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忙按下她道:“身子还弱,别这么多礼。”又做出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来,赵姑娘道:“姨妈怎么了?可是有心事。”楚夫人叹了口气:“你表嫂回娘家。我派人去接,她倒是使性子不肯回来,这要是再闹下去,也有碍楚家的名声,叫人白白的看笑话。”
赵姑娘心中一喜,但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都怪我不好,我这就去给表嫂赔礼道歉,只要她愿意回来。我给她做丫鬟也愿意。”
楚夫人道:“说什么傻话,她不愿意回来就不要回来。我们也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只等和离了,再给城儿挑好的。”赵姑娘不说话了,轻轻地应了一声,楚夫人忽然摸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又是这么个温柔的性子,你若是不嫌弃,就长长久久的留在家里。你说好不好?”赵姑娘按下心中喜悦,羞涩道:“但凭姨妈做主。”楚夫人心中一冷,果然是这样,她忍下心中恼怒,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回去。
第二日,楚夫人就带着楚江城上门了,阮临湘自然是笑脸相迎。屏退了下人,楚夫人就开始赔不是了:“都怪我这个软耳朵,听了几句闲话就误会了阿意,白白的叫她受委屈,我听城儿说才还转过来,这不,来赔不是了。”
阮临湘笑道:“你是婆婆。纵然说她两句,也是为着她好的意思。阿意被我给惯坏了,顶撞l了你倒是她的不是了。我叫她给你赔不是才对。”
楚夫人见阮临湘没有故意刁难,借题发挥,心里松了口气,就更热络起来:“都是一家子,说这个做什么,我带了好些补品来,阿意如今有了身孕,正该好好补补。”阮临湘淡淡一笑,也开始跟楚夫人讨论起生孩子养孩子的事来。
说了一会,楚夫人才道:“阿意受委屈,我这回来就是接她回家,有什么气,回去了我替她出,你看…”阮临湘笑道:“你亲自来接,是你不和她小辈一般计较,阿意自然不会和你置气,只是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她心里还有气呢,不愿意回去。”
既然楚家来接,阮临湘自然要借机给女儿抬身价,楚夫人道:“是不是还在气我委屈了她的缘故?”阮临湘笑道:“哪里是这个,不过是小夫妻俩置气罢了,依我说,叫江城留下,住一晚,就当是陪阿姨省亲了,她们小夫妻的事,咱们也不好插手不是。”
楚夫人自然答应,赵姑娘有那样的心思,想必阿意心里更生气的是这个,这样也好,儿子出马哄好了儿媳,总比她拉下了脸求好多了。
楚夫人告了辞,阮临湘就叫人把楚江城带到轻雾苑时,夫妻两个的事情,阮临湘也不愿意掺和,只叫人守在外头,看若是真的打了起来,再来告诉她。
冬凌去哨探了几次,回来笑道:“也不知姑爷用了什么法子,刚进去时大姑娘着实闹了一场,直喊人把他轰出去,他们听了夫人的吩咐没敢进去,结果过了半个时辰,姑爷就笑眯眯的出来了,说姑娘饿了要吃东西,她们才敢进去伺候,进去时,大姑娘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是却也不赶姑爷了,姑爷说,一会要来吃晚饭呢。”
阮临湘一笑,阿意再怎么强势,也是一个女儿家,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只要楚江城肯放下面子去求去哄,阿意未必端得住。
晚上果然阿意和楚江城来吃饭,楚江城殷勤的扶着阿意,阿意昂首阔步,还一脸嫌弃的看着楚江城,楚江城不以为然,依旧鞍前马后的伺候,见了阮临湘,阿意多少有点不自在,毕竟自己前两天还闹着和离不是,阮临湘只当没看见,招呼他们吃饭,阿尔,阿山,阿思自然也在,许兰陵也在,几次想说话都被阮临湘给掐回去了,好容易和好,在闹出什么来当真够受的。
阿尔阿山在阮临湘瞪视下也不敢说话,阿思小,对着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明白,只是好奇的看着阿意的肚子,不是问一些让人发笑的问题,倒也调节了气氛。
一夜无事,第二天楚夫人没来,却派了车来接,阿意自然就顺势回去了,楚江城临走前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阮临湘知道,他这是真心实意的。
送走了这对冤家,阮临湘松了口气,这才觉得累,打发了三个孩子该念书的念书,该学规矩的学规矩,许兰陵这两天闲着,送走了阿意,却依旧一副心不甘的样子,阮临湘指使他:“给我捏捏肩膀,好疼。”
许兰陵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心疼,臭着脸给阮临湘按捏起来,阮临湘伏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昨晚都没睡好,今天我要好好歇歇。”许兰陵道:“活该,叫你这么操心,不累你累谁。”回答他的却是轻微的呼吸和沉沉的睡颜。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许兰陵没闲上几天,就有客来访,阮临湘听说大皇子来了还吓了一跳,赶到前厅一看,果然是他,如今大皇子再不是那个受宫女太监欺负的孩子了,气质高贵,神色稳重,见了阮临湘先行了礼,阮临湘忙还礼,道:“这可不敢当,大皇子来不知是有什么事。”
大皇子笑道:“没想到过了几年,您到和我生分了,可我还记得当时您送了我两块桂花糖,还怕我吃多了牙疼,叫我留着那一块第二天吃。”
阮临湘笑道:“陈年往事,我都记不得了,大皇子如今想要什么没有,只是两块桂花糖罢了,大皇子别放在心上。”大皇子叹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纵然是两块桂花糖,我也会记一辈子的。”
这时,许兰陵进来了,大皇子给他行礼是应当的,行了礼,许兰陵道:“大皇子到书房说话吧。”说着朝阮临湘轻轻一点头,阮临湘这才放了心,只命人送了茶水点心进去。
许兰陵坐在书桌后面,大皇子坐在下手的椅子上,开门见山道:“您告了这么多天的假,父皇心里很是担心,叫我来瞧瞧你。”许兰陵笑道:“我为什么告假皇上心里自然明白,又怎么会叫你来瞧呢,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大皇子一笑:“安国公快人快语,我也就不打哑谜了。”说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给许兰陵行了大礼:“希望安国公助我一臂之力,登上大宝。”
许兰陵轻轻一笑:“大皇子,你也知道,我如今这个位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只要我不犯上作乱。这个位子就会稳稳当当的,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呢?”
大皇子道:“安国公此言不差,当初皇祖父对您的看重是人尽皆知的,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句您不爱听的。您如今能稳稳地做这个位子一是父皇和您从小一起长大。信您,看重您,二来,是您自己循规蹈矩。无半点差错,这二者是缺一不可的,试想。若是等二弟或是三弟将来登基,成了皇帝,您还有这样的运气吗?二弟三弟自然会提拔他们那一党的人。到时候您手握重权,又是三朝元老,女婿是镇南侯,又和定西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必会被视作功高震主,可就成为板上的鱼肉了。”
许兰陵道:“看来你是花了心思,一定要说服我了。不过叫你失望了,我是不会答应的。立储之事我不会插手,这是我和皇上的约定,纵然没有这个约定,我也不会插手的,你想建功立业,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想拉拢人,就去拉拢那些年轻,有真才实学,有志气的人跟着你,我如今已经老了,不会有当年的雄心壮志了。”
大皇子一愣:“那要是新帝登基,您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甚至女婿受打压吗?您甘心吗?”许兰陵微微一笑:“历来功高盖主的不过是因着姻亲的缘故,盘根错节,一旦起来就是倾城之势,如今我女儿虽嫁给镇南侯世子,可是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自请撤掉各种军务,以后我的儿子再做官,也是靠着科举的路子,不会走军功了,定西侯和我交好不假,可是他守卫西北多年,若不是赤胆忠心,你父皇也不会放任多年,再说了,西北离了他也不成,新帝再怎么无知,也不会打压他,这样一来,手握重兵的就只有我的亲家镇南侯了,又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呢?”
大皇子见他侃侃而谈,举足轻重间三言两语就定了朝廷未来三十年的方向,大皇子叹了口气:“是我太幼稚了,以为功名利禄便可打动安国公。”许兰陵微微笑:“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功名利禄不如安享晚年,犯上作乱的贼子,不是人人都想做的。”
大皇子静默半响,才道:“如果当初是我娶了您的女儿,成了您的女婿,您今天会帮我吗?”许兰陵镇定道:“不会。”大皇子愕然:“为什么?我是您的女婿呀,你难道不想我坐拥天下,您的女儿将来荣华富贵吗?”许兰陵道:“单凭你这样的心思,我就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你若只是为了利益借我的女儿和安国公府拉上关系,我怎么会放心把女儿交给你,你今天为了利益娶我的女儿,明天就会为了利益负了她,你这样的人,我不会放心。”
大皇子有些失魂落魄,许兰陵忽然斥责道:“不要老是动这些歪心思,你越是这样,皇上越不放心把国家交给你,你是皇上的长子,天潢贵胄,有些皇子的气度吧,你要记住,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都靠不住,你要想建功立业,就不要想着利用那些靠不住的姻亲关系去得到自己想到的,为了利益把女儿嫁给你的人,也会为了利益放弃自己的女儿,这道理是一样的,若你真的想使阴谋诡计,就先让自己有些真才实学在肚子里,免得到时候空中楼阁,不过是白白的增人话柄罢了。”
大皇子道:“我无母族支持,孤军奋战,能坚持多久呢?”许兰陵道:“你的志气若只有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刚才的话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提点你几句,你若是不醒悟,我也没法子,你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找我,到时候被人参结党营私,我可不会护着你。”
大皇子神情落魄的走了,许兰陵叹了口气,朝屏风一望,道:“皇上这下可放心了?”屏风后转过一个人,赫然就是微服私访的皇上,皇上拍拍他的肩膀道:“对不住了,他老是想着如何拉拢别人,反倒走了偏路。”许兰陵道:“皇上若是想提点他,大可亲自说,何必叫我做这个恶人。”
皇上笑道:“我这也是为你好嘛,纵然以后有人弹劾你,我这个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可是比什么都有用。”许兰陵无可奈何,道:“只要你还记得当时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皇上神色一怔:“我以为你早就放弃了。”许兰陵淡淡一笑,却神色坚定:“我和湘儿。十几年如一日,日日盼着那一天的到来。”皇上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记得很清楚。”
又道:“怎么着,我既然来了,好歹招呼我吃顿饭。”许兰陵焉能看不出他的心思。道:“今日阿思学规矩。可不会过来吃饭。”
皇上一愣,有些失望,许兰陵道:“罢了,反正这件事我也不想叫湘儿担心。一会我带着阿思出去吃,也不会叫她疑心,岂不好?”皇上大喜。道:“好好好,我回头就叫人安排。”
送走了皇上,许兰陵又坐在书房发了好一会的呆。阮临湘不放心,听说大皇子走了,等了一会也不见许兰陵出来,便进来看看,见许兰陵发呆,心下担心,道:“大皇子来说了什么?”
许兰陵笑道:“无非是拉拢我。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阮临湘心里想着的也是这件事。叹道:“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整天不是这个争就是那个斗,真真是烦人。”
许兰陵揽她入怀,轻声道:“等阿尔阿山成了亲,咱们就走好不好?”阮临湘一愣,道:“那阿思怎么办?”许兰陵微微一笑:“有阿意在,还有两个哥哥在,阿思不会吃亏,再说,皇上也舍不得不是。”阮临湘道:“那好,到时候我们就建一个小小的园子,养花种菜,到时候你挑水,我浇田…”
许兰陵笑道:“我都这么老了你还舍得我挑水啊。”阮临湘哼道:“不许偷懒,不然不给你饭吃。”许兰陵扑在她脖子里蹭来蹭去,语气温柔,道:“真霸道。”
夫妻俩在书房静静相拥,这一刻,仿佛什么朝堂争斗,儿女琐事都远去了,余下的不过是从窗格静静透进来的光,温柔,慈祥,宛如他们梦想的一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许兰陵说要带阿思出去,阮临湘就猜到了意图,也不道破,嘱咐了阿思两句就叫他带走了,马车上,阿思好奇道:“爹爹,你为什么要带我出去啊。”
许兰陵想了想,道:“因为爹爹有一位好朋友,因为他没有女儿,所以非常羡慕我有两个可爱懂事的女儿,想叫我带出来见见,你大姐姐已经出嫁了,没法子带给他看,所以只好带你一个人来了。”
阿思好看的眉头这才松开了,道:“哦,爹爹,上次在宫里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叔叔哦,他对我可好了,可我却不认识他。”许兰陵笑道:“今天见的就是那位叔叔,他上次告诉我,你特别懂事,所以才想见见你,到了你可要听话,知不知道。”
阿思使劲点头:“我一定听话,爹爹,上次那个叔叔还问我爹娘对我好不好,我就觉得很奇怪,爹娘当然对我很好了,爹娘最疼阿思了。”许兰陵亲亲她,道:“对,你是爹娘的心肝小宝贝。”
大皇子来拜访没几天,许兰陵就恢复了正常的上下朝,每日变得忙碌起来,阮临湘在家却越发孤独起来,阿意出嫁了,阿尔整日不是看书便是去军营,阿山还好,一日三餐虽在家里吃,可吃了饭就跟屈先生一起叽叽咕咕不知在讨论什么,如今,唯有阿思成为阮临湘的慰藉了,闲暇之余,阮临湘对阿思的管教越来越多,势必要把她教导成一个和阿意截然不同的端庄秀质的大家闺秀。
若是阿意被这么严格训练,早就不耐烦,吵吵嚷嚷的闹起来了,可是阿思乖巧,又听话,也很聪明好学,跟着嬷嬷学习礼仪,一向是又快又好,记得还劳,把教养嬷嬷高兴的合不拢嘴,每日对阮临湘夸赞四姑娘有多聪明勤奋。
于是,短短一个月,阿思从里到外就变了个样子,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优雅的谈吐,高贵的气质,端庄的礼仪,秀美的容貌,纵然对外来说只是个庶女,但是谁不知道是养在正室夫人面前的,跟嫡出子女没什么不同,虽然只带出去两三次,却有几家的夫人来问了,言辞之间是要结亲的意思。
阮临湘不由大为得意,从阿意那里的失败挫折全部没有了,对阿思越发的看重起来。于是,继已经嫁人的敏安郡主之后,安国公的幺女许灵珊开始占据京城新一代名媛的位置,成为不可替代,无法超越的贵女。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闯荡江湖的第一步
自从许兰陵拒绝了大皇子的拉拢,大皇子着实消沉了一阵子,不过经过皇后的几番打压, 大皇子吃了几个暗亏,就重新振作起来了,据许兰陵的评价,已经很成气候了。
阮临湘是不问这些的,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教导阿意,顺便为阿尔阿山提前相看儿媳妇。阮临湘想的是好的,如今,阿意有了身孕,在婆家跟个凤凰一样被捧起来,那赵姑娘是什么结局阮临湘虽没问,可从阿意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已经没有后患了,如今开始操心的,便是两个儿子的终身大事了。
阿尔本来就极稳重,被许兰陵教导后,越发的不苟言笑,现下进了军营,每日跟别的将士摔打,更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问和亲事有关的事情就抿着嘴不说话,逼急了就来一句:“等到我和爹有了一样的成就再说吧。”
再要问的话就会极不耐烦的道:“我未来娘子都不急,您急什么。”阮临湘真想大吼一声:“你未来娘子知道你这幅样子,可真该急了。”
可是许兰陵的意思也是叫阿尔晚些成亲,阮临湘无法,只得将矛头转向阿山,反正阿尔和阿山同岁,一样的快成亲的年纪,阿山到不排斥,还详细的问了那些姑娘的品行容貌,阮临湘大喜,事无巨细的说了,阿山笑嘻嘻的道:“娘,我看着个个都是好的,我可不可以都娶啊。”当然,回答他的是一记暴打。
阮临湘好容易从阿思哪里找回来的自信和得意又被两个儿子破坏的干干净净,只是还没等她自己恢复过来,阿山一句话又把她打入深渊:“你要去游学?”
阿山道:“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师傅呢。”阮临湘不是没听说过游学。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许多寒门子弟没有考取功名或是仕途不得志便会去游学,一来观赏名山大川放松心情,抒发郁结,二来增广见识,广结好友。三来趁机找寻出路。
因囊中羞涩。很多人都是一边游学,一边找寻合适的机会,或做教席,或卖字为生。赚些钱养活自己,如今已经成了风尚,只是这多是寒门子弟的行径。豪门子弟,权贵之家,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
当初阮卓颖说要去游学。也被家里拦了下来,吃苦受累不说,没得学了那些小家子气的作风,才最要命,因此最后也只是和几个朋友苏州杭州扬州的转了一圈而已,饶是如此,林氏还千叮咛万嘱咐。派了人好好跟着,倒不是游学而是游玩了。
阮临湘有些犹豫。一来,游学确实有些好处,阿山整日跟着愤世嫉俗的屈先生,有这些想法也不为过,若是叫他去了,好好地派人跟着也就罢了,只是这游学没个一年半载是不成的,想到阿山要离开自己这么久,阮临湘也是不舍得。
阮临湘把阿山先打发了,和许兰陵商量,许兰陵倒是看得开,觉得去一去也不错,阮临湘见这样,也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了,阮临湘把阿山叫过来,道:“我虽然答应你跟着屈先生去,只是还要答应我几件事。”
阿山原以为阮临湘会极力反对,到时候又要经一番波折的,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不由大喜,道:“成,娘,您说什么我都答应。”阮临湘道:“第一条,不许露了身份,叫人知道了,没的见钱眼开,趁机害你。”阿山道:“这是自然,我就是师傅的弟子,每日侍奉师傅,谁会注意到我呀。”
阮临湘道:“第二条,你得时时刻刻叫我知道你在哪,别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叫我担心。”阿山笑道:“这是自然,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写信来报平安。”
阮临湘道:“第三条,你带着足够的银两,我再给你拨一个丫鬟,随身伺候你得饮食起居。”这下阿山不乐意了:“我本来就是跟着师傅去吃苦历练的,我要侍奉师傅,您在给我一个丫鬟侍奉我,这成了什么样子,我可不答应。”
阮临湘道:“你和屈先生出去游学,长见识我不反对,可要去吃苦我就不答应了,咱们家又不是没钱,叫你锱铢必较,学那些小门小户的什么都自己做,如今你答应的好好地,回头把什么都忘了,我必要一个丫鬟跟着你伺候你才放心,你若不答应,我也不答应你去了。”
阿山看着许兰陵:“爹,您评评理,哪有这样的,我要出门带个丫鬟,不叫人笑话死了。”许兰陵慢悠悠道:“带丫鬟确实不像样子。”阿山松了口气,刚想说还是爹明事理,就听许兰陵继续道:“带个小厮吧,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也够了,最好会武功,还能护着你。”
阿山不满道:“我不想带着丫鬟,也不想带小厮,我是去游学,又不是去享福。”阮临湘自然不会同意他两袖清风明月的出去,家里三个孩子,阿意虽最娇宠,可也是最叫人放心的,阿尔稳重,阮临湘便把一腔宠爱都给了阿山。
平日里阿山跟着屈先生学,嚷嚷着什么楚人狂士,名士风范,可行动起卧间依旧是贵公子做派,在家里别说侍奉别人了,别人侍奉他还来不及呢,又是先天弱的,四季饮食都要注意。
饶是这样,还要隔段日子就要延请名医,开方制药,巩固身体,这要是出去了,风餐露宿的不说,到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犯了旧疾可怎么办?阮临湘越想越不放心,都有些后悔了,怎么会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了呢。
阿山见阮临湘懊恼的样子就知道不好,爹是指望不上了,哥哥忙,难得见一面,摄于爹的威严也不敢给自己说情,阿思年纪小,句句是我听娘的,估计也不会替自己说话,唯一的救星就是虽然出嫁了却仍旧满腔热血,梦想出去闯江湖的大姐了。
阿意每日被众人捧着,行动间就被扶着,别说舞刀弄枪了,每日多走几步路都会被劝着好好歇歇,所以无聊烦闷极了,见阿山来看自己,自然是高兴地。
在阿意的热情招待下,阿山先是被迫喝了两碗补品,说完正事,阿山还没表示要求帮忙,阿意已经揭竿而起:“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了,闯荡江湖,劫富济贫,当仁不让啊。”
阿山瘪嘴:“你说得简单,娘叫我带着丫鬟,爹呢,叫我带着小厮。”阿意想想道:“那也没法子吗,谁叫你娇气呢。”阿山怒:“我哪里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