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二皇子为太子求情后,皇上倒是恢复了以往的和颜悦色,对待二皇子也更亲切,虽然没把太子放出来,可也没有采纳群臣的意见,再立太子。
文武百官也都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还是舍不得太子,遂也都识趣的不再提这件事,京城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江太太也开始筹备让沈蔓进门的事,照管氏原来的意思,是在贺知书没进门前就先娶了沈蔓,可江太太怎么可能答应,说:“没娶妻就先纳妾,哪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又不是个丫头,瞧着服侍的好就收在了房里。”
如今江家是江太太当家作主,江太太上门一通软硬兼施,管氏说不过她,气的没有法子,只能答应。
一步退让就步步退让,等贺知书进门,管氏再提这事,江太太又有了话:“新媳妇进门还不满一个月就纳妾,亲家知道了可怎么想?怎么着也得等过了年,出了正月再说吧。”
管氏气的再也耐不住,跑去告诉沈氏,让沈氏出面,谁知又遇到了废太子的风波,京城里都是战战兢兢地,这事也就搁下了,如今风波平息,管氏便带着小管氏来了陈家:“成亲的日子是一推再推,还想怎么着?”
管氏看了林宛如,只觉得愤恨,林宛如却懒得理她,沈氏无奈,不好意思再叫沈姨娘出面,就自己亲自去问了,没想到江太太却很爽快的应下了,还定了日子。
管氏和小管氏都开始忙起了沈蔓的婚事,虽然是做妾,可管氏却准备大操大办,想着盖过了贺知书进门时的风头,以后沈蔓也不至于被人小看了去。
沈爱萧倒是日子过得清闲,每日去书坊,一坐就是一整天,有客人的时候就和客人聊聊天,谈谈学问,没客人的时候就专心看书,钻研学问,日子过得十分逍遥,更有沈氏暗中接济他,一日三餐的茶水点心的命人送到书坊去,沈爱萧乐不思蜀,差点连老宅也不想回了,直接就住在铺子里。
如今见管氏张罗沈蔓的婚事,只觉得好笑:“你是想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蔓姐儿去做妾么?”
管氏却不理,和小管氏清点沈蔓的嫁妆,又叫人去打听着沈三爷沈四爷什么时候带着家眷到京城。
管氏给沈蔓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嫁妆,江太太知道了只是冷笑,照着纳妾的规矩送了二十抬东西过去,哪怕沈蔓把沈家的家底搬过来,在江家也只是个妾!
吉期定在了三月初,距今还有二十多天呢,林宛如先去去贾家给林黛玉过了生日,又和沈氏一起陪着陈二奶奶相看女婿,那人姓曹,单名一个贤字,是家中长子,今年十八岁了。
曹太太早就张罗着想给儿子说亲事,可曹老爷却说,身上没个功名,再一娶亲,温柔乡,英雄冢,越发的不知道上进了,遂强压着不许说亲,直到曹贤中了秀才,又看儿子实在是年纪大了,这才开始上心。
曹老爷也只是礼部的一个堂官儿,说不得多风光,但人人见了也要客气叫一声的,曹太太左挑右选,没想到能挑着齐国公府的千金做儿媳妇,一时间喜不自禁,和陈二奶奶约好了在金佛寺相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雷霆万钧(三)
去寺里那天,怕陈瑞雪害臊,陈瑞雨和陈瑞霜也都跟了去,林宛如跟在沈氏身边,见到了曹太太,是个身材微丰,看起来十分和气的人。
陈二奶奶见了心里就有几分愿意,婆婆还是要和善些的好,曹太太也对温柔的陈瑞雪很是喜欢,很是满意,想着陈瑞雪人长得好,性子也温柔,又是齐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有什么挑的?
待到曹太太让曹贤进来请安,陈瑞雪回避了,林宛如却看了个仔细,曹贤和曹太太有几分相似,面容上看着就很和气,看说话行事,文质彬彬的模样,陈二奶奶也十分喜欢。
等回去的时候就和沈氏道:“和气些好,瑞雪就是个软和性子,要是个要强的,我们瑞雪是要吃亏的。”
沈氏也觉得很是不错,妯娌两个一起去把这件事告诉了陈翼,陈翼见两个儿媳妇都是满意的样子,也就应允了:“改日把人带过来给我瞧瞧。”
陈二奶奶笑着应了,回去后就和陈二爷商议着请谁做媒人。
林宛如把这件事告诉陈瑞文,陈瑞文不以为然,反倒说起了林家的事:“太子被废,林家的事也成了空,我想着林松城一直待在京城也不是法子,还是叫他回扬州的好。”
林宛如很是不舍,虽说林松城在京城她也不能和他父女相见,可知道自己前世最亲近的人在自己身边,总是高兴地,可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挽留的话,道:“皇上不是已经原谅了太子?等太子复立,会不会起了报复之心?”
陈瑞文摇头:“这次皇上震怒。太子也被吓住了,且不说如今连复立的影儿都没有呢,即便是复立了,也只有战战兢兢地,更何况保凤仪被削去了内阁首辅和太子太保的官职,如今的内阁首辅是原来的次辅蔡玉极蔡大人。蔡大人快六十的人了,在朝中也算是老资历,原先一直被保凤仪压着,如今出了头,最不希望保家起复的就是他,这阵子。他联合刑部,又给保家揪出了不少错处。说太子以往做出的私扣贡品等事,都是保家挑唆的,太子碍于亲戚情分,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倒把太子给摘清了,罪过全落到了保家头上。这次只怕保家过不去了。”
林宛如也一直觉得保家太过嚣张,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倒没有什么同情和怜悯。陈瑞文这几日倒是清闲,见林宛如忙来忙去的,笑道:“得空你也要歇一歇,别累坏了身体。”
林宛如笑道:“哪里能歇,过几日还要去沈家给沈蔓添妆呢。”
陈瑞文道:“你给预备了什么东西?”
林宛如道:“不管怎么预备,总不能越过表嫂去才是。”
陈瑞文提起这件事也有些感慨:“当初若是沈蔓自己有主意,拿定了主意是回苏州还是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林宛如冷笑:“管氏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怨不得旁人。”
陈瑞文见她不高兴,就说起了卫君子开书院的事情:“已经开馆好一阵子了,一个学生都没收,慕名而来的学生卫君子都让邓师傅帮着先看了,这么一选下来,只剩了七八个,卫君子自己又亲自看了,可一个都没相中,如今大家都说卫君子眼光高呢。”
林宛如道:“他脾气刁钻古怪,哪个愿意做他的学生。”
说起卫君子,林宛如就想起了沈爱萧,她和陈瑞文一起去沈爱萧的书坊拜访,书坊过了元宵节就重新开了起来,生意颇为冷清,可沈爱萧依旧待在铺子里,躺在躺椅上惬意的看书,旁边小几上放着茶水点心,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沈爱萧见小夫妻俩一起过来,很是高兴,陈瑞文对沈爱萧没什么好感,觉得管氏为所欲为是他纵容的结果,连自己的后院都理不好,还谈什么做学问呢,可若说讨厌,也说不上,只是客客气气的罢了:“还在正月里,您怎么来了铺子?”
沈爱萧拿了珍藏的好茶招待,笑道:“哪里都一样,倒是你们怎么过来了。”
陈瑞文和沈爱萧寒暄,林宛如则在柜台翻看账本,说起来开业也有一个多月了,可收益满打满算也二十两银子,不禁皱眉。
沈爱萧要留陈瑞文和林宛如吃饭,请他们下馆子,可临到中午,管氏却派了人来:“接着三爷四爷的信儿了,船下半响就到,太太已经派了人去接,请老爷回家一趟,这次随行来的还有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一家子,太太正带着奶奶收拾屋子呢。”
沈爱萧有些不快:“二娘三娘跑过来过什么?拖家带口的,她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来人却不敢说话,沈爱萧唬着脸对林宛如道:“你舅舅和姑母都来了,你也跟着我去拜见,总不能以后见了面也不认识吧。”
林宛如还没说话,陈瑞文却怕林宛如说出什么难听的来,赶忙应下了:“我们先回家告诉娘,再和娘一起过去。”
沈爱萧应了,又叫人去给沈姨娘传信:“叫五娘回老宅一趟。”
林宛如看着很不痛快,却也没说什么,回去的路上,陈瑞文便安慰林宛如:“好歹是外祖父,素日里又不一起过日子,面子上的情儿总要过得去。”
林宛如道:“我倒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理直气壮,当年姨娘被管氏欺负,他一句话都没有,如今指使起姨娘来倒是句句大道理,他也不想想,他配么?姨娘好性儿,还把他当成父亲,若是换了我,早就形同陌路了。”
陈瑞文见她气的厉害,忙揽着她道:“消消气,这毕竟是上一辈的恩怨,咱们是做晚辈的,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固然解气,可别人也会说岳母没有教好,咱权当是为了岳母,让大家知道,岳母教出来一个知书达理,宽厚大方的好女儿。”
林宛如见他贫嘴,忍不住笑起来,捶打他一下。
沈氏得知这件事后也是高兴的:“年轻时候兄弟姐妹一处读书玩乐,打我出嫁是再没见过的,如今重逢,自然是喜事了。”又急急忙忙的叫人去准备见面礼。
待到了半下午,就有老宅的人来请沈氏,沈氏和陈永明带着陈瑞文和林宛如去了沈家老宅。
管氏要见到儿子女儿了,脸上喜气洋洋的,可见了林宛如,脸就拉了下来,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和沈氏说话:“你媳妇进门也有几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你就不急着抱孙子?”
小管氏知道管氏想要给林宛如难堪,可是沈蔓可是要嫁到江家去的,她为了女儿,也不敢很得罪了林宛如,遂不等沈氏说话,将忙招呼着众人进去喝茶说话。
陈瑞文安慰的捏了捏林宛如的手,林宛如则是不屑于生气,管氏固然可恶,可要和万霖的母亲万太太比起来,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她和万太太那样的都一起生活了几年,如今还会被管氏气到么?
沈诠和沈语也在,沈训,沈诫,沈诚是大房的子孙,早早就跟着沈悦明回苏州了,沈诠是二房的嫡长孙,沈语是沈四爷的庶子,都留在了京城,沈诠虽是状元,可因为去年卫君子诬陷沈家为子弟买功名的事,大家议论纷纷过一阵子,也有知道内情的,一传十十传百,都觉得管氏刻薄,沈诠做孙子的也觉得无地自容,更何况江道还是状元,死死地压在他头上。
他不愿意出门受人指点,如今还在家里读书,沈语是庶子,原本能跟着上京就是因为沈悦明发话了的缘故,如今沈悦明走了,管氏哪里会费心为他操持,如今也还是在家里读书。
大家安次序坐下,陈瑞文和林宛如坐在下首,沈爱萧笑眯眯的和陈永明说话,小管氏则和沈氏说起了沈蔓的婚礼,管氏看着陈瑞文对林宛如悉心细致,两个人还手拉着手,入目便觉得刺目。
想起即将为妾的孙女,管氏就不禁咬牙,她突然打断沈氏的话,道:“元娘,如今你是越来越不看重规矩了,哪家的婆婆在,儿媳妇却坐着的?连这个规矩都不懂?”
本来热闹的正堂顿时恢复了安静,大家都看向了林宛如,林宛如冷笑:“本来是不想坐着的,可我看沈三奶奶是坐着的,这才坐下了。”
小管氏也是儿媳妇,林宛如这是在驳管氏话,一样都是儿媳妇,她不立规矩,凭什么管着我?
管氏正愁没借口发作,闻言拍着桌子道:“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么?谁教的你?真是没有教养!”
林宛如气极了,想还嘴,却被陈瑞文暗暗拉住,沈氏忙打圆场:“二婶,宛如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计较。”
陈永明也笑道:“这孩子脾气耿直,可很是懂规矩。”管氏哼了一声:“到底是姨娘教出来的,上不了台面。”
林宛如这下反倒觉得好笑了,管氏总是把刀柄放在别人手里,让别人攻击她,说她蠢还真是蠢,沈蔓都要嫁到江家做妾了,还说什么姨娘?
她慢悠悠道:“您说的没错,我是姨娘教出来的,上不了台面,您的曾外孙将来也是姨娘教出来的,只怕一样上不了台面!”
被戳中痛点,管氏和小管氏齐齐脸色一白,沈氏喝道:“宛如,你说什么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针锋相对(一)
陈瑞文已经站起来赔礼:“宛如口不择言,她不是有心的。”
又朝林宛如使眼色,林宛如没有动,陈瑞文不由得着急,关起门来怎么说都没关系,如今明晃晃的挑破窗户纸,这不是给人话柄么?传出去人家不光说管氏为老不尊,也会说宛如不敬长辈。
沈爱萧一直没吭声,此时道:“宛如说的也没错,等蔓姐儿嫁过去,还要她婆婆好好调教才是,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即便是姨娘养出来的孩子,也上得了台面才成。”
一时间大家俱是沉默,还是陈永明打破了尴尬,说起了旁的事。
不多时,外头便有人传话,说马车到了,大家便一起迎了出来,马车上下来一群男男女女,见了沈爱萧和管氏都过来磕头请安,沈爱萧心情很好,高高兴兴地扶了为首的两个男子起来:“年前就写了信,怎么如今才过来?”
三爷沈探和四爷沈挽一个说路上耽搁了,一个说大伯不放人,沈爱萧笑着点头,又看向了后头的三个中年妇人,一个是四奶奶赵氏,另两个则是沈二娘和沈三娘。
还有沈二娘的夫君冯佳文,沈三娘的夫君高源,至于晚辈,有小管氏所出的沈诤,四奶奶膝下的沈诺,沈芙,沈蓉,还有沈二娘的子女冯颐和冯莹,沈三娘的双胞胎女儿高宁儿和高宓儿。
大家久别重逢,不免一番契阔,管氏被女儿和孙女围着,笑着合不拢嘴,林宛如想起在莲花胡同孤零零的姨娘,就觉得心酸。不动声色往后站了站,陈瑞文担忧的看着她,却不能分身去照顾他,被几个舅舅和姑父拉着叙话。
待大家进去坐定,几个晚辈都是搬了绣墩来围坐在长辈身边,沈二娘和沈氏有几分相似。性格爽利,扫视了一遍屋子里的人,只看到林宛如一个生人,便猜着可能是沈姨娘的女儿林宛如,遂笑道:“不是说五娘也来了京里?怎么不见五娘?”
管氏哼道:“有人金贵的很呢,三请四请请不动。”
沈爱萧也皱了眉头。吩咐人:“叫五娘来,一家人团聚。怎么能少了她。”
下人应声而去,沈三娘眼睛却是骨碌碌直转,她心思活泛,说话做事都是满脸是笑,她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如今来京城就是希望借着陈家的威势找两个显贵的女婿,将来也好有个依靠,如今林宛如成了陈家的少奶奶。得罪她可没什么好处,遂笑道:“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宛如呢,和五娘长得有几分相似,也是个美人。”
又叫了高宁儿和高宓儿来:“还不来见过表姐?”
高宁儿和高宓儿是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俱是如花似玉的,此时听见母亲发话,对视一眼,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走到林宛如面前。
还未行礼,管氏开口了:“都是平辈,行什么礼,也不怕折了寿,宁儿宓儿过来,我可有好长时间没见你们了。”
高宁儿和高宓儿遂欢笑着跑到管氏跟前,林宛如面无表情只盯着地面。
不多久,去莲花胡同的下人回来了:“五姑奶奶那儿有客,江家的舅太太在呢,奴才说老爷请五姑奶奶过去,五姑奶奶没说什么,舅太太却说,家里正准备办喜事的新房,请五姑奶奶过去看看,五姑奶奶便去了四喜胡同。”
其实江太太说的是给新进的妾预备的院子,可却不敢说,管氏脸色顿时僵住了,沈爱萧道:“那倒是可惜了,好容易一家团聚,你再去一趟,就说我说的,今天忙就罢了,改日一定过来一趟。”
沈二娘却说起了沈蔓的婚事:“我听说三嫂给蔓姐儿说了那么一门亲事,真是愁得慌,怎么能做妾呢,她可是咱们沈家的嫡长孙女,说出去多丢人哪。”
管氏沉了脸,小管氏则是讪讪的不说话,沈爱萧道:“不做妾能怎么办?难道叫她一辈子青灯古佛?”他语气有些严厉,沈二娘也不敢说什么了。
中午晚上自然是摆了酒,好一番热闹,别说男人,就是几个女眷也都喝了几杯,天色漆黑的时候,沈氏这才告辞离开,陈瑞文喝了点酒,觑着林宛如的脸色,她一整个晚上都没笑,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府里,沈氏第一次朝林宛如发了脾气:“当着人说了那样的话,别人只会说你多么不懂规矩,如今你还年轻,就这样轻狂,日后主持府中中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咱们这样的人家,打交道的不是公府侯门,就是皇亲国戚,哪个是好惹得?哪怕背地里是仇人,当着人还是要和和气气,喜怒不形于色,你这样浮躁,日后被人一激就口不择言起来,我怎么放心让你单独和人打交道?”
林宛如跪在地上没有做声,陈永明笑呵呵道:“算了算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可不能这么着了,毕竟是亲戚,血肉相连,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陈瑞文在一旁坐着,却不能说什么,不管是母亲的责怪还是父亲的劝解,都是好心,他不能干涉,可心里却是心疼的,沈氏见林宛如垂着头,神色和缓了几分,道:“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在家闭门思过,把女则女训抄写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过来。”
林宛如恭声应了,沈氏便打发他们回去。
一到陶然居,林宛如旁的不管,先坐到书桌前开始默写女则女训,陈瑞文瞧着心疼,道:“累了一天了,先歇了吧。”
林宛如却跟没听见一样,陈瑞文也急了,夺去她手中的笔,林宛如先是发愣,继而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陈瑞文的心像被紧紧攥住了,赶忙搂了她到怀里哄:“娘是为你好才说了你几句,又不是和你生分了,别伤心了。”
林宛如抽抽噎噎道:“我不是为了这个生气,管氏这么嚣张,不懂规矩,她哪里好了?可大家都还让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把她休了?她这样的人也配做沈家的主母么?”
陈瑞文叹气:“管氏的父亲于沈家有恩,沈家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休了她,而且都已经熬了几十年了,何必功亏一篑,在临老的时候发作呢?说句不恭敬的话,她还能活几年呢,何必跟她计较。”
林宛如却是气愤难平:“那姨娘又该找谁说理去?管氏逼着姨娘去做妾,沈家一句话都不曾说,还觉得她丢了沈家的脸,不和她来往,既然如此,如今又为什么对姨娘吆三喝四的?沈爱萧没把姨娘当成女儿一样疼爱,为什么还要使唤她?动不动就是叫五娘来,叫五娘去做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我每每看见他这样我就生气,我恨不能冲上去对他说,姨娘不是你的女儿,你少对她呼来喝去的!”
陈瑞文还是第一次见林宛如如此外露自己的情绪,有些担忧,有些心疼,也有些宠爱,他蜻蜓点水般亲吻林宛如脸上的泪水,不住地附和她:“你说得对…我们不要理会他…不要为了这样的人生气…”
林宛如却是心如刀割,放声大哭起来。
前世她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孝敬父母,让父母还跟着蒙羞,所以她发誓,今生不管如何,都会让姨娘高高兴兴地,她看着沈姨娘不计前嫌的为了沈蔓的事情跑来跑去,心中不忍,这才跑去说服江道。
不然,沈蔓的死活和她什么相干,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沈爱萧对沈姨娘的态度,总想无视管氏对姨娘的伤害,让姨娘一次次退让,她身为人女,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姨娘受委屈?
林宛如哭着哭着,疲惫的睡着了,陈瑞文看着怀里的人,却是什么滋味都有,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又怎么说得清呢,管氏毕竟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难道为了给岳母一个女儿出气,就不要另外四个了不成?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皇上当初亲自决断,也是打马虎眼,两边圆场罢了。
沈氏接下来的几天都往沈家老宅跑,林宛如因为闭门思过,没有跟着,她第一天就抄好了女则女训,却没有去沈氏跟前,每日除了打理院子里的事情,就是做针线。
有时候,手里捏着针,神色就恍惚起来,绿霓和笼烟瞧着都忐忑不安,去请陈瑞文吧,陈瑞文也是每日的出门,陪着几位表兄弟逛逛这儿走走那儿,没有一日安生的,有时候回来晚了,林宛如已经睡下了,一句话也说不上。
绿霓的婚期快到了,如今也不在跟前伺候了,可她毕竟主事已久,几个丫头都盼着她拿个主意,她想了想,悄悄去贾家送了信,请林黛玉过来。
林黛玉却以为林宛如受了欺负,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贾宝玉也过来了,见林宛如神色有些憔悴,心疼极了:“上次瞧着还好,这才几天,就变成这个样子?”
林宛如道:“我没什么事,怎么还惊动了姐姐姐夫。”
贾宝玉笑道:“听说你不好,你姐姐急的跟什么似的,凡事总有个缘故,是和瑞文拌嘴了?还是其他的事受了委屈?姐夫总会替你出气。”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针锋相对(二)
林宛如本来不想叫他们跟着操心,可见他们如此关心,也没有瞒着,道:“管氏的儿子女儿都来了京城。”
林黛玉一听就明白了,安慰道:“不管他们怎么样,你都要记住,你是林家的女儿,姨娘也是林家的姨娘,他们能管沈家的人,却不能管我们林家的人,我问你,是不是她们欺负你和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