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扮老头习惯了,也挺像的,在谭诚和小风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往街上走,时不时还要求停下来歇一歇,十分逼真,要不是小风知道内情,只怕也要被他给糊弄过去,不由得心中暗笑,听裴叙向谭诚抱怨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好,成了拖累。
小风觉得,这个谭诚倒是个真正的好人,悲天悯人,心底宽厚,听了裴先生的抱怨,反倒安慰他老来是福,还十分小心的服侍着,就向对自家长辈一样恭敬和善。
而且他想向裴叙买院子的事情小风也听说了,虽然说裴先生是刻意拖着不肯卖的,可他毕竟孤身一人,若是谭诚想个什么法子,只怕裴先生也是不能拒绝的,偏偏他就真的信了裴先生的那一套什么“上了年纪的人不好轻易搬家,搬一次家就要短寿几年”的胡扯,还买了个隔壁的院子,一天三顿嘘寒问暖的。
小风去了几次,见谭诚身边的小厮居然在帮着裴先生洗衣裳被褥,裴先生则欢快的坐在一旁吃着咸水花生喝着小酒,顿时就无语了,她觉得谭诚不像是在买院子,倒像是送上门来赡养长辈,养老送终的,打那以后,她就不再担心裴先生吃不饱穿不暖了。
而谭诚也像是照顾裴先生上了瘾,就拿裴先生如今穿着的一袭棉衣来说,这布料可不便宜,定是谭诚送的,说真的,她倒是从心底里感激谭诚。
裴先生是父亲的军师,也是从小教她读书的先生,除却这一层关系外,裴先生的父亲和祖父也是八拜之交,裴先生的父亲去世后,祖父便把裴先生接到了家里,裴先生是在澹台家长大的,同时,和父亲也是情同手足,父亲临终前托付他把自己从澹台家救出来,裴先生便带着自己在深山野林中躲藏了三四年。
那时候日子过得虽然苦,可深山中的小村落,因为消息闭塞,压根就不知道澹台家的事情,也没有人来搜捕,她和裴先生便在那儿落脚,只说是叔侄,落难于此。
山里的人淳朴,隔壁家里的婶子勤快又热情,常常帮着洗衣裳做饭,裴先生又是斯文儒雅的男子,有不少大姑娘**心仪于他,常来献殷勤,因此你帮一把我帮一把,日子倒是过得容易。
她原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也慢慢学着做些粗活——没法子,总要照顾好自己,裴先生却是一如既往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倒不是他懒,而是怎么也不学会,她还曾笑话裴先生,说他是天生的享福命。
其实裴姓也是大姓,裴家也是有名的世家,声望并不低于安良城的五大世族,当初澹台家破,裴先生完全可以回到裴家,接受家族的庇护,可他却信守承诺,一路风餐露宿的带着自己逃难。
每每思及这些,小风便觉得愧对裴先生,别的不说,裴先生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没娶媳妇,也没个子嗣,这让她十分内疚,如今谭诚像子侄一样照顾裴先生,裴先生想来也是十分喜欢的,所以,小风也对谭诚十分感激。
一听小风道谢的话,谭诚便道:“娘子也不必谢我,我待裴先生好,一面是我们投缘,一面,何曾不是因为对父亲的愧疚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时常想起父亲在世时,我也没有用心孝顺,等他去世后才追悔莫及,如今孝顺裴先生,权当是他替我过世的父亲受了这孝顺吧。”
小风抿嘴一笑,悄悄捏了捏裴叙的手臂,裴叙趁谭诚不注意,冲她眨了眨眼,显然十分得意。
由于天尚早,花灯并没有挂出来,可街上已经站满了来观灯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些街边的小摊子也在卖元宵,叫卖声响成一片,扑面而来皆是元宵香甜的气味。
谭诚也怕人多把裴叙挤出个好歹,遂提议到酒楼里坐一坐,裴叙忙不迭的说好,谭诚便扶着裴叙进了东坊市一家叫玉楼春的酒楼,占了个靠街的好位置,站在窗边便能看到街道。
伙计一面热情的端上元宵,一边兴高采烈道:“早就听说了,今年宫里一共扎了五万盏灯,若都挂出来,只怕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谭诚笑着打赏他一两银子,把那伙计高兴地又是作揖又是说吉祥话,还提到了裴叙:“这是您家长辈吧,看着真是跟老寿星一般,好福气,好福气啊。”
又看了看小风,顿时卡壳了,若说是夫妻,他也看得出来,谭诚那样俊秀的人品,这嘴角有黑痣,看着有点丑的小娘子可配不上,若说是兄妹,也不像,脑中灵光一闪,陪着笑脸道:“连郎君的丫头都这么俊秀。”
一听这话,谭诚顿时黑了脸,顾不得呵斥那伙计就忙着向小风道歉:“娘子可别介意。”
小风忍不住笑道:“他说的倒不错,我可不就是一个丫头么?”
唯有裴叙呵呵呵呵笑个不停,伙计一见猜错了,也傻眼了,陪着笑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谭诚觉得这伙计真不会说话,简直就是直剌剌的揭小风的短,因此十分歉疚,裴叙笑着安慰道:“郎君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小风这个丫头心宽的很,你若是放在心上,她才是真的不自在呢。”
谭诚笑笑,按过这个话茬,殷勤的让裴叙和小风吃元宵。
第十七章 被欺负了
更新时间2014-6-1 22:15:21 字数:2933
三个人一面闲谈一面望着越来越热闹的大街,随着天色渐黑,花灯也都挂了出来,各色各样的都有,站在高处一眼望去,宽阔的朱雀大街被一盏盏形态各异的花灯围绕起来,不光这街上,坊市间也都渐次挂满了花灯,整个长安城恍如白昼,璀璨耀眼。
裴叙啧啧称叹:“这样的热闹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谭诚笑道:“今年是皇上四十岁的整寿,因此从过年到万寿节这几个月间,但凡有节日,都会办的格外热闹,这上元节也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谭诚是二皇子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消息来源很是可靠,裴叙呵呵笑道:“我这把年纪,也能多看几次热闹了。”
谭诚看着笑意融融的裴叙,忽然道:“裴先生,二皇子正说呢,皇上有意请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办一场福寿宴,我看您就很合适,不然我把您推荐上去?好歹也能沾沾皇上的龙气呢。”
裴叙直摆手,笑道:“我可算不得有福之人,马齿徒增,无儿无女,背井离乡漂泊自此,还要靠着接济过日子,唉,不说了不说了。”
谭诚一见裴叙有些伤感,自觉说错了话,也不提这事了。
这时,酒楼的伙计过来了,满脸愧色,陪着笑脸道:“郎君,有一件为难事还请您行个方便,楼下来了好几位贵人,没了地方,不知您能否腾个位置?”
谭诚一听,顿时有些不悦:“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要我们让位置,那我们往哪里去?走到哪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伙计弯着腰作揖十分歉疚:“实在是抱歉,可下面那几位贵人我们也实在得罪不起,您就行行好,就当是做善事,若是贵人一个不高兴,我们这酒楼可就完了。”
谭诚看他急的汗都下来了,卑躬屈膝的赔笑脸,说好话,也有些不忍,若是他一个人,这位子让也就让了,可身边还有上了年纪的裴先生和年小力弱的小风娘子,若是把位置让出去,难道到大街上去挤么?
是自己请裴先生来赏灯的,若是连累的裴先生受累,倒是自己的不是了,遂十分为难。
小风看谭诚面上的为难之色,心知肚明,玉楼春也是有后台的大酒楼,他们既然口称贵人,不敢得罪,想来对方的身份的确不容小觑,自己也不是娇气的人,让也就让了,若是给谭郎君惹麻烦就不好了,遂主动开口道:“谭郎君,既然他们为难,咱们就退一步,大过节的,闹起来也不好看。”
谭诚一听这话,越发内疚,小风便对那伙计笑道:“今天谭郎君体谅你们,你们可要记住这份人情。”
那伙计喜得不住的作揖:“等郎君和娘子下回来,让我们掌柜的亲自招待。”
谢了又谢,殷勤又卑微的样子让谭诚不由叹气,扶着裴叙准备腾出位子,谁承想刚起身,门就被踢开了,闯进来两三个满脸横肉的家丁装束的莽汉,身后是三四个年轻郎君,一看便知是被家人宠坏了的纨绔子弟,其中一个显然认识谭诚,嬉笑着过来打招呼:“竟然是谭郎君,怎么,今天这样的日子没去二皇子跟前献殷勤?”
谭诚一皱眉,道:“没想到是谢郎君,不敢扰了郎君的兴致。”
说着扶着裴叙要出去,那位姓谢的郎君却挡住了去路,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小风与裴叙:“哟,这两位面生啊,谭郎君,难不成是带着小媳妇和岳丈来观灯的。”
他身旁的狐朋狗友都哄声大笑起来,谭诚气的面色发红,可却顾忌着谢郎君的身份不能动怒,忍气道:“谢郎君切莫胡说。”
谢郎君不理,调笑似的看着小风:“小娘子,我只听你说,你和谭郎君是什么关系啊?”
小风淡淡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问我?”
谢郎君脸色一变,哼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既然你和谭诚一块,想来也跟他似的是个奴才吧?长得还这么丑,瞧了就让人觉得恶心。”
谭诚气的冲上前去揪住了谢郎君的衣襟,怒道:“谢玉,你胡说些什么?向小风娘子道歉!”
谢玉也不反抗,带着不屑瞧着谭诚,那脸上的意思就是“你动我一下试试?”
两边正僵持着,便听到乐安打趣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是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啊,还是为了花灯打起来啊?”回头一看,居然是乐安以及他的一群朋友。
一见乐安,谢玉的脸色顿时变了,谭诚也松开了手,虽说谢玉和乐安同为纨绔,但两个人的档次显然不一样,谢玉在乐安跟前也只有乖乖低头的份。
乐安踱到了两人之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啧啧叹了一声:“连谭诚这样好脾气的人都生气了,谢二郎,看来你做的挺过分啊?”
谢玉脸色一白,勉强笑了笑,乐安又看向了小风,他对小风也是印象深刻,也知道姐姐乐雅对这个丫头的喜欢,如今当着外人,他自然要护着自家人,遂满脸不悦的看着谢玉:“你没长眼睛么?居然敢欺负我们乐家的人?”又呵斥小风:“这么没出息,居然叫人欺负了。”小风抿着嘴没说话。
谢玉在旁边看着冷汗都下来了,他万万没想到小风居然是乐家的人,他只是知道谭诚面团似的脾气,又嫉妒他得了二皇子的青眼,这才故意刁难罢了,他若是知道小风的身份,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乐安看看冷汗直流的谢玉,又看看满面怒色的谭诚,心里也猜到了一些,似笑非笑道:“谢二郎,你不会是仗势欺人,故意要谭诚让出赏灯的位置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既然你父亲没把你教好,要不要我来教教你?”
谢二郎的父亲身居高位,可和乐家一比,明显就不够瞧了,被乐安这么一吓,一个字都不敢说,低着头跟鹌鹑一样,最后落荒而逃的时候,被乐安从背后踹了一脚,整个人就扑在了地上,也不敢回头,爬起来忙不迭的一溜烟跑了。
谭诚也忍不住笑了,又向乐安道谢,乐安道:“你可真没出息,在二皇子身边这么久了,还是这样的被人欺负,若是被二皇子知道,肯定也骂你。”
谭诚笑道:“我也不想惹是非,能让便让,各退一步便是了。”
乐安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谢玉被乐安吓跑了,这位置自然不用让了,一行人又重新进去坐下,乐安跟他的几个朋友嘻嘻哈哈的,叫人上了酒,谭诚也不好立刻离开,歉意的朝裴叙和小风笑了笑,裴叙一副乐天的样子,小风也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乐安露出其纨绔公子的本色,非要小风替他斟酒,小风也不在乎他的轻视,眼观鼻鼻观心的斟酒,不管乐安说什么话只当没听到,谭诚听了却十分难受,觉得小风都是因为自己才受这样的委屈,好好地一个上元节,原本高高兴兴的,如今倒带累小风做小伏低的服侍。
花灯赏了一半,裴叙便说累了,谭诚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听了这话赶忙告辞,乐安也不甚在意,由着谭诚一行三个人离开。
回到还家巷,谭诚十分羞愧的向裴叙和小风道歉,裴叙笑呵呵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别往身上揽了。”又托谭诚把小风送回乐家:“街上人多,鱼龙混杂的,小风单身一人我也不放心。”
谭诚忙不迭答应了,小风又叮嘱了裴叙几句,这才离开。
路上,谭诚又向小风道歉,小风笑道:“谭郎君不用在意,其实我今天很高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了,裴先生也很高兴,虽然后头遇到那些人,可也是瑕不掩瑜,我也担心会给郎君惹事呢。”
谭诚忙道:“他们也就是说话难听些,其实不敢动我,好歹都顾忌着二皇子的呢。”
小风还真怕谭诚这个憨好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遂有意宽解,谭诚见小风满脸坦然,也就慢慢放下了心,他并没有因为小风是服侍人的丫头而有所轻视,反而觉得她说话爽朗,行事大方,还很善解人意。
说真的,他见过的年轻娘子也不少,有的出身高贵,却或是傲慢无礼,或是自矜身份,有的出身卑微,却或是奴颜媚骨,或是仗势欺人,小风这样的性子让他眼前一亮,觉得好似旧友重逢,与她说话都格外温馨暖人。
小风却觉得谭诚很傻,但傻得可爱,其实谢玉刚开始发难时,小风还没放在眼里,只要她报出乐家的名头,谢玉自然就蔫了,可谭诚却跟愣头青似的冲上去替她讨公道,说真的,她没见过这样的人,心里还是有一丝感动。
第十八章 久别重逢
更新时间2014-6-2 20:13:42 字数:2999
这次上元节,虽然没有高高兴兴的观赏花灯,但小风和谭诚都觉得收获了一个朋友,都觉得挺满意的。
回到乐家,乐雅进宫了,她回来后小风便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诉她,故意装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都怪我不好,给娘子惹了麻烦。”
乐雅笑道:“傻丫头,一个谢玉,我还不放在眼里,改天我就告诉哥哥,让他把谢玉教训一顿替你出气,倒是谭郎君,二皇子很是看重他,他却受了这样的委屈,少不得叫谢玉登门道歉。”
上元节结束后,小风就一直呆在乐家没有出门,一来也实在怕惹事,她现在是越低调越好,二来也是因为乐雅在家的时候多了——没有主子在家里,做奴婢的反倒出门闲逛的道理。
一直到了上巳节,满长安的贵女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出门踏春,乐雅也不例外,往年她都是受邀请的那个,今年却一反常态,打算和玉宁公主一起在宫里办一场赏花宴,宴请满长安的贵女,为了这事,乐雅在宫里小住了半个月,和玉宁公主一起亲自筛选宴会上会摆出来的各色花卉,连带着花市上的花儿也都涨了价钱。
小风也终于有机会出门了,她先去看望了裴先生,继而到了赵家所居住的胜业坊找赵司决,自打赵司决认出她的身份,她就想找个机会和他见一面,可一个是长安贵公子,一个又是诸人都认识的乐雅身边的丫头,若这两个人私下见面,被人发现了肯定会掀起一阵风波。
遂小风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冒险去找赵司决,也是走投无路了,她本以为进入乐家后寻找窦良箴的事情会很顺利,可没想到乐武治家甚严,窦氏也把内宅管的滴水不漏。
乐家就那几个人,乐绍常年和玉宁公主一起住在宫里,乐安又是个不着家的纨绔,家中只有乐雅一个,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窦氏便会知晓,小风几经犹豫,到底没敢轻举妄动,如今去找赵司决,也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听说过窦良箴的下落,也好过自己没头苍蝇似的。
她也不敢贸然登门求见,只装作传话的小丫头,告诉赵家的门房:“我家主人是东坊市清音阁的掌柜,前儿和赵郎君说好了的,有了好的琴便知会他一声,如今我奉掌柜之命前来传话,还请行个方便。”
赵司决爱琴如痴是人尽皆知的,门房的人也不敢不报,赵司决一听这话便觉得奇怪,他并没有和清音阁的掌柜有什么约定,半信半疑的出了家门,远远地便看到了躲在人群里的小风,心中一震,想着小风既然冒险来找他,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遂神色一肃,假装没看到她,慢慢踱步朝清音阁的方向走去。
出了胜业坊,赵司决七拐八拐,进了平康坊。
平康坊多是**楚馆,晚上热闹,白天却寂静无声,赵司决进了流莺馆,守门的一见是他,本来还迷迷蒙蒙的打瞌睡,瞬间就清醒了,小跑着追了上去,扯着嗓子喊:“桑姐儿,赵郎君来了。”
小风跟在赵司决后头,见他居然进了平康坊,暗骂了两句,及看到他进了流莺馆,这才跑到后门,花了点钱混了进去。
赵司决坐在流莺馆最红的桑姐闺房中,神情悠闲,一只手拨弄琴弦,一只手端着琉璃杯,里面是如血一般的葡萄酒,桑姐是个妖媚的美人儿,跟没骨头一样依偎在赵司决身上:“赵郎,你好久没来了。”
赵司决笑道:“你怎么不出门踏青啊?”
桑姐撅起了嘴:“我这样的人,能去哪儿呢?”
赵司决摸了摸她如玉一般的手,道:“乖乖的,回头我给你谱两首曲子,让你再压杏芳一头。”
桑姐顿时眼前一亮。
杏芳也是流莺馆里极受欢迎的美人儿,以前和桑姐并称为流莺双秀,后来桑姐有了赵司决替她谱的曲子,就压了杏芳一头,杏芳也不甘示弱,苦练舞姿,两个人势如水火,常常互相攀比,以压倒对方的风头为乐。
如今桑姐也是害怕赵司决不再继续帮她,那她就没有对付杏芳的杀手锏了,遂对赵司决百依百顺,知道他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呆着,便顺从的出去了,帮着关上了门,让人不许靠近。
在淙淙的琴声中,桑姐闺房的窗户“咯噔”一下被打开了,小风轻巧的翻身进来,又关了窗户,赵司决看着她,琴声戛然而止。
青梅竹马的知己,在时隔七年后,在经历了生死之别后再次相见,这滋味不言而喻。
赵司决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小风,还有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实感,小风冲他翻了个白眼,坐在他身旁:“傻了?见鬼了?”赵司决慢慢摇摇头,手有些颤抖的伸出来,握住小风的手:“我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
小风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这不是梦,我还活着,父亲去世前几个月,一直有所感,所以他亲自督促,让我背下了家中珍藏的兵书,他说,人可以死,这些兵书不能毁了,本来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倒是一语成谶。”
赵司决有些震惊,他可是见识过澹台家放置兵书的书房的,足足有十几个书架,即便小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要把那么多兵书背下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风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信,淡淡笑道:“我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捡重要的记在了心里。”
她没有多谈这件事,而是说起了找他的目的:“我想请你帮我打听我表姐窦良箴的下落。”
赵司决眉头一皱,道:“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乔装打扮进了乐家?”
小风点头:“我刚开始以为表姐被藏在乐家,可在乐家呆了半年,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我觉得我找错了线索,可一时间又不能立刻离开乐家,所以想请你帮忙。”
赵司决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来找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
小风道:“我就是找到了你,你能跑到乐家把我表姐救出来?再说了,我这不是找你了么?”
赵司决赌气道:“不帮!窦良箴是你表姐,可不是我表姐,等你被人藏起来了我再出手。”
小风气的伸手去揪他的耳朵:“帮不帮?帮不帮?我可是头一次向你低头,你居然敢不帮我?”
从小到大,赵司决没少被小风欺负,如今小风下意识的揪住他的耳朵,就好像两个人还与从前一样,在安良城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好像两个人之间没有那如鸿沟一般的七年,赵司决的眼睛一热,顺势抱住了小风:“傻子,你的话,刀山火海我都去。”
小风一怔,慢慢伸手抱住了赵司决,声音里有一丝委屈:“果毅,我好想你。”
赵司决的眼泪终是没忍住,滚烫的泪落在小风的脖子上,让她感觉如同被灼伤,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相拥着,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小风推了推赵司决,赵司决没动,小风道:“还抱上瘾了?赶紧松手,替我想想办法。”
赵司决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可目光还是锁在小风身上,他看到小风嘴角的黑痣,皱了眉头,伸手去摸:“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真是难看。”
小风不自在的笑笑:“没办法,安全最重要,画成这样,最起码没有男人敢打我的主意了。”
赵司决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思索起了小风说的事情,道:“虽然你说窦良箴还活着,可到底没有确凿的证据,我还是劝你别抱太大希望,就算她活着,她如今的境地也很难想象,你看萧倾城,居然成了李繁君的宠妃,想想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