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千金 作者:徐如笙
文案
薛子桢从来没想过嫁给霍灵璧这样腹黑狡诈的男人,霍灵璧也没想过娶薛子桢这样足智多谋的女人。
两个人一个是首辅千金,一个是公府世子,在别人看来是天作之合,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桩婚事只是一桩交易。
可午夜梦回,兜兜转转,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尔虞我诈背后隐藏着彼此的真情…
小说类别:古典架空
第一章 事出有因
更新时间2015-2-25 13:51:43 字数:3469
顺昌二十一年的春闱,礼部侍郎崔如岳任主考官,副主考分别是都察院左副都御使陈乐成以及翰林院学士胡良材。
崔如岳,显德二年探花郎;陈乐成,显德五年两榜进士第四名,;胡良材,显德七年的榜眼。
人人都说有这三个人主考,这一届的春闱只怕要落榜不少人,但选出来的必定都是人才!
可放榜之日,众人发现,头三名分别是:何有为、颜师友、袁九纲。
何有为是崔如岳的外甥!颜师友和袁九纲皆是受崔如岳恩惠的门下弟子!
众人哗然!
第二天,弹劾崔如岳徇私舞弊的折子如雪片般飞来。
第三天,崔如岳被关进了诏狱,顺昌帝下令刑部和锦衣卫彻查此事,京城中一时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
薛丹臣从刑部出来时,正好遇到他久候不至的刑部侍郎秦方,顿时如获至宝,远远迎了上去,长长的作揖:“这次的事情,只怕要劳烦秦兄了。”
秦方赶忙把薛丹臣扶了起来:“薛兄真是折煞我也!”
他一边扶着薛丹臣往刑部走一边道:“崔大人是薛兄的至交好友,秦某知道薛兄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得到消息后就匆忙赶了回来,让薛兄久候了。”
薛丹臣笑道:“这也是巧,倘若秦兄晚来一步,我又早走一步,只怕就碰不上了,秦兄也知道,我虽然在刑部待过,可也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刑部尚书苏大人又和若山素来不和,我也不敢去求,只好等秦兄的消息了。”
若山是崔如岳的字。
秦方道:“事情发生时秦某虽然不在京里,但具体的过程已经听说了,只是何有为、颜师友和袁九纲皆是崔大人一手教导出来的,他们的文章风格崔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难道批阅试卷的时候竟一点也没察觉?再者说,今年既然是崔大人任主考,该避嫌的也要避避嫌才是。”
薛丹臣叹道:“若山的性子秦兄也知道,最是孤傲,向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也是因为何有为实在优秀,倘若为了避嫌,又要耽搁三年,大好的前途不免耽搁了,颜师友和袁九纲我也是见过的,的的确确十分优秀,前三名他们三个虽然不敢当,可高中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倘若若山不是主考,倒是一番佳话了。”
可如今崔如岳是主考官,他的外甥和学生答题如此优秀,名次如此靠前,不难让人怀疑是不是崔如岳通过什么法子作弊了。
其实崔如岳的性子大家都很清楚,包括今上顺昌帝也知道,这个人的文采可以说是当世第一,可他的不讨人喜欢也是当世第一,当年就是因为他太过狷介孤傲,先帝才把他从状元降为了探花。
这样的人,是不屑在做学问上徇私舞弊的!
所以这件事一出来,大家的反应都是崔如岳被陷害了,顺昌帝也没急着给崔如岳定罪,反而把这次会试的卷子都调了出来一一查看,这才发现其中也不乏成绩优秀者,却都被判为落榜,何有为等三人的卷子答得是好,但也没有可以入选前三名那么好。
这么一来,定是有人从中作弊无疑了!
把所有比何有为等三人优秀的卷子都判成了落榜,就为了让何有为三人拔尖!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崔如岳身为主考官,都逃不掉一个失察之罪,就连陈乐成和胡良材也一起下了大狱。
薛丹臣来找秦方,一来是想了解了解案情,二来也是看看能不能托个人情,让崔如岳少受点罪,毕竟诏狱可不是人待的地方,进去了就很难出来,即便出来了也要脱一层皮。
对第一件事,秦方很痛快的答应了:“我虽然和崔大人素无深交,但薛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只要崔大人没做这件事,我就一定会查清楚,不会让他被小人诬陷了去,至于苏大人,他虽和崔大人不和,但我也了解他,断不会落井下石的。”
对于第二件事,他就有些犹豫了:“薛兄也知道,我们刑部与锦衣卫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新上任的指挥使又是镇国公的长子,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怕不好说情。”
薛丹臣也没为难秦方:“既然这样,我再另外想办法吧,好歹要见一面,把事情问清楚,倘若真的是诬陷,总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
从刑部告辞出来,薛丹臣直接回了家,正好在大门处遇到了从崔家回来的妻女。
薛丹臣的妻子陆夫人与薛丹臣是青梅竹马,夫妻俩感情很好,就是子嗣艰难些,如今薛丹臣四十多的人了才只得一个女儿,便是薛子桢。
薛子桢今年十四岁,明年就要及笄,开始说亲事了,因此陆夫人开始经常带她出门做客,多认识一些人。
这次崔如岳出了事,崔家乱成一团,陆夫人特地过去安慰崔如岳的妻子贺夫人,见了薛丹臣赶忙道:“事情怎么样了?”
薛丹臣道:“秦兄那边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一说要见若山一面,秦兄就推辞了,只怕不好办。”
陆夫人的性子最是胆小懦弱,在家时被父母娇惯,嫁给薛丹臣后家里家外的事也没让她操过心,唯一的女儿又聪明懂事,在她看来,最大的事就是管家的时候被几个管事妈妈哄骗了去可如何是好,乍一听说崔如岳犯了事,惊得半响没回过神来,又最是心软,见贺夫人哭,她也没忍住,陪着哭了一场,现在眼圈还红着呢,道:“再不好办也得想法子,诏狱那种地方,进去了有几个出来的?今儿贺姐姐拉着我的手哭呢,说好歹要再见一面。”
薛丹臣蹙眉道:“事情还不到这个地步呢,说这种话做什么,明天我去镇国公府拜访,看看能不能看镇国公府的世子一面?”
陆夫人疑惑道:“镇国公府的世子?你说的是霍灵璧?”
薛丹臣也惊讶了:“他刚进京没多久,你竟然认识?”
陆夫人抿嘴一笑,道:“认识可算不上,今儿倒是巧,正好在崔家碰上了。”说着含笑看向了一直乖巧站着没说话的女儿薛子桢:“就在崔家的垂花门那儿,桢姐儿闷着头往前走,差点撞人家怀里!”
若是换了旁的爹娘,只怕觉得这事于女儿的名声有碍,但薛家不同,薛子桢打小就老成持重,没走差行错过一步,薛丹臣和陆夫人见多了女儿在自己面前拿主意的成熟稳重,如今看到了她莽撞冒失的一面,只觉得难得,陆夫人更是挽着薛丹臣的胳膊捂着嘴笑个不停。
薛子桢脸涨得通红,觉得丢脸死了,跺脚道:“娘!我只是在想事情,所以走神了而已。”
陆夫人打趣笑道:“我瞧着霍灵璧长得挺英俊的,说话也和气,若不是年纪太大了,配咱们桢姐儿倒是正好。”
薛丹臣也笑呵呵的看着女儿难得的满脸窘迫,道:“夫人还不知道吧,如今霍灵璧领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诏狱就归他管,想见若山一面,自然要求他。”
陆夫人很是吃惊,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去崔家!我还以为两边是亲戚呢,难道竟是去查案的?坏了坏了,老爷,咱们得去瞧瞧,万一他又把谁抓了可怎么办?”
薛丹臣的神色也有些凝重:“还不到这个地步呢。”他不想让妻女担心,便神色一缓,笑道:“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陆夫人虽然担心,但也习惯了听丈夫的吩咐,遂点点头,带着女儿回了内宅。
第二天,陆夫人还要去崔家,结果针线房的人来提醒要做春裳,陆夫人便留了下来,让薛子桢一个人带着丫头婆子坐车去了,她和崔家的几位姑娘都是好友,这次崔如岳出事,她们比谁都伤心,有人安慰些总是好的。
崔家是大家族,崔如岳是长房,下面还有二房,三房和四房,因为老太太还在,大家聚居一起,格外热闹,但如今崔如岳进了诏狱,大家就都惶惶不安,别说下人没头没脑了,就连主子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宅邸颇有些萧瑟冷清。
接待薛子桢的是崔丽娘,她是崔如岳的长女,比薛子桢大四岁,已经出嫁了,她下头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崔玉娘,与薛子桢同岁,一个崔珠娘,比薛子桢小两岁。
崔丽娘神色憔悴,眼睛也红红的,她的手冰凉,薛子桢握着替她暖了一会,道:“玉娘和珠娘呢?”
崔丽娘叹道:“玉娘与母亲一起在祖母身边呢,珠娘什么也不懂,不过现在也不敢像以前似的到处跑着玩了。”
薛子桢道:“我昨日听父亲说,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便是昨天登门的霍灵璧,父亲已经去求见了,倘若可以,倒是能见崔叔叔一面。”
崔丽娘已经知道了,苦笑道:“我虽然没见,可夫君说,霍灵璧并不好说话,昨日把父亲书房里的东西装了好几个箱子抬走了,也不知道做什么,我们也不敢拦。”
薛子桢道:“事在人为,更何况清者自清,就连皇上都不相信崔叔叔会徇私舞弊,如今把他关起来,不过是堵住悠悠之口罢了,只要事情查清楚,会马上放回来的,咱们如今伤心,回头崔叔叔知道了又要笑话咱们小题大做了。”
崔丽娘想起父亲的脾气,忍不住一笑,握住了薛子桢的手:“好桢姐儿,幸亏有你,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挺有道理的。”
薛子桢笑道:“本来就是有道理的事,说出来自然有道理了,说不定崔叔叔现在正在牢里诗兴大发呢,等下次有人被关去那个牢房,抬头一看,嗬!满墙都是春花秋月何时了,借酒浇愁愁更愁了。”
崔丽娘扑哧一笑,点着薛子桢的额头:“真是顽皮。”可神情已然缓和下来了。
崔丽娘的丫头看向薛子桢的眼神不禁满是感激,自家姑娘之前别说笑了,愁得连饭都吃不下,还是薛姑娘有办法,会安慰人。
第二章 初露端倪
更新时间2015-2-26 16:32:57 字数:3022
薛子桢只在崔家待了一上午,回到家时,陆夫人还在跟针线房的人说做春裳的事。
薛家人口少,薛丹臣父母早亡,又只娶了陆夫人一个,孩子又只有薛子桢一个,因此每次做新衣裳都发愁,怕做得多了白搁着穿不完,不做的话库房里的料子又堆得满满的,怕被虫咬。
这次她一口气给薛子桢做了二十套衣裳:“你也是大姑娘了,多做两件新衣裳,也好出门做客,我给你挑的颜色和花样,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喜欢的就留下穿,不喜欢的就赏人吧。”
薛子桢对这些事向来不在意的:“娘做主就是了,我下午还要去金石斋取东西呢。”
陆夫人也想起来了:“是你作的那幅画?不拘叫谁去拿就是了,何必又跑一趟。”
薛子桢抱着陆夫人的胳膊撒娇:“总是闷在家里也没有意思啊,我都和王掌柜约好了,下午去取的。”
陆夫人笑道:“那就去吧,要小心些,这次可别光顾着想事情,再撞着人了。”
薛子桢一听陆夫人又提起那件窘事,顿时又羞又恼:“回头不给你买珍珠楼的点心了!”
陆夫人是南方人,虽然来京城十几年了,但还是更喜欢吃南方的点心,这京城也只有珍珠楼做南方点心最地道,是陆夫人的最爱。
她一听薛子桢这么说,赶忙告饶,拉着薛子桢喊“好桢姐儿”“好女儿”,一屋子丫头都捂着嘴笑,也觉得十分羡慕,自家夫人和小姐,说是母女,可更多的时候关系亲密的像是姐妹一样呢。
…
金石斋的王掌柜见薛子桢亲自来取画,赶忙关门谢客,专门招待薛子桢:“薛小姐您瞧瞧,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装裱师傅装裱的。”
薛子桢细细瞧了,笑道:“多谢掌柜费心了。”又示意丫头溪柳掏银子打赏,王掌柜接过来谢了,又笑道:“我们这儿刚到的好东西,一块田黄石,一块鸡血石,颜色匀净,石料又细,做印章是难得的,小姐要不要瞧瞧?”
薛子桢不想在这儿耽搁时间,想了想道:“掌柜的既然说好,那我就都要了,照老规矩,回头你把东西送到家里去,直接去账房支银子就是了。”
王掌柜大喜,赶忙应了,不住的说着奉承话,笑道:“如今像小姐这样识货的人可不多了,想要好东西,又出不起价钱,这生意眼瞧着是做不下去了。”
薛子桢笑道:“这我可不信,京城的有钱人多如牛毛,王掌柜只怕是日进斗金吧。”
王掌柜苦笑道:“这也是对着小姐您我才说实话,京城新兴起一家双桥斋,就在不远,也是卖奇珍异宝,可把我这儿的生意给比下去了。”
薛子桢想了想,是有印象:“好像还卖笔墨纸砚吧?价钱虽然便宜,可东西也不算好。”
王掌柜道:“原来小姐也知道,就在年初,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一夜之间满城都是双桥斋了,东西齐全,价钱也低,这都两三个月了,原先赶上春闱,笔墨纸砚的生意是最好做的,可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举子们一窝蜂的往双桥斋买东西去,我这都快半个月没开张了,来的也都是像您这样的老主顾。”
薛子桢心中一动,道:“春闱之前才开的铺子,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吗?”
王掌柜道:“可不是,我和藏宝阁的冯掌柜一起去拜会过,连门也没进去,只听说后头有人撑腰,不是齐王就是庆王,我们也惹不起啊。”
齐王是顺昌帝的亲侄儿,说是侄儿,倒比儿子还要亲,庆王则是顺昌帝的次子,年少英武,最得顺昌帝宠爱,这两大王爷满京城是没人敢开罪的。
从金石斋出来,薛子桢顺路去了双桥斋,双桥斋的掌柜一听说是吏部侍郎薛大人的千金登门,也是闭门谢客,亲自上前招呼。
双桥斋的门面宽敞明亮,比金石斋足足大了一倍,百宝架上什么东西都有,像刚才王掌柜说的田黄石和鸡血石,也有好几块,但品象都不是太好。
掌柜的姓刘,点头哈腰在旁边介绍,也不避讳,直接道:“我们这儿的东西是比不得金石斋和藏宝阁的东西好,但胜在做工精巧,薛小姐图个新鲜,玩玩罢了。”
薛子桢道:“我想要一套文房四宝,只可惜金石斋没有好的了,你们这儿可有没有?不拘价钱多少,关键是东西要好,我是要送人的。”
刘掌柜笑道:“自然是有的。”说着朝一旁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那小伙计一溜烟跑去后头拿货了,薛子桢瞥了一眼架子上摆着的一些砚台和纸笔,做工倒也精致,便笑道:“我瞧着这些东西就很好。”说着便想伸手去拿。
可刘掌柜却怕她发现什么似的,赶忙把那一摞宣纸拿起来递给了身后的伙计,陪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些东西看着好,却不值几个钱,都是那些贫寒学子爱买的,别说小姐是用来送人的,只怕素日写字也是不屑用的。”扭头又骂身后的伙计:“怎么到了现在还把这些东西往架子上放?还不收回去,拿了上好的澄心纸来补上!”
那伙计不敢吭声,抱着纸一溜烟跑了。
薛子桢看了一眼点头哈腰赔笑脸的刘掌柜,抿嘴笑道:“也许是一时大意吧,刘掌柜也别苛责了。”
这时,跑去库房拿东西的小伙计抱了几个崭新的盒子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上好的湖笔,也有澄心纸,玉版纸,也有薛子桢爱用的松烟墨,连砚台也不乏精品,薛子桢颇为惊讶:“这样的好东西就是金石斋也未必有啊,刘掌柜为何把它们束之高阁呢?”
刘掌柜笑道:“小店是小本生意,多来光顾的都是些贫寒学子,这样的好东西他们就是喜欢也没钱买,倒是白搁着落灰,今儿若不是薛小姐大驾光临,也断不能拿出来。”
薛子桢笑笑,也没说什么,挑了一套好的便走了。
可是走了没多远,薛子桢的侍卫沈鸣远便上前悄声道:“小姐,有人在后头悄悄跟着咱们呢。”
薛子桢一怔,不动声色道:“不必理会,只当做不知道,先去琳琅斋,再去珍珠楼。”沈鸣远点点头,也只装作没发现。
薛子桢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去了琳琅斋订做了两套首饰,又去了珍珠楼买刚出锅的点心,好像刚才去双桥斋也只是单纯的去买东西一样,一直逛到了傍晚才回家。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陆夫人都着急了,差点让人出去找,见了薛子桢便埋怨了两句,薛子桢不想让她担心,就没说双桥斋的事,只把画给陆夫人看:“我看装裱的不错,这幅红梅送给父亲也正好,也不枉我画了一个冬天呢。”
陆夫人道:“再有半个月就是你父亲的寿辰了,到时候送给他,他肯定高兴,如今装裱好了,就赶紧收起来吧。”
薛子桢笑道:“明日还要去秦家请秦叔叔落印呢。”
陆夫人嗔道:“都是大姑娘了,还是喜欢到处乱跑。”
薛子桢笑道:“没关系,有一群人跟着呢,就是王掌柜这样的熟人,我跟他说话也都戴着帷帽呢。”
陆夫人说不过女儿,便吓唬她:“那也不能乱跑,仔细嫁不出去!”
薛子桢笑道:“那就按照娘说的,招赘个女婿。”
陆夫人哭笑不得,点了点薛子桢的额头:“真是不害臊!”
等薛子桢和陆夫人吃过晚饭,薛丹臣才回来,薛子桢便找了个空儿把双桥斋的事情告诉了他:“…女儿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似的,那个刘掌柜生怕我看到那一叠宣纸,忙不迭的拿走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父亲不妨去查查,只是要小心些,莫要打草惊蛇。”又把今日被人悄悄跟着的事说了:“只怕已经惹得他们注意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起了警惕,有没有把证据给销毁。”
薛丹臣先是惊讶,继而沉思,也顾不上吃饭了,赶忙叫了人去调查。
没想到第二日就有了结果,薛丹臣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这个双桥斋果然有问题!”
薛子桢道:“可是那宣纸不对劲?”
薛丹臣点头,道:“双桥斋有两种纸,一种是带着印纹的,一种是没有印纹的,今年科考的试卷所用的纸皆是出自双桥斋,可我去礼部看了,那些试卷却是有的有印纹,有的没有印纹,因为印纹小,不明显,倘若不仔细观察,还真是发现不了。”
薛子桢愣住了,登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是谁这样的手眼通天?连考试时候用的纸都能控制?”
薛丹臣意味深长道:“双桥斋正是齐王府的产业,这次的科举舞弊案,只怕与齐王脱不了干系!”
第三章 曲折离奇
更新时间2015-2-26 20:06:02 字数:2866
齐王是顺昌帝的亲侄儿,他的父亲乃是先帝的第三子,又是顺昌帝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当年德兴太子和明煦太子先后被废,理应是这位三皇子被封为太子,只可惜册封大典前夕,有刺客行刺,三皇子为了救弟弟顺昌帝,自己反倒把命丢了。
正是因为这样,顺昌帝对这个哥哥唯一的儿子倍加宠爱,别的侄儿都是加封郡王,唯有齐王获封亲王,日常供给甚至比顺昌帝的亲儿子都要好。
倘若双桥斋是齐王的产业,是没人敢冒着诬陷齐王的风险用双桥斋的纸来犯案的,只除了齐王自己!
想到这儿,薛子桢又疑惑了:“倘若这次的事真的是齐王指使的,他又图什么?”
薛丹臣知道女儿聪慧敏锐,有些事情也愿意与她分析,遂道:“如今太子根基稳固,对于诸位弟弟和堂弟,却是不疏远也不亲近,齐王光有皇上的宠爱还不成,还得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关系,万一哪一天皇上…”
薛丹臣没往下说,薛子桢却明白了,如今齐王的显赫都是顺昌帝给的,顺昌帝在,这份恩宠自然不会变,顺昌帝若不在了,皇上换人做了,那么这份恩宠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毕竟新君也有自己信任的人,齐王即便愿意表忠心,也未必会被接纳。
所以齐王急于招揽人才,想等新君即位前就站稳脚跟,这次科举舞弊案,应该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虽然科举出现了舞弊,但总不能把这一科的举子都弃之不用,最多会把查出来的人都剔除掉,剩下的重新排名罢了。
薛子桢赶忙看向了薛丹臣,薛丹臣见薛子桢如此敏锐,又是欣慰又是自豪,笑道:“我已经去礼部问了,皇上果然下旨让礼部的人和翰林院的人一起把名次重新排一下,结果已经出来了,何有为三个人都落榜了,前十名里有九个他们的试卷上都有双桥斋的印纹,毫无疑问,他们都是齐王的人!”
薛子桢很是意外:“齐王不怕人疑心么?”
薛丹臣道:“这也是疑心的人不敢说,敢说的人没注意到罢了,毕竟有你崔叔叔的事情在前头,谁也不会想到还有人敢算计什么,都巴不得这事早点过去,到时候齐王不就能浑水摸鱼了?”
薛子桢道:“倘若真是齐王做的,那这次牵扯进去的人肯定少不了,每年科举考试所用的纸皆是出自内宫造办处,他想把双桥斋的纸混进去,只怕在造办处要有人才行,再加上考试的时候分发试卷的又只有三位考官…”薛子桢的神情里满是愕然:“既这么说,除了崔叔叔,陈大人和胡大人定有一个是齐王的人了,不然齐王可怎么确保让自己的人拿到带印纹的试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