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便可看见徐老太太跟在一个小丫头后面进了张家的园子,徐妙筠知道,穿过园子便是张大少爷和张大奶奶住的院子了。
人消失在拐角,看不到了,徐妙筠失望的下来,道:“张老太太请祖母过去做什么?”
徐沛凝也很是疑惑,她道:“你和宝儿走得近,最近张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妙筠仔细一想,张宝儿也是跟着张太太刚从外祖母家回来,家中的事情一直是张大奶奶做主,而且张宝儿要是知道什么,肯定藏不住,早就说了,可这几天见她一直是高高兴兴的也没什么异常,便摇了摇头。
徐沛凝思索道:“那这就奇了,听那意思,是张大奶奶犯了什么错儿,惹得张大少爷那么说,张大奶奶能犯什么严重的错误呢?”
徐妙筠是想不通这些的,便不再想,想跑到张家去打听打听,被徐沛凝拉住了,带了回去。
大太太要打听消息可比姑娘家灵活,只半个时辰就知道了事情头尾,只是却不好对姑娘们说,只叫来了徐景焕:“你最近可见过董少爷?”
徐景焕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道:“上次见他还是中元节。”
大太太道:“你抓紧去董家走一趟,看看董少爷有没有什么事,我听说他和沈知府的独子走得很近,沈知府要倒霉了,你叫他不要淌这个浑水。”
徐景焕这下子惊讶表现在了脸上:“大伯母消息可准?我怎么一点风声没听到。”
第十一章 打听
大太太道:“你瞧见张家没,闹起来就是因为张大奶奶巴结错了人。
沈知府能做到杭州知府这个位子,靠的便是白阁老,沈知府的女婿和白阁老的女婿是同一科的进士,走的又近,白阁老因为贪污受贿被撤职查办了,这下子顺藤摸瓜,沈知府也要跟着倒霉——他可是白阁老一手提拔的。”
徐景焕皱眉道:“就是那个弹劾祖父离间皇子,意图动摇社稷的白阁老?”
大太太点头,当年公公只是上了一道立太子的折子,却被白阁老第一个弹劾,说这是离间皇子,动摇社稷,这个帽子太大了,也太笼统了,可偏偏端王爷就抓住了这个大做文章,浑水摸鱼,把公公给告倒了,如今白阁老下台,对于徐家来说也算是报了仇。
徐景焕上回已经警告过董子澄了,按理说董子澄不会那么糊涂,再去招惹沈公子,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徐景焕还是决定走一趟。
董子澄正在书房被董老爷骂的狗血淋头,听说徐景焕来了赶忙借口出去了,见了徐景焕,董子澄就是长长一揖:“幸亏你上回告诉了我,我没再去找沈公子,不然可要闯下大祸了。”
徐景焕见他说得郑重,道:“沈家究竟怎么了?”
董子澄迎着他去了书房,悄声道:“有人弹劾白阁老贪污受贿,可抄家时却没抄到多少银子,这时便有人说白阁老的银子都是交给沈知府存着呢,一来江南富庶之地,有沈知府帮着用那些银子做生意赚钱自然是翻倍的利润,二来白阁老一旦落了水,那银子也不会便宜了旁人,于是皇上便派锦衣卫上门搜查,果然搜出不少银子,可沈知府却说这些银子并非白阁老的,而是杭州的商户孝敬他的,这会正在查那些银子的来历呢。”
徐景焕不动声色喝了口茶,要是再平时,官商相护,私下里的孝敬也没什么,可正好赶上白阁老这事,往清了说是贪污受贿,往重了说,官商勾结,到底是想干什么?定是要严办的。
到时候只怕不只沈知府,就是那些贿赂的商户也难逃干系,难怪张家请了祖母过去商议,张家是杭州首富,和沈知府自然“关系密切”。
徐景焕道:“董家可有什么把柄没有?”
董子澄深吸一口气:“这样的银子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跟着节礼送过去的,中秋节还没到,所以这礼还没送出去,我前一阵子打算走沈公子的路子,想趁着请教沈知府乡试流程的事情送些东西,你说了后我便打消了这主意,呼,幸好没送,为这事我爹刚才把我臭骂了一顿。”
徐景焕有些疑惑:“锦衣卫上门这样大的消息我们怎么一点不知道,这两天可是一点风声没有。”
董子澄悄悄指了指外面:“这才下午的事,先发制人一向是锦衣卫的作风,这些估计都是悄悄来的,要不沈知府能坐以待毙?”
徐景焕略微一思索,道:“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最好什么都不做,张家估计被牵扯进去了,大伯父在苏州还未回家,家里不能没人,我先回去了,有事情你再来找我。”董子澄心中也正慌乱着,胡乱点头应了。
徐景焕回到家里,徐老太太还未回来,三个妹子都聚在大太太屋子里,面色都不大好看,徐沛凝悄声道:“刚才隔壁锦衣卫上门把张老爷和张大少爷带走了。”
徐景焕眉头一皱:“竟然这么快。”
徐妙筠低着头,显然受了惊吓,刚才锦衣卫上门拿人,她听见张家的哭号声,张宝儿一声声的叫着哥哥。
徐景焕略微一想,拱手道:“家里的事情交给大伯母,我想去张家瞧瞧。”
大太太赶忙道:“你放心,家里有我呢,你大哥受了张老太太的托付去衙门上下打点了,张家没个男人撑着,你过去瞧瞧也好。”
徐家和张家比邻十几年,早非寻常邻居之情,此时张家有难,徐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张家上下一片肃穆,看门的小厮见是徐景焕,也不顾先去通报了,赶忙就领去了正堂,堂上张家人都在,张太太脸色灰白,旁边坐着泫然欲泣的张宝儿,张老太太躺在罗汉床上,徐老太太在旁边低声安慰,见徐景焕进来,徐老太太道:“你来了?外头的事情怎么样了?”
徐景焕道:“祖母放心,我刚从董家回来,董家还没出事,我听子澄说,一向孝敬的银子都是跟着中秋节礼送过去的,正巧今年的还没来得及送,怎么单单逮住了张家?”
张太太顿时双目赤红,咒骂起来:“都怪那个贱人,趁着我不在家私自做主,偷偷给沈太太送了五万两的银票。”
徐景焕很是惊诧,一出手就是五万两,虽然这对张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可是张大奶奶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张宝儿低泣道:“大嫂羡慕景焕哥哥要考举人了,便也动了心思想叫哥哥也去参加,便送银子给沈太太,给哥哥买个秀才的功名好下场,还说秋闱过后,再送去十万两给哥哥买个举人身份。”
徐景焕这下是真的诧异了,要单是给官府送礼还说得过去,买卖功名,这可是大罪,抄家问斩都不为过,张家这一关,只怕是难过。
徐景焕沉吟道:“这事也只能等大哥回来,看看衙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再拿主意。”
张老太太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颤微微地伸出手道:“好孩子,你要是能救出他们爷俩,我给你做牛做马…”
徐景焕忙道:“老太太这话就严重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咱们两家的交情,我自然竭尽全力相帮,只是这件事牵扯甚广,上头的大鱼争斗,我们这些小虾米说危险也危险,可到底不重要,只要咱们应对得当,自然能夹缝求生,化险为夷。”
徐老太太也安慰道:“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打起精神来,有什么事也有个拿主意的。”
张老太太闭了闭眼,这才挣扎着起来,吩咐一旁的管家:“去库房取两万两银子,要有什么要打点的,咱们不能叫人家出力又出钱。”管家赶忙应了去了。
正说着,徐润安从外头进来了,脸色铁青,张老太太急急地问:“怎么样了?”张太太也露出希冀的表情。
徐润安摇摇头:“人已经关进大牢,如今沈知府也下了大狱,衙门里是锦衣卫当家作主,可差遣的还是原来的衙役,我托了人照顾,想来张世伯和张大哥不会吃什么苦头,那些锦衣卫的来头我也打听出来了,带头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杨大人,一共带了十二个人过来,我使了银子原想见杨大人一面,却碰了壁,我回来的时候东边李家,王家,彭家都有人在打点呢,他们各家老爷也都被抓了,那群锦衣卫倒是发了财了。”
李家,王家,彭家都是杭州城有名的富商。
张老太太抱了极大的希望,此时身子一软,差点没倒下来,张太太和张宝儿已经哭起来,徐老太太道:“那杨大人是什么来头你可打听出来了?”
徐润安道:“杨大人全名叫杨敏之,是京城允国公家的公子,才二十二岁就升了指挥佥事,听说很是严整。”
“少爷,少爷,不好了,有人往咱们家去了。”
外头徐润安的小厮南松喊起来,徐老太太和徐润安徐景焕俱是脸色大变,赶忙出了门,在这院子便可看到徐家有人打着灯笼,聚了不少人。
徐老太太脚下一软,扶着徐景焕赶忙出了张家,徐家门前站了两个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徐润安忙上前搭话:“大人,我们都是徐家人,敢问深夜上门有何赐教。”
意外的是,那锦衣卫竟格外客气:“不敢当,是我们大人上门拜访徐阁老家人。”
徐老太太心里虽然觉得诧异,还是松了一口气,道了谢,这才进去,刚进前厅便听见大太太的声音:“…老爷和老太太都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还请大人稍候片刻。”
大太太的声音虽然镇定,可老太太还是听出了几分颤音,徐老太太扶着两个孙儿赶忙进去,却看见上首坐着一个穿着正四品官服的年轻人,面如冠玉,鬓如刀裁,不怒自威。
大太太坐在旁边陪着,却是忐忑不安,见了老太太赶忙迎上来:“老太太,杨大人特意上门拜访。”
第十二章 分析
杨敏之已经站了起来,行了个礼:“在下杨敏之,听闻徐阁老的家人在此,特地上门拜访。”
老太太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亡夫早已被贬为庶民,当不起阁老二字。”
杨敏之微微一笑:“老太太过谦了,谁不知道徐阁老最是清正廉明,他的清名气节朝中无人不敬服,在下贸然上门,有什么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老太太忙说不敢,这才分主次坐下,又叫大太太上茶,杨敏之这才望向了徐润安和徐景焕:“这是两位世兄吧,在下有礼了。”
徐润安和徐景焕自然都称不敢当,杨敏之却笑道:“听闻景焕兄被沈知府点为案首,想来是才高八斗之辈,我等真是十分佩服。”
徐景焕心中一跳,拱手道:“大人言重了。”
难道杨敏之想借这个案首之名拉徐家下水?徐景焕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杨敏之却不再提这个话,反而询问了老太太一些琐事,问了身体可好,家人可好,然后便提出告辞,老太太也不敢留,亲自送出了门外,徐润安更是送出了大门。
待到人都走了,老太太这才觉出了一身冷汗,一直躲在西间的三姐妹才出来,徐景焕眉头紧锁,心里猜测着杨敏之的来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问候?
徐润安回来,道:“刚才张家派了人过来问,我报了平安把人打发了,祖母,您瞧着杨大人打的什么主意?”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这件事情大有深意啊,白阁老突然就被人参倒了,咱们还没得到信儿,锦衣卫就来了,直接就把沈知府给制住了,这一定不是事出突然,而是早有预备,不然锦衣卫不能来的这么快,张家已经被拖下水了,若是白阁老就此下台还好,若是还能起复,不仅朝中要大洗牌,只怕这杭州城也免不了一番血雨腥风。”
厅内一片静默,老太太道:“大媳妇,今天也晚了,你带着几个孩子下去休息,养足精神再说,这个时候家里上下要严加管束,润安派人去苏州给你爹送信,叫他赶紧回来,外头的事情也都要打点好,是福是祸咱们不清楚,早作准备为好,景焕留下来陪陪我。”
老太太这么一发话,大家心里也都有了谱,各自忙各自的去,徐妙筠却是不敢一个人睡,于是三姐妹都挤在了徐沛凝那儿,大太太也忙着吩咐下人,严加管束,不许多说话不许多走动。
徐景焕扶着老太太回了老太太住的院子,老太太屏退了下人,这才从佛龛后面拿出了那封信:“这封信是前两天康王爷送过来的,是他的亲笔,我确认过了。”
徐景焕眼中精光一闪,道:“看来康王爷是动手了,白阁老这件事只怕也是筹谋已久。”
老太太点点头,道:“内阁七位阁老,除了白阁老是端王爷的人之外,常阁老和魏阁老更是和端王爷有姻亲关系,首辅郑阁老虽然明面上中立,可暗地里却是偏向端王爷的,端王爷的人居多,康王爷却仍然办成了这件事,可见形势确实于康王爷有利,闹成这样,白阁老下台是肯定的,咱们家只要一平反,便会有更多的人站向康王爷那一边,当年你祖父和你爹你伯父在朝中可有不少故交,虽说官场上的事一向都是人走茶凉,可他们为官多年,看人倒还有几分准头,杨大人出身允国公府,却不知是谁的人,于咱们家是好是坏也不清楚,咱们也只有走着瞧了。”
徐景焕道:“孙儿倒觉得杨大人此番行为不难理解,康王爷得势,咱们家即将起复,想来杨大人的消息更灵通,那么他上门拜见也可以理解为提前示好。”
徐老太太摇头道:“凡事不可太武断,端王爷称霸已久,怎么会坐以待毙,他安排杨大人来杭州另出奇招保白阁老也有可能,要是真的在沈知府身上查出了另有人指使,谁还会去管白阁老的事。”
徐景焕道:“可沈知府是因为白阁老起来的,沈知府出了事,白阁老不更倒霉?”
老太太却是一笑:“杭州不比京城,天高皇帝远的,一句欺上瞒下便可把事情都推到了沈知府身上,收受贿赂,也可以说成是沈知府自己所为,所有的恶事,也都可以归结于沈知府的自作主张,狐假虎威,这样一来,牵扯的人就多了,水混了才好摸鱼。”
徐景焕沉思片刻,道:“那祖母的意思呢?”
老太太摇头:“静观其变吧,咱们家我有九成的把握不会出事,可张家就难说了,咱们刚搬过来时也多承张家的人情,能把一把便帮一把,明天你便去衙门找杨大人说话,你有秀才的功名,他又来家里拜会过,探探口风,只要能把人救出来,这银子就不要心疼,毕竟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徐景焕应了。
第二日徐景焕一早去了衙门,杨敏之倒是客客气气的招呼了,可一提及要打听的事,杨敏之便打哈哈,最后倒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徐景焕失望之余,越发觉得这个杨敏之不是个简单角色。
董子澄原本被董老爷拘在家里,可听说锦衣卫也登了徐家的门,便再也坐不住,赶忙过来听消息,家里只有大太太和三姐妹在,一早徐老太太又去张家了。
徐妙筠年纪最小,便见了董子澄一面,把昨晚的事情说了:“…门房上的人突然跑进来传话,吓得直发抖,大伯母和我们也都吓坏了,祖母和哥哥都不在家,不过幸而不是来抓人的,那个杨大人也只是闲话家常几句便走了。”
董子澄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杭州城如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你们可千万要小心,那群锦衣卫都不是省油的灯,突然上门拜访肯定大有深意。”
徐妙筠郑重道:“多谢子澄哥哥提醒,我会告诉哥哥的。”
董子澄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闹成这样,也不知秋闱能不能如期举行,要是错过了,又要等三年。”
像是回答董子澄的话似的,第二日便有消息说皇上点了礼部左侍郎余大人和翰林院大学士冯大人做浙江省的正副主考官,择日便要到达了,乡试如期举行。
先松了一口气的便是那些学子,寒窗苦读,为的便是一朝鲤鱼跃龙门,乡试三年一次,错过了这次,除非皇上加开恩科,不然又要空等三年。
因为张家的事,徐家和张家连中秋节都没有好过,每个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大老爷从苏州回来了,有了他在,大太太明显松了口气,有了主心骨,脸上也带了笑容,每日跟着老太太去张家商议张老爷的事情。
家里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徐沛凝和徐静含,外头的事情则有大老爷和徐润安忙碌打点,徐景焕也开始最后的冲刺念书,预备二十日的考试。
乡试便在杭州府的贡院,各自来赶考的学子早就提前两天来了,客栈人满为患,大街上也多了不少人,把前几日的阴霾扫去了几分,考试分为三场,每场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在贡院的号舍里头。
徐景焕虽是第一次,可大老爷却是过来人,甚至其中的艰苦,考试前便对徐景焕细细的嘱咐了。
八月二十日,徐润安和徐妙筠亲自把徐景焕送到了贡院,徐景焕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还笑着嘱咐徐妙筠:“我不在家,你可不要调皮。”
九天一晃而过,饶是徐景焕身体一向强壮,出了贡院也被抬上了马车,一直睡了一整天才缓过来,家里谁都没有问考得如何,徐景焕也不担心,日日在家闲着,董子澄和他一起入场考试,倒是忐忑不安的来了几次,见徐景焕神定气闲的又放心回去了。
放榜的日子到了,一大早便有人敲锣打鼓的到各家去送喜信,徐家也派了人去瞧,这名次是从后往前公布,一直到了正午还不见有消息传过来,徐家上下都有些焦急,可没等多久,就见徐家的小厮和送喜信的一起上门:“恭喜恭喜,贵府二少爷中了,是第一名,被钦点为解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徐家上下顿时欢呼如潮,老太太笑着叫人打赏,家里下人也都赏了一个遍,左右邻居也都过来贺喜,这不光是中了,还是第一名,以后见了徐景焕都要叫解元公了。
不多时又有人来说余大人和冯大人设宴宴请众学子,请徐景焕前去赴宴,徐老太太也高兴地打发徐景焕去了,徐家自己关上门自然又庆贺一番。
第十三章 启程
徐景焕回来的很晚,看得出来喝了不少酒,他是解元,自然不少人都敬他酒,可徐景焕酒量很好,倒没有醉,和老太太说起了宴上的情形:“杨大人也来了,而且和余大人关系很好,说说笑笑,像是旧识,冯大人到没有多说话,一直笑着,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显然不如余大人和杨大人关系好。”
老太太道:“这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时之间也理不清,你只要记住独善其身就行了。”又说起去登州的事情:“你外祖母派来的人也住了半个多月了,就等着你呢,如今再不出发,只怕赶不上成亲的日子,再者这些应酬上的事你如今还不到时候,正好有个借口躲出去,我定了九月初二的日子,到时候你们便出发吧。”
徐景焕有些犹豫:“那张家的事…”老太太挥手道:“我自有主张,你在这儿除了打听消息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帮的我自然全力去帮。”
徐妙筠自从得知哥哥中了解元便十分高兴,又因为快要去外祖母家了,因此整日便是收拾行李,打点行装,把素日里珍爱的蝈蝈笼子,淘来的不值钱的小风车,柳枝篮子也都带上了。
要是原来,徐妙筠肯定会和张宝儿叽叽咕咕一起讨论带些什么去,可如今张家遭了事儿,乌云罩顶,她也不好上门打扰,遵从祖母的吩咐,她又准备了不少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到时候送给外祖母家的人也算是一番孝心。
果真如老太太所说,连着第二日第三日都有人宴请徐景焕,都被老太太亲自出面推了,九月初二,徐景焕和徐妙筠准时起程,徐景焕带了随身伺候的东亭和东竹两个小厮,徐妙筠带了丹桂,银杏,白果三个丫头,另外还有岑福家的带领着的岑家的下人,护院,一路上也安全。
直到船开了,徐妙筠还有些不敢相信,在船舱里跑来跑去,岑福家的打点好船上的事务,见徐妙筠如此高兴便笑道:“姑娘仔细晕船。”
徐妙筠笑道:“我不怕晕船。”
自从小时候落水后,她对水便有些莫名的恐惧,但是在船上还是不怕的,从窗户往外瞧,河的两岸或是青山,或是田地,又是八月的季节,甚至能闻到岸上的桂花香味。
徐景焕在看董子澄送的仪程,此次考试董子澄也中了,不过名次较为靠后,可董老爷还是十分欢喜,连着在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董子澄也是在今天才抽出空来送行。
董子澄送的是个小木匣子,里面放着二百两银子,还有一封信,上面写了他将来的打算,还说来年春闱要去京城和徐景焕会和,还送了徐妙筠一对珍珠耳环,一对翡翠镯子,一对金银簪子。
徐景焕看着信沉思,董子澄信上还提了一点,沈知府的小舅子偷偷派人去找董老爷,想通过董老爷向徐家求情,求帮着通通路子,还拿出了十万两银票,被董老爷回绝了。
沈知府的小舅子能来找徐家帮忙,可见是知道徐家能摆平这件事,那沈知府又哪里来的自信呢?
毕竟如今徐家还只是白身,可若是沈知府提前得到了消息,徐家要起复,那徐家起复后会得到什么样的位置能让沈知府认为徐家有这个能力救人呢?
徐家起复靠的是康王爷,白阁老和沈知府又是端王爷的人,怎么看徐家都不会出手相帮,沈知府究竟打的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