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又庭想着最近因为程爱莲的事,可不是要生气么,也对症,便松了口气,请宋太医出去开方子。
宋太医回到宫里,便告诉了正着急等待着的徐妙筠,徐妙筠也是大为惊讶,随即神色严肃起来,叫小禄子去苏家,传徐沛凝进宫。
苏家以为徐妙筠是担心徐沛凝,自然不能拦着,也不敢拦着,眼睁睁瞧着徐沛凝进了宫。
徐妙筠和徐沛凝许久没有见面了,就是效贤满月酒的时候,因为孩子刚上身,怕劳累着了,徐沛凝也没有进宫道贺,如今姐妹俩见了,自然十分欣喜,有说不完的话。
而徐沛凝也得以顺利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徐妙筠,徐妙筠脸色十分阴沉:“她真的说做妾做丫头都愿意?”
徐沛凝道:“不管她怎么说,我还没把她放在眼里,主要是怕得罪了程家。”
徐妙筠冷哼一声:“程家算什么?他说把女儿送过去就送过去?分明是没把徐家放在眼里,这口气非出不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怒气
徐沛凝不禁头疼:“我告诉你是让你帮着劝劝大哥二哥别冲动的,你怎么反倒比他们还冲动,你目光要放长远些,太子还小,以后需要扶持的时候多着呢,这个时候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又叫程家欠下了人情,孰轻孰重你看不明白么?”
徐妙筠知道徐沛凝是从大局考虑,是为了整个徐家,也是为了自己,可更是因为这样,她才不能眼睁睁瞧着徐沛凝受欺负,凭什么程爱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泰宁这样的尊贵身份还不得不放下身段嫁人呢,程爱莲算个什么东西。
可看着徐沛凝十分着急的样子,徐妙筠便缓和了语气,答应她不会轻举妄动,徐沛凝这才松了口气,道:“这件事虽然是程家无理,可咱们若是贸然出手,只会让人觉得仗势欺人,倒不如大度的接受。”
徐妙筠道:“姐姐也别急着松口,只管把架子端起来,这件事还是交给大哥和哥哥处理吧,你好好地养胎是正经。”徐沛凝笑道:“总算说了一句懂事的话。”又嘱咐让徐妙筠也别轻举妄动。
徐沛凝进宫,苏家和程家都以为她会借机告状,可徐沛凝出宫后并没有任何反常,宫里也是安安静静的,那便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徐沛凝一个字都没说,另一个可能则是徐沛凝说了,但劝住了发怒的徐妙筠,不管是哪种原因,苏夫人都对这个儿媳妇更加喜爱,觉得她很识大体。
伯让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晚饭时来凤仪宫,刚进门就挨了徐妙筠一记冷眼,宫里伺候的人也都是低着头谁都没敢吭声,伯让摸摸鼻子,顿时有些疑惑。他难道做错了什么不成?不能够啊,自己一整天都呆在承德殿,能做错什么事?
他没有问个究竟。反而跟没看到徐妙筠的脸色似的,和往常一样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笑道:“效贤呢?”
徐妙筠瞪了他一眼,没答话,起身回了暖阁,伯让越发愕然,看向了一旁服侍的小禄子和绣娟,绣娟没吭声,小禄子贼头贼脑往暖阁里瞧瞧。凑过来低声道:“苏家大少奶奶今儿进宫了。”
伯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可能是知道程爱莲的事了,顿时觉得冤枉。又不是他要纳妾,做什么给他脸色看,赶忙追进了暖阁。
绣娟轻轻松了口气,招呼服侍的宫女鱼贯退下。
伯让一进暖阁,便看到徐妙筠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眼泪正扑簌扑簌往下掉,顿时大吃一惊,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赶忙上前将人抱住。
徐妙筠却挣脱开,转过身子不理他。伯让越发温声软语:“我就是有错处,你也说给我知道,不然我怎么改?一个人坐起来哭,这是招我心疼呢。”
徐妙筠用帕子擦了眼泪,道:“我问你,为什么程爱莲的事你不告诉我知道?贞贞的事你就瞒着我,我姐姐的事你也瞒着我,将来是不是我哥哥把我嫂子休了,你还要瞒着我?”
伯让一猜便知道是这个缘故,忙道:“我不是怕你担心吗,万一你一着急出了什么事,我可找谁去,再说这事我也不是光看着,我帮你解决不就成了?”
徐妙筠道:“这件事是你一句话就解决的吗?贞贞的事且不提,如今我姐姐在苏家左右为难,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每天还觉得他们过得挺好,我告诉你,我虽然是你的皇后,可我也是徐家的女儿,是我哥哥的妹妹,是我姐姐的妹妹,我是信你才不去刻意打听外头的事,想着你会告诉我,没想到你居然都瞒着我,你叫我以后怎么相信你?”
伯让吓了一跳:“哪有这么严重?你哥哥姐姐也不像是会吃亏的,我也不能瞧着他们吃亏是不是?不过是怕你担心罢了。”
徐妙筠眼泪又落了下来:“不知道我才更担心,我嫁给你难道是一味享福的么?且不说是我娘家的事,正该我操心出力,就是别的事,我是你的妻子,也想着能帮你一把,你竟然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不就是不信任我吗?我也懒得管,以后你想告诉谁就告诉谁去。”说着推开伯让,坐到床上又哭了起来,且哭的越发伤心,抽抽噎噎的。
伯让没想到徐妙筠心里是这么想的,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五味陈杂,慢慢坐到了徐妙筠身边,也不哄着了,只替她擦眼泪。
见她慢慢不哭了,这才道:“我不告诉你,还能告诉谁去?以前我总想着不要这些事让你烦心,如今你既然想知道,我事事都不瞒你了如何?瞧你哭的这么伤心。”
徐妙筠摇头,赌气似的:“我才不稀罕,你说了我也不听。”
伯让笑了:“我求着你听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瞒你了。”又将人抱起来放在膝上,哄孩子似的拍着她:“乖乖的,和我说说你姐姐说什么了?”
徐妙筠好一会才道:“姐姐说,以后日子长着呢,谁知道会不会需要程家的帮助,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能为了她和程家翻脸,不值当,我听这意思,她分明是想委屈自己让程爱莲进门。”
伯让沉吟片刻,道:“你哥哥的意思是要进门也行,写明了是做妾,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扶为平妻,即便是你姐姐去世,也不能扶为正室,当然了,不进门是最好,他的意思倒是不怕得罪程家。”
徐妙筠道:“程爱莲算什么东西?和姐姐抢夫婿?她也不颠颠自己有几两轻重,她不是说做妾做丫头都愿意么,明天我就叫她进宫,说明白了,想进苏家的门,行,作为交换条件,让程夫人来凤仪宫给我做使唤丫头,我看她要怎么办。”
伯让笑了:“程夫人可是有诰命在身的。”
徐妙筠斜睨了他一眼,哼道:“是,她是有诰命在身的。来服侍我,可不是折了我的寿?我就知道你不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趁早下旨把我姐姐休了让程爱莲进门不更好?”说着又来了气。要推开伯让,伯让无法。只得应许,好歹哄得徐妙筠不再闹腾了。
徐妙筠虽然没有再闹,却没理伯让,晚上睡觉的时候亲自抱着效贤睡在了床中间,伯让哪里敢吭声,委委屈屈的睡在了外头一小片地方,徐妙筠白了他一眼。背对着他侧躺着。
伯让叹气,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受了委屈还不能说,半夜又爬起来给娘儿俩盖被子。叫了奶娘进来喂效贤吃奶,一夜倒是没睡好。
第二日一早,徐妙筠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看着奶娘把效贤抱了下去,绣娟在那边摆早膳。伺候伯让吃了让他去早朝,徐妙筠便吩咐小禄子:“一会等宫门开了便去程家把程爱莲请进宫。”
小禄子看了伯让一眼,赶忙应了。
伯让哪里还敢吭声,匆匆吃了早饭赶忙去上早朝,又叫人去把泰宁叫去了凤仪宫。好歹看着别出人命。
程家接到要程爱莲进宫的旨意,自然又是惊又是怕,可又不能不去,程夫人哭着说:“我陪着一起进宫去。”
一旁小禄子有些不耐烦,道:“又不是去龙潭虎穴,程夫人也太操心了,还是赶紧走吧,别叫娘娘久等了。”
小禄子如今是徐妙筠身边的掌事太监,宫里除了伯让身边的小亭子便是他了,谁见了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程家大少爷在旁边陪着笑脸,又塞了个红包过去:“敢问公公,娘娘宣召我妹妹进宫是为了什么?”
小禄子眼睛一撇,把那红包推了回去:“如今可别来这套,娘娘生气着呢,快着点,我也好交差。”程夫人无法,只得眼睁睁看着程爱莲跟着小禄子走了。
程爱莲如今是破釜沉舟,无所畏惧,她觉得自己好似西厢记里的崔莺莺,白蛇传里的白素贞,为了爱情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而徐沛凝和徐妙筠则成了崔夫人和法海之流,心里认准了这次进宫肯定会被徐妙筠借机磋磨,可她不怕,反而有股死得其所的悲壮。
出乎程爱莲的意料,徐妙筠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反而跟拉家常一样相对坐着,只是那脸色不怎么好看罢了。
见程爱莲神色不是十分恭敬,一旁的绣娟先呵斥道:“在娘娘面前也如此无礼!”
徐妙筠摆手让她退下,程爱莲看着徐妙筠只是冷笑,这反倒让徐妙筠哭笑不得:“我倒不知道如今你狂的什么,你所依仗的不就是程阁老的功劳么,觉得看着他的面子,别人都不敢动你,如今对了我也张狂起来。”
程爱莲哼道:“你不也一样?如若不是皇后这个身份,你还配和我说话?”
徐妙筠不见恼怒,反而笑了起来:“我是不配,我们整个徐家都不配,可让我奇怪的是,既然你这么好,为什么苏又庭不愿意娶你呢?为什么苏夫人没替你做主让你进门呢?如今你自甘下贱,做妾做丫头人家都不肯,说起来,你也太一厢情愿了吧。”
程爱莲被戳中心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毫不顾忌,愤恨的看着徐妙筠:“若不是徐沛凝横插一杠子,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徐妙筠道:“你这话可不对了,我姐姐可没上赶着嫁给苏又庭,是苏夫人向祖母提亲,祖母这才应允的,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想嫁给苏又庭,为什么我姐姐和苏又庭没成亲的时候不闹腾?那时候闹起来,说不定我们徐家会和苏家退亲,你不就名正言顺嫁过去了?如今他们成亲,你反倒闹起来,难不成你天生下贱的命?就想做妾做丫头?”
程爱莲听了这话,气的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徐妙筠说不出话来。
徐妙筠神色却越发从容:“今儿你没把我当皇后,我也就不摆皇后的架子,索性摊开来和你说,你父亲母亲都是极好的,为了让你如愿,求爷爷告奶奶,四处赔小心,说好话,说起来也是身份尊贵的阁老和诰命夫人,却因为你被人家耻笑,有句话还真是没说错,儿女都是债,他们如此疼你,你也为他们想想,你也忍心?”
程爱莲呆住了,徐妙筠看着她又道:“苏家不想让你进门,你父母便上门拉着老脸求情,我姐姐是嫡妻,她不点头,你也别想进门,你父亲便去找我哥哥,我哥哥说,让你进门也成,先立下字据,以后程家事事以徐家为尊,你一辈子也只是个妾,永远也别想着扶正,还有你四哥在户部的差事,也因为你没了,程阁老都答应了,现如今想想,我反倒羡慕你,有这么些为你着想的家人,如今我疑惑的只是,你父母兄长换来的东西,你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看着你是程阁老的女儿,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说不嫁给苏又庭了,一切只当没发生过,若是说执意如此,那就立刻立下字据,我也立刻下旨赐婚,让你做苏又庭的妾室,端看你怎么选了。”
程爱莲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她仍然被徐妙筠所说的事情震撼着,有些不敢相信,可看着徐妙筠安定从容的神态,她又发现徐妙筠其实没必要撒谎。
如果自己做了妾,且一辈子都是妾,生下孩子也是庶子庶女,父母兄长也跟着丢脸,被人耻笑,自己也会被人欺负,且不能反击,谁叫自己是妾呢。
妾!程爱莲头一次直面这个字的残忍和冷酷,就像服侍自己的丫头,就像家里经常被自己欺负却不敢吭声的几位姨娘,意味着卑贱,意味着永世不能翻身…
程爱莲后退几步,倒坐在了椅子上,两行眼泪默默流了下来。
徐妙筠瞧着她,暗暗舒了口气,总算程爱莲没有泯灭良知,一听家人为她的牺牲便不忍心了,既然她不是这么可恶,自己也没必要做恶人。
徐妙筠扬声喊人进来,让把程爱莲送出宫,让她自己想去,她现在还是一见程爱莲就讨厌,没来由的讨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多事
程爱莲这边一走,那边一直探听着消息的泰宁便过来了,笑道:“我只当要打起来了呢,带着七八个人候着呢,一听到声儿就冲进来,没想到你们只说几句话便罢了。”
徐妙筠笑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才不会和她打架呢。”
泰宁思及程爱莲,又是叹气:“希望她快点回转过来,如今这么闹,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徐妙筠解决了程爱莲,松了口气,拉着泰宁一起哄效贤,又问她王晋的事,泰宁笑道:“就像你说的,跟谁不是过日子?这个王晋呆呆傻傻,还挺有意思的。”
徐妙筠笑道:“他可不呆,我哥哥说他和王晋有过一面之缘,一起下棋,他是唯一一个赢了我哥哥两子的人,很厉害吧。”
泰宁道:“我又不是要开棋社,他下棋好不好可和我不相干,只是听母后说王家进京操办婚事,王夫人和王家的几位小姐都来了,到时候少不得你出面招待,辛苦你了。”
徐妙筠笑道:“哟,几时变得这么客气,到底是快要嫁人的人了,就是不一样。”泰宁听了居然脸红起来,让徐妙筠觉得十分稀奇。
伯让已经听说徐妙筠劝程爱莲的事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同时也忐忑不安,不知道徐妙筠是不是还生气,中午吃饭的时候特地凑了过去。
徐妙筠脸色缓和了不少,还是不理他。伯让还没有这样被人冷落过,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做小伏低的认个错,偏偏周围围着一群人,也拉不下脸来,吃了饭也不走,怏怏的坐在一旁看折子。
看一眼折子,看一眼徐妙筠,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一本奏折都没有看完。
徐妙筠只当没看到,在一旁抱着效贤问奶娘话:“半夜醒了几次?”
效贤的四位奶娘里顾奶娘是头儿,一应回话也都是她,遂笑道:“太子爷半夜醒了一次,喂了一次奶,其余时候都睡得沉沉的。一觉到天亮。”
徐妙筠道:“这也是你们服侍的好,最近我也没以往那么些功夫,你们照看孩子要越发上心,天儿又冷了,仔细别冻着了,也不要怕冻着就把屋子里烧的热热的。小孩子家受不住,要上火。”
顾奶娘一一应了。绣娟笑道:“娘娘放心,有安嬷嬷在呢,一定不会叫太子爷受委屈的。”
徐妙筠道:“安嬷嬷也上了年纪,再上心还有几年?你叫金环银环几个跟着安嬷嬷好好学学,总不能安嬷嬷一不管什么事都乱了套。”
徐妙筠把服侍她的金环银环,金芝银芝拨去伺候效贤,同时也是让安嬷嬷调教着。将来也能独当一面。
待到奶娘抱着效贤退了下去,徐妙筠看了一眼伯让。和他飘过来的眼神对个正着,哼了一声,进了暖阁,伯让本想端着架子,可到底没端住,也随后跟着进去,后头小禄子抿着嘴笑,被小亭子一眼瞪过去,赶忙敛了笑意,将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
暖阁里,徐妙筠和衣躺在床上,伯让凑过去悄悄道:“真的不理我了?”
徐妙筠没理他,只是侧过身子背对着他,伯让赔了笑脸道:“我都说认错了,你也消消气好不好?”
徐妙筠道:“我能有什么气?”
伯让笑起来:“这话不是在赌气?知道你生气,也别憋着,咱们说开了不就成了,难不成为了我一次不好,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徐妙筠翻身起来,瞧着他:“那你答应,以后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若是叫我知道你瞒着我,该怎么办?”
伯让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我保证,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你,若是瞒着你了,你揪我耳朵好不好?”
徐妙筠恨的牙根痒痒,一左一右拽住了伯让的耳朵:“现在我就揪你耳朵。”
伯让却笑着将她扑倒在床上,徐妙筠惊呼:“不许解我的扣子,大白天的你要做什么?”
伯让笑道:“陪我歇中觉。”
徐妙筠“哎呀”一声,又抱怨:“你仔细外头的人听见。”
伯让不以为然:“他们若是识相早就退下了,昨天晚上我没睡好,今儿你陪着我补回来。”
夫妻俩这边笑闹着,宫外程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自打程爱莲进宫,程家上下就忐忑不安,觉得凶多吉少,可没等多久,程爱莲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程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又问程爱莲皇后问了什么。
程爱莲却怎么都不肯说,直说要见一见苏又庭,程爱莲的大哥立刻去苏家把苏又庭揪了过来,当着程家上下的面,程爱莲只问苏又庭:“你对我究竟是否有情?”
苏又庭惭愧拱手道:“莲妹妹,你在我心从来只是妹妹,若说男女之情,我心里只有沛凝一个。”
程大少大怒,欲打苏又庭,却被程爱莲拦住,待到苏又庭走后,程爱莲这才说自己不嫁给苏又庭了,程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又听程爱莲道:“以后我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程夫人又是大惊,抱着女儿哭个不停。
徐景焕听到消息后一边暗暗惊讶徐妙筠居然把程爱莲劝了回来,一边冷笑道:“也算程爱莲识相,她既然要出家,让她去便是了。”
晏静宜道:“不知道娘娘是怎么劝的,居然让程爱莲改口了,这样也好,省去了日后的许多麻烦,如今她闹着要出家,便和咱们不相干了。”
徐景焕道:“这倒也是,不过这么一闹,年前离京的事可就作罢了,再加上赶在年前是泰宁公主大婚,礼部的人忙的团团转。更是不肯放人,只好等明年开春了。”
晏静宜笑道:“正好我想过了年天气暖和了再走呢,茂哥儿毕竟年幼,咱们奔波不碍事,他若是病了可怎么好。”徐景焕点点头,也就不说话了。
夫妻俩这边说这话,却听外头忽然闹起来,徐景焕眉目一敛,掀了帘子出去。晏静宜也忙跟了出去,东亭跑过来报信:“贺太太带着人来咱们家找大少奶奶,正在那儿闹着呢,大少爷不在家,又怕惊动了老太太,婉姐儿吓得直哭。大少奶奶气得不成样子,二少爷二少奶奶快去瞧瞧吧。”
徐景焕不由大怒,赶到谢芝兰和徐润安的院子,只听到婉姐儿的哭声,还有秦萱的哭诉声:“表姐也是有女儿的人,就心疼心疼妹妹吧。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过不下去了。”
徐景焕一进屋子便看到秦萱紧紧抱着婉姐儿,婉姐儿吓得直哭。一旁奶娘吓得也是哭,另一边谢芝兰并几个丫头正和她对峙,都怕伤了婉姐儿。
见徐景焕和晏静宜两个人进来,一向好强的谢芝兰居然哭了起来:“二弟,弟妹。”
晏静宜忙上千扶住了谢芝兰:“大嫂,你可怀着孩子呢,千万别动怒。”又呵斥秦萱:“你做什么把婉姐儿抱着。没瞧见孩子哭成那样?”
秦萱瑟缩了一下,手下又紧了紧。婉姐儿哭的越发厉害,谢芝兰瞧着怎么不心痛,要上前把自己的孩子抢过来,可身边服侍的都顾及她的肚子,不敢让她轻举妄动。
秦萱含着泪道:“我只想求表姐替我做主罢了。”
谢芝兰怒道:“贺澜生对你不好,我去说他难道就改了?自己造的孽自己受去,找我做什么。”
徐景焕在旁边冷冷道:“莫非大嫂不帮你,你就拿婉姐儿作威胁不成?”
秦萱却是瞧着徐景焕尖声道:“都是徐家害得我,我不来找徐家找谁!要不是你妹妹专宠于皇上,我早就由姨母举荐进了宫,做了皇妃,若不是张宝儿设计害我,我又怎么会从宫里被赶回来,若不是因为这个,瑞王府也不能给说那样一门穷酸亲事,我又怎么会铤而走险去设计沈望秋?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不想再过穷日子,不想被人瞧不起,怎么就这么难?为什么你们都要和我过不去?”
徐景焕怒极反笑:“若是这么说,你怎么不怨自己怎么没投胎生个好人家?不怨你爹娘没本事?不怨自己心思狠毒活该遭报应?怎么就怨上了徐家?”
秦萱听得愣起神来,趁着这个空档,徐景焕欺身上前一把把婉姐儿夺了回来,谢芝兰扑过来紧紧把婉姐儿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秦萱颓然倒在地上,徐景焕吩咐下人:“把她捆起来送去顺天府,就说惊扰民宅。”
东亭早叫来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听着话正欲一拥上前将秦萱拿下,却见秦萱哀嚎一声,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徐景焕暗叫不好,伸手去拉,却只拽住了她的袖子,缓了缓冲势,秦萱仍旧碰的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屋里的人见状惊呼一声,七手八脚把秦萱抬了起来。
徐景焕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转身吩咐晏静宜好好安抚谢芝兰母女,走出了屋子,秦萱这一闹,看来是有预谋的,只是不知道秦家和贺澜生有没有参与,若是真的存心给徐家下套,快过年了,还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