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那人道:奴才略懂一点功夫,原是翻了宫墙来的。主才的主人是谁,待奴才取出物什给娘娘一看便知。
第四十四章 长相思(中)
说完,那人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红色锦盒。随后他打开锦盒,盒中硕大的明珠顿时发出温润润皎洁而闪亮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中秋圆之光,将方圆一丈以内的景物照得一清二楚。也将那人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原来,我果然认得他。
当初奉旨劝婚,与春菱去浩王府时,正是此人站在门口当值。也是他为我们引的路。
娘娘可有记起奴才?那人赔笑道: 这粒夜明珠叫作“月圆”,原是南诏国的镇国宝物之一。因机缘巧合让我家主子得了,命人八百里加骑送至府中。又命奴才赶着进宫献给慧嫔娘娘。我家主子说,娘娘味觉敏感,不大闻得灯火味,而这个夜里又亮,又没气味,正适合送给娘娘。
心头便是一暖。
这样的小事,难为文浩竟然放在心上,念念不忘。
主子还有一首诗给娘娘。那人道。
说完,他将锦盒轻轻关好,交给可人,又从怀中摸出一卷纸,双手举过头顶,呈在我面前。可人忙接了,递给我看。
起来罢。我说。一面说,一面借着月之光华,看那卷手书。
果然是文浩笔迹。
文浩抄录的李太白的《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长相思,摧心肝!
果如年前白砚所说,这首诗,确是他写来给我的!
心既慌,脸又热…心中只是长叹。
文浩啊文浩,你堂堂一个皇子,大千世界,弱水三千可随意取之。可是你,你怎么也与我宫里的小女子一样,明明知道心爱之人另有所爱,可一旦认定,便倔强到死,痴心不改?!
感叹他,也感叹一回自己,立在春风中,明月下,久久不能言语。
那人赔笑道:慧嫔娘娘,您可有话要奴才转给我家主子?
他…我正想问文浩可平安无事,突然便想到,他既然命人送东西给我,一定是平安的。于是便哑然便笑,沉吟半响。正要说话,突然心中又一动,因向那人笑道:这位公子,不知你跟了你家主子多长时间?
那人微怔,答道:回娘娘,不算太长,不过三年时间。
嗯。我不动声色地微微笑道:皇上登极也不过三四年光景,公子倒可算得上是你家主子身边的老人。本嫔确有几句话要传给你家主子…
说至此处,自己脸先一热,继而低声道:请公子在院中稍侯。
我走进厢房中,一径坐在桌前,并不提笔,只对可人道:姐姐,我与你说首曲儿,烦姐姐替妹妹说给那人。
说完低头略一沉吟,开口轻轻道:
别君脉脉横秋水。
声声泣血愁子规。
桃花残,李花飞。片片落红,点点鸳鸯泪。
天涯离人断肠酒,
醉也是醉,醒也是醉。
思君遥遥隔重山。
夜夜啼痕泪不干。
红颜老,衣带宽。寸寸憔悴,日日盼君还。
明月小楼独倚阑。
寒也是寒,暖也是寒。
明明是计,是在破人家设好的相思毒的局,可是由着自己亲口说完,脸又再度一热,低低道:这急切间,倒也想不起要说些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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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创小曲词,希望大家喜欢.)
第四十五章 长相思(下)
又让可人多带些银票给那人送去。可人记下去了,不多时回来,说:那差人怕记错误事,想请妹妹写下来与他。
轻轻冷笑,我略一沉吟,灯下提毫在纸上画上一树灿烂桃花,又画上一株李花,两树均拟人凄凄哭泣。又在树下画上一条小虫儿…待墨迹稍干,亲手折好交与可人。
可人迟疑道:这…?
我笑道:去吧,我自有道理。
又向可人耳边低低叮嘱一番。
那人去后,我越想越疑。无法入眠,暗暗布署——直至五更天东方鱼白,方才沉沉睡去。睡不多时,果然被李福叫醒带至御书房中。
帝后均在。
有黑衣男子被绳索五花大绑,背向门口,跪在文泽脚下。
文泽命关上房门,自己看向我皱眉道:慧儿,你可认识地上这人?
我闻言朝那人望去,果然是昨夜假托文浩口信那人。装作细细辨看,又歪头仔细回想片刻,才淡淡笑道:回皇上,如果臣妾没有记错,此人似乎是浩王爷府上的差人。
皇后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点头道:妹妹果然认得此人?此人夜闯皇宫,今日凌晨让侍卫们捉住。他说是受人所托送东西与妹妹,不知可有此事?
我故作惊诧,轻轻道:啊?!怎么会有这等事情?妹妹全然不知。
皇后看一眼文泽,微微笑道:是么?慧妹妹贤良淑德,哀家也不相信你会与宫外之人勾引结作出一些见不得人,有伤皇家体面的事来。
不过…她语音一转,模似沉吟了一下,又说道:皇上已亲审过此人。他言之灼灼,已在皇上面前招供妹妹与浩王爷有私。昨夜仍受王爷所托,进宫送信与妹妹。而妹妹亦有回信与王爷——不知妹妹又做何解释?
皇后一面说,一面示意贴身宫人拿出一封信。打开看时,正是经我手写成,托那人带给文浩的那页纸。便不动声色地说: 不错,这图确为臣妾所绘。
皇后悄悄朝地上那人一使眼色,那人立时会意低声叫起来:奴才所说句句属实,浩王爷送给慧嫔娘娘的夜明珠与《长相思》,现在一定在娘娘处。
文浩?!文泽脸色一变,仿佛一团沉重的铅云。
那人道:是,是浩王爷——请皇上派人一搜便知。
又道:还有慧嫔娘娘托奴才转交给王爷的信,宫婢可人说,虽只画了桃树李花,没有只言片语,王爷却一看就能明白。正是适才奴才背的那首“别君脉脉横秋水…”。
说至此处,皇后打断那人,命他在我面前重背一次。
那人倒也是个好记性,生生背下全文,继而又说:慧嫔娘娘命可人告诉奴才,桃树代表慧主子,李树代表浩王爷。相思如毒虫蚀根——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明查。
慧贵嫔,文泽皱眉道:在说正事呢,你笑什么?
我闻言一怔,不禁拿手扶上脸颊——果然在笑。
从何时开始变了?怎么现在的我,竟可以任对手翻江倒海,我自岿然不动?想及此处,忙低头回道:请皇上恕罪。臣妾笑的是,听说这浩王爷一向不好诗辞,却不想他府中下人,不仅会舞文弄墨,而且浮想联篇。
文泽皱皱眉,冷冷道:慧贵嫔,你说罢,朕要你的亲口解释。
我微微朝文泽欠身,款款答道:是,皇上。这奴才一派胡言,皇上圣明,自然不会轻信。不过,如按他所说,臣妾曾收到过夜明珠与情诗,皇上不如这就派人去臣妾处搜搜。若听雨轩中真有此二物,臣妾自当认罪伏法,别无他话可言。
另外,我又道:这奴才说他见过可人。不如传可人一起过来,当面对质。
正说至此处,李福在门外轻唤文泽。
启禀皇上,他轻声道:侍卫们已从听雨轩回来,并未见到夜明珠与《长相思》一诗。贵嫔娘娘处倒有些其他书画手稿,侍卫一并带来。现宫女可人已在门外,请问皇上,可否传她进来?
兵贵神速么?
我暗暗冷笑,原来我前脚一出门,后脚便有人将听雨轩翻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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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本书签约的出版合同已到期,但签约的那家文化公司因故不能按时出版.所以作者准备另行联系出版单位,近期内,本书暂无实体书出版.(详情可以进作者新浪博客查看),郁闷中………
本书在今年国庆节后上架,传全本结局.
第四十六章 李代桃僵(上)
可人进来,朝帝后行礼,她处变不惊地道:奴婢从未见过此人。昨晚是奴婢在听雨轩内值夜。慧嫔娘娘身子不适,天刚刚一黑便歇下了,一觉到天亮,直至李总管去将娘娘叫醒。
我看皇后一眼,拿起图画递给可人,淡淡笑道: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儿,可人你说说,这又是什么。
可人微笑回道:这可不是慧主子画的画儿么。名字叫做《李代桃僵》。慧主子因这几日闲着,便找出《三十六计》那本书儿看,依着顺序正画画儿玩呢。自第一计“瞒天过海”起,正画到第十三计“打草惊蛇”。皇上皇后娘娘若不信奴婢,适才侍卫从听雨轩里带出的慧主子书画手稿中还有一些。
文泽命人查看,果然。
我拿起“李代桃僵”那图画儿,歪着头轻轻说道: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树木…
说至此处,故作遗忘,一面反复吟诵前四句的最后一句,一面悄悄打探文泽神情。
他果然沉吟。
而后,我听他自言自语般轻声接道: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我已将心提至嗓门,闻言忙道:是的。皇上高才。臣妾自怀上皇子后,记忆倒差了许多。
文泽却象未听见我话,长吸一口气,自顾喃喃点头道: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兄弟还相忘?朕竟然…
他突然转向我,目光虽然平静,可那一双眼后,仿佛还藏着一双眼睛!
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皇后脸色微变。
来人,她轻喝道:将这私闯禁宫的奴才拖出去杖毙!
文泽看她一眼,脸色铁青地喝道:住手!
他喝向地上那人道:你这狗奴才,究竟受何人指使?竟敢诬陷浩王爷与慧嫔娘娘?!
那人脸上有豆大汗珠流下。
他举言又止,偷偷看一眼文泽,又偷偷看一眼皇后。见状文泽大怒,冷笑喝道:打入天牢。此案,朕要亲自审问。
晚间文泽过听雨轩来,我看他脸色有异,一直小心翼翼服侍。及至双双入帐熄灯,他才开口道:烟儿,诬陷你与文浩的那个奴才,已被人毒死在天牢。
我浑身一冷,文泽轻轻将我拥抱,轻轻吻着我耳垂,他低低道:朕已猜出那奴才受何人指使。始作俑者,就是定怀太子。
唔…我轻轻应声,在黑暗之中,微微苦笑。
文泽冷笑道:他想无中生有,挑拨朕与五皇弟的关系。令朕疑心五皇弟,从而达到对朕釜底抽薪的目的——朕岂能让他得逞?
我不语。
文泽更轻轻吻我,低低道:睡罢。
他再度吻我,如细密春雨打上如绿水湖面…
文泽真的疑心是定怀太子?
心中无限狐疑,只不知他强行移祸江东究竟为何。第二日文泽上朝后,春菱与可人过来与我梳洗。菱花铜镜之中,我看见春菱悄悄向可人使眼色。
也不回头,我看向那镜内,笑道:两位姐姐,是否想知道我如何识破浩王府那恶奴诡计?
是——两人齐声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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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签约上架要与新浪网办理相关繁杂的一些手续,还要等网站排期,所有排到国庆之后了上架了.请大家见谅.
第二部第四十三章至第四十八章7000字本是上架部分情节,现上传在公共章节内.
老一批的朋友请等到国庆之后再看吧,谢谢支持.
《世间若有龙文浩》
上次有小读者问,世上若真有文浩这样的男子,你选择嫁给他吗。
不会。我笑,我明白她的意思。
读者妹妹可爱,在群里就说,如果有浩浩,我一定嫁给他。
浩浩这样的男子,确实值得喜欢。
首先,浩浩体恤下人。他曾救春菱两次,若不是她,春菱早已不在人世。
其次,浩浩有趣。跟浩浩这样的男子在一起,一定是极轻松的吧——他有那么多的笑话。
第三,浩浩有安全感。跟他在一起,不必猜忌,可以“我口说我心”;(荷烟语)可以躲在他的怀中,“一任外间风狂雨骤,我自春暖花开。”(书中语)
第四,浩浩义气。他果敢直率,他敢为了烟儿去领着另外两名小王子去良妃娘家纵火。
第五,浩浩大胆。他会在皇族家宴上讽刺自己不喜欢的重臣“他们夫妻一白一黑,到时生下一个小小斑马来…”;他不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哪怕你是权势如日中天的谢家女儿,哪怕他明知泽泽心里打的是什么样的小算盘,不要就是不要,他敢抗旨拒婚。
第六,浩浩贵族得平民化。他只是王爷,所以他没有,也不必有泽泽那样眉压三山五岳,君临天下的气势,但他一样有铮铮傲骨,一样有一点小小的大男子主义。在某些时候,他会对荷烟说,“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不必理会。”——他守护荷烟,也是以他大男人的方式。
第七,浩浩也会退让。爱,或者不爱——他不强迫别人,他只强迫自己。
第八,浩浩痴情。他曾跟柳三公子说,“荷烟重于一切,包括传国玉玺。”同样的话,泽泽绝对说不出来。
第九,浩浩做人有底线。明明那么那么深爱烟儿,当烟儿动了以身相许之念时,他却世不肯受,因为,他不是只要她的人,他还要她的心——只要他的上品情爱。
集这么多优点于一身,又年青俊美,有钱有权,想不喜欢,恐怕艰难。有时我真的想,这样的他,真不象皇家出来的孩子,倒象武侠里面威慑黑白两道,领袖官民两方的中原武林年青霸主。
浩浩不是完美的,在文中,他虽然能文能武,但他没有泽泽那样会画,也从来不会写诗,而这两点,却正是烟儿的强项,他与她,至少在这一方面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他也有他的小心思,他只叫烟儿为“荷烟”,至终至终,“荷烟”二字只属于他,无人时,他反复想念这个只属于他的名字,却属于别人的女人。
世间若有龙文浩,必是一祸害女子的绝代妖魔,嫁不得,嫁不得的。呵呵。除非你有信心让他待你一如烟儿,如果没有这样的前提,勉强寻机嫁了,反成怨侣,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他不想要的下品情爱。
第四十七章 李代桃僵(中)
我低笑道:其实我也拿不准,只是有几点怀疑。其一、我与他冰清玉洁,即使他有心赠我明珠,那样贵重之物放在听雨轩里,一旦皇上问起,我又该如何回答?若我将之束之高阁,又岂非失了这明珠赠送的本意?其二、就算他有心派人前来,如此机密之事,怎会派一守门者来?若说此人便是他的心腹,此人入他府中三年,怎么仍是一守门人?其三、就算此人是他心腹,何故只要此人任守门仆人一职…
我停下来,望着春菱,道:也许这些都不奇怪,只是,姐姐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他府上,这人带我们走至王爷门口,当时我命他不出声,他便真不出声,与我们一起听屋内动静?
春菱道:确实如此。小姐一说,奴婢还真记起来。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德嫔娘娘与浩……他们谈的话题何等隐密?若这人真是他心腹,又怎会不拼死通传——倒让我们将屋内情形听个明明白白的?
哼,我冷笑道:岂止不通传?他那模样,只怕比我们听得更为仔细些。
可人道:奴婢明白了,那恶奴是皇后放在王爷身边的耳目。
可不是么?我冷笑道:皇后想设计害他,自然要想个让他一招置命的狠招。否则一击不中,反而打草惊蛇。宫外男子与后宫嫔妃私通,当然没有哪一个天子能够容忍此事。皇后又从那恶奴口中得知我与德嫔去过他府里,因此拿我与德嫔娘娘作引,力求让他无还手之力。
春菱轻拍胸口,迭声道:好险,幸而小姐心细——奴婢与可人妹妹可不吓出一身冷汗?
可人却一脸惋惜,叹道:可惜那粒又大又亮又圆的夜明珠子,倒生生让杨长安沉去园子内的湖底。
我微微一笑,正要答话,突然听莲蓬在帘外禀道:小姐,柳公子来了。
近一年时间未见幼弟柳白砚,姐弟一见之下,感慨十分。闲话一会子,又悄悄地引他见过堂姐可人。可人欢喜得泪水涟涟,忙不迭地拿出对雕花彩玉镯,赠给白砚作见面礼。我本正流泪,见状也不禁“扑哧”笑道:姐姐可是欢喜得糊涂了?他一个男孩子家,要这镯子做什么?
可人也笑,说道:白砚自然是用不上这个,可妹妹也不能难道拦着我给弟妹罢。
白砚脸一红,笑道:谁说小弟一定要娶妻?师傅那样的文韬武略,也不打算娶夫人,小弟此生就要学师付。看世人忙忙碌碌,我自散发泛舟江湖,岂不快哉?
你师傅是谁?我与可人问,心中均是狐疑。
姐姐们不知道么?白砚笑道:小弟早认了浩王爷为师。在名师指导之下,小弟现在已略通音律,且略通武功。若短兵相接,普通成年壮汉现已非小弟敌手。
可人与我对望一眼,均是愕然。心念一动,我拍手笑道:很好。正有件事托你去办。既然你已拜他…拜浩王爷为师,办此事自可事半功倍。
略一沉吟,我模仿文浩笔迹写下“请助来人”四个字。又画出一小幅杜素金画像,两张一并递给白砚,再拿出一叠银票,交待道:你悄悄地去江南的春风第一楼找牡丹姑娘,就说你是浩王爷派来查画上这人的——此事一定要调清楚。要快要详细。
想了想,再细细叮嘱一番。白砚应下,又要求与我独对。见并无旁人,白砚吃口茶悄声道:母亲让我问姊姊一句话儿。
见他一本正经,我心中一跳,强笑道:什么话这么打紧,还巴巴地让可人姐姐出去?
白砚笑道:有什么打紧的,不过是娘俩的私房话儿。母亲因听说你又怀了皇子,自己生病不能进宫,便让小弟问姊姊一句实话,你究竟是否真心爱皇上?
我脸一红,只不言语。
白砚却急了,正色道:母亲很认真,一定让小弟带您的一句话儿家去。
有火焰在脸上奔跑,躲开他的目光,我轻轻点了两下头。
第四十八章 李代桃僵(下)
白砚起身走至门口,对着院内叫了两声,便有一适才见过礼的柳家家丁,提着一红衣包裹进来。白砚含笑打开,一样样捡出放上桌子,花花绿绿的一桌繁华。及至取出文房四宝及一方黑石镇纸,一块小小的“长命百岁”金锁时,我不禁诧然,笑道:宫中什么没有,倒巴巴想着带来这些个。
白砚只是含笑,不答。
再玩笑两句,命春菱进来收拾好了,白砚方才出宫。我想着他的话,却是满心的狐疑。好好的,母亲又怎么会派他来问我这些个私人的问题。去年见到三叔时,他曾对母亲的身份举言又止,他还说,如果我随他出宫,文泽将永远得不到传国玉玺——当时情急并未细想,如今回想起来,莫非…莫非母亲跟传国玉玺有什么关联?!还有当时三叔与文浩那一番奇怪的对话——母亲倒底有什么样的秘密,如果越想越奇,越想身子越冷,当初文浩“遇刺”,成王妃也曾怀疑过始作俑者是母亲,母亲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能力,她又为什么这么神秘,难道她真是与定怀太子有什么瓜葛?!
春菱却没有发现我在发怔,她一面收拾一面笑道:小姐,听说荣妃娘娘病了。
嗯?我怔了怔,放下那段心事,便笑道:好好儿的,怎么就病了?
春菱回道:听说昨夜咳了一宿,倒也不知得的是什么病。小姐要不要现去瞧瞧?
我忙道:自然要去的。咱们的桂花杏仁酪我吃着倒好,姐姐带上,那东西最是滋阴润肺。
春菱忙应声赶着拿了些,用红木的漆花食篮提着,尾随身后一路向萼儿处行去。
花萼楼自荣萼儿升妃位后,早已改名为“花萼宫”。原地向四周扩建一倍以上面积不说,文泽还特意命人在荣儿厢房后面,挖土开渠,引入太液池水,造出一个小小池塘。
如今天气尚凉,荷叶未出水面。池水水渌波平,清可见底。
三两只鸳鸯悠游其中,十分自在。
一对仙鹤轻扇翅膀,旁若无人般在院中翩翩起舞。
春菱又惊又喜,压低声音,指着那对白鹤儿悄声笑道:小姐您看,好漂亮呢。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仙鹤是什么模样。
我闻言心中只是一动。
这对仙鹤是文泽特意命人花大气力在全国收罗而来,前几日刚刚入的宫。整个隆泰后宫,只有萼儿处才得一见。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心中暗暗一叹,回首萼儿神秘的封妃往事,顿觉如同南柯一梦。只是,萼儿行事虽然神秘,她却从未加害于我,也就罢了。
进去里屋,同嫔与阿若也在。
萼儿正坐在桌前咳个不停,一张脸咳得通红,一见我去,便道:皇上刚刚走。
让皇上与姐妹们操心,萼儿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她背,柔声笑道:姐姐这可是说的什么话儿?人吃五谷杂粮,哪里能没个三病两痛的?现正是乍暖还寒时侯,最难将息。再则姐姐为了皇后娘娘寿诞排舞,只怕日日里要汗透几回衣衫,加之凉风一吹,怎么会不生病?
可不是么?萼儿白着脸看我一眼,轻轻咳道:眼瞅着距离皇后娘娘寿诞时间越来越近,我这身子又不争气…这可怎么是好?
太医们怎么说?同嫔问。萼儿愁眉不展地说:说是内积虚火,外感风寒,至少要静养半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