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也是江西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理,贺氏的母亲和程氏是闺中姐妹,两个人一个看中了才华横溢的江道,一个看中了贤良淑德的贺氏,一拍即合。这次程氏接着信说要在京城定居,便把贺氏也带了过来。
她看着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儿子和贺氏。笑眯眯的对江文明道:“知书这孩子也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最是知根知底,我这次来之前,为了名正言顺,只草草的举办了仪式。如今来到京城,正好大操大办一场,总不能委屈了这两个孩子。”
江文明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道的弟弟江远才九岁,笑嘻嘻的倚在江道的身边:“哥哥,你见了姑母和表姐么?”
程氏一听便道:“是呀。你不是说见了表姐和外甥女?怎么没见她们?”
江文明顾不得其他,拉着程氏进了房间说话。
程氏刚开始还挺疑惑的,等听江文明说了江道和沈蔓的事。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老爷,您说我是不是道儿的娘?”
江文明闷闷的:“自然是。”
程氏又道:“那道儿的婚事我能不能做主?”
江文明又点头,程氏道:“这不就成了,那沈家且不说和咱们家有仇,就是没仇。他们上下嘴唇一碰这么说了,老爷就相信?若是真的还好。若是假的,岂不叫道儿白吃亏?再者说了,道儿亲眼看见沈姑娘在他床上?道儿既然没亲眼看见,凭什么就听沈家说什么是什么了?幸而老爷明智,没换庚帖,到时候自有我出面和他们理论。”
江文明哪里不知道自家夫人的性子,有些头疼:“人家还能诬赖你?”
程氏道:“这可说不准。”
程氏咬死了不答应,又带来了准儿媳贺知书,若是叫沈蔓进门,贺知书该如何立足?若是退亲,都说好了的,可又怎么和沈家交代?
江文明着实是头疼,想来想去,没法子,去见了卫君子,卫君子听了只是笑:“没想到沈家还有今天,你媳妇做的好,也说得好,凭什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前两日你去讨八字,沈家不是拿乔吗?看来老天爷也不想成全这门婚事,你就顺应天命吧,沈家那边,自作孽不可活,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咱们管不着。”
江文明瞅瞅卫君子,道:“老太太还坚持叫您回去么?”
卫君子死活不走,他又没成亲,也没家室的拖累,走哪儿都没牵挂,卫氏也不好太勉强,如今正张罗着给他开间书院打发时间。
反正京城有几个弟子服侍,也吃不了亏,又收买了邓园和闻凌风,命他们监视着,不许卫君子胡闹,如今卫君子也就是出出馊主意,翻不起什么风浪。
陈瑞文和林宛如在莲花胡同等到下午才等来了信,这还是沈姨娘叫郑妈妈去打听来的,郑妈妈回来时满脸的无可奈何,道:“要不说认命,姨娘和姑奶奶肯定想不到,舅太太带了谁来,舅太太在江西替表少爷娶了亲,如今儿媳妇都带来了,舅老爷正愁的没法子呢,舅太太说沈家这是往表少爷身上泼脏水,说沈家姑娘丢了清白,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凭什么就赖上表少爷,死活要退亲。”
沈姨娘半天没说话,林宛如和陈瑞文也是面面相觑,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件事,若是早些换了更贴,定了亲事,程氏即便想反对也没辙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自作孽,不可活,叫管氏拿乔,拖着不肯办,如今是上了高台,倒了梯子,看她怎么收场。
陈瑞文和林宛如也没继续等,吃了晚饭便回去了,等回去告诉沈氏,沈氏失手砸了个茶盅,半天没说话,这事是彻底没希望了,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进门做平妻。
贺知书可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关键是程氏也认可,是毫无疑问的嫡妻正室,如今沈蔓要进门,不仅要问程氏的意思,也要问贺知书这个嫡妻的意思才成呢。
回去后陈瑞文便对林宛如道:“这两天你依旧躺在床上装病,省的到时候又要你跑来跑去两头受气。”
林宛如道:“不是我,就是姨娘,总有一个出面的吧,还是快刀斩乱麻,把这事快点解决的好。”
陈瑞文想想,到底不放心,于是告了几天假,和林宛如一起去了莲花胡同。
沈姨娘叹气道:“刚才去沈家传了话,还没回信呢,咱们先去四喜胡同,回来再说吧。”
三个人一路去了四喜胡同,程氏倒是亲自出来迎接,见了沈姨娘笑盈盈的上前行了礼:“按礼来说,我叫您一声表姐,该去给您问好才是,偏生才来,各处忙忙慌慌的,失礼了。”
沈姨娘见程氏爽利,心里也喜欢,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个虚礼做什么。”
又叫林宛如和陈瑞文上前拜见,程氏拉着林宛如不住地夸赞:“长得可真好,跟金童玉女似的,天作之合,以后表姐就等着享福吧。”
程氏不管是行事还是说话都讨人喜欢,沈姨娘很快和她亲热起来。
江文明见了也一扫愁容,笑呵呵的和陈瑞文说话,程氏便叫了贺知书来:“给你姑母磕头。”
贺知书是个美人,瓜子脸,柳叶眉,举止大方,一看便知受过良好的教养,沈姨娘赶忙叫林宛如扶了起来,道:“真是个美人。”说着褪了手上的镯子给了做见面礼。
贺知书又和林宛如彼此行了礼,沈姨娘看着贺知书,心里又暗暗地叹气,正说着话,小厮来通报:“沈家派了妈妈来送庚帖。”
江文明没开口,沈姨娘则看向了程氏,程氏依旧笑盈盈的模样:“把人请进来。”
沈姨娘要回避,程氏却道:“表姐也不是外人,不用回避。”沈姨娘只好坐下。
沈家派来的两位妈妈林宛如都见过,是管嬷嬷和刘嬷嬷,两个人行了礼,管嬷嬷便笑着拿出了一张红贴:“正好赶上亲家太太来,把庚帖交给您是最稳妥的。”
程氏闲闲的端了茶:“什么庚帖哪?”
管嬷嬷脸色一僵,强笑道:“是我们家大小姐的庚帖。”
程氏笑道:“你们家大小姐芳龄几何呀?”
管嬷嬷道:“十六了。”
程氏惊讶道:“都十六了,可我们家远儿才九岁,这可不怎么匹配哪。”
管嬷嬷不禁尴尬:“提的是您的长子,江家大少爷。”
程氏冷笑起来:“我们家大少爷可是成了亲的人,你说这意思,是不是你们家姑娘要嫁进来做妾哪?”
管嬷嬷脸色铁青,没说话,看向了江文明,程氏站了起来,道:“你也别看老爷,这是我的意思,你们家姑娘的事我也听说了,可既然要结亲,那就要你情我愿,如今你们上赶着把姑娘送过来也不是法子,本来这样的事大老爷们也不好细问,如今我既然来了,那就得好好说说,真的假的还两说呢,你先回去吧。”
管嬷嬷脸色由青转白,半天才道:“这是江老爷亲口应下的,前两日还上门去讨庚帖呢。”
程氏笑道:“就是买东西,买回来还许退的呢,何况只是口头约定,你也说了,我们家老爷上门讨庚帖,你们家却没给,这也不能说我们老爷言而无信吧,如今我们不乐意捧着了,这婚事就此作罢,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太太,就是做妾,我也不许人进门儿。”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二虎相争(二)
程氏说的合情合理,沈姨娘听得一愣一愣的,林宛如大为佩服,管嬷嬷脸色难看极了,拿着庚帖就回去了。
程氏脸色未变,招呼着沈姨娘继续喝茶,言笑晏晏,十分周到有礼。
从四喜胡同出来,沈姨娘便道:“你舅母倒是个厉害的,只怕蔓姐儿要吃亏了。”
林宛如笑道:“既有舅母出头,您就别出面了,省的管氏为难你。”
沈姨娘笑道:“不怕不怕,大不了我住到四喜胡同去,还有个人说话。”
管嬷嬷哭丧着脸回了家里,管氏听了回话气的暴跳如雷,小管氏则哭个不停,管氏怒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走,咱们去江家说理去。”
小管氏不肯去:“闹大了吃亏得可是蔓姐儿。”
管氏怒道:“我还怕了他们?”小管氏这次不依了,死活拦着不叫去,叫人请沈悦明和沈爱萧。
自打江道松口上门求娶,沈悦明和沈爱萧就松了口气,三媒六聘的路子还要女人看着操办,沈爱萧就把心思转到了开个书坊上,沈悦明也有心补偿沈爱萧,觉得他净身出户,一分家产没拿,就在西大街给他找了个铺子,两间铺面,后头是一个小院,也能住人。
沈悦明瞧着挺满意,掏银子买了下来,又忙着寻摸可靠的掌柜和活计,等听到庄氏说这件事,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半天才喃喃道:“不是定下来了么,怎么又出了变故?”
庄氏也直叹气,欲哭无泪:“我说了,让弟妹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弟妹却说抬头嫁女儿,不能委屈了蔓姐儿,我见江文明上门来讨庚帖。也就没多说什么了,谁知弟妹竟没把庚帖给江文明,你说这个时候还拿什么乔,如今江太太从江西来,带着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一口咬定是咱们家诬赖江道,说当时也没个人证,自然是蔓姐儿说是谁就是谁,他们可不受这个气,管嬷嬷一说是江文明答应的。江太太又说,江文明讨庚帖的时候弟妹没给,那就是不答应的意思。凭什么江家还要热脸贴冷板凳,没有这样的道理,江太太说的有情有理,管嬷嬷一句话也还不上,灰溜溜的回来了。”
沈悦明气的差点没喘过气来。晕倒在了椅子上,庄氏大哭着叫人去请大夫,沈家一片忙乱。
沈爱萧比沈悦明冷静多了,看了看管氏,又看了看小管氏,道:“既如此。那咱们也别上赶着了,改日我打听着哪家尼姑庵要人,把蔓姐儿送过去吧。总不能为了她,下头芙姐儿和蓉姐儿都不嫁了吧。”
小管氏绝望的哭了起来,管氏目光阴沉,怒道:“你休想把蔓姐儿送到尼姑庵里去。”
沈爱萧冷笑:“那就给她一条白绫,一把匕首。她自己选,谁害得她落到这个地步。就让她恨谁。”
小管氏哭道:“我去求江太太,我给她磕头赔礼,认错,怎么样都行,总不能叫蔓姐儿一辈子毁了吧。”
小管氏哭着就要去,被管氏拦住了,管氏恨恨的,不情愿道:“我跟你一起去。”
管氏和小管氏收拾了,坐马车去了四喜胡同。
林宛如和沈氏却是接了庄氏的信儿,知道沈悦明晕倒了,赶忙赶去沈家老宅,沈悦明是急怒攻心,醒后倒也没什么大事。
沈氏拉着父亲的手直掉眼泪:“既然已经分了家,父亲何必还要管二婶的事,她自己做下的事,叫她自己承担,这些年,不光父亲,母亲也帮衬了许多,白带累的你们生气受委屈,又是何必呢。”
庄氏也坐在旁边只抹眼泪,沈悦明摆摆手,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如今我也想通了,尽人事,听天命,我已经尽力了,再不管他们的事了。”
沈择也在身边伺候,听了也是不禁感慨,李氏亲自端着药碗进来,沈氏接过来服侍沈悦明喝下,李氏这才道:“二婶和弟妹去了四喜胡同,说去和江太太说理,说原先答应好的亲事总不能江太太不答应了就不办了,我怕出什么事,已经叫人过去看着了。”
沈悦明和庄氏只是沉默。
四喜胡同那边,管氏和小管氏正和程氏坐下喝茶说话,程氏面上带着笑,十分和气:“倒是劳烦你们跑一趟。”
程氏笑着,管氏也不好翻脸,沉着脸不说话,小管氏陪着笑道:“按说我们上门实在是失礼了,可事关儿女的终身,我少不得没脸没皮一回,我们蔓姐儿是家里的嫡长女,自幼就读诗书,学礼仪,养到今天,是我的心头肉,掌上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命苦,原先江老爷上门讨庚帖,不是我们有意不给,实在是按着江南那边抬头嫁女儿的规矩走的,不想竟惹恼了您,您也是有子女的人,就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吧。”
小管氏说的可怜,程氏也没有咄咄逼人,道:“我们家道儿也是自幼跟着他师祖念书,规规矩矩的人,我早就张罗着给他找个名门闺秀,书香世族的女儿,挑来挑去,挑中了知书,她和道儿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站在一块就是金童玉女一般,我满心欢喜的带了儿媳妇来京城,竟听说了这么一档子事,您说,我能不生气么?”
小管氏不住地点头陪着笑,程氏又道:“我也知道沈家是书香世家,最重名声,和我们家也算是拐着弯的亲戚,可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凡事讲个先来后到,知书已经在宜春那儿办过婚事,行过大礼,是我们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如今您把女儿许过来,我怎么向知书交代?我怎么和亲家交代?我心里也为难哪。”
小管氏的笑僵住了:“那您看这事该怎么解决?”
程氏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委屈了知书,叫她为难,你把女儿送过来,也只能是个妾侍,你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能忍心吗?我在江西也认识几个人,您不如把女儿嫁到那边去,一来天高地远的,这事权当没发生过,二来,我给您保证,保管给您挑个优秀的女婿,到时候嫁过去就是正头太太,咱们依旧当成亲戚走动,何必非要闹得不安生?”
小管氏没说话,管氏已经大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把好好地姑娘嫁给你们家,是给你们家面子,你倒推三阻四的,我可不管你有什么儿媳妇,我们蔓姐儿是一定要嫁过来的。”
程氏冷笑:“老太太,您也别在这耍威风,这可不是在苏州,一群人捧着你,你说你们蔓姐儿好,哪家的好姑娘喝的酩酊大醉?哪家的姑娘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你们家的好姑娘喝醉了酒,被人占了便宜,那是她自己不尊重,何苦赖到别人头上,再说了,道儿可没看见那人就是你们姑娘,许是别人呢,谁知道你们家的好姑娘失了清白是怎么回事,我还说是你们看我们道儿是状元,编谎话倒贴上来的呢。”
管氏被气得手直抖,小管氏则是哭起来,程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慢悠悠的坐下:“当初我们家老爷的表姐,也就是您的女儿五娘,不过是和人说了两句话,你就说是有私情,没了清白,逼着她嫁过去做妾,如今您的孙女可是真真的失了清白,我要了她,是给她一条命,她就只能做妾,我不要她,她就是一只破鞋,谁稀罕谁拿去,您可别闹,惹急了我,我满大街宣扬,叫大家评理去,到时候我们道儿是娶了媳妇的人,就怕你们姑娘,再也没人要喽!”
小管氏再也不顾,扑到程氏跟前跪下:“江太太,我求求你,怎么着也不能做妾呀,哪怕是个平妻也好,总得叫蔓姐儿能见人吧。”
程氏冷哼:“平妻?我叫她做了平妻,我怎么给儿媳妇和亲家交代?等生了孩子,哪个是嫡,哪个是庶?你也是大家子的主母,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管氏真想扭头就走,可想想整日失魂落魄的沈蔓,强自按捺的脾气,道:“若是我们说服了贺家,你就答应蔓姐儿进门为平妻?”
程氏不禁嗤笑:“说服贺家?您可千万别出馊主意,您想借这事惹恼了贺家,贺家把我儿媳妇带回去,叫我儿子孤身一人好娶你们家姑娘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做梦!就是贺家答应我也不答应,我今儿就撂下一句话,你们家姑娘进门,就只能做妾,不然你们自己爱怎么办怎么办,别脏了我的地方。”
小管氏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沈悦明和庄氏听了婆子学的话,也是沉默,沈悦明半天才道:“江太太说的没错,若是叫蔓姐儿进门,怎么对得起贺家,江太太是不会松口了的,若是做妾…”
沈悦明半天没说出话来,管氏以前把五娘送去做妾,如今把自己的亲孙女又要送去做妾,这不是因果报应是什么?
他道:“你把爱萧叫来,我和他说说话。”
李氏却道:“二叔听说爹晕倒了,刚才来了,却没进来,听说爹醒了,又走了,说是替爹去向陈家辞行,让爹和娘早些回去,别再被这些事拖累了。”
沈悦明连连叹气,庄氏也坐在一旁默默拭泪。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二虎相争(三)
管氏和小管氏回家后,向来和睦的婆媳俩倒是起了争执,管氏坚决不答应把沈蔓送过去做妾。
小管氏却道:“难道叫蔓姐儿在庙里过一辈子么?嫁到江家后,即便是做妾,只要生了儿子,把儿子养大,就能分出去单过,蔓姐儿的日子也熬到头了,姑母难道想叫蔓姐儿死后也没人供奉香火么?”
小管氏叫了姑母,没叫娘,管氏顿时沉默了,她道:“你写信给你爹和你哥哥,叫他们上京帮衬着蔓姐儿的婚事,即便是不大操大办,也不能叫江家欺负了去,如今分了家,把探儿挽儿都接到京城来,咱们就在京城安家落户了,没钱花了,没饭吃了就去找沈五娘讨,我不好过,也不能叫她舒服了去。”
管氏目光凶狠,有不罢休的意思,小管氏哭道:“你叫五娘不好过,江太太就能叫蔓姐儿不好过,你这是何必呢,我反正不能叫蔓姐儿吃苦。”
两个人正说着,沈爱萧回来了,慢悠悠,田舍翁的模样:“回来了?说的怎么样?是做妾呀,还是送进庙里去?”
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管氏咬牙切齿:“沈爱萧,你没有心肝,蔓姐儿可是你的孙女!”
沈爱萧冷笑:“我的心肝都在云芝和四娘身上,你把她们害死了,我的心肝也没了,你是自作自受,别来怨我。”
沈爱萧在小管氏的目瞪口呆下踱着步子进了书房,管氏狠狠摔了个茶盅,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悦明这一病,可惊动了不少人,陈翼也亲自过来探望,沈悦明很是内疚:“自打我们一大家子来,给添了不少麻烦。”
陈翼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什么麻烦,你如今怎么罗嗦起来了。”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少操心,正经做你的田舍翁去要紧。”
沈悦明不禁苦笑,又托陈翼多多照看沈爱萧,陈翼爽快的应了。
二皇子也替皇上来了一趟,稍微一打听,也知道了内情,回去告诉皇上,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一报还一报。只要沈蔓进了门,只怕江文明再深的怨恨也没了,卫君子要开书院。就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怕他掀起什么风浪,这件事,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二皇子笑道:“沈先生叫我替他向您讨个恩典,请您重用江道。到时候若是封赏女眷,求您千万别忘了沈蔓一份。”
皇上笑起来:“悦明是个忠厚人哪,你叫他放心,这事我应下了,绝不叫沈蔓吃亏就是了。”
眼见着入了冬,皇上心里高兴。吩咐二皇子:“冬至那天,设宴宴请文武百官和诰命女眷,就交给你来办。务必要热热热闹闹的。”
二皇子笑着应了。
沈月明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起身后就命人收拾东西回苏州,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说正好回苏州过年,沈氏苦劝无果。只得帮着收拾东西,连林宛如也跟着前前后后的忙活。
十一月中旬。陈永明,沈氏带着陈瑞文和林宛如去码头送走了沈悦明一家子,沈爱萧和管氏则搬回了老宅住,一来是沈悦明怕他们受委屈,二来老宅空着也是空着,得有个人照看。
沈爱萧忙着开书坊的事情,管氏和小管氏则盯着四喜胡同,程氏倒是喜气洋洋的开始操办江道的婚事,贺知书虽然跟了来,可婚礼没办,也没圆房,只有贺知书进了门,才好让沈蔓进门,这也是程氏当时说好了的。
林宛如总算不用东奔西跑的,闲下来便问陈瑞文万霖的事,陈瑞文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了人去扬州告诉林松城,不会叫林松城吃亏的。”
又把自己和二皇子设了饵引太子上钩的事情说了:“…万霖是个精明的,可太子却是贪得无厌,只要他发了话,万霖也无可奈何,到时候,他们就等着血本无归吧。”
林宛如见陈瑞文另有打算,也就放下了心,松了口气,陈瑞文见了好笑,道:“绿霓说这两日炖的补品你都没吃,是不是身子大好了?”
自打林宛如晕倒,陈瑞文就命小厨房每日不重样的炖了补品送来,林宛如刚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就不耐烦吃了。
林宛如抱怨道:“你光叫我吃,我都胖了一圈了。”
陈瑞文促狭的捏了捏她的腰:“我怎么觉得没长肉?嗯?叫我来看看,到底是哪里胖了?”
他把林宛如捉在怀里动手动脚的,林宛如怕痒,赶忙躲开,两个人在炕上嬉闹起来,服侍的丫头赶忙退了出去。
陈瑞文望着怀里的人,皮肤细白,眼睛亮亮的,嘴唇红红的,撅着嘴撒娇似的瞪着他,陈瑞文不禁心里酥麻,如对待珍宝般轻轻地亲吻,不多久屋里便想起细细柔媚的呻吟声…
石爱珠,柳萱和水柔约好了一起去陈家拜访林宛如,三个人里两个是郡主,一个是王爷的妹妹,又是正式的上门拜访,陈家很是看重,沈氏隆重热情的招待了。
石爱珠娇憨,对沈氏道:“您就别忙了,我们和宛如亲姐妹一样,也不是外人,您这客气,倒叫我们过意不起。”
沈氏笑道:“既然郡主这么说了,那我就放肆一回,也不陪着了,你们年轻姐妹一处说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