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陵道:“这附近有个云来峰,景致很好,上次你们去的雀屏山太荒凉了些,云来峰靠近关内,比起雀屏山来好多了,今个儿咱们就去那。”说着策马狂奔,奔向云来峰。
云来峰在一座山上,山顶斜斜的突出一片来,好似一朵云彩依附在山上一样,难怪叫云来峰,阮临湘觉得很是稀奇,催着许兰陵快些到峰顶去看看,许兰陵道:“这里山地太过崎岖,不能骑马,只能走上去。”阮临湘当然说好,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前面一段路还好,越到后面越是不好走,许兰陵拉着气喘吁吁地阮临湘,道:“先歇歇,咱们也不急。”阮临湘抬头看天,道:“已经快天黑了。”许兰陵没有说话,将人放到背上,道:“你可要乖乖听话,我看能不能打些猎物,不然晚上可要饿肚子了。”阮临湘乖乖的捂上嘴巴,趴在许兰陵肩头,许兰陵身手矫健,一手揽着身后的人,一手捡了些石头,遇到什么兔子山鸡的便打过去,几乎百发百中。
到了峰顶,饶是许兰陵这么强壮的人背着一个人上山也累的腿脚发软,阮临湘殷勤的扶着他找了个石头坐下来。许兰陵却摆摆手,示意她往旁边看,阮临湘仔细一瞧,这里竟然有个山洞,只是被藤蔓盖住,再加上年岁已久,枯枝落叶掩盖住了,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许兰陵笑道:“这个洞是我在西北打仗时意外发现的,当时这个山洞可救了我一命,帮我躲过了搜查,后来我又来了几次,放了些东西进去,偶尔来坐坐,倒也干净,后来一离开也就荒废了。”阮临湘好奇的扒开堵住的藤蔓,往里面瞧,黑乎乎的一片,她想进去看看,可是又害怕,眼巴巴的看着许兰陵,许兰陵笑笑,率先进了山洞,不知摸了什么竟点亮了一个火把,他执着火把,拉着阮临湘慢慢进了洞
,洞里很是干燥,往前不到十米,山洞的路变得狭窄,许兰陵带着阮临湘,侧着身子走过那一段路,竟然豁然开朗,是一片开阔的地方,左边摆了一个大石头当做桌子,右边是一床稻草,许兰陵将披着的大氅【铺在草上,示意阮临湘坐下休息,阮临湘好奇极了,跑来跑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许兰陵笑:“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把那些东西洗干净了烤给你吃。”阮临湘却立刻粘过来:“别别别,我一个人害怕。”许兰陵只好又把人带出去。这里地势高,没什么水源,许兰陵到了山腰附近才找到水,他将打来的山鸡细细的洗干净,架在火上烤,阮临湘被勒令不准乱跑乱动,只好坐在火边添柴,顺便看着别把山鸡烤焦了。
阮临湘一边翻动山鸡,一边道:“兰陵,我看洞里很干净,不像是好久没来的。”许兰陵道:“我早就想着带你来这里,所以提前来打扫了一遍。”阮临湘嘻嘻笑:“兰陵,你真好。”许兰陵温柔地看着她笑。
吃了东西,夜色弥漫,许兰陵又背着阮临湘回到了山洞,在洞口生了一堆火,暖意穿过去,洞里暖和极了。阮临湘第一次在外面住,新奇兴奋,左翻右翻睡不着,许兰陵揽着她道:“快些睡吧,不然明日眼睛抠搂了怎么办?”阮临湘索性抬起头,伏在许兰陵身上,就着洞外传来的微弱火光,阮临湘的眼睛闪闪发亮:“兰陵,你真好。”许兰陵失笑,这丫头怎么了,这话都说了好几遍了。
阮临湘笑着,羞涩的在许兰陵唇上亲了亲,许兰陵眸色一深,将人紧紧按住,阮临湘的口中还残留着野果的酸甜,致命的诱惑,许兰陵觉得自己有些把持不住了,以前无论怎么胡闹,都是在家里,在外面,许兰陵是不舍得对阮临湘放肆的,可是这次,他昏昏沉沉的想,千年道行一朝丧啊。
第二日,阮临湘醒来时,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大亮了,洞中只有她一个人,许兰陵的大氅裹在她身上,她偷偷掀开一看,自己的衣服怎么不见了,昨晚明明和衣而睡的,她大声喊兰陵,不一会,许兰陵进来了,笑道:“醒了?”阮临湘害羞地问:“我的衣服呢?”许兰陵笑笑:“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刚刚给你洗了,等干了就好。”阮临湘的脸哄的一声就红了,她缩到大氅里把自己埋起来,许兰陵失笑:“你先睡一会,我把衣服烤干了就送进来。”
许兰陵出去了,阮临湘才把脑袋抬起来,她暗暗骂自己,阮临湘,色令智昏,丢脸了吧,没面子了吧,活该。
这一夜,护卫都没有跟上来,只是在山下守卫,许兰陵又把阮临湘给背下了山,护卫们脸上不动声色,心内早就炸开了锅。
护卫甲在心内狂喊:啊啊啊啊,将军竟然可以笑得这么温柔!
护卫乙鄙视之:只要对着夫人,将军一直是这么笑的好不好。
护卫丙沉思:将军连这个地方都对夫人说,看来将军对夫人是没有底线的。
护卫丁花痴:夫人长的这么美,难怪将军这么痴情。
护卫甲乙丙齐齐鄙视:被将军发现你竟敢觊觎夫人,将军会亲手砍了你的。
许兰陵怀里抱着还在害羞的妻子,身后跟着一群各怀心思的护卫,往家里赶,阮临湘上了马就把自己的脸捂了起来,也不靠在他怀里了,他失笑,这丫头,看来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第九十三章 三道密旨

转眼已是两年,嘉瑞居,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颠颠的往屋里跑,后面跟着一群丫鬟婆子,还没进门,许灵钗,就是阿意,就喊了起来:“娘,娘,爹爹去哪里了?”
阮临湘闻声出来,笑着把女儿抱起来:“爹爹去衙门办公事了,中午就回来。”阿意嘴一撅,像极了阮临湘:“爹爹说话不算数,爹爹说要教阿意打拳的。”
阮临湘嗔道:“女孩子打什么拳,乖乖的跟林妈妈学女红。”阿意扭着身子不依:“不要不要我要学打拳,爹爹答应的。”阮临湘已经不大能抱住她了,阿意一扭,阮临湘险些摔了,卢奶娘赶紧接过来,阿意不依,踢着脚喊:“爹爹说了要打拳,爹爹说了要打拳。”
卢奶娘不妨,被踢了好几脚,雨纤在一旁赶紧帮忙,阮临湘沉了脸,道:“许灵钗,你想抄书了是不是?”阿意见见娘亲生气了,撇着嘴乖乖的搂住奶娘的脖子:“奶娘,我要找爹去,娘好凶。”阮临湘哭笑不得:“别去了,你爹中午就回来了,回来让他教你打拳。”
中午,许兰陵还没到嘉瑞居,就看到女儿由奶娘抱着等在一旁,见了他,阿意就扑了过来:“爹爹,爹爹。”许兰陵眉开眼笑,伸手接过女儿,高高的举起来,笑道:“心肝儿,在这儿等爹爹吗?”
阿意重重的点头:“等爹爹,学打拳。”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娘坏,不让打。”许兰陵笑了起来:“心肝儿还记得?”阿意点头:“记得,打拳。”
许兰陵道:“好,我们阿意要打拳,那咱们就打,只是以后不准起这么晚了,要早点起床,打拳。”阿意严肃的点头:“好。”许兰陵爱怜的亲了亲女儿,抱着孩子回嘉瑞居吃午饭。
吃了午饭,阿意就困了,奶娘抱着去睡午觉,阮临湘埋怨:“你看看她,小小年纪还学会告状了,她说我什么了?”许兰陵笑:“你还和女儿计较啊?”阮临湘哼了一声,许兰陵道:“说真的,过两天我要回京城一趟。”阮临湘问:“怎么了?京城出事了?”
许兰陵道:“皇上送了信来,说冀王和齐王蠢蠢欲动,要我回京城,早些做准备。”冀王没有得到皇位,自然不甘心,内乱是早晚的事,阮临湘脸色也凝重起来:“不会这么快吧。”
许兰陵道:“自然不会,我回去只不过早早准备,免得措手不及罢了,你别担心,现在皇上的地位巩固了,这两年一直在施仁政,民心所向,就算是冀王要造反,也要仔细掂量掂量的。”
确实,造反不只是一场战争,赢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输了,却是株连九族。
许兰陵见阮临湘眉头皱了起来,安慰道:“经过这两年,西北安稳了不少,明年我们就要回去了,你别担心了,我可是永不褫夺的安国公,无论是谁做皇上,都和咱们没关系的。”
阮临湘心里明白,这话只是安慰的,许兰陵和皇上情同手足,皇上有难,他怎么会置之不理,只要涉身其中,就再难脱身,什么先帝遗旨,只要一句话,就变成了小人之心,故意谋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呐。
许兰陵走了没两天,阿意就又吵又闹,爹爹才教了她三招就出门了,娘不准打拳,好闷哦,阮临湘心里担心许兰陵,又被阿意这么个魔星缠着,这两日脸色都极不好,木莲要请大夫她也不让。
京城,许兰陵风尘仆仆进了长春宫,这次回来的名头是奉旨入京述职,西北一直是军事重地,众人都不作他想,倒也方便,许兰陵行了一礼,皇上挥挥手,叫下人下去,道:“你这一路辛苦了。”
许兰陵道:“不辛苦,只看了各处的布防,没什么不妥的,冀王府倒是有些兵马异动,可是都是他的护卫兵,倒没什么,京城怎么样了?”
皇上笑:“放心吧,京城的守卫是兰家负责的,不用担心。”许兰陵开口欲言,皇上道:“怎么,你也吞吞吐吐起来。”
许兰陵道:“皇上对兰家也好点,别矫枉过正了。”
皇上挥手:“你不知道,我天天快要烦死了,左一个闺女右一个表妹的送进来,生怕我忘了她们兰家人似的,兰清月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又不是我不能生,天天补药跟不要命似的往这送,烦死了。”
皇上喜欢乐善槿,不喜欢兰清月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乐善槿生了长子,被封为乐贵妃,地位仅次于兰清月这个皇后,兰家人当然警惕。
许兰陵不以为意:“解语花有一朵就够了,你不是还有乐贵妃吗?”皇上叹气:“得了,她现在更好,天天巴着儿子,生怕被人暗害了去,好好的一个孩子,教的畏手畏脚的上不了台面。”
许兰陵默然,皇上皱眉:“这几年你也没什么喜讯,就一个闺女可不成,赶紧生个儿子。”许兰陵没说话,心里腹诽,你当买大白菜啊,说来就来,我还心疼我们家湘儿呢,怀孩子多辛苦啊。
两人说了一会话,又谈到了兵力问题,这点许兰陵是不怵的,两人商量好了,皇上要留许兰陵住下来,许兰陵推辞了:“办完了事我要赶紧回去,就不耽搁了。”
皇上鄙视,怕老婆的人啊,他道:“你的嫡长女可是先帝御封的敏安郡主,金册可还在我这呢,这几年的郡主分例也扣着没发,你抓紧回来,到时候举行个册封仪式。”
许兰陵道:“不用这么大操大办了,惹人注意。”皇上不高兴了:“你以为我愿意吗,是父皇的密旨,真搞不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儿子呢,密旨里光你的事就交代了三件。”
许兰陵敏锐道:“哪三件?”皇上道:“第一件,生个儿子册封世子,没儿子让我过继一个给你,第二件,敏安郡主的册封仪式要大办,第三件。”
皇上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第三件,等你死了,葬入皇陵。”许兰陵心中震动,他道:“我可不稀罕,我要和我夫人同寝同穴的。”
皇上没好气道:“知道,里面还说了,你和你夫人关系好,两人一起葬入皇陵。”说着又不耐烦起来:“赶紧走,忙你的事去,别在这杵着了。”许兰陵笑:“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得了,我还是回去吧。”


第九十四章 规矩

许兰陵走了,阮临湘怕自己胡思乱想,便经常出门,找赵夫人符夫人,凤夫人几个说话,阿意也乐的在外面跑。提督府,阿意挥着一把竹剑,追着凤夫人养得几只仙鹤在花园里跑来跑去。
凤夫人乐得哈哈大笑,阮临湘道:“都怪你们,孩子被惯得没边了,泥猴嫁不出去,我要找你算账的。”凤夫人笑道:“哎呦,小孩子哪个不调皮,越是调皮的孩子越是聪明呢。”
阮临湘道:“得了,最近都没见你,你去哪了?”凤夫人道:“你不知道,易姐姐家的那个被抬成姨娘了。”阮临湘讶异,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叫秀棋的青梅竹马,由于易夫人坚决,易先生只是将人带了进来照顾着,易夫人一直严防死守,没想到过了两年,竟然还是成了姨娘。
凤夫人道:“你听听她的名字,秀棋,休妻,一听就是走哪都害的人妻离子散的祸水。”阮临湘也见过两面,长得也就是秀气,算不得美,只是身上有一股子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怜惜,读了不少书,气质也不错,又是青梅竹马,难怪易先生昏了头。
阮临湘道:“这事我倒不知道,改天送份礼过去。”凤夫人道:“别,这也是易姐姐和易先生说好的,抬姨娘可以,不准办酒席,所以也只是自己家里摆了一桌酒罢了,连花轿也没上的。”
阮临湘道:“易姐姐一定难过极了,改天咱们去看看她。”凤夫人点点头,道:“许将军回京城了,你就不担心?”阮临湘一愣,随即笑道:“这有什么担心的?”
她知道兰陵这次回去有重要的事办,说不定连安国公府都来不及回去,怎么会有事。凤夫人道:“你倒是想得开。”
阮临湘挑了个日子和凤夫人一起去了易府,易家人口简单,易先生原先只有易夫人一个,孩子也只有两个儿子,后来大了就被送到京城读书,易先生夫妇又是个讲究过日子的,因此易府不大,只三进的院子,却处处修竹,修建的十分精致,易夫人住在玉竹轩,秀姨娘住在后头的芳竹院。
易夫人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阮临湘和凤夫人进去一看,易夫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地上跪着一个人,是秀姨娘。见她们来了,易夫人勉强撑起了身子,道:“你们来了。”
阮临湘赶紧上前扶住她道:“快躺下,怎么就病成这样,偏这几天我忙着家里的那个小魔星,也不知道。”易夫人道:“没什么大病,就是气的。”
凤夫人斜睨了一眼地上的人,道:“有什么客气的,凭他什么东西,只要不顺心,打死了事,要是像你这样凡是都气,自己气病了,岂不顺了那起子贱人的心。”秀姨娘抖了一下,仍然跪住没抬头。
易夫人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像个母夜叉,罢了,不说这糟心事了,我病着,你们说些新闻我听听解闷。”阮临湘道:“哪里有新闻,你先安心把病养好了,你病成这样,易先生竟不在家吗?”
易夫人哼道:“他在做什么?他巴不得我病一辈子,好天天守在这,我这里有香饽饽。”凤夫人道:“我带了些药来,也不知管不管用,不管怎么样,先要把病治好才行,你不为别的,为你那两个儿子也要争气。”
易夫人点头:“说的是,男人靠不住,我还有儿子。”说着,她示意丫鬟:“把药热了端来我喝。”丫鬟忙不迭的赶紧出去了,易夫人对地上的人道:“你可知错?”
秀姨娘磕了个头,道:“妹妹知错了,求姐姐责罚。”声音婉转,犹如黄莺出谷,易夫人冷笑:“妹妹?你是我哪门子的妹妹?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的妾管主母叫姐姐的,你倒不嫌丢人我还嫌呢,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秀姨娘抬头,一张小脸露了出来,楚楚可怜:“可是,文哥哥说,我要叫夫人姐姐的,难道文哥哥也错了吗?”易夫人简直气炸了:“你叫谁文哥哥?”
易先生名叫易之文,易夫人指着秀姨娘手直抖:“你看看她,你看看她,我要被气死了。”秀姨娘怯怯道:“小时候我都叫文哥哥的,哦,我忘了,夫人那时候还不认识文哥哥,不知道。”
易夫人脸一块青一块白的,阮临湘道:“按理你们的家事我不该管,你是你忒不懂规矩,其一,主母病了,你该捧汤端药的伺候,没得在这和主母拌嘴的,其二,你是姨娘,姨娘算是半个丫头,你该恭恭敬敬的叫夫人,以奴婢自居,怎么口口声声姐姐妹妹的叫起来,你叫易姐姐的亲妹妹如何自居呢?难道人家也是妾么?其三,易先生是一家之主,连烧火的丫头都知道恭恭敬敬的叫老爷或是先生,易姐姐是正室夫人,也是叫老爷的,你到好,一口一个文哥哥,你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儿,难道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只有那迎来送往自甘下贱的女子才哥哥妹妹的叫呢,你也不怕丢了你爹的脸,叫他九泉之下也要抬不起头来?”
阮临湘这一番话说的秀姨娘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凤夫人道:“无论怎么样,奴婢就是奴婢,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想着攀高枝,也不怕把自己给摔了,一个弃妇就这么嚣张,还以为你是黄花大闺女吗?”
易夫人被阮临湘一翻话说的身心俱畅,见那贱人羞得抬不起头来,更是舒服,道:“行了,别在这戳着了,回去把女则女训各抄二十遍,再好好学的规矩,亏得阮夫人不是外人,不然别人不得笑话咱们还是书香世家呢,越发的没规矩了。”
秀姨娘眼中含泪,匆匆行了礼就下去了,易夫人道:“好久没这么畅快了,湘儿今儿个可算给我出了口气。”凤夫人道:“说的是,没想到湘儿说起来一句一句的叫人反驳不上来。”
阮临湘笑道:“这有什么,我堂姐从小读女则女训长大的,规矩严得不得了,她现在是范家的主母,很是得人敬佩,她的规矩比这还多呢,我只是跟着学罢了。”易夫人称赞:“书香世家就是不一样。”凤夫人道:“说的极是。”阮临湘得意:“那是,我姐姐可厉害呢。”
经过阮临湘的一番规矩说教,据易夫人来信,秀姨娘现在乖得不得了,不在拿腔作势的了,整日捧着书念书,学规矩,到让易先生大吃一惊,斥责她别有不该的想头。
原来易先生以为她想做正室夫人才这么注意规矩呢,易先生和秀姨娘有的是小时候的情分,可和易夫人,是风里来雨里去同甘共苦的情谊,要不然,
也不会拖了这么久才纳成姨娘,而且没办酒席。秀姨娘委屈得不得了,不学规矩,夫人骂她,学了规矩,老爷骂她,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九十五章 意外

许兰陵迟迟没有来信儿,阮临湘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焦躁起来,每日里吃不好睡不好,没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林妈妈心疼极了,但心里也明白小夫妻离别苦,因此劝道:“就算是看在灵姐的份上夫人也该想宽些,若是夫人病了,将军又不在家,灵姐可怎么办呢?”
阮临湘知道林妈妈说得对,自己是太过患得患失了,可是心里仍然是忍不住的担心,只是极力克制罢了。
年关快到了,各处纷纷来送节礼和过年的嚼用,阮临湘宽厚,怜惜他们路上赶得急,便命他们在府里歇息两天再走,谁知道,这一项恩典竟酿出一桩祸事。
韩宜安送来的四个丫鬟里,如月是最活泼的一个,性子也急,后来知道了夫人是故意磨搓她们,心里也是不甘不愿的,后来梦月和冰月送了出去,她和新月仍被管着,心里就犯嘀咕,再加上忙,看她们的人一疏忽,如月便趁机跑了出去。
如今,如月已经不再奢望吸引许兰陵的主意了,上次的那一脚挨得是刻骨铭心,她现在只想着能嫁个管事就不错了,她听说前院住了不少京城来的管事,那都是有头有脸的,若她弄出点什么事来,夫人就是为了将军府的名声,也会把她嫁出去,到时候,岂不遂了心愿。
如月打得好算盘,但她没想到,自己命不好,竟遇到个活阎王,从此深陷地狱,再无头之日。许兰陵打仗时认识了不少人,大多是立了功的将领,士兵,而这些人,有的是曾是死囚,被扔到战场上自己摸爬滚打混出来的,有的是江湖上的下三流的侠客,为了一口饭,投身军中,但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能打仗,能拼命,不然也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许兰陵对这些人很好,对于这些人不堪的过去,许兰陵是不甚看重的,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有本事,谁管你曾经做过什么呢?
后来天下太平,没仗打,许兰陵便带了一批人回了京城,或是做个小生意,或是干脆在府里效力,庞六便是其中一个,庞六的母亲是青楼女子,他自幼在青楼长大,三教九流都见过,后来他母亲被人凌虐致死,他为母报仇,杀了一个贵公子,判了斩监候,后来被拉上战场,哪里死的人多往哪送,哪里打不赢往哪派,五万死囚,庞六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许兰陵欣赏他的果敢,但是也忌惮于他的阴鸷,因此,只叫他管京城的几处田庄,如月看中了庞六,其中最重要的是,庞六相貌英俊,稍一打扮,竟比戏里唱的小生还俊俏几分,可怜的如月不知道,庞六这么英俊,这么能干,却二十六了还没娶亲的缘故是因为他掩藏在外表下的残暴。别人不知道,可和他朝夕相处的人知道,所以没人敢给他介绍媳妇,万一有个好歹,找谁说理去,死囚犯可不怕死。
如月趁着天黑,阮临湘赏了众位管事,大家聚在饭厅吃酒吃肉,如月偷偷摸进了庞六的屋子,脱了外衣,躲在被窝里,到时候庞六喝了酒进来,有什么最好,就算没什么,自己无缘无故出现在他的床上,他也百口莫辩。如月沾沾自喜,正幻想着以后当了庞夫人的美事,忽然听吱呀一声,门开了,如月一惊,庞六竟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