兰祈佑虽然一如从前那样谈笑风生,可仙卉心里却埋着一种隐忧,所以吃的并不是十分的开心。
吃完饭后,仙卉便将带信与张千的事情,跟大哥说了一遍。纳兰祈佑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只说一定办妥,叫妹妹不必担心就是。
待送了兄长出去之后,仙卉站在院子里发呆。不多时,便见天色忽然间阴沉了下来。而后,便是一场倾盆大雨,如倒水一般的浇下。
只是算算时间,这时候大哥应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且他身边也跟着两个小厮,照说应该不至于被淋湿的。
仙卉站在檐下看了一会的雨势,后来紫萱等人上前来劝她回屋去,她也就依了。没想到这雨来的快去的更快,就在她转身的功夫,天色又渐渐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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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们便连忙跑出来扫水,整理被浇湿的庭院。仙卉听了这响动,又折返回来。再一听,又一串的欢呼声,却是几个丫鬟都指着一支花树,仰着脸庞看的陶醉不已。
仙卉也跟着视线看过去,原来是院外种着的几颗木槿树花枝横斜延伸了进内院来。又加上刚刚大雨过后的原因,从门口远远望去,满院的木槿花枝都挂满了莹透水滴,象是结出了一粒粒水晶珠,随漫漫折射出冰针似的光线来,很是美不胜收。
几滴雨水凝在花枝梢头不肯落下,便有胆子大的丫鬟点起脚跟来,抬手触碰,水滴顿时无声下坠溅开,斑斑点点,引来欢笑声一片,浸湿了裙下的刺彩线绣花鞋。
仙卉看的心头莫名的一阵柔软,她两眉悄然舒展开来。仿佛是在不经意间,生活又让她明白了一些什么。那些领悟说不出口,却暖暖的流动在心底,叫她生出诸多的感恩与谢意。
待丫鬟们的喧嚣过后,她便静静的一个人坐在寝室里,开始打坐运气。现在,她越来越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早些修得第一层的仙基,因为,她已不愿再做那闺房中娇养的花儿,她明了前世的过去,隐约预测到今生的未来,她想要对身边的人积极付出,更想要让自己活的不再那么忐忑。
而就在仙卉在仙姝院里打坐运气的时候,悄然飞到慈宁宫中,负责监视太后日常起居的荆棘鸟,却有了新的发现。
这日皆因太后晨起有些晚了,故而午饭也照后推迟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正好到了用膳的时候,见到天边忽然大雨滂沱。太后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然后又看着一桌子的素菜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今日中午小厨房没有做几样新鲜的鱼虾上来?还有这包子,是什么馅的?哀家看着就不怎么有胃口。“
穆莲和穆梅就上前赔笑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寻思着您这天天都是不离鱼虾的,虽说小厨房的手艺不错,可明儿不是十五吗?您照例是要去太庙上香的,这才特地叫人做了这一桌子的素斋上来。“
太后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瞧哀家这记性,也真是老了无用了,废物一个。确实,明日既要去太庙上香,那这斋戒可是一定要做到的。”
说完,便也举起筷子,在每盘菜里略微夹了几筷子,最后放下筷子,叹息道:“虽说这皇后往常总是不得哀家的欢心,这在这几年的饮食上面,她还是很费了些心思的。旁的不说,就说专供慈宁宫的这些新鲜鱼虾,她娘家就费了不少力。之前皇上还担心她会在里头做些什么手脚,而今看来,倒是咱们小人之心了。”
穆莲那日陪着仙卉去过一趟凤仪宫,心中便不禁暗暗摇摇头,但看着主子兴致极高,就应承道:“是啊,这就是人无完人了。其实要看在太子殿下和大公主的份上,皇后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只是曹家近些年来有些不知分寸,总是得陇望蜀罢了。”
章节目录 209.长公主之死1
太后点点头,从她端来的茶水里漱了口,又举着衣袖将口中的茶水吐到身下侍女高高捧着的水晶盏儿里头,这才清了清喉咙,道:“哀家先前叫你去打听一下,那李夫人突然进宫求见姜太嫔的事情,怎么样了?”
穆莲便躬身回道:“回主子的话,奴婢才刚去了一趟慈安宫,问了姜太嫔身边的人,都说李夫人进宫,只是给太嫔送了些补品和几样玩物。因着她们是亲戚,再加上太嫔这也快两年都没见过宫外的人了,这才来向您求的恩旨。服侍的人都说两人没有说什么不当说的,只是李夫人好似提起了一下长公主,但太嫔如今那记性,还能说得出什么像样的话来?不过就是絮絮叨叨了半天,最后李夫人这才离去罢了。”
太后点点头,两眉不经意的轻轻皱起,嘴里问道:“可听的真切?李夫人问起长公主时,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一句话,问太嫔还记不记得从前的长公主,又说现在纳兰府可是十分的荣光,这马上就要迎娶太后娘家的侄女了。听起来,就像妇人之间的闲话家常一样,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一琢磨,倒也的确有那么几分相像。毕竟,现在这盛家和纳兰家的联姻,在京中贵妇嘴里,可是热门话题。而李夫人也是上了年纪的老妇,她来瞧自己的大姑子,不说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还能说什么?
于是便点点头,算是暂时揭过这一层了。荆棘鸟躲在高高的房梁上面,眼瞧着太后的起居都是十分正常的啊,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出现在慈宁宫里,至于吃的喝的么,首先要经过试食宫女的那一关,才能端到太后跟前来。这样周密的防范,应该可以说是百无一失了吧?
可是自己主人依然不放心,还是要自己每天都过来监视这老太后。唉,荆棘鸟这时候可宁愿去纳兰府的花园里玩一玩,最起码,还可以找些蝴蝶啊小鸟之类,跟自己一起赏赏花呢!
就在她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只见太后扶着穆莲的手,缓缓走进了寝室之中。见状,荆棘鸟只得也跟着飞了进去。好在她个头够小,在日光下面也能使用一下隐身术,不然,就那一身的七彩华光来说,还真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只见太后进了寝室之后,就躺在一张软榻上,任几个贴身侍女给自己敲着肩膀和两条腿,双眸微微阖着,看起来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
而屋子里此时点着沉香,四面的窗户上贴着雨过天晴翠色窗纱,绿莹莹的薄纱透着凉意,也将强光的势头缓和许多。
不多时,就可以看得出来,太后似乎睡着了。因为她的呼吸渐渐放缓,而原本支着下巴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
穆莲和穆梅两个,便轻轻将她移到了榻上躺好,又给她仔细的掖好被角。才刚要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就听太后忽然道:“雅月!月儿!月儿!不是哀家,不是哀家呀,哀家没有害你,哀家是真的把你当了自己女儿来疼爱的,月儿!月儿你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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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说的有些凌乱,而且语气十分急促,听起来就像是跟人面对面吵架一样,带着一种十分焦灼的意味。荆棘鸟原本呆在房梁上,都快要睡着了,此时也被惊醒了过来。
作为琅仙界里的生物,她的听觉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强许多。因此这些字眼她是一个都没有错过,只是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来太后所说的 这月儿,就是自己主人的母亲,南宫雅月罢了。
而听见太后梦中呓语,几个侍女都纷纷连忙快步走了过来。有人扶起太后,将其摇醒,并反复唤道:“太后!太后娘娘!您醒醒!醒醒啊!”
盛太后这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四下一看,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梦中惊出了一片冷汗。她脸色有些发白的坐起来,叹了口气之后,挥手让四下的小宫女们都退下去,只留下穆莲和穆梅,一人给她擦拭着汗水,一人奉上新茶上来。
太后似是在极力想要平静自己的心境,过了许久,她才闭着眼睛,不无叹息的说道:“哀家又梦见月儿了,不但有她,还有那个阿箬。”
这回荆棘鸟听的清楚,阿箬-------对!的确是阿箬!就是主人一直在追查的那个人。
于是她竖起耳朵,听着接下来的谈话。
这回开口的是穆梅,只见她十分小心的窥了一眼主子的脸色,继而道:“主子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其实,长公主也是自己福薄,主子对她亲如母女,想来,便是她到了泉下,自己也会感念主子的恩德,定然不会有所怨恨的。”
“可哀家自己心里就是放不下啊!若是当初,哀家能再多防着些,总不至于让皇上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便是再不能,哀家身为皇上的生母,就是自己担下那样的罪过又能怎么样?皇上毕竟不会诛杀了哀家,可是,可怜月儿却在他的积威之下,被迫寻了短见。临到死的时候,还巴巴 的来求哀家,一定要保全她的丈夫和儿女。哀家当时是怎么答应她来着?可现如今,眼看着皇帝拿仙卉这丫头做筏子,哀家却不能劝,也不能多说。唉!旁人不知道还罢,你们该是知道的,哀家这是于心有愧,于心有愧啊….”。
见太后说着说着,居然落下泪来,穆莲和穆梅连忙劝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年您也是这样难过,可是古话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啊。主子总是这样自责,想来便是长公主到了泉下有知的话,以她那时对您的心意,想来也会不安的。照奴婢们来说,主子您已是尽力做到对长公主的承诺了。单看您将盛小姐嫁给了纳兰大人,就知道您是想着日后能为纳兰家族好歹留些荣光的。主子您放心,皇上是孝子,他不会忤逆您的意思,便是仙卉小姐,这太子妃之事,说来这也是她的命数,谁叫偏偏就占卜出了她是天命真凤呢!有这样的由头,皇上执意要立她做太子妃,就是主子您也不好深劝啊!”
章节目录 211.长公主之死3
“唉!说到这丫头,哀家心里就禁不住犯愁。这虽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大婚,可等到大婚之后,哀家可该怎么面对她呢?太子那样的癖好,就是哀家这里都瞒不住了,更何况仙卉是要做他的正妃的。这样的丈夫,如何能….罢了罢了,既然拦不住,那哀家等他们大婚之后,就去清凉观住些时间。不然,真是无言以对啊!”
荆棘鸟听到这里,大致也明白了过来。看样子,这太后竟然十分清楚自己主人的母亲的死因,还有那关于阿箬的事情。听她那语气,搞不好这一切还跟她有莫大的关系,甚至就是她的主使呢!不然,她干嘛这么内疚惭愧不已?
于是,在慈宁宫的寝殿再等待了一阵子,眼见侍女服侍太后喝下了安神汤之后,荆棘鸟便飞快的从皇宫飞了回来仙姝院,将自己所听见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部汇报了上去。
仙卉坐在那里,怔怔的想着这些对于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的谈话。她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如此反复不下十次之后,这才开口问道:“这么说来,我的母亲竟然不是病死的,而是自尽?不!我不能相信,她那么爱我们,那么爱着爹爹,为什么要在那么年轻的时候自尽?这太不不可思议了!这太匪夷所思了!”
眼见主人悲伤流泪,荆棘鸟也心有戚戚的说道:“可是我看那太后不像是在说谎,她还在梦中叫着您母亲的名字,可能是真的梦见了她,所以才说的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