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佛珠之后,便朝甑蕾道谢。甑蕾微微一笑,斟酌道:“谢什么?都是自家人,弟妹日后要是得空,不如来我云华殿坐坐。我们虽是妯娌,不过也不一定就会话不投机呀!”
宁双儿忙道:“大嫂这么说,真是要羞煞我了。只要大嫂不嫌弃,双儿以后少不得要来叨扰你的。”
甑蕾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又看了看站在祖宗牌位前双目合十念念有词的沈太王妃,意味深长的低声说道:“说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这就太见外了。咱们同样都是君家的媳妇,要说感同身受这几个字,我想大概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你和庄家弟妹了。”
公主病惹的祸(4)
宁双儿听她提及三房的庄静,又是涨红了眼圈,摇头低低道:“三弟妹与我,又是不一样的处境。她与三弟成亲才不到一年,而今正是夫妻情浓意重的时候。三弟待她犹如心肝宝贝,前些日子她不过是偶感风寒,三弟就急的不行。不怕大嫂见笑,我这也是要怨自己肚子不争气,这几年以来才得了个大姐儿,偏偏又让云罗这丫头替爷生了个哥儿,这以后…”。
甑蕾听她越说声音越颤,眼泪也有点止不住的势头,只得连忙握住她的手道:“好了,我知道你心里苦。不过你可千万别动不动怨什么命的,说到底,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你还年轻呢,以后想要儿子那还不是只是时间的问题?我明儿个要去参加定国公府的花宴,你要是有空,不如跟我一块去。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那里的夫人们多,说不定还能传授你一些生儿子的秘方呢!”
宁双儿被她说的果然动心,以她的身份,虽然也是君家媳妇,但是定国公夫人这样的人物却不会下帖子来专门邀请她去参加花宴。
再则了,定国公夫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年纪轻轻的,便把定国公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再加上现在的皇后正是她的亲表姐,在京城里,她是有名的好命贵妇。或者,真如甑蕾所说,多跟这样的人接触一下,自己说不定也能沾点福气?
总之,怎么样也好过在这样的日子里天天呆在家里,眼睁睁看着丈夫在那小贱人房里流连不去吧?
于是宁双儿便很快就点了点头,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君啸白和君啸英兄弟都来了。而后,西苑那边的人也陆续到齐,就是借病不来的刘王妃,也派了身边的丫鬟过来向婆母告罪,沈太王妃看了看大姐儿君芷婷,最后只得无奈的嘟囔了一声:“流玉这丫头怎么又是不来?罢了罢了,女生外向,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等了,开始吧!”
这话又深深的刺痛了宁双儿的心,她想了想,索性走上前去,将自己女儿抱起来,默不作声的走到了甑蕾旁边,看着沈老太太的背影狠狠的骂道:你这么瞧不起女人,你娘当初怎么不把你扔塘里溺死算了,再说了,你再怎么神气这辈子也做不了爷们,你的孙子们生再多的重孙子,也不会跟你姓!你用得着在这里跟我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吗?
甑蕾跟着君啸白在祠堂里跪拜到腰酸腿痛手发抖,这才终于结束了祭祖。祭祖完了之后,君啸白便要去霍府商议婚事。
甑蕾也没心思留他吃饭,老实说她心里对君啸白昨晚那态度还是有点生气的。今天早上一见,他似乎也没有朝自己道歉的样子,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几分。
再则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王府的事情撇开一边不讲,还有店铺开张的事情,白秀行的事情,宁双儿的事情,还有她外祖母那边的事情….在这么多需要她关注的事情的压力下,以至于她根本就抽不出多余的心思来分析一下,君啸白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公主病惹的祸(5)
当然,要说君啸白花心,喜新厌旧,这个她也并不怎么相信。
所以,目送君啸白走出祠堂之后,甑蕾自己也说不清,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打破了原先的那种淡定持久的平衡,她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君啸白走出祠堂之后,自是马不停蹄的就往霍府而去。走到前院时,隐隐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他驻足一看,不远处九梦亭里的那个身影,不就是刘霜霜吗?
本来按照他的本意,这时候自然会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可是偏巧,刘霜霜也拿捏的很准,特地安排了佩玲在旁边等着。见到君啸白走过来,就上前道:“见过王爷,我家姑娘就在那边弹琴,说请王爷过去听一听,也好指正一下。”
君啸白闻言自是明白用意,他也就是个粗通音律的人,哪里能够说得上指正呢?不过对方这么一说,只是不想让他就这么甩手走了罢了。
碍于情面,最后他只得走了过去,在旁边听刘霜霜弹完了一曲,再又鼓掌赞道:“表妹的琴艺如今越发好了,以后有机会,希望能经常听见你弹。”
刘霜霜这才盈盈起身,对着他行了个半礼道:“表哥谬赞了!我才刚叫丫鬟收集了院子里玫瑰花上的露水煮了茶,表哥既然来了,便坐下来喝一杯再走,如何?”
君啸白点了点头,刘霜霜就开始表演她娴熟的茶艺。这回虽然不用打茶花了,但因为小小亭子中只放着一张方几,两人便对面坐的极近。那兰花指轻点,时不时露出衣袖中的一截皓腕,再加上偶尔不经意的往前一个倾身,微微露出一点点酥胸的春光….茶香幽雅,花香怡神,这些功夫却是刘霜霜花了更大的力气才呈现出来的。
君啸白是个男人,自然不能对这些春光微泄做到自然免疫。但是很奇怪,对着同样美丽出色的刘霜霜,他作为男人的那种生理性的冲动,却是非常有限的很。最起码,没有到达与甑蕾同床共枕时的十分之一那样的程度。
而事实上,刘霜霜有意无意的触碰过他的衣袖,以及眉眼间投射过来的那股子柔乎劲,却是在甑蕾身上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
君啸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对着刘霜霜他的防备心理太强?可是对着赵紫嫣的时候,他也似乎同样找不到感觉呀?
就在他纠结怎么找借口拔腿就走的时候,君流玉的出现,及时将他从自我反问中打捞了出来。
君流玉似乎是跑着来到了九梦亭,一来就拽住君啸白的衣袖,亲热的叫道:“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君啸白被她拽住,也是很自然的笑着回道:“我本来要去霍府的,没想到刚好遇上霜霜表妹。她的丫鬟请我过来喝杯茶,我就…”。
君流玉看也不看刘霜霜一眼,只娇笑道:“我就知道你偏心!哼,从这里路过,都不来看看我和母妃!这回被我抓住了,看你到底去不去向母妃请安再走!”
公主病惹的祸(6)
君啸白平素对刘重昭很是敬重,只要他在王府里,晨昏定省那都是必不可少的。此时被妹妹这么一说,他少不得只得马上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先去向母妃请安,然后再替你去霍府提亲,这样好不好?”
君流玉不动声色的斜睨了刘霜霜一眼,然后继续黏住君啸白,拉住他的衣袖子,指着放在琴架旁边的那个花瓶道:“母妃这几日最喜欢闻见这花香,说是一早上起来,若是闻着这花香用早饭,那精神也格外不同些。大哥,咱们就将这花顺道送给母妃,你说好不好?”
刘霜霜闻言脸上一阵抽搐,君啸白似乎看出了一点什么端倪,正要劝妹妹不要胡闹,却听君流玉又道:“你不会以为霜霜表姐不舍得吧?放心,舅舅都说要把她送给你做侧妃了,那以后母妃就是她的婆母。做儿媳妇的给婆母表示一下孝心,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我想,霜霜表姐必然不会这么不知轻重的,对吧?”
刘霜霜听了只觉肺都要气炸了,她注意到君流玉说的是送,而不是娶。开玩笑,她刘霜霜也是名门大户家的女儿,就算是进门做侧妃,怎么着也会有个像样的婚礼,哪里能够像一般的姬妾一样用个送字?
这君流玉分明就是看她不起,有意折辱嘛!
可是,这样的时候,就算她心里的怒火再旺盛,也断然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君流玉有句话说的对,以后姑母不单是她的姑母,更是她的婆母。媳妇孝敬婆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刘霜霜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让自己的亲姑母对自己生出些甚么不好的看法出来。
那样就太因小失大,没有分寸了。
所以,刘霜霜很快就亲手送上了那个自己从家里带来,平时十分喜欢的白玉素花瓶,微笑着将其送到君流玉的手里,说道:“表妹真是会开玩笑,几支花而已,孝敬姑母那是应该的。其实今天一早我也想先给姑母送几支花过去的。只是听说姑母还没有起来,便不敢去打扰。既然表妹现在和表哥一起去给姑母请安,那就麻烦你们将这花瓶一并带过去,就说….”。
她的话没说完,只听耳畔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而后又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再一看,那只原本被君流玉已经握住的花瓶,此时已经…摔到了地砖之上,花瓶里的水和插着的花一起四下飞溅,有一些还溅落到了君啸白和君流玉的衣衫上。
君啸白听见君流玉哎呀叫了一声,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没划到手吧?”
君流玉便马上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瞪着一双大眼睛,朝自己大哥说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已经握住了花瓶的底,只是这玉瓷好滑,瓶子又装着水,我根本没想到有这么重,一时不注意,就失手摔了…”。
君啸白注意到地上的水渍的确挺多的,原来这花瓶看着轻巧,其实是内胆很大,外瓶却极薄的缘故。
公主病惹的祸(7)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从小金枝玉叶,平时基本上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时拿不住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于是便安慰道:“没事没事,一只花瓶而已。霜霜表妹,改天我从库房里再找一只出来,就当是替流玉向你赔不是了。”
刘霜霜这时候心里真正的恨极了,她看的十分清楚,君流玉明明是从自己的指尖接过了花瓶,当时的距离那么近,这瓶子就算装上水插上花,也不过就是两三斤重而已。她君流玉就算再金贵,也断然不可能连这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是故意的!故意想要羞辱一下自己,故意让自己在君啸白面前落面子,如果自己要是因此而生起气来,她还会在姑母面前装委屈,说自己不识抬举不疼她这个表妹…
忍了又忍,险些将牙根都咬碎,刘霜霜这才控制住自己满心的怒火没有发泄出来。
君流玉!你会为此感到后悔的!我保证,我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
微微抬起头,将积聚于心窝处的火气一点一滴的逼回去,刘霜霜将嘴角的笑容调整到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用最真诚的语气说道:“表哥,看你说的。霜霜哪里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你说的对,一个花瓶而已,不值什么。表哥要是还想着去再找一只来赔给霜霜,那我就真正要委屈了。”
君啸白见她这么一说,反倒是的确顺了顺气。有时候,女孩子温婉示人,他觉得还真是十分的好。
当下就对君流玉说道:“看见没有?你霜霜表姐多温柔大方,你呀,毛毛躁躁的,都快要嫁入的大姑娘了,这要是去到婆家还继续这样,到时候可别怨你霍表哥不疼你…”。
君流玉见刘霜霜居然忍得住气,还能说出那样一番假惺惺的话来,又见君啸白果然上她的当,回头据教训起自己,她心里早就气的不行了,当下就挣脱他的手,边走边道:“你就这么狠心,巴不得早点将我嫁出去才好!哼!大哥,你现在一点也不疼我了,你心里只有你那些什么紫嫣表妹,霜霜表妹,你还来管我干什么?”
“流玉!你站住!你别跑!唉…对不住表妹了,我先去把她追回来,迟些再找机会听你弹琴。”
说罢,君啸白到底还是赶紧追了上去。九梦亭中,刘霜霜仍保持着那个目送他离去的姿势,半响,一阵晨风吹来,亭角上的铜铃泠泠响起,刘霜霜听着那铃声便莞尔一笑,眼底的寒意却让人看了心里发毛不已。
“君流玉,我倒要看看,这霍家的大门要是你迈不进去,会不会像我一样,只得从侧门进去?到那个时候,我看你还怎么骄傲?!!!”
这一番情景,侍立在旁的丫鬟和婆子们自是也看见了。佩玲就在亭中伺候茶水,最是清楚不过,见主子心中不悦,她便走过去小声的说了几句。
刘霜霜听了脸色又是一变,她盯着佩玲的眼睛问道:“当真?她…真是这么说的?说不让姑母扶我做侧妃?为什么?”
公主病惹的祸(8)
佩玲点点头,正色道:“是先前奴婢去外头剪花的时候,正好遇上她身边的丫鬟茯苓姐姐。奴婢当时正蹲在地上只顾着剪花,料想没有人看见。听见她和旁边的小丫头说话,说的就是这么几句,姑娘明鉴,奴婢可没那个胆,敢在姑娘面前扯谎。”
佩玲是刘家的家生子,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对于她的性格,刘霜霜自然十分了解。她知道,她不可能有这么胆子敢来自己面前装神弄鬼。
那么,也就是说,君流玉….的确是因为自己恋着自己大哥,所以才总是从中作怪?原来,她昨晚只是想去见君啸白,最后却摸错了床,最后赖给了霍青城?
这么一想,便能够解释,为什么之前她一见到自己和君啸白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阴阳怪气诸多挑剔了。
原来,事实居然是这样…
难怪,姑母要紧赶着将这个不安分的女儿嫁出去…
刘霜霜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种种复杂的情绪,都从她的心底一一掠过,最后,定格在了她给自己设定的目标那里。
君流玉,你想搅黄我的好事,你还嫩着点。呵呵呵,左右我还是闺誉清白的好女孩,就算做不成定安王府的侧妃,我还有诸多的选择。
可是你呢?你自己做下这等下贱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霍府又不要你,我看你以后的路可怎么走?
姑母,不要怪我心狠,实在是你把自己的女儿教的太差。这样的品行,想靠爬男人的床就能嫁个好如意郎君,这叫我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情何以堪?
命丫鬟们收起瑶琴,带上琴架,刘霜霜面色淡定的吩咐道:“走,我们去给姑母请安。”
云华殿里,甑蕾听到丫鬟来报时,只是从桌上的账册中抬起头问了一句:“就这样?他就这么走了?”
丫鬟怯怯的点了点头,正在猜测自己是不是太多嘴了,却听甑蕾点头道:“行,我知道了,干的不错,流云,去给她赏五两银子。”
这丫鬟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下去,这边的林嬷嬷就上前来说道:“王妃,您可不能坐视不理,这赵家表妹和刘家表妹一样,都是一门心思在勾引王爷,您在这个时候,更应该拿出一点正妃的气派来,给她们点警告也是好的。”
甑蕾抬手掀开茶盏盖子喝了口茶,而后闭目惬意的叹了一声:“真是好茶!”
林嬷嬷见她油盐不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待要再劝,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甑蕾看了一会账册,便吩咐道:“你们昨晚也累了,一会吃完午饭后都下去歇一下。我也尽累了,流云,你去传令下去,就说下午我要补觉,不许什么人来打扰。有事情,等晚上再来回也是一样的。”
流云点点头,自去传令了。飞烟却一直站在一旁,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甑蕾分明看见了,却只当看不见,也不说破,继续一页页的翻着账册。
幽兰殇(1)
等吃完了中饭,甑蕾果然就让众人都退下去休息了,只留下流云一人在房里服侍,而且命她关起窗子紧闭门户,做出一副大白天补觉的样子。
等到过了一会,她却带着流云换上了普通丫鬟穿的衣服,静悄悄的从侧门溜了出来。
“小姐,您干嘛非要偷偷摸摸的出来啊?有什么事,叫奴婢去替您跑不也是一样的吗?”
直到上了停在后门的马车,流云一颗提着的心才算微微放了下来。面对她的疑问,甑蕾并没有回答,只是吩咐车夫将车直接赶去城郊的幽兰别院。
“你要去看望白姑娘?那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
甑蕾瞟了一眼流云,心道这姑娘啥都好,就是心眼真的缺了一点点。她简单的解释道:“这样的时候很敏感,要是让人知道我去见白姑娘,必然要惹来非议。”
流云这才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您是怕郡主她疑心…”。
甑蕾一听见君流玉的名字就觉得无端的烦躁,之前丫鬟来报的那几句话,其实一直压在她心里,沉甸甸的坠着发酸发胀,难受的只想忘掉。
可是偏偏还忘不掉,甑蕾也真是不明白,这君流玉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就非得要喜欢自己的哥哥?难道古人都有乱伦情节?可是兄妹恋,这胃口也未免太重了些吧?
叹口气,劝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件龌龊事,继而就开始琢磨,一会见了白秀行,该对她说什么好呢?是真的劝她好好跟着霍青城呢,还是直接告诉她,若君流玉进了霍家的门,她还是趁早该干嘛干嘛去,免得耽误了青春,回头哭都没地?
甑蕾少不得又开始了一番新的纠结,还好,今日她特地叫人备好的马匹都是上好的快马,而且车夫也照着她的吩咐,甩着鞭子将马车赶的飞快。如此这般,紧赶慢赶,总算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到了幽兰别院。
流云下车去递了帖子,很快,就有人上来迎了她们进去。
甑蕾再见到白秀行时,尽管心里有些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虽然看得出来,幽兰别院的下人对她都很恭敬,一切衣食住行都是极其奢华精致的,但是,白秀行却还是瘦了。
她不但瘦了,而且还瘦的挺厉害。原先丰腴的胸脯,此时已经微微显出了一些憔悴。
但是她还是很美丽,这种美丽,在经历了男女之事后,显得更加的夺目。哪怕只是匆匆的一眼,你都会牢牢的记住她的风采。
白秀行见到她来,似乎也吃了一惊。甑蕾朝她微微一笑,道:“别来无恙。”
白秀行也回之一笑,点头道:“还好,你呢?近来可好?”
甑蕾无意跟她浪费时间打哈哈,便直接道:“我还是老样子,要是没心没肺,也算生活愉快。”
白秀行示意下人们都不必跟着,亲自领着她往水榭旁的长亭走去,一面走,一面道:“过来找我,想必有事?”
幽兰殇(2)
都到了这个时候,甑蕾也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再兜圈子了,她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说道:“霍青城有可能要娶君流玉,就是我那个小姑子,这事,你看来还不知道吧?”
白秀行微微顿足,少卿,便回道:“我确实不知。”
甑蕾侧目看了看她的表情,确定她只是有一两分的黯然,更多的,却是一种早就洞悉的了然,心中更加钦佩,便道:“那你有什么打算?昨晚,我亲耳听见他说,将以贵妾之礼,将你与君流玉同日迎娶进门。”
白秀行走到茶几边落座,轻轻拂了拂几上被风吹落下来的一片兰花花瓣,一面开始给她沏茶,一面淡然回道:“齐大非偶,我从来没想过要进霍家的大门。”
“我果然没看错,你倒的确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可是,如果霍青城坚持要…”。
“他坚持,那是他的事。我如果不答应,他也不能强娶,不是吗?”
甑蕾见白秀行斟茶的手腕都不曾颤抖,知道她果然心如止水,便笑道:“说的也是,看来,我这一趟还真是有些多此一举了。你这样的人,哪里是会轻易被这些男人伤到的?只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一点你。我那小姑子君流玉性子刁蛮,再加上她生母又十分宠着她。你便是不答应这桩婚事,这些日子里,也一定要提防她们母女找你的麻烦。”
白秀行看向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盏递过来,道:“我知道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甑蕾接过茶,心中大定。“你知道就好,我这一趟出来不容易,你赶紧招呼我多喝几杯茶,要不然还真对不住我这顶着大日头跑来跑去的。”
白秀行莞尔一笑,转头对身后的丫鬟木兰说道:“去取我前些日子新晒好的茉莉花来,这花配这西湖龙井明前,是再清雅不过了。”
木兰领命而去,甑蕾见其余的丫鬟都在远处候着,并不过来,就知道白秀行平时也不怎么差遣她们。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八卦之心,悄声问道:“他…对你好吗?”
白秀行垂眸一笑,嘴角的笑意柔和而清浅。“他对我,倒是极好,只是,我一早就知道,这份好维持不了多久。对于男人的好,我一向就只是冷眼旁观,左右不过就是予取予求。他恋着我的美貌青春,我贪图他的富贵权势。既然只是交易,那又何必交付真心?”
见甑蕾闻言瞩目的看着自己,她又道:“你不要怪我说话直白,其实,以我是经历来说,要是对任何一个男人动了真情,那都意味着此生将要万劫不复。这些话我也只对你说,因为,我知道你还是真心挂念着我。”
甑蕾闻言也是一阵黯然,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其实霍青城人倒是不错,只是他家门第太高,与你…也许是有缘无份吧!算了,咱们不说这件事了,还是说说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