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陡,林子也密,只走了一段路就不能骑马了,只好弃马徒步走,阿和早就没了精神,恹恹的,要不是顾及面子,早就说要回去了。
阿顺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最后头,见状就把阿和背在了身上,阿和也心疼哥哥,不肯让阿顺背,阿顺道:“你先歇歇,等我累了你再下来走。”
赵雪看着被阿顺背着的阿和,心里有点羡慕,他也累的不成了,可却拉不下脸来说叫谁背着,只好暗自忍耐。
走了大半个时辰,越走越远,一路上也遇上不少山鸡兔子,但这野林子的动物也都更机灵,不比围场里的猎物,都是事先放进去的,早就没了精气神,等着人去猎,他们几个人还觉得自己箭术不错呢,可合力打了半天也没猎到什么,阿顺只背着阿和,也不帮忙,只冷冷看着他们从兴致勃勃变得灰头土脸。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看着又一只山鸡突围逃跑,赵青垂头丧气道:“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其他几个早就盼着这句话呢,一听就立刻应了,几个人才沿原路返回。
一直走了快一个时辰,这天儿是越来越黑,可还是没到山下,他们这才惊恐的发现迷路了。
这林子太茂密,日光最强时都不太能透进来,如今太阳下了山,里头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还是他们先用枯树枝燃了几个火把才勉强照亮。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以及越来越响亮的此起彼伏的各种动物的啸声,大家的心里都毛毛的,阿和趴在阿顺背上更是吓得厉害,紧紧抱着阿顺的肩膀小声道:“哥,什么时候能下山啊,我害怕。”
阿顺小声道:“别担心,很快就能下山了。”
直到他们走到一条深沟前时才真正意识到恐惧,看着这长满了杂树野草的深沟,赵青的声音有点慌张:“这个地方咱们没来过啊,明明是往回走的,怎么像是越走越远了。”
这时只听得一声长长的狼啸,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不禁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段黎怯怯的看着阿顺:“周大哥,你看咱们该怎么办啊。”
阿顺把阿和放下地,紧紧握着他的手以示安慰,这才道:“这个时候说后悔的话也晚了,一动不如一静,营地的人发现咱们不见了,肯定会四处寻找,咱们等着救援就好了。”
赵青道:“可这深山老林的,他们若是迟迟找不到咱们,咱们岂不要一直等着?”
赵雪赶忙翻自己随身的袋子,声音都有些发颤:“干粮都吃完了,难不成要饿死在这儿?”
大家都翻自己的袋子,经过了这一整天,干粮根本就没剩多少,顿时越发的心慌起来。
少年人冒险的时候充满干劲,可也经不起事,不过是迷路了,就把他们的胆子吓破了,觉得像是生死关头一样。
这时韩靖朝阿和看了过去:“我知道你没吃多少干粮,你那儿肯定还有剩的,拿出来!”
阿和捂住了袋子往阿顺身后躲:“凭什么?就是我有,也是我和我哥的,凭什么给你?”韩靖道:“好,不给我,那总要给两位皇子吧。”
阿和道:“我不给!”
韩靖本来满是焦躁的眼神中顿时露出几分凶光,冲上来就要抢,杨聪还要帮忙,阿顺狠狠瞪了他们俩一眼:“我看你们谁敢!都到这个时候了,不说团结一致,反倒自相残杀起来!”赵青更是冲上去狠狠踹了韩靖一脚:“你放肆!”
越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人性的多少体现的就越发明显,别说赵青生气,就是赵雪看着凶狠的几乎要杀人的韩靖,也都吓了一跳,段黎把韩靖抱着拦住他:“你别疯了,只不过是迷路了,又是快要死了,何必这样。”
阿顺比这些人都年长,看事情也更成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人心,因此道:“你们放心,我也知道同生共死的道理,即便有干粮剩下来,我也不会独吞,大家一起分享,要饿死就一起饿死,断没有兄弟死了,自己独自活着的道理,只是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如何通知他们咱们在这儿,不然大海捞针,他们若真是找上三四天,我弟弟这点干粮就是全给了你们也不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青道:“阿顺说得对,本来就是他劝我们,我们不听,现在吃了苦头,全都听他的分派,不然就是跟我过不去!”
皇长子的威风一摆出来,再加上一时半刻也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大家虽然蔫头蔫脑的,但都答应了,阿顺是有主意,他们只要燃火放烟,让他们知道大概位置就好了,但这深山密林,若是控制不住火势,烧了整个林子,他们也活不了,因此还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控制火势才对。
几个人又渴又饿,阿顺便把所有人的干粮都集中起来,然后平均分派,等大家吃饱了肚子,这才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阿顺道:“我看这山上也有不少碎石头,我们用碎石头围成一圈,免得火势过大真的烧起来,现在我们分工行动,我和韩靖年纪最大,还有段黎,我们三个去捡石头,杨聪和大皇子二皇子去捡枯树枝,咱们要快点行动。”
韩靖指着阿和道:“为什么他不去?”阿顺淡淡道:“我弟弟跟着我去捡石头,怎么,你有意见?”
大家都没二话,顿时分头行动,又怕走远了,时不时的还要喊话呼唤一声,也幸而这山林密,碎石头多,枯树枝也多,也不用走的太远。
不过是半个多时辰,一个简单的篝火堆就完成了,周围围了一圈碎石头,旁边是一堆枯树枝,慢慢的烧,烧到天亮也够了。
几个人现在除了等待也没什么办法了,阿和早就趴在阿顺腿上睡熟了,赵青却没有睡意,他期期艾艾的坐到阿顺身边小声道:“对不起,都怪我没听你的话。”
阿顺摇头:“这也是个教训,让你以后都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赵青道:“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现在真有点后悔了。”
在火堆的另一边,赵雪和韩靖具是沉默着不说话,但杨聪却偷偷哭了起来,那哭声虽小,但林子里静,大家都听到了,但谁都没有嘲笑他,没多久,韩靖也捂着脸哭起来,还有赵雪,也在轻声的啜泣。
段黎厚道。他离杨聪最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赵青小声嘀咕道:“刚才凶的那样。原来是个软蛋。”这是在说韩靖呢。
阿顺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他只照顾阿和,旁的人如何跟他可不相干,刚才若不是顾全大局,韩靖那样直接冲上来就要抢阿和的干粮,阿顺真想狠狠把他打一顿丢在这儿。随他被野兽吃了还是饿死了,懒得管他。
有了篝火冒起的烟雾指路。天亮前几个人就被找到了,个个又累又饿,精疲力竭,除了阿顺。其余都是被抬下山去的。
赵凌也是一夜没睡,在营地等着呢,见几个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又是庆幸又是生气,也不许他们休息,叫到了帐篷内一字排开跪好,段青山,护国公,平西侯并听着信儿匆匆赶来的周旭也都在帐篷里。
他们是几个孩子的亲人长辈。出了这样的事,个个吓得半死,如今见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虽然后怕,却也知道算账的时候到了,一个个的都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要赵凌严惩。
赵凌挨个的看了一遍,除了阿顺的精神还好些,个个都耷拉的头。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冷笑道:“先说说。这是谁的主意?”
赵青抬头道:“父皇别怪他们,都是我的主意,我听别人说那儿的猎物多,就想去一展身手,也想叫父皇夸赞儿子几句,他们都不想去的,被我撺掇着才答应的,阿顺原不知道,是我骗了阿和去,又不听阿顺的劝,他这才无奈的跟着我们上山的。”
赵凌道:“你是听谁说的那儿的猎物多?”
赵青也狡猾,眨了眨眼道:“我不说!我说了,那人还能活命么?父皇罚我一个人就好了!”
赵凌冷笑:“你倒是敢作敢当!”虽然他脸色不好看,但对赵青此举还是很满意的,觉得他纵然顽皮些,但有担当,这一点就比赵雪强,又道:“是谁出的主意放火吸引别人的注意的?”
赵青笑道:“当然是阿顺啦,要不是他,只怕我们都要活活饿死在林子里了。”又说他们如何迷路,遇到的那条山沟如何深,如何险,说的绘声绘色,跟说书一样,当初急的那样,现在反倒得意起来了,见赵凌只看着他不说话,这声音才慢慢低下来了。
护国公杨奇原来是英王府的长史,也算是赵凌身边的老人儿了,当年赵凌领兵在外,这粮草后勤的事都是他安排打点的,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他上了年纪,素日赵凌也敬重几分,此时起身道:“这事虽说是大皇子起头,但到底是聪儿劝谏不力,护主不力才酿成的,还请皇上重重责罚聪儿,也给他一个教训。”
平西侯也随声附和,只有段青山没出声,赵凌看了一眼周旭,似笑非笑道:“你怎么看呢?”
周旭上前道:“他们固然是犯了错,但也是好奇心过强,有勇气,有冲劲,这次倘若是罚了他们,反倒是拘了他们的性子,还求皇上饶了他们,告诫他们不要如此莽撞就是了。”
赵凌道:“你这么说,意思是他们反倒是对的?”
周旭淡淡道:“草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几件荒唐事呢?当时虽然懊悔不及,但如今想来,却是庆幸做了那件事,给了自己不少经验和教训,凡事都有两面,不能只从一面看罢了。”
平西侯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周五爷到底是有能耐啊,连教子的法子都与众不同,不责罚,难道鼓励他们下次接着闯祸不成?”
护国公也道:“平西侯这话不错,万事都逃不过规矩二字,既然违了规矩,就要罚,周五爷可别因为一时心疼,反倒纵容了逆子!”周旭也不生气,淡淡一笑,也不说话了。
赵凌道:“你们也别争了,既然周旭不愿意责罚他们,他的儿子他做主,周旭,你且把他们领回去好好休息吧,平西侯,护国公,既然你们要责罚,那就把韩靖杨聪带回去好好惩罚,就罚他们抄写各自的家训一百遍,不抄完不许休息。”又呵斥赵青和赵雪:“还滚回去休息,等着受罚吗?”
赵青又是惊又是喜,大声应了。
平西侯和护国公的脸色具是一变,对视一眼,皇上虽然和颜悦色,可看他没惩罚两位皇子便知道他们要求严惩的话得罪了皇上,一时间也不好回转过来,只好谢恩领着人各自回去。
其实谁家的孩子谁心疼,护国公和平西侯要求严惩也不过是想讨好皇上,表示自己大公无私罢了,没想到皇上竟然连个台阶也不给,这下发了话要罚,不抄完家训可是不能休息的,纵然他们心疼,也不敢违抗圣旨。
赵青赵雪被太监簇拥着下去休息了,段青山原本袖着手不说话,此刻也揪着段黎的耳朵告退了,帐篷里就只剩下周旭并阿顺阿和,周旭也正想告辞呢,赵凌微微一笑,抬手道:“阿顺留下,你带着阿和回去吧。”又道:“阿顺是我的义子,我自然会照顾好他,你只管放心。”
周旭不动声色起身谢恩,把阿和抱在怀里出去了,阿顺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里也不大好受,父亲大半夜的赶过来,肯定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可如今偏偏连句话都不能说,连他都看出来义父是故意如此,父亲肯定也看出来了,阿顺看了一眼赵凌,低下头没说话,跟着太监回去休息了。
另一边,阿和被周旭抱在怀里,眼见着离帐篷越来越远,阿和嘀咕道:“爹爹为什么把哥哥丢在那儿?”周旭道:“多说无益,只是让你哥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罢了。”又拍了拍阿和的屁股:“以前也没看你这么精神。”
阿和嘻嘻笑道:“之前我趴在哥哥怀里睡了好久了,一点也不困。”再加上这一路上几乎都是阿顺背着他,他也没走多少路,还真是说不上累。
倒是阿顺,一直硬撑着,此时放松了精神,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周旭突然赶来,也没打算走,只让人回去传信报平安,让王蘅不要着急,接下来几日要么陪着阿和去附近树林里转转,要么在帐篷里陪阿顺下棋。
其实赵凌一直挺疑惑的,他对阿顺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就是他的亲儿子他也没这么纵容宠爱,但每次一问阿顺,他都说周旭好,赵凌挺不服气,之前他就为王蘅选了周旭不选他耿耿于怀,如今难道连做父亲都不如周旭?因此留了心眼观察,发现周旭也没做什么特殊的事,但不管是阿顺还是阿和,都对他服服帖帖,不仅敬重而且亲热,赵凌看在眼里,说不眼红是假的,说不好奇也是假的。
有一天他趁着周旭不在,偷偷叫阿顺过来问话,帐篷里也没第三个人,他也没掖着藏着,直接问为什么觉得周旭比他好,阿顺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义父也很好,可就是太好了,就好像母亲有一套祖母绿的头面,华贵艳丽,母亲特别喜欢,可她出门会见亲友却从来不戴,反而戴那几支简简单单的金簪子,阿芬也曾经问母亲为什么,母亲说,那么华贵的东西好看归好看,可家常过日子却用不着,有时候越是平凡的东西反而越是珍贵,义父就像那珍贵的祖母绿头面,人人都喜欢,可总是被束之高阁,不比那简单的金簪子,我的比喻也许不恰当,可您应该也能理解吧?”
赵凌有点不服气,嘀咕道:“我难道不平易近人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阿顺心平气和道:“除了这个原因外,也是因为血缘,都说血浓于水,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对我的疼爱和父亲对我的疼爱压根就不是一样的,我自己能感觉到,那种出于本能的为我着想,义父是做不到的,义父只有面对几位皇子时才做得到。”
赵凌不高兴了,可他偏偏找不到理由去反驳阿顺的话,只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阿顺抿嘴一笑:“义父,您有时候太较真了,跟小孩子一样,大皇子这么孩子气,说实话,有点像您。”
赵凌不由一窘,笑骂道:“真是把你惯坏了,什么话都敢说,行了行了,知道你向着你亲爹,去吧,我就是留着你,你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阿顺笑着行礼退下,这才把自己的行李搬去了周旭的帐篷,又骑马去找外出的父亲和弟弟。
今天周旭带着阿和去捉鱼了,阿顺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小溪边呢,阿和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周旭则脱了鞋卷起袖口和裤脚,站在水里弯着腰仔细寻找,阿和不时地鼓掌打气道:“爹爹最厉害了,我想吃烤鱼!”
周旭没好气道:“想吃鱼自己过来抓,倒是惯得你一身懒毛病。”阿和笑嘻嘻的顶嘴:“姐姐要吃烤鱼,爹爹怎么一声不响弄来了,爹爹偏心,我就要吃烤鱼。”
阿顺拍拍阿和的肩膀,又对周旭道:“爹,水里凉。您先上来,别着凉了,叫人拿网子来就是了。”
周旭甩了甩手道:“听你的。一直弓着腰,我也累得不行。”
父子三人在外头捉鱼烤鱼,美美吃了一顿,快到晚上才回去,看着阿顺的行李,周旭没问,阿顺也没说。父子俩对视一眼,就都明白了。倒是阿和兴奋的很,晚上睡觉时父子三人挤一张床,他还笑道:“可惜娘和姐姐没来,她们肯定羡慕极了。”
周旭道:“她们没来。回去后阿和讲给她们听也是一样的。”
另一边,白日听了阿顺的话,晚上赵凌也找赵青和赵雪去刷父子感情了,只可惜他对这个到底不熟悉,赵青倒还好,嬉皮笑脸惯了,赵雪就有些受宠若惊,颇为不自在,但总的来说还是蛮不错的。
京城里。周旭一去不回,接着他送回来的信儿,知道阿顺阿和都平安。王蘅才松了口气,也不担心了,有周旭在那儿呢,她也不用担心,因此就带着阿芬回娘家住了两日。
王芹早就成亲了,接手了家里大部分生意。虽然不比王澜精明,但也不是那种糊涂的。总而言之,家业也能守得住,王莹也大了,正在议亲,王澜挑了好几个都不怎么中意,让王蘅帮着留意。
王蘅笑道:“论父亲如今的地位,还怕找不到好女婿吗?”王澜叹道:“这也是小明珠的眼光高,我说的她总是看不上。”
王蘅道:“婚姻大事,总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她能见过几个人,能知道什么好歹,依我说,您只管把您看中的人摆出来让她挑一个就罢了,又或者是她自己有可心的,倘若不错,说出来,成全了她也是一样的。”
王澜叹道:“我也问了,偏偏她没有喜欢的,又都瞧不上,人家的姑娘盼着出嫁,我的姑娘反倒巴不得不出嫁。”
阿芬笑眯眯道:“外祖父,要不然我帮您问问小姨的意思去?小姨肯定是有心上人了,可是不好意思说。”
王澜除了王莹,最疼爱的就是阿芬了,因此也笑道:“好啊,阿芬帮我去问问。”阿芬理直气壮的伸出手:“外祖父拿什么谢我?”
王蘅瞪了她一眼,王澜却笑着把她揽在怀里,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如雪一般洁白莹润的玉佩:“这个就当是谢礼了如何?”阿芬这才心满意足,收了玉佩跑去找王莹了。
王莹正在屋里绣花呢,阿芬蹑手蹑脚过去一瞧,见她绣的是并蒂莲,顿时拍手笑道:“可叫我猜中了,小姨果真是有意中人了。”
王莹吓了一跳,见是阿芬,啐了一口道:“胡说什么,什么意中人,仔细姐姐拧你的嘴,这也是你能说的话?”
阿芬道:“我为什么不能说?爹爹说,倘若我有了意中人只管告诉他,他自会替我做主,小姨,外祖父这么疼你,你若是说了,他还能不答应?”
王莹小时候还爱玩,现在大了,反倒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听了阿芬的话不由叹了口气:“就算爹爹同意,姐姐也不会同意。”
阿芬好奇道:“你和我说说,我未来的小姨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王莹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羞涩和向往来,却又板着脸训斥阿芬:“呸,谁是你小姨夫,你少胡说!”
阿芬见问不出什么来倒也罢了,只无趣道:“爹爹不在,哥哥也不在,连可以让我欺负的阿和也不在,我一个人在家可真是无聊啊。”
王莹道:“我明日要出门做客,带你一起去如何?”
阿芬眼前一亮:“真的?去哪儿?”
王莹道:“是我的好友封瑾,她父亲是刑部尚书封若山,她上头有个哥哥,早就成亲了,儿子只比封瑾小了三岁,说起来,她也是她父亲的老来女,她父亲对她十分疼爱,明日是她的生日,我们几个好朋友一早说了要替她庆祝的。”
阿芬也是个爱玩的,虽然她比王莹小了四五岁,但正是爱跟着亲戚长辈出门的年纪,素日王蘅去哪儿她都要跟着,这次王莹主动邀她,她立刻就应了,又要去找王蘅让她帮着准备贺礼。
王莹拦着她道:“你也别忙,也不用准备多么贵重的礼物,不过是各自的心意罢了。”说着从自己的妆奁里挑了一对从未戴过的金簪让丫头包了起来,权当是阿芬送的礼物了。
第二日一早,王莹和阿芬坐马车去了封家。
封若山是刑部尚书,与身为吏部尚书的段青山和身为户部尚书的高之雅是至交好友,同时也是赵凌的心腹重臣,单看三个人分别掌握着刑部、户部和吏部就知道了,因此三个人的来往也最为频繁。
三个人的子嗣都不多,段青山一儿一女,儿子早早成亲,有一个孙儿段黎和一个孙女段颖,女儿嫁给了周宁。
高之雅只得一子,也早早的娶妻生子,如今只有一个孙儿高勤和一个孙女高蓉,封若山原先也只得一个儿子,还有两个早就出嫁了的侄女儿,谁承想后来封夫人老蚌含珠,又生下了一个姑娘,便是与王莹差不多年纪的封瑾。
高之雅是户部尚书,王澜是户部侍郎,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因此王莹才会和封瑾认识,这次封瑾过生日,除了王莹,段颖和高蓉也都来了,且都带了一个伴儿。
王莹带着的是阿芬,她的外甥女,虽然年纪只差了几岁,却算是晚辈,再加上阿芬的两个哥哥如今都在内书房念书,别人对她虽然好奇,却也都殷勤的紧,而段颖带的则是她的表姐尤婉娘。
其实这亲戚已经很远了,尤婉娘的祖母是段颖的祖母,也就是段夫人的表姐妹,都说一表三千里,到了段颖这一辈,原已经很少走动了,但人家大老远投奔了来,段家也没有把人赶出去的道理,再加上尤婉娘性格温柔,善解人意,大家也都十分喜欢。
但高蓉带来的人却让大家吃了一惊,非亲非故的,还和王莹是对头,不为别的,单说她姓陈,是陈文进的孙女,陈思泉和萧婵娟的女儿。
当年王蘅与陈思泉的亲事让两家成了死敌,后来王蘅又与萧婵娟结了仇,阴差阳错,萧婵娟害的萧明月不得不委身嫁给陈思泉,但后来萧明月也让萧婵娟嫁给陈思泉做妾,受尽了磋磨。
再后来,赵凌做了皇帝,长公主失势,萧明月沉寂下来,萧婵娟就趁机讨好陈思泉,成了宠妾,这些年陈思泉的日子不好过,不管他如何的疏通关系,都没有得到重用,这自然是赵凌不肯用他的缘故,但他自己却不知道,遂一个劲的四处巴结,后来就巴结上了高家,把萧婵娟的女儿陈玉儿送进了高家给高蓉的生母做干女儿,说起来,两个人的出身倒是差不多,高蓉也是庶出,但因为是高家唯一的女孩子,就比较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