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暗地里伸过一只手来,在薛玉凤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信物。
薛玉凤大吃一惊,却不敢吭声,甑蓓拿准了她只能吃暗亏的心理,眼珠子瞄准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那条八星伴月红宝石项链,使了个眼色之后,便道:“母亲有所不知,刚才霍老太太还问起我的婚事,我外祖母一时嘴快,都跟她老人家兜了底。霍老太太说母亲是很贤惠的持家能手,定然不会叫我吃亏的。所以…”。
薛玉凤看着甑蕾,心里恨的几乎就要滴下血来,偏偏面上还不得不笑着,因为生怕被人看见她此时可怖的表情。
她干笑了两声,终于爽快的从脖子上摘下那条名贵的项链,状似亲热的塞到了甑蕾的手里,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我的儿,你虽说不是我亲生的,可我待你一直就如同已出。今天来霍府是母亲我大意了,竟然没让你身上带一样像样的首饰。来,快把这条项链戴上,回头我就去派人和陈夫人商议下聘的具体细节。”
甑蕾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甑蓓,心中暗暗鄙夷道:真是妖一样的母亲偏偏生出猪一样的女儿,小样,这回你有这么个把柄握在了我手里,看你往后还怎么嚣张?!
大打出手(11)
不过等她接过项链,立马还是很配合的高声说了一句:“谢谢母亲,您对我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必然和姐姐友爱互助,姐姐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肯定不会置身事外!”
薛玉凤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丫鬟,无声的叹了口气,点点头,表情僵硬的笑道:“那是,你们都是母亲的好女儿,这项链送给你也是应该的。”
戏做到这里,甑蕾才满意的收场。她又假惺惺的嘱咐了几句让甑蓓好好休息的话,这才转身走到了门口。
霍府的丫鬟见她出来,又向薛玉凤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老太太说了,三小姐要是身体无碍的话,一会儿园子里还有听曲的节目,请夫人务必带着小姐一同前来。”
薛玉凤脸色一僵,很快就应道:“多谢老太太美意,我一会一定带着蓓儿过去。”
甑蕾站在门边,心想,就算你想偷懒不去,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薛玉凤,甑蓓,你们这地母女实在太过下作,今天,我还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们!
赏花会的结果没有悬念,大家一致投票认定,最终是霍府四姑娘拔得头筹,得了霍二奶奶的簪子,并且还另外得了霍老太太的赏赐。
听到这个结果,甑蕾倒没一丝失望,反是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个结果并非是霍府在操纵,而是那一直在暗中观察诸位姑娘们的贵人的决定。
也好,今日若真是让她得了那支簪子的话,依她目前的身份,没准会引起这一众千金的反感,这对她才是大大的不利。
只是接下来,令甑蕾意外的是,霍老太太竟将那盆名贵的环球荷鼎送于她。
甑蕾起身,压住心里的惊喜,有些惶恐地行礼道谢。
霍老太太看了她一会,然后幽幽叹了一句:“自古美人如名匠,不许人间见白头…丫头,你是个聪明人,这自己的前途,可要多多上心了。”
甑蕾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众目之下她不敢造次,便恭敬的回道:“我在家原本是个愚笨的人,平时话也不敢多说的。今儿个见了老太君慈颜,这才信口开河了一番。老太君好意赠言,我日后一定勤勉,不敢辜负您的期许。”
“这盆花我送给你,你好好养着,以后你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就来霍府找我。”
霍老太太点点头,缓缓道了一句,此言一出,莫说是甑蕾了,就是尹老太太也是微怔。
若说甑蕾刚刚还只是微有激动的话,那此时可以说是震动了!
她没想到,这回的霍府之行,竟然还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我这份礼,也算赔得起她当年的那番恩情了吧?”待众人都退出玉阙亭后,霍老太太靠在椅背上,看着四下无人,这才轻轻问了一句。
随身伺候的赵嬷嬷立即回道:“主子是个重情义的人,今日这番用意,奴婢料想尹老太太心里是明白的。”
霍老太太点点头,说道:“这些年以来她从不曾有求于我半分,这让我心里倒是一直有些忐忑不安。没想到今日为了这个外孙女,她到底还是开了这个口。也罢,我既然应下了,以后就少不得要看顾几分。这丫头也是个讨喜的人儿,要不然,我还真不愿意多这个事。”
大打出手(12)
赵嬷嬷扶起主子,两人一面往外走,她一面笑道:“奴婢心里明白,主子这是有心想给君王爷做媒。只是,这陈府那边…”。
霍老太太脸色有些沉了下来,她摆手道:“别提了,这陈府真是不像话。我才刚让人拿话试探了一下陈夫人,她居然绝口不提已经看了甑家姑娘庚帖的事情,只说这儿媳妇要好好挑一挑。当时尹姐姐就坐在我旁边,一张脸差点就要挂不住。”
“那这么说,陈府果真有悔意?这叫怎么个回事?真是太不像话了!”
霍老太太也是不满的摇头:“是不成样子,所以说,这孩子说不定还真是与啸白有缘也不一定…”。
主仆二人走出亭子的时候,才有丫鬟们跟上来,一行人缓缓的往畅音楼走去。
那边,丝竹之声已经渐起。
就在甑蕾得到惊喜的同时,甑蓓和薛玉凤这边可算是冰火两重天。
甑蓓且先不说,李夫人和李娇都不是善茬儿,今日丢了这个脸,两人都觉得吃了大亏。
李娇换衣服的时候,李夫人就着人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她虽然不是李娇的生母,但是却明白这个女儿在丈夫心目中的分量。
当她听说是甑蓓暗中和霍青城勾搭成奸时,也是气的够呛,直觉自己的面子被狠狠削了一番。
等到李娇被丫鬟伺候着换好衣裳出来,她就拉着女儿走了过去,直接向薛玉凤母女逼问这事该怎么办?
这面说着,又着人去请了霍青城的生母霍大奶奶过来。
霍大奶奶闻讯,便立即赶到。进门一看,李夫人正带着女儿坐在甑蓓的房里,四个人四张嘴,口腔舌战的好不热闹!
霍大奶奶暗暗扶额,却不得不赔笑着走了进去。
李夫人一见她来了,立马调转枪口,逼向霍大奶奶。
她家好好的姑娘,今日在大众之下出了这事,她想怎么解决!
这霍大奶奶只觉得脑袋胀得厉害,她本来就是个柔弱的性子,今日的花宴因为身体不适,中午那顿饭就没有出来迎客。
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才不过是睡了一觉起来,事情就会乱成一团。
而且不但如此,原来和善的亲家母李夫人突然间翻脸,,那脾气更让她吃惊。
好容易避开李夫人后,霍大奶奶这才转身,却跟着又碰上蒋夫人。
蒋艳是蒋夫人的亲亲生女儿,这蒋夫人虽没李夫人那么咄咄逼人,但那意思也很明确-----既然自己家的闺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你儿子霍青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么,你霍家就该负起这个责任来。
否则,她也绝对不是好欺负的主。
霍大奶奶听罢,更是摇摇欲坠,心里直叹命苦!
终于从蒋夫人身边跑开,且紧接着李夫人又追了上来,霍大\奶\奶最后只得连声保证,她定会将事情妥善解决,绝不会让人道出什么是非来,如此才总算脱了身。
待霍大\奶奶落荒而逃后,甑蕾才冷笑地从花架后面走出来。甑蓓和薛玉凤母女刚好相扶着从她跟前走过,她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道了一句:甑蓓,薛玉凤,你们可要挺住了,这“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大打出手(13)
“小姐,夫人和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看她们的脸色似乎都很不好呢!”
“没什么,三小姐今儿个在霍府闯祸了,夫人脸色自然不好看。”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奴婢这一路上回来,都听见有人在说三小姐,奴婢这一走过去,她们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甑蕾微微一笑:“别管她们,我叫你送去的东西你拿给白姑娘了吗?咱先回去吧,这事回去慢慢说,省得再留在这招人闲话。”
“嗯,白姑娘看了小姐送来的纸条,只说没问题,包在她身上。”
…
霍府的一墙一瓦,一檐一柱,精巧翻覆地堆垒出耸立横卧的朱廊阁楼,若非有人领路,真容易在里头迷路。
甑蕾记着先前霍老太太身边那个丫鬟紫鹃的指引,抄了一条近路,来到畅音楼。
里面正是热闹的时候,甑蕾眼里露出一抹笑,然后便扶着流云的手扶着楼梯一级级缓缓而上。
在霍府里面转了半天,她不仅将棘手的亲事解决了,还得了霍老太太的喜爱,又得了薛玉凤的“大礼”,连甑蓓这个麻烦精也给安排好了后路,甚至还给她预制了以后的麻烦。
今日的甑蕾,真可谓是大获全胜。
甑蕾事先做了准备,让飞烟带着甑宝在门口等着,姐妹俩一见面,甑宝便甜甜的叫了她一声:“姐姐!”
甑蕾点点头,朝她微微一笑,两人在外人眼底看来很是亲密和睦的样子。
只是不想她牵着甑宝刚走到二楼大厅门口,就瞧着一位一身绫罗,满头珠翠,身材富态的妇人领着一位斯文白净的公子从外面走进来。
双方迎面碰上,皆是一愣。
陈夫人正往前走的步子猛地停下,像是见鬼了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甑蕾好几眼,然后才皱着眉头沉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
这寒酸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她打从第一眼看见就非常的不喜欢,这样的人,还想做她的儿媳妇?那是做梦!
陈夫人虽然之前跟薛玉凤讲好了条件,可是今日,当霍老太太有意无意的问起此事时,她心里已经后悔的不行!
陈夫人这个女人,性子嚣张,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趾高气扬,无理也要辩上三分。
这一点,从她的面相上就已经可以看出来。
甑蕾扬起嘴角,含蓄一笑:“回夫人的话,我刚刚去更衣回来。先前霍老太君特意嘱咐我,让我一会儿过来陪她听戏。”
霍老太太特意请她过来陪着听戏!?
陈夫人心头一凛,回想起先前霍老太太在众人面前说的那句话。这个死丫头,倒是有几分手段嘛!
还有,那个坐在霍老太太身边的尹老太太,不就是她的亲外祖母?
这个丫头,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像薛玉凤所说的,无依无靠,尽可欺凌嘛!
陈夫人有心想问几句,却又碍于两边跟着许多霍府的丫鬟,她担心多说多错,只得抿了抿唇,有些嫌恶地看了甑蕾一眼,才收回目光重新露出笑往里走去,并不忘叫上自己的儿子。
只是抬步时她心里又思量着甑蕾这回来,不知道尹老太太都跟霍老太太说了什么?
而霍老太太今日又怎么会特别高看她一眼?
之前也没听说尹家跟霍家有什么交情,难不成是用什么手段攀附上了?
但也不至于就立马热络成这样啊…
看戏(1)
跟在陈夫人后面的陈金忠是没想会在这里碰上甑蕾,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还没定下来的未婚妻。
没想到第一眼看到,一时倒有些呆住。
他以前就知道甑家的姑娘生得都不错,甑蓓就是挺漂亮的一个可人儿。
他当年心里也曾惦记过,只是这两年随一些自诩才子的同窗出入了几次风月场,见了一些艳姿雪色后,不知不觉就把那份心给淡了。
可如今一见甑蕾,竟一下将那份心给勾了出来,原来她出落得这般好,比起甑蓓来都好上几分,着实让他惊艳了,若是错过了倒真是可惜了。
于是他从甑蕾身边经过时,特意转头对她和善一笑,面上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十足十就是色心大发的模样。
陈夫人似背后长了眼睛,马上回头,锐利的眼光一扫而过。
甑蕾微垂下脸,未对上陈金忠的目光,只让开身,心里厌恶不已。
陈金忠无奈,只好按捺住,先顺着母亲进厅里去。
他们母子这一出场,厅内好些未出阁的姑娘已经往这望过来了,霍老太太也笑出声。
陈氏母子从身边过去后,甑蕾带着甑宝还未上楼,只听里面就传出一众贵夫人寒暄问候声,接着就听到尹老太太一声“亲家太太”的招呼。
陈夫人明显是吃了一惊,随即微有些慌乱的应了一句,接着霍老太太一声诧异:“哟,难不成那日我媳妇与我说的,蕾儿订的人家是…”
甑蕾回头,只见陈夫人面色比刚刚僵硬了许多,而在座的那几位夫人又是一番别有深意的神色,直把她弄的脸红脖子粗,颇为尴尬难堪。
站在霍老太太身旁的霍二奶奶心中暗暗叫苦连天,心道,我什么时候与您说起甑府八姑娘的婚事了?您老可真会给人扣黑锅子…
霍二奶奶旋即回顾四下,好在,甑蓓母女两还没过来。
甑蕾收回目光,垂眸一笑,然后牵着甑宝的手悄然的走了进去。
霍老太太朝她招手,甑蕾和甑宝双双走上前去,行了一个礼。
“来,你们两个,就在这桌陪着我坐下。”
霍老太太不由分说,将两人留在了首桌。甑蕾先是推拒了一番,最后见却之不恭,只能坐下了。
甑蕾才坐下,那边男宾们也入完席了,因今日来的大多是已成年的外男,自是不便一同入席。
只见霍大人匆匆过来,朝霍老太太行了一礼后,就退到一边,转身往外去,另一边的陈金忠是如此。
甑蕾刚往陈夫人那看了一眼,霍府的管事娘子就过来说乐户那边的人过来了,有一位是擅长弹唱曲儿的,是不是先让她过来助助兴。
霍老太太是最喜欢听那些小调儿,自是点头,于是管事娘子一声招呼,就见一名身姿婀娜,相貌风流的年轻姑娘怀抱琵琶缓缓行来。
他们这等人家办宴,出钱请些名角前来助兴是常事,再说能趁着这机会多看看那些乐户都是怎么个穿衣打扮,对这些身处宅院的夫人来说也是好事。
看戏(2)
因此当白秀行走进来后,霍府的几位长辈面上并未有丝毫不妥之色,唯那边的陈夫人眉头一皱。
而陈金忠心中有鬼,一听说在外面请了名角,便不由的往这边张望。
白秀行老道的媚眼一瞟,似无意般的对他一笑。
那一瞬,陈金忠的面上忽的露出几分不自在,一边的陈夫人面色愈加不好,只是唇却抿得紧紧的,手里的丝帕拽的快要撕开来。
而坐在霍老太太身边的尹老太太似察觉到了什么,正劝酒的动作缓了下来,然后仔细打量了那白秀行一眼。
霍老太太显然注意到了密友的变化,只见她微微转眸,已然顺着尹老太太的视线看到了白秀行和陈金忠两人的眉目传情。
甑蕾微微一笑,暗中对自己的外祖母竖起一个大拇指。
她悠然的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轻轻剥开,递给甑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好戏接着又要开场。
因那等祝颂吉祥如意之类的调子众人都早听腻了,现在京城贵族间时兴唱新曲,玩的便是个耳目一新。于是霍老太太便发话,让白秀行唱些新曲儿,最好是之前没唱过的。
白秀行笑着应下,盈盈行了一礼,抱着琵琶坐下试了几个音后,就唱了那支甑蕾送了曲谱歌词过来,名为《新鸳鸯蝴蝶梦》的曲子。
“昨日象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风四飘流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
知多知少难知足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首段落,多数人皆被白秀行轻灵婉转的曲调给听谜了,就连听惯了流行音乐的甑蕾,也对这白秀行在曲律方面的领悟能力大加赞赏,暗暗叫好不已。
霍老太太也觉得此曲有些意思,她一面点头,一面慢慢品着词曲之意,回味着自己曾经闺中那似酸似涩的遥远时光。
而坐在霍老太太旁边的尹老太太,听见此曲时,面色又是微微一变。
陈夫人虽不懂这些风月之物,但她一直在小心注意着尹老太太的脸色,故一见对方脸色不对,她心头马上就跟着打起鼓来。
“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第二段落,霍老太太还沉浸在曲调中,面上带着叹息之色,而尹老太太却明显变了脸。
至于陈夫人,就算她再不懂,但“温柔同眠”那四个字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故脸色也是一变。
第三段落是重复之前的那些词曲,白秀行已经唱的渐入佳境。
陈金忠已经开始低垂下脸,而陈夫人自刚刚开窍后,眼下更是坐如针毡,涂抹得鲜红的唇往白秀行那张了几张。
她很想一声暴喝,让这不要脸的贱人不要再败坏她儿子的名声了。
只是瞧着霍老太太听得入迷的表情,及筵席中这么多贵夫人后,终是不敢随便出声。
看戏(3)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
知多知少难知足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
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尾声落下,尹老太太面上一片肃然,陈金忠是脸色已苍白。
最迷糊的,还是甑蓓。她自打一出来,就处处刻意低调,只求众人最好看不见她。
可是没想到,居然让她在这里又遇上了情敌白秀行。
而且这白秀行一上来,就唱了这么一支曲子,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最难过的,却是陈夫人。她早已听的脸皮僵硬,手心冒汗。
这词曲简直是赤裸裸的直指了她儿子喜新厌旧,贪得无厌。她之前也曾听儿子提起过,说要将白秀行纳为贵妾,她死活不同意,于是这才有了江公\\子求娶白秀行…
而且,她又因为贪婪,答应了和薛玉凤联手来坑她的继女甑蕾,两人故意放出风,说要定甑蕾为陈家媳妇。
此时,这些人全部都在场,大家听着这样的曲子,新人旧人,一片混乱,真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当最后一个曲调消失后,众人才从这千回百转,极尽旖旎的曲乐中回过神。
霍老太太连连点头称赞:“许久不曾听过这样动人的曲儿了,最要紧的是,这词简单又易懂,曲儿也很柔和。再加上这姑娘声音也好,模样儿也好,过来,今日该赏。”
霍老太太向来喜欢亲自打赏,这是甑蕾才刚知道的事。
霍老太太都说好了,那周围宾客自是皆点头称赞的。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曲儿讲述的是闺中女儿在无媒匹配的条件下与男子私自相会,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并且有了肌肤之亲。
最后男子登科及第后,却喜新厌旧,不再回来。那女子却一直等不到情人的音讯,但依旧执着守望着自己的爱情。
这样的情事,也唯有放在风月场的词曲中,伴着旖旎柔糜的小调弹唱出来,才能得大家品鉴一番,唏嘘几句,暗叹数语。
但若现实中真出这等事的话,那肯定立马就有人拿着棒子来捉人浸猪笼。
白秀行抱着琵琶笑着福了一福,才缓缓走上前。陈夫人的眼睛一直盯着白秀行,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心头突地就是一跳,似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心中又增加了几分紧张。
霍老太太一时高兴,让人拿出一等大红封,亲手搁在雕芙蓉花的红漆小盘里。
白秀行垂脸恭敬的道了谢,然后才抬起一手伸到那红漆小盘里,只是当她将要拿起那红封时,袖中忽然掉出一玉佩。
“啊!”白秀行先是惊诧一声,然后不好意思一笑,就要拿起那玉佩。
只是尹老太太眼睛厉害,当下就看清了玉佩上的字,不由就道了一句:“这倒是快好玉。”
“是前些日一位恩客来听曲时,送给我的。”
白秀行说着拿起那玉佩,在霍老太太面前小心翼翼的擦了擦。
看戏(4)
白秀行点头,就将那玉佩放回盘内,旁边的丫鬟将漆盘捧到霍老太太面前。
霍老太太拿起那玉佩细细看了几眼,脸上的神色虽然未变,眼底的笑意却浅了许多,她赞道:“上等的芙蓉种,玉质无暇,上面鸾凤的雕工亦是难得的流畅精细,果真是少见的好玉。”
白秀行轻轻一笑:“我不识货,没想到竟会是如此珍贵的东西。看来得还回去为好,瞧这雕工应该是一对儿。”
霍老太太笑着点头,不再说什么,给了赏钱后,就让白秀行下去了。
这一出插曲,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外,别的人都不明其中意。
甑蕾给甑宝拿了块桂花糕后,才抬起眼往对面那看去,只见陈夫人整张脸明显已经僵硬,且眼中尽是不敢相信之色;薛玉凤则是目露隐怒,但面上还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至于那位陈公子,因隔着屏风,他的头又垂得太低,故此刻已看不到他到底是什么神情。
甑宝嫌桂花糕太甜太腻,便拿起刚刚未吃完的橘瓣,只是她咬的时候不小心将橘子汁溅了一点到姐姐脸上了。
甑蕾即收回目光笑着看了她一眼,只低声让她慢点吃,注意仪态,然后就拿出手绢将面上的橘汁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