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湘瞪大了眼睛,李氏想起伤心事,眼睛有些湿润,她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当时我娘就生气,说要退亲,可我爹没同意,后来等我嫁进去,老太太老太爷对我没话说,你三叔也会疼人,家里上下也都和和气气的,我这才知道我爹为什么坚持叫我嫁进来,两个妯娌里,你娘虽说不大爱和人走动,可见了面都是极好的,只有谢氏,经常上门,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后来她竟然不知廉耻的带着她庶妹往我屋里去,一个劲的夸她有多好,你说我气不气。”
“后来有一次,你三叔出去喝酒,回来竟问我,我一问才知道,谢氏的庶妹竟想趁着酒后做出那不知廉耻的事来,幸亏你三叔机警,才没上当,后来你三叔就去告诉了你大伯,你大伯发了火,谢氏才消停,这件事因怕老太太生气,谁都没敢说,可恨的是,谢氏竟然四处散播说我善妒。”
李氏气的攥紧了帕子,阮临湘忙道:“现在三婶不是过的比谁都好?以前的那些事还提她做什么?”李氏叹了口气:“湘儿啊,你一辈子顺遂,不知道当初我的艰难,新媳妇嫁进来就遇到这样的事,唉,所以你也别来劝我,我这口气不出,我一辈子都不顺心。”
阮临湘见她意志坚决的样子,也叹了口气:“我只是看着祖父祖母为了这一家子操心,心里有些不忍心罢了。”李氏道:“老太太对我好我知道,我会好好孝顺她,湘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让老太太受委屈。”
阮临湘还想说什么,李氏却岔开了话题,问她在西北的事,问她京城的事。阮临湘只好放下这件事,二人说了一会话。就见木莲来传话,说老太爷要见阮临湘。
阮临湘忙带着阿意告辞,去了老太爷屋里,屋里静静地。看来是人刚刚都被撵走了,阮临湘亲自倒了碗水服侍阮老太爷喝。
阮老太爷摆摆手,道:“刚刚喝过了,我这会不渴,你且坐下,咱们祖孙俩说会话。”阮临湘乖乖应了,坐在床边。阮老太爷大病一场,精神和身体都大不如前,叹道:“家里的事想必有人都告诉你了吧。”
阮临湘不好说长辈的不是,只是劝道:“祖父,一家人哪有不拌嘴的时候,你且放宽心,过阵子就好了。”
阮老太爷道:“你们这一辈里,你嫁的最好。你哥哥过的也很好,不用我操心,我就担心其余几个。你的几个姐妹嫁出去也就罢了,三弟有你三婶操心,我就担心你大哥,从小就被谢氏惯坏了,闯下了祸事还要你这妹妹来抗,如今回了老家,好不容易过两天好日子,又因为亲事离家出走了,你大哥哥虽是咱们阮家的长子嫡孙,可过成这样。我心里…”
阮老太爷心里难过,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阮临湘忙递过帕子:“祖父别伤心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既然是一家人,相互扶助是应该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罢了。”
阮老太爷道:“我现在就担心他的亲事,万一像谢氏那样找个上不了台面的,一辈子就完了,我就想着趁着我还活着,把你大哥哥的亲事定下来,我走的也安心。”
阮临湘听了这话,心内一阵酸痛,祖父为了这个家操了一辈子的心,可她们这些做儿孙的还是那么不孝顺,她忍不住哭起来:“祖父别说这样的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阮老太爷反倒笑了:“生老病死,是人躲不开的,我活到这个份上,一辈子没挨过饿,没受过冻,算起来,有二三十年的光阴寄居田野,读读书,养养花,难得的清闲了,这辈子也值了,就你大哥哥的婚事还是一块心病。”
阮临湘道:“祖父,您放心,我一定会仔细打听着,若是有合适的就告诉您。”阮老太爷道:“咱们阮家到这个份上,也不用多看重家世了,只要人家姑娘性子好,会理家,会疼人,以后嫁过来生个儿子,小夫妻俩能好好过日子就罢了。”
阮临湘点点头:“祖父放心,我回去就写信托人打听。”阮老太爷叹了口气,又道:“卓颖封了侯,安国公府更打眼了吧,你们要小心,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时候吃亏也是一种福气啊。”
阮临湘道:“祖父,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我和兰陵都明白,而且哥哥的侯爷之位只是恩职,他如今还在翰林院呆着,除了名声大了,俸禄多了,也没什么让人眼红的了,等到哥哥有了儿子把爵位传给他,又降了一等,就没什么了。”
阮老太爷充满赞赏的看着孙女:“这几年你进益不少,毕竟是当娘的了,什么事都想得远了。”阮临湘撒娇似的趴在阮老太爷怀里:“祖父取消我,在祖父眼里,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阮老太爷呵呵一笑,抱着阮临湘,道:“当初先帝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要牺牲一个你了,没想到你过得比谁都好,这就是福气啊。”
阮临湘虽然不在京城,可许兰陵却在,许兰陵拿着阮临湘的信托了林家,陶家,梅家,容家,几位和阮临湘相熟的夫人,没过多久,就有了回信,还有阮娉婷,也在奉阮老太爷的命在扬州附近打听,果然也打听到了。
京城的几位人家是阮临湘的三舅母黄氏打听的,林瑶珂嫁给了营千总冯兴,黄氏心疼女儿,再加上黄兴家里也没什么人,便叫他们小夫妻经常回家小住,一来二去的对女婿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林瑶珂相熟的几位千总夫人也认识不少,所以阮临湘的信一到,她就有了好几个人选,冯兴有个好兄弟,叫田安,这个人和冯兴差不多,也是孤儿,只是不同的是却有一个妹妹,兄妹俩自幼相依为命。
后来田安有了出息就把妹妹从乡下接来享福,田安的妹妹田蓉长的乖巧伶俐,虽然是在乡下长大,但因为有乡亲照顾,并没有吃多少苦,相反,却性格淳朴善良,待人接物虽比不上京城的大家闺秀,但绝对是娶媳妇过日子的首选,原本田安是想把妹妹许给冯兴的,谁知冯兴竟娶了亲,也就罢了。
田蓉进京后和林瑶珂关系非常好,一个柔弱善良,一个善解人意,相处很是融洽,黄氏见了几次也喜欢,她选田蓉也是这个原因,田安就田蓉一个妹妹,日后对妹夫自然不用说,田蓉又会过日子,田安没娶亲,整个家都是田蓉操持的,井井有条,配阮景枫确实不错。
阮娉婷也有了人选,也是书香人家的女儿,姓窦,本是姨娘生的,却养在正室身边长大的,气度学问不用说,就连女红烹饪也是极好的,人也和气,本来该到了年纪出嫁,谁知配得上的人家嫌弃她是姨娘生的,不嫌弃她的出身的又都配不上,窦太太也是个善良的,养了这么多年,也不愿意委屈了她,因此就留住了。
若是窦家姑娘嫁进来,阮景枫有了窦家的相助,前程是不用说的,窦姑娘人也好,嫁进来宜室宜家,更好的是,窦家在扬州,离得近些,方便照看。
两个人选都告诉了阮老太爷,阮老太爷也没隐瞒,叫了容氏,谢氏,并阮一柏来,叫她们看着选一个,谢氏大吃一惊,看了两个姑娘的家世,都不大愿意,田家姑娘可能会过日子,但身份太低,说出去都嫌丢人,窦家姑娘身份虽高,可毕竟是个庶出的,窦家能陪多少嫁妆?
阮老太爷看她一脸嫌弃的样子,淡淡道:“知足吧,最起码都是没嫁过人的好姑娘,景枫是阮家的长子嫡孙,娶得媳妇不说家世,最起码要出身清白,是个黄花闺女,这两个姑娘我看着都不错,且都是愿意的,你们选一个。”
阮一柏想起儿子差点娶了个寡妇,不由生出一股愧疚,他狠狠瞪了谢氏一眼,仔细看了看人选,道:“这个窦家的姑娘不错,,和咱们家也相配。”
容氏却觉得田家姑娘好,会照顾人,嫁过来必是个贤惠的,窦姑娘虽好,就怕吃不得苦头,有一身的小姐脾气,商量未果,只得交给阮景枫来选,阮景枫到没什么不好意思,也不问长相,看了看两个姑娘的家世身份,毫不犹豫的选:“就田家的姑娘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阮家老宅的事(三)

阮老太爷还真没想到阮景枫竟会选个乡下姑娘,问了他,阮景枫竟淡淡的道:“虽是乡下姑娘,可平常过日子知道事理也就行了,读那么多书也未必是好事,到时候万一她整日逼着我求取功名,又要闹起来,还不如娶个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阮老太爷很高兴,阮景枫能这么想就说明他真的想安定下来过日子了,而不是在乎什么家世,名声,身份之类的。
谢氏本来是想极力反对的,可阮老太爷的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心思:“你若是再不安生,我就请出祖宗家法,以祸乱内宅为名把你送到尼姑庵去关起来,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同时,阮一柏的赞同和阮景枫的漠然让谢氏彻底明白,丈夫不喜欢她,连儿子也嫌弃她了,她孤家寡人,只得认命。
阮老太爷想快点办亲事,一个想娶,一个想嫁,亲事进行的格外顺利,林瑶珂还代表田家人专门来了苏州一趟商量婚事,田安对唯一的亲妹子是没的说,嫁妆极其丰厚,让谢氏也勉勉强强接受了,但是阮老太爷严令她不许沾手婚事,由阮娉婷和林氏李氏一同操办,谢氏就以生病了为由,呆在院子里,到时候只要受礼就好了。
谢氏也哭闹过,可她也怕阮老太爷真的会把她送到尼姑庵去,想闹事的心思也歇了几分。亲事进行的很顺利,阮老太爷和容氏拿了私房出来给阮景枫置办聘礼,不说别的,光容氏拿出的一整套的翡翠头面就极为贵重,令田家十分有光。
田安也是个爽快人,除了些点心,布料之外,阮家送过去的聘礼他当做嫁妆又重新送了回来,因京城与苏州离得远,嫁妆和新娘子便提前来。在别院里等候出嫁,许兰陵作为冯兴和田安曾经的上僚,名为参加婚礼,实为想念妻儿。也赶了来,亲事就定在八月中旬。
八月十二,宜嫁娶,阮景枫骑马接了新娘子绕了整个苏州一圈才回的家,以示嫁娶,因阮老太爷身体不好,也没有大宴宾客。只是相熟的几户人家来吃了喜酒,像是别的远的亲戚,也只托人捎了贺礼来,阮娉婷为了准备阮景枫的婚事,便带了儿女来住了一段日子,阮灵珠阮灵鸢离得近,也都回来了。
阮景枫的洞房花烛夜,一对新人早早入了新房。阮娉婷还在忙着收拾东西,阮临湘过去笑道:“大姐姐,这些东西明日再收拾吧。早点歇着,明日还要看新娘子敬茶呢。”
阮娉婷笑道:“就你会躲懒,过来帮我清点一下器皿,看看有没有少的,今天人虽少,可也够忙的,早早的清理了,若是少些什么说不定还能查出来。”姐妹俩又忙了一会才回去,阮娉婷问身后的婆子:“云哥儿和心姐儿睡了没?”
阮临湘笑道:“正跟阿意玩呢,这仨孩子疯了一天了竟也不困。在我那我叫林妈妈看着那。”阮娉婷听了才罢,捶了捶肩膀道:“这些日子可把我忙坏了。”
阮临湘笑道:“大姐姐,明日大嫂敬茶我们要送礼吗?”阮娉婷道:“虽说是大嫂,可你毕竟是嫁了人的小姑子,礼还是要给的,不过估计她也会给你准备礼物。到时候送点什么就是了,反正也不失礼。”
第二日,正厅做了满满一屋子人,阮老太爷,容氏,大房二房三房,都到齐了,阮临湘看了一屋子人心里暗想,别到时候把人给吓住了。卯时一刻,新娘子来了,阮景枫在前,田氏在后,二人先恭恭敬敬给阮老太爷和容氏磕了头才起来见礼,阮老太爷给了一对玉如意作见面礼,容氏给的是一对龙凤金镯子,分量很足。
轮到阮一柏和谢氏时,阮一柏还好,给了一对玉佩,谢氏竟然只给了一对金簪,上面雕的是喜鹊登枝,意头虽好却显得有些寒酸了,田氏依旧恭恭敬敬的接过去,阮老太爷十分满意,不计较,有心胸,是个懂事理的好媳妇。
轮到阮娉婷等小姑子时,田氏作为长嫂也只是福了一福,田氏准备了礼物,都是一对金钗,阮娉婷笑道:“虽是长嫂,可我说句没规矩的话,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姐妹,所以我们几个也备了礼物送给大嫂。”
说着拿出了她的,一对赤金的童子,男的抱着元宝,女的抱着荷花,憨厚可爱,这礼是有些重了,不过田氏依旧谢了,接了过去,阮灵珠阮灵鸢各自送的是金钗,金镶玉的镯子,大方贵重,十分得体,阮临湘阮予晴作为堂妹,不能夺大房的风头,便只准备了一些普通的首饰送了,一路对比下来,竟是谢氏的礼物最寒酸。
谢氏脸上顿时不好看起来,但容氏却笑盈盈的拉住田氏说话,阮临湘仔细打量了田氏,皮肤不太白,可也不太黑,长相清秀,看起来就很淳朴,看着她把容氏逗得哈哈大笑的样子,阮临湘也暗自感叹这不是个简单人,看来大伯母依旧占不了便宜。
回到屋里,许兰陵正看书,刚才的场合他不太适合去,便在屋子照看阿尔阿山,阿尔阿山的生辰是在中秋节那天,许兰陵赶过来也有这个原因,毕竟一周岁了,阮老太爷还决定办个抓周仪式热闹热闹。
许兰陵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阮临湘道:“祖母留了大嫂说话,我看着没事就先回来了,一会要一起吃饭的,还要再去一趟。”
许兰陵道:“刚刚我教阿尔说话呢。”阮临湘忙问:“他会说话了?”许兰陵笑道:“他说的哪门子话,依依呀呀的吐字不清,还是小了些,这小子可不笨啊。”
话还没说完,坐在许兰陵怀里的阿山就冒出一句:“笨。”吐字清楚,许兰陵被惊住了,阮临湘大喜,抱起了阿山笑道:“还是我的阿山聪明,阿山乖,叫娘好不好。”
阿山偏着头看着阮临湘,又是依依呀呀的,阮临湘逗了他一会也没说出像刚才那么清楚地字了,阮临湘失望的把他放下来:“孩子还是太小了。”
许兰陵笑道:“你也别急。该说的时候自然要说,只怕你以后嫌烦呢。”阮临湘将两个儿子挨个亲了一遍,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肝,我才不会嫌烦呢。”
许兰陵笑着伸过脸去:“这还有一个呢。”阮临湘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去。这么大的人,怎么越来越不正经。”许兰陵板着脸道:“怎么不正经了,就对你一个人不正经。”说着就贴过去,夫妻俩闹了起来,阿尔阿山好奇的看着,依依呀呀的抗议,怎么不带我一起玩…
阮景枫的婚事结束。阮娉婷几个除了阮临湘,都各自回了婆家,阮娉婷临走前嘱咐阮临湘:“看我娘这样子还想折腾,你可千万看着点,人家闺女嫁进来可不是来受气的。”
阮临湘点头:“大姐姐放心,我晓得,别说我了,现在祖母都要把大嫂宠坏了。”阮娉婷叹道:“我娘这个人啊…四妹你多担待。”阮临湘应了。送走了三个人,家里显得冷清不少,阮临湘去找阮予晴说话。
阮予晴现在很少出门了。都是呆在屋子里绣嫁妆,绣一会,发一会呆,再绣一会,阮临湘在门外看了半响,才进去笑道:“看你大半天了,出什么神呢。”
阮予晴忙站起身来:“四姐。”阮临湘在家也只有在阮予晴这个五妹面前能庄重些端起姐姐的架子,阮临湘细细的看了阮予晴绣的,笑道:“绣的可真好,这鸳鸯就跟活的一样。”
阮予晴羞红了脸。道:“四姐怎么这么会欺负人啊。”阮临湘笑道:“你怎么不跟阿意一起玩了,她昨天回去还嚷嚷着今天要来找你呢。”阮予晴道:“我刚刚去找阿意玩,可是四姐夫在屋里教阿意功课呢,我就先回来了,四姐,大姐姐走了?”
阮临湘点点头。道:“你怎么也不去送送?”阮予晴苦笑一声:“我怕看见大伯母,她每次一见我都要说两句的,我不想再吵起来难看。”
阮临湘安慰的拍拍她,道:“大姐姐对你也很歉疚,你今儿个不去,大姐姐还以为你在生气呢,失望极了。”阮予晴道:“没关系的,我会给大姐姐写信的,大姐姐会明白我的。”
阮临湘叹道:“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还记得以前咱们还没去过京城的时候,青琐姐姐刚从杭州回来,咱们泛舟湖上,还采了荷花,莲蓬,酿酒,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阮予晴也颇为感叹,道:“姐姐们都嫁出去了,如今我也要…”说到这,她忍不住红了脸,见阮临湘又要笑她,赶紧道:“当时咱们酿的荷花酒我还存了点,咱们尝尝。”
阮临湘诧异:“你怎么还有?”阮予晴狡黠一笑:“当时趁着姐姐们喝醉了,我偷偷藏了一坛子,在埋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想着以后咱们姐妹再喝一遭,给你们一个惊喜,如今也不能了,罢了,就和四姐一块尝尝吧。”
说着便叫丫鬟们去挖酒坛子,果然还埋着一坛子,在地下藏了几年,越发的醇厚,姐妹俩原也不敢多喝,打算一人喝了两盅,只是谈些小时候的趣事,又对比现在,越发的感慨起来,一人一杯,竟然醉了,阮予晴嘴里还嘟哝着人生若梦,如白驹过隙,阮临湘已经昏昏欲睡了,还是丫鬟们去叫了人来,许兰陵没惊动旁人,把阮临湘抱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迷迷糊糊起来,竟看到床头趴了四个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两个更小的,阮临湘宿醉未醒,皱着眉道:“许兰陵,把孩子抱走。”
阿意第一个扑过来:“娘,你和五姨喝醉了酒,外祖母知道了,说要罚你。”阮临湘啊了一声爬起来,许兰陵无辜道:“岳母想念阿尔阿山一早来看孩子,看你还没醒就知道了。”阮临湘呻吟一声倒在床上,这下完了。


阮家老宅的事(四)

林氏果然叫了阮临湘过去训了一顿,以前林氏对阮临湘是怎么纵容怎么来,如今有了外孙女,就把满腔宠爱留给了外孙女,对女儿越发的严厉起来:“你瞧瞧你,当娘的人了,还喝的酩酊大醉,幸而兰陵也在,兰陵若是不在,那三个孩子谁来照看?”
阮临湘觉得很是没面子,小声争辩道:“只是多喝了两盅,又不是故意的。”林氏气道:“你呀,你一个人喝醉了也就罢了,连着你五妹也醉了,你五妹是要出嫁的人了,最重名声的,如今竟喝得大醉,传出去多不好听。”
阮临湘顿时有些紧张:“那怎么办?三神知道了吗?她责怪五妹了吗?唉,我这就去找三婶求情。”林氏忙道:“罢了,昨晚就知道了,你三婶说姐妹凑在一起喝酒,说说笑笑也是容易醉的,也没说什么,也没罚你五妹,你呀,就是这个瞻前不顾后的性子。”
阮临湘吐了吐舌头,道:“娘,你也给我留点面子,我都是当娘的人了,被阿意她们看见多不好啊。”林氏气极反笑:“你也要有个当娘的样子才成啊。”
又道:“这段日子办你大哥哥的婚事,老太爷着实累着了,听你三婶说,之前连药都喂不下去了,如今好了许多,一是见你们回来了他心里高兴的缘故,二来也放不下你大哥哥,硬撑着的,如今事一办完,你祖父就有些精神不济了,昨晚连饭都没吃,请了大夫来瞧,说是不远了,你三婶已经准备着了,现如今分了家,如何治丧全靠各自的心意,你大伯母那里只怕指望不上,你可要上点心。也不枉你祖父疼你一场。”
阮临湘提到这个就心酸,林氏叹道:“人这一辈子那能没个生老病死,等过了二三十年,只怕我也是这个光景。”阮临湘听了这话越发的难过。忍了眼泪去看阮老太爷。
如今阮老太爷再无什么操心事,身心一松弛下来,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如今卧在床上,像是突然间又老了十岁似的,阮景枫和田氏在一边侍候汤药。
阮临湘上前,叫了声大嫂。接过了田氏手中的药碗,道:“大嫂忙了一晚上了,快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田氏候了一整夜,确实有些疲累,但仍然笑道:“伺候祖父是我的本分,你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四妹既然来了。就在这陪祖父说话吧。”
阮老太爷有些昏昏沉沉的,躺在那里,别说说话了。估计听也听不见,阮景枫道:“四妹,祖父这有我们呢,你先回去吧,有事再去叫你们。”阮临湘叹了口气,只得答应,又去了容氏那里。
容氏正和李氏对着一桌子的账本打算盘,见了她来,李氏第一个笑道:“我们的小酒仙来了,昨夜喝的可尽兴?”阮临湘不好意思的摸摸脸。笑道:“三婶又来打趣我。”
李氏笑道:“也不知你们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烦心事,竟一个比一个会借酒浇愁。”容氏招手道:“我正和你三婶算账,你也来看看。”
阮临湘坐下一看,竟都是阮家公中的田地,铺子,当时虽然分了家。可也都是各自搬出去过,这些东西仍然由阮老太爷掌管着的。
容氏叹道:“你祖父也没多少日子了,我想着与其他去了咱们在身后吵闹,还不如趁着清醒好好说清楚,这些都是阮家几辈子人挣来的家业,今个儿给你们全分了吧。”容氏一样一样的吩咐,李氏则亲自誊写,阮临湘在一旁看着。
到了下午,容氏果然把大家召到了阮老太爷病榻前,阮老太爷虽然清醒了,可仍然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听着,容氏一下子沉稳了不少,看着一屋子儿孙,道:“当初分家时许多公中的产业还没分,现在趁早分给你们吧,省得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