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一时间都愣住了,听着太后回想往事。对林宛如也是有的羡慕有的嫉妒,她是太后的故人之后,又和那故人长相相似,只怕会得了太后的欢心,一步登天也是有的。
太后却叹气:“…遗芳姑姑人极好。可惜命不好,虽养了两个儿子。生产的时候却损了身体,整日药不离口,我出嫁的时候她还送了我一尊和田玉雕的送子观音,结果我成亲没两个月就怀了皇上,这都是她带给我的福气。”
又问沈氏:“我记得你父亲成亲时,我把那尊送子观音赐给了你母亲,可还记得?”
沈氏笑道:“太后的恩典母亲自然记得,把那尊观音摆在房里,每天一炷香呢。”
太后点头:“你母亲虔诚,她也沾了遗芳姑姑的福气,这不一气生了你两个哥哥和你?”沈氏笑着称是。
太后朝林宛如招了招手,把林宛如的手拉着细细的瞧,道:“越瞧越像,这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元娘你讨了做儿媳妇眼光也好。”
说着褪了手上的一个素银嵌莲花纹的镯子:“这是遗芳姑姑去我们家做客时落下的东西,几次想给她,也都混忘了,等她过世,想给也不能了,如今给了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能把随身佩戴的镯子落在叶家,便可知曾遗芳和叶家的关系或者说和叶家女儿的关系是极好的,可更让林宛如觉得唏嘘的是太后居然一直贴身戴着这镯子,可见真的十分记挂曾遗芳。
林宛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收,看向了沈氏,沈氏却微微点头,林宛如这才接了下来,又谢了。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对沈氏道:“什么时候成亲,可要告诉我一声啊。”
沈氏笑道:“如今她姐姐黛玉的婚事还没下定,也不好说她的亲事,倒是要等上一阵子。”
太后又问起了林黛玉:“哀家记得你说的黛玉是林如海的嫡女?林如海哀家倒是见过,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学问又好,哀家当初有心招了做女婿,最后也没成,没想到是个福薄的,去的那么早,如今女儿也要出嫁了,说的是哪家的?”
沈氏看了一眼贾母和王夫人:“说起来也是亲上加亲,如海当初娶的是荣国府的嫡女,如今黛玉的婚事也是说的荣国公府的二公子。”
太后看了看贾母和王夫人,恍然大悟:“倒是哀家忘了,贾家不正是和林家结亲么?这可是一桩大喜事。”
沈氏道:“如海去世前,便是贾家的人去扬州帮着料理后事,又将我妹子并两个姑娘带回了京城照顾,要不然,我十几年没有我那妹妹的音讯,也不能在京城相认哪,如今老太太心疼外孙女,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索性亲上加亲,外孙女变孙媳妇,太后,您可要赏个体面才好啊。”
太后笑了起来:“哀家是吃斋念佛惯了的,到时候叫皇上赐婚吧。”又问起了吴夫人:“听吴贵妃说,你的长子也娶亲了?”
吴夫人身材高挑,虽然不十分貌美,却也有八分端庄,此时忙起身笑道:“中秋节才办的婚事,原说要带来给您瞧瞧,家里事情多,走不开…”
太后便笑着没说话,端了茶吃。
柔嘉贵妃却笑道:“太后还不知道吧,保夫人和贾家也结了亲家呢。”
太后明显有些惊诧,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许给了长凌还是长顺啊?”
保家三子,保长飞已经娶亲,保长顺行三,是庶子。
柔嘉贵妃笑道:“是长凌,那孩子长相俊俏,人又聪明,当初您不是说要认了做干孙子的?娶的是贾家的二小姐。”
太后笑道:“哦,哀家记得了,如今宫里的贤妃便是出身贾家的。”
又笑着对贾母道:“这都是你教导有方,养出来这么好的孙女。”
贾母忙起身谦虚了,太后却吩咐人赏东西给贾母:“新得的几匹缎子,有的适合年轻姑娘,有的也适合上了年纪的人,你带回去分了吧。”贾母忙行礼谢恩。
期间林宛如因为没有吩咐,一直站在太后的身边,沈氏朝她悄悄招手,林宛如想过去,却被太后拉住坐在了宝座上:“今儿没什么外人,你就陪着哀家说话解闷吧。”
又对沈氏道:“虽是你未来的儿媳妇,你也不能很使唤她,叫哀家知道了,哀家可不依。”
沈氏笑道:“都说我偏疼儿媳妇,如今太后护成这样,我可不敢认了。”
保夫人在一旁盯着林宛如,心里气的半死,觉得林宛如就一个没了父亲的庶女,还寄住在亲戚家里,居然也得了这样的恩典。
贾母和王夫人却是一个暗暗欣喜,一个暗暗皱眉,贾母想着林宛如得了圣眷,作为亲姐姐的黛玉必然要跟着沾光,王夫人却想,有林宛如这么一个被太后看重的妹妹,黛玉嫁进门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原本就是目中无人的性子,这下还不知会怎么样。
太后又闲话了片刻,对柔嘉贵妃道:“陈盈妃和贤妃呢?既然娘家人都在,也叫她们见见。”
柔嘉贵妃一边吩咐宫女去传话,一边道:“贤妃有了身孕,皇上亲自嘱咐她不叫她乱动,以免动了胎气,陈盈妃那边是被六皇子绊住了,不得闲。”
太后提起小孙子便是眉开眼笑:“弘安又怎么了?快叫他过来陪我说话,还有朝凰,爱珠和萱儿,往常早就来了,今儿怎么不见?”
柔嘉贵妃笑道:“宫里进了许多烟花,六皇子觉得新鲜,过去瞧热闹,朝凰也是爱玩的,拉着爱珠和萱儿一起去了,陈盈妃唬了一跳,说那烟花要是炸开了可不是玩的,叫人把人喊回来,六皇子那个脾气您也知道,陈盈妃没法子,只得亲自过去看着。”
太后笑道:“哎呦,什么大事,明华和顺华呢?”
柔嘉贵妃继而道:“两位长公主进宫后说有事去找皇上,一直到现在都不见,才刚已经吩咐人去找了。”
太后点点头,对林宛如道:“你和爱珠萱儿倒是一般的年纪,一会你们在一处玩。”
林宛如笑道:“回太后,小女和两位郡主老早就认识了,还有北静王府的水柔姐姐,我们时常聚在一处玩。”
太后有些惊讶,笑道:“这就更好了,回头你们一处玩去。”
这边说着闲话,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殿外便有零碎的脚步声和笑声传来,打头冲进来的便是个穿着锦衣华服,束着金冠的清秀少年,他身量不高,估摸着只到林宛如的肩膀处,却是眉清目秀,太后见了他,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伸着手揽进怀里,林宛如便知趣的起身站到了沈氏身后。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年年有余(四)
六皇子弘安是陈盈妃的幼子,也是皇上的幼子,极其受宠,也是因此养成了调皮的性子,跟着他后面的陈盈妃脚步有些忙乱,再后头便是手拉着手的朝凰公主并石爱珠和柳萱。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石爱珠看到林宛如也在,欣喜十分,跑过去拉住了林宛如的手:“宛如你也在。”
又抱怨:“我给你下帖子你也不回,还以为你没时间出门呢。”又朝沈氏行礼:“多谢夫人把宛如带来,好让我们能一处玩。”沈氏笑个不停,连连摆手。
一番忙乱后,诸人重新定了座位,柔嘉贵妃身边添了一把椅子给朝凰公主,六皇子则被太后揽在怀里,陈盈妃坐在了吴贵妃下首,石爱珠和柳萱则和林宛如一起坐在绣墩上。
六皇子便说起了去放烟花的事情:“内务府的人说没有父皇的命令谁都不能擅自燃放烟花,您向父皇讨个情,留一部分给我吧,我闲时放了给您瞧。”
太后点着六皇子的鼻子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幸而内务府的人识大体,没把东西给你,要不然出事了可怎么办,还带累的你母妃也跟着跑。”
朝凰公主嘻嘻笑道:“太后,我们虽然没放烟花,可也瞧了,四四方方的盒子,居然还能点燃,我问内务府的人烟花是怎么做的,他们居然答不出来,要不我讨了方子来,也能自己动手了。”
柔嘉贵妃嗔怪道:“你还敢自己动手,叫皇上知道了又要说你是疯丫头。”
林宛如细心打量着朝凰公主,朝凰公主和柔嘉贵妃很像,是个美人儿,皮肤白皙,柳叶眉,高高的鼻子。樱桃口,一对眼睛又大又有神。
柔嘉贵妃宠爱的摸着女儿的头发,林宛如不禁感叹,有这样的女儿,即便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只怕皇上和柔嘉贵妃也会想法子吧。
太后陪着六皇子和朝凰公主说笑了一会,柔嘉贵妃便赶朝凰公主出去玩:“你在这里太后也不得安宁,索性带着爱珠萱儿和林姑娘外头玩去,再过一会可就开始燃放烟花了,你叫弘延陪着你闹去。”
朝凰公主一抬头。这才注意到了林宛如,她饶有趣味的点点头,率先出了屋子。在沈氏的默许下,林宛如被石爱珠拉着,和柳萱一起也走了出去,六皇子却赖在太后怀里不肯动。
外头有些冷,朝凰公主披着一袭金光灿灿的斗篷。石爱珠和柳萱则是披着一红一绿的鹤氅,唯有林宛如把斗篷放在了车上,石爱珠见了,便把自己的鹤氅给了林宛如:“我再叫她们拿一个来。”
林宛如不肯,要推辞,石爱珠却跑到了朝凰公主跟前。朝凰公主把她裹在斗篷里,两个人笑着跑远了,柳萱安慰林宛如:“爱珠正愁没法子淘气呢。你安心的披着,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又问林宛如过年可热闹,林宛如笑道:“自然热闹了,还得了许多压岁钱呢。”
柳萱有些嫉妒:“肯定有不少钱吧,我们过年就没意思了。娘的压岁钱给的都是田庄铺子的地契,一时间也不能动用。好容易进宫给皇上拜年,皇上却赏了一幅字,你说我要字干什么使?倒不如给我两个金元宝。”
林宛如忍不住笑起来,笑道:“既然如此,等开了春,再起诗社便是我来做东道吧,听表哥说京郊西山桃花开得最好,咱么去踏青岂不好玩?”
柳萱连连拍手叫好:“就这样定了,咱们这些人里头,爱珠是个存不住钱的,柔儿虽然有钱,却是个抠门的,如今逮住了你这个财神爷,可不能撒手了。”
林宛如笑道:“柔儿抠门么?我可不信,这定是你编排的。”
柳萱大喊冤枉:“我可没冤枉她,你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最是爱收集那些各式各样的字帖,画册,诗集,还有瓷器和酒坛子,前几项都好说,我就是不明白她怎么喜欢收集酒坛子呢?”
林宛如含笑道:“难道是为了做佛跳墙?”
柳萱大笑起来:“刚开始我和爱珠也是这么说的,柔儿却说我们只知道吃,如今你也这么说,可见不是我们贪嘴,是她的爱好的确古怪了。”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跟着打灯的宫女却是垂着头一声不吭,走了不多久,便看到朝凰公主和石爱珠又疯跑着回来了,两个打灯的宫女也跟着跑,气喘吁吁,脸色潮红,石爱珠脸上也是红扑扑的,林宛如赶忙解了鹤氅给她:“看你出了一头的汗,别吹了冷风,当真要得风寒了。”
朝凰公主笑嘻嘻的看着林宛如:“我听宝钗提起过你,她说你是她的挚友,哎呀,如今见着真人,方知道不如宝钗说的十分之一啊。”林宛如没想到薛宝钗在朝凰公主面前还提起过她,有些不好意思。
刚要说话,却听见陈瑞文的声音:“宛如,你怎么在这儿?”
林宛如讶异,回头一看,竟是陈瑞文披着狐裘站在不远处,身边还站着几个人,林宛如笑着迎了上去:“我和爱珠她们一起玩呢。”
陈瑞文皱着眉头看着她:“怎么不披着斗篷?”
说着把狐裘解下来披在林宛如身上,那狐裘又厚又重,简直要把林宛如给淹没了,她有些不想穿,却被陈瑞文瞪了回去:“你先穿着,我叫人把你的斗篷取过来。”
林宛如身边的柳萱,石爱珠甚至朝凰公主在陈瑞文出现后便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陈瑞文不动,她们也不敢动,陈瑞文就这么闲闲的站着,问林宛如都见了谁,做了什么事。
一直到拿着斗篷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小太监回来了,陈瑞文这才给林宛如换上了她自己的斗篷,又细细的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林宛如回头,便看到那三个用一种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不禁失笑:“怎么了?”
朝凰公主最先回过神来:“没想到陈瑞文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平常在宫里见到他,他可都是板着脸呢。”
石爱珠却道:“哎呀,我忘了,刚才听人说闲话说陈夫人带着儿媳妇进宫了,难道说的是你?你和陈瑞文定亲了?”
林宛如被这么直剌剌的问,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姨娘和姨妈的口头约定,并没有提呢。”
柳萱也是十分惊喜:“哎呀,难怪他对你这么好呢,陈夫人最是稳妥了,要是没有十分把握,也不会当着人这么说了,以后你可就是陈家的大少奶奶了,恭喜恭喜。”
朝凰公主也笑道:“有人能收服那个阎罗王,真是再好不过了。”
对着朝凰公主,林宛如有些心虚,毕竟前世陈瑞文是朝凰公主的夫君,自己好像抢了人家夫君一样,总有些不自在。
柳萱更是和石爱珠说起了起诗社的事情:“宛如说她做东道,到时候咱们总要好生乐一乐。”
石爱珠也拍手叫好,朝凰公主急急地道:“什么诗社?我也参加我也参加,不许撇下我一个人。”
柳萱笑道:“是柔儿起的拂云诗社,宛如,宛如的姐姐黛玉,还有薛家的宝钗姐姐,爱珠,还有我,都是诗社的成员,你要是想参加,得我们一致同意才成。”
朝凰公主顿时可怜巴巴的:“我又不会作诗,我出钱好不好,我想和你们一起玩。”
她说的可怜,石爱珠笑道:“你听表姐唬你呢,你要是能出宫自然是好的,开春既然宛如要做东道,那等下次再起诗社,便叫你做东道好了。”
朝凰公主连连点头,只要能玩,她自然是高兴地,又打着诗社的名号,只怕皇上也不会反对。
几个人由朝凰公主带着,去了先前预备燃放烟花的越音楼,越音楼前头有一大块空地,原是为了搭戏台子用的,如今命人在空地燃放烟花,大家聚在越音楼上观赏,是再好不过的。
此时的越音楼还有些冷清,只有几个太监领着人在搬桌子布置越音楼,林宛如却觉得越音楼和周围的宫殿有些不搭调,问了柳萱。
柳萱笑道:“这说起来还有个故事呢,六十年前秦王爷叛乱,闯入皇宫,那时保护世宗皇帝的人都被冲散了,世宗皇帝身边只得一个叫越音的宫女跟着,那宫女十分忠心,替世宗皇帝挡了刀剑,保住了世宗皇帝的性命,后来平定叛乱,世宗皇帝便将越音纳为妃子,让她住在这座楼里,并起名为越音楼,后来越音去世,这楼也没给其他人住,倒是宫里有宴请,要搭戏台子的时候,贵人们都到楼里歇脚。”
林宛如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几个人等了一会,还不见人,朝凰公主便有些急了,抓着一个小太监叫他去打听前头宴席散了没有,那小太监一溜烟跑远了。
过了半刻钟,那小太监才回来:“才刚太子送了皇上一件珍宝,皇上高兴地不得了,正和大人们赏鉴呢,只怕还要一会的功夫。”
朝凰公主顿时来了兴趣,一叠声的问是什么宝贝,那小太监却说不清楚,朝凰公主便说要去瞧瞧,一刻也等不得的样子,刚才石爱珠疯跑了一阵子,已经累了。
倒是柳萱也来了兴趣,两个人唧唧喳喳的走远了,林宛如便拉着石爱珠到越音楼寻了个地方坐着歇着。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年年有余(五)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洒扫布置的太监各处妥当了,都走了,石爱珠越发的无聊,听到外头有响动,以为是朝凰公主回来了,便起身去看,谁知还没挨到窗前,就又缩了回来,还拉着林宛如躲到了旁边的帐子后头。
林宛如觉得莫名其妙,可随即就听到一个愤怒的男子声音:“弘昼你给我说清楚,这事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又一个男子声音响起:“于公,我是太子,于私,我是你大哥,你直呼其名,父皇知道了可是要不高兴的。”
那男子呸了一声:“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太子么?有你这么不讲情义的大哥么?拿我的东西来做人情,想的美。”
林宛如暗暗心惊,看来是太子和谁在吵架,敢和太子吵架的人,除了五皇子弘延估计也没别人了。
果然,石爱珠在她掌上偷偷写了太子和一个五字,林宛如心下了然,两个姑娘紧闭着嘴巴,大气也不敢喘。
听着两个人说话,好像是五皇子得到了一件宝贝,想在元宵节献给皇上讨皇上欢心,却无意间被太子知道了,太子便说借去赏玩,五皇子抹不开面子,便借给了太子。
谁知太子却昧下了,今天拿了出来献给了皇上,东西虽是五皇子的,可这夸奖和孝心却是太子得了,难怪五皇子这么生气。
林宛如暗暗腹诽,太子也是个厚颜无耻的,居然拿着弟弟的东西争宠,别说是皇家了,就是普通人家也没有这样的兄长哪。
五皇子气的要命,句句夹枪带棒,要太子给他个说法,否则就要去告诉皇上。太子却不慌不忙,沉着冷静,话里话外讥讽着五皇子,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也不是你的,是你从贾家坑来的,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五皇子怒道:“谁说是坑来的,我分明给了银子的。”
太子讽刺:“偶然间看见了人家的传家宝,不顾人家反对。用身份压制人,强买了下来,还说不是坑来的?再说那银子。张云中的东西,又是那样的巧夺天工,你只给了两千两银子,骗谁呢。”
张云中是大周有名的能工巧匠,最擅玉雕石雕。曾经用一块十余丈的石头雕了太湖春景,见者无不惊叹,后来张云中老了,便不再动手。
传说他做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一件玉版雕,绿汪汪的翡翠上雕着一幅元宵行乐图,上头仿着清明上河图。雕刻着一条街上为了庆祝元宵节的热闹景象,无论是人物,房舍还是挂着的彩灯。都是栩栩如生。
只可惜,张云中去世后,这件东西也渐渐消失了踪迹,要说太子所说的张云中出手的宝贝,除了太湖春景。便是元宵行乐图了,可太湖春景却被一位商人重金买走收藏。倒是元宵行乐图的可能性大一些,五皇子要元宵节送也对景。
也难怪五皇子这么生气,他吵架的嗓门越来越大,太子也渐渐恼了,两个人说话都不好听,石爱珠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好似受了惊吓,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林宛如镇定多了,只是站着,不一会腿就酸了,正在这时,越音楼又进来一个人,呵斥道:“大节下的你们倒有心思吵架,叫父皇知道了谁也讨不到好。”林宛如听得出来,这是二皇子的声音。
二皇子一发话,太子和五皇子都不吭声了,林宛如听着声音,好像还有其他的人也进来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继而是另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要说这事也不怨太子,只要父皇高兴了,谁送的不都一样?五弟这样斤斤计较也不值当,东西都送出去了,五弟还能要回来再送一次不成?”
五皇子气道:“三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的错了?太子这么不要脸,你倒是振振有词护着他。”
二皇子警告道:“五弟,祸从口出,你说话也要当心,三弟,这事和你无关,你不要插嘴。”
三皇子哼了一声:“好,我不说,你们掰扯去,不过只一件,父皇马上要过来了,被他知道五弟和太子吵架,都吃不了兜着走。”
二皇子叹了口气,道:“太子,说起来,五弟毕竟受了委屈,他也是在气头上,你别和他计较,他又是弟弟,你补偿他总是应该的吧。”
太子冷笑:“既如此,我把他花出去的钱给他就是了,不就是两千两银子么?”
五皇子气道:“二哥你看他说的什么话,今天这事我非得告诉父皇,讨个公道不可。”
接着便是拉扯的声音。
二皇子左边劝劝,右边拉拉,他虽然和太子不对付,可和五皇子也不亲近,这个时候偏帮谁也不好。
林宛如站在里头也跟着着急,赶紧说完走啊,她的腿都快站不住了,这要是打起来了,得到什么时候。
许是呼应她的想法似的,那边传来挥拳声和太子的痛呼声,看来是五皇子没忍住动了手,接着便是一阵嘈杂凌乱,二皇子呼喝斥责,三皇子幸灾乐祸外加火上浇油,以及两位主角,太子和五皇子互相的怒骂和攻击。
石爱珠也是急的不得了,林宛如却沉思起来,太子今年十八岁,五皇子也十五岁了,太子的舅舅是保凤仪,可五皇子的舅舅却是叶安成,要说身份尊贵,太子还敌不过五皇子。
前世四皇子登基,那是何等的雷霆手段,朝中上下几乎换了一个遍,却唯独不敢动五皇子,就是因为五皇子身份高贵的缘故。
要单从出身论,五皇子的威胁可比二皇子大得多,可惜,五皇子却是个外头锦绣腹内草莽的人,心思太活泛,却又缺乏耐心和毅力。
比如今天这种事,要是摊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是绝对不会和太子吵起来甚至动手的,顶多等皇上过了新鲜劲明示暗示几番,或者说,一开始隐忍不发,情势险峻的时候,再拿出来给对方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