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侍女很听话,立刻消失在假山后头,徐妙筠凑近芳玉郡主耳边,低声道:“其实你不是端王爷的女儿,你是端王妃假孕抱来的!”
芳玉郡主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徐妙筠,徐妙筠怀着恶作剧的心理,饶有趣味的看着芳玉郡主,要比气死人和睁眼说瞎话,谁能比得过徐家的人呢?
芳玉郡主看着徐妙筠,反而慢慢醒转过来:“你少诓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计谋。”
徐妙筠叹了口气,道:“我可没骗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何必撒谎,其实我也是偶然一次从哥哥和杨敏之的谈话中知道的,杨敏之你知道吧,他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呢?当初端王说晏玉成是他的儿子,杨敏之说滴血验亲其实是最直接的法子,可是端王显然怕被人看出破绽,怎么也没提这件事,倒是杨敏之留了个心眼,不光查了晏玉成。连你也调查的清清楚楚,当初端王迟迟没有子嗣,怕人说闲话。这才偷偷抱养了你,说是王妃生的。不过是暂时挡住流言蜚语的障眼法罢了,之所以没有抱养儿子而是抱养女儿就是怕将来真的生了儿子嫡庶长幼混淆,女儿嘛,长大了就嫁出去了,没什么妨碍的。”
徐妙筠神色越从容,芳玉郡主就越恐惧,杨敏之是谁。她当然知道,自然也知道杨敏之要效忠的人是谁,她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在呐喊,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徐妙筠的谎话,可看徐妙筠说的有理有据,她怎么也没办法出口反驳。
徐妙筠带着些警告的意味看着她:“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惹我了,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情抖露出去。你这个郡主也就没法子做了。”
她看芳玉郡主愣愣的,好像真的被她唬住了,刚想离开就被芳玉郡主拽住了,芳玉郡主满脸愤恨,扬手欲打:“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徐妙筠下意识的避开。可芳玉郡主却又扑了过来,拼命一样,徐妙筠为了自保只得和她扭打起来,心里居然想的是,幸好把那两个侍女支走了,不然自己铁定要吃亏。
芳玉郡主和徐妙筠差不多的身量,要比力气大,芳玉郡主肯定不如徐妙筠,可急怒攻心的时候,芳玉郡主便生出一股子蛮勇,徐妙筠被她推倒在地上,肩膀和胳膊挨了好几下,都打在了骨头上,疼的要命。
徐妙筠也急了,抬脚一脚踹在芳玉郡主胸口,芳玉郡主被踹翻在地,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大声呼救,只是不服输的又扑了上来。
徐妙筠这才觉得事态有点控制不住了,都说狗急了还跳墙呢,芳玉郡主这时候有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孤勇,一边和徐妙筠厮打一边着魔似的念叨着:“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我是郡主,我是郡主…”
徐妙筠真真是有些恼火了,自己可真是倒霉,被迫撒谎,被迫打架,这可都是违反了许嬷嬷教导的规矩的,她瞅准芳玉郡主抬胳膊的机会,狠狠朝她胳膊内侧掐了一下。
芳玉郡主终于失声尖叫起来,这可把外头守着的两个侍女惊动了,两个人跑进来一看,便看到徐妙筠被芳玉郡主压在身下狠狠挥拳头挨打的情景,这显然是芳玉郡主占了上风。
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上前拦着,扰了郡主打人的兴致,拿她们撒气怎么办?若是不拦着,徐妙筠毕竟是皇上的长孙媳,徐家的三小姐,出了什么意外,郡主自然无事,她们就成了替罪羔羊了!
两个人犹豫之间,芳玉郡主和徐妙筠又掉了个个儿,徐妙筠把芳玉郡主压住狠狠挥拳头,这时两个侍女不再犹豫,赶忙一人一边拽着徐妙筠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
芳玉郡主踉跄着爬起来,气喘吁吁,已经说不出话来,好好的衣裳沾了灰,被扯得皱皱巴巴,头发上也沾了枯草,簪环有的掉在了地上,有的横七竖八的插在发髻上,和衣衫褴褛的乞丐真是没什么两样。
徐妙筠比她好不了哪儿去,也是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被两个侍女拽着,估计都瘫倒在地上了。
两个少女都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对方,芳玉郡主恶狠狠的冲过去抬脚踹在了徐妙筠肚子上…
徐妙筠痛的眼前发黑,嗓子眼一痒,一口血吐了出来,终于晕了过去。
说起来打架,徐妙筠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更别提对方是芳玉郡主了,这事闹大了,对徐妙筠也没什么好处。
虽说芳玉郡主素日张扬跋扈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事闹出去大家肯定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芳玉郡主挑事,可芳玉郡主身上脸上的伤是遮不过去的,总不能说是自己打自己吧。
到时候大家一见她也动手了,肯定会想,芳玉郡主不是个好东西,你徐妙筠也是个不识大体的,怎么就不知道暂忍一忍呢?就凭这个,便可看出来心胸气度不怎么样。
这个结果也是徐妙筠意料之中的,所以她才会骗芳玉郡主,希望惹得芳玉郡主大怒,主动动手,沉香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芳玉郡主带走,肯定会回去搬救兵的。
到时候大家看是芳玉郡主先动手。自然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可徐妙筠没想到沉香来的如此之慢,也没想到自己会打着打着就打红了眼。丧失了理智。
可上天还是眷顾徐妙筠的,因为芳玉郡主最后踢徐妙筠那一脚。正好被沉香和她带来的救兵亲眼看到,也亲眼看到徐妙筠被两个侍女架着,一副完全被动挨打的模样,再加上她吐了一口血随后就晕了过去,在沉香和救兵眼里,完全就成了无辜可怜的受害人。
这个救兵不是别人,正是太后!
要说也是凑巧。徐妙筠离开后皇后便去了太后那儿,沉香回到宫里没找到人,又匆匆跑去太后那儿,太后知道了执意要亲自出面。皇后劝不住,这才耽搁了时间。
要说太后和皇后,两个人都是人精,可太后显然比皇后见过的世面更多,两个女孩子打架算什么?
可皇后却完全震惊了。从她那个距离来看,就像是芳玉郡主一脚把徐妙筠踢晕了过去,她气的手直抖,也不管太后还在身边,直接出口大声呵斥芳玉郡主。又吩咐沉香:“把芳玉给我绑起来,还敢动手打人,犯了她了。”又叫人去请太医,又叫人把徐妙筠抬到自己宫里去。
芳玉郡主则直接呆住了,她没想到会被太后皇后抓个现行,更让她惊恐的是徐妙筠居然晕了过去。
徐妙筠被抬进了凤仪宫,安贵妃很快闻风而来,端王妃也被召进宫。
婆媳两个一进去便看到徐妙筠躺在榻上,太医正在医治,而芳玉郡主和两个侍女则跪在地上,端王妃心疼的立刻扑过去搂住了芳玉郡主,“儿呀”的哭起来。
安贵妃则冷冷道:“皇后娘娘也太偏心了吧,一样打架,凭什么叫芳玉跪着受罚?”
皇后压根不理她,只吩咐沉香:“你去承德殿把皇上请过来。”
安贵妃气的浑身发抖,可看看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太后,又把不甘心咽了下去。
芳玉郡主也是将将清醒,刚才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恨不得一拳打死徐妙筠,如今清醒过来,身上又疼,心里又害怕,关键是她完全不敢反抗太后和皇后,只能乖乖跪着一声也不敢吭。
皇上很快也过来了,见着这一幕也十分诧异,及看到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徐妙筠时,脸色便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已经恢复了冷静,待皇上坐下这才道:“原本这样的事臣妾不该惊动皇上,可事关芳玉,臣妾怕被人说不公允,特来请皇上做个见证。”
皇上看看徐妙筠,再看看芳玉郡主,两个人又都十分狼狈,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皇后既然说了,安贵妃又在一旁暗暗垂泪,还有太后在呢,他便道:“你说吧,朕且听着。”
皇后便道:“臣妾召徐姑娘进宫说话,命沉香送她出宫,结果在宫门口遇到了芳玉,芳玉便拦住了,非要徐姑娘陪她一处,沉香和徐姑娘不能拒绝,只得答应,等沉香回来告诉臣妾,臣妾怕芳玉做出什么事来,赶忙叫人去找,皇上,幸而臣妾去找了,臣妾居然看到芳玉带着两个侍女殴打徐姑娘,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下这样的狠手?如今徐姑娘人事不省,安贵妃反倒说臣妾偏心,不知安贵妃要本宫如何处置才算不偏心呢?”
安贵妃说不出话来,哭的越发伤心,皇上看看芳玉郡主脸上的伤,深知是芳玉郡主闯祸,可看着安贵妃,到底有心偏袒,遂委婉道:“不过是小孩打架,皇后别生气了,待徐姑娘醒了,好生安抚就是了,你瞧芳玉,也受了不少委屈呢。”
皇后气闷,不可置信的重复着皇上的话:“不过是小孩打架?芳玉可都十六了!皇上可知道她一脚踢在徐姑娘身上,徐姑娘呕了一口血便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呢,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怎么向徐家交代?怎么向伯让交代?”
皇后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皇上也有几分不悦:“徐姑娘真的伤的这么重么?去请宋太医来,看看徐姑娘究竟伤了哪儿?”小太监应声而去,皇后对皇上失望极了,抿着嘴沉着脸不说话,太后依旧保持了沉默。
宋太医很快挎着药箱过来了。听皇上要他给徐妙筠把脉,立刻恭敬应了,待他细细一诊脉。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皇后紧张道:“可有什么大碍么?”
宋太医收回手。对皇后道:“请皇后娘娘派个宫女看看徐姑娘腹部可有淤青?”
皇后心里疑惑,叫人抬了屏风来,又叫了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掀开徐妙筠的衣裳一看,忍不住惊叫起来,徐妙筠腹部青紫一片,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皇后看着宋太医,声音都抖了:“是有淤青。可有大碍么?”
宋太医咳了一声,道:“徐姑娘腹部骤然受伤,五脏有损,这也就罢了。可就是怕将来于子嗣有碍。”他话音一落,皇后便愣住了,皇上厉声问他:“你可看准了?”
宋太医吓得跪在地上:“臣不敢撒谎。”
这时,躺在榻上的徐妙筠呻吟着慢慢醒转,她觉得肚子上很疼。好像被刀割了一样,同时胸闷气短,嗓子发痒,头一偏,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这口血,让徐妙筠慢慢清醒,却让芳玉郡主一头栽倒,晕了过去,这次,再也没有人做她的替罪羔羊了!
徐妙筠睁开眼,模模糊糊好像看到了皇后皇上,甚至还有安贵妃,纵然腹部疼的她要晕过去,却还记得要为自己辩解,她想爬起来,却完全动不了,皇后一把把她按住,低声道:“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在徐妙筠疑惑的目光中,皇后看着皇上:“皇上说,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皇上语默,安贵妃缓缓开口:“请徐姑娘在宫里住几日,等伤好了再出宫吧,徐家那边,也不要让他们担心了,什么都别说就是了。”
皇后冷笑,问宋太医:“可还有没有法子治了?”
宋太医有些迟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臣还要细细斟酌才能医治。”
皇后冷笑:“是呢,以前谁遇到下手如何狠毒的人呢。”又吩咐沉香:“你去徐家报信,就说徐姑娘出事了,是我把徐姑娘召进宫的,徐家人要追究,我就去偿命,我这辈子还没对不起过谁呢。”
沉香无奈,只能应声,皇上完全沉默了。
对于宋太医的医术皇上还是很信任的,他现在关心的是,徐妙筠受伤了,将来于子嗣上有碍,那她还能嫁给伯让么?若是嫁给伯让后真的生不出孩子,难道让伯让也后继无人么?
徐妙筠则是完全糊涂了,她不就是和芳玉郡主打了一架么?难道自己真的运气那么好?皇后这么偏袒自己?问都不问就认为是自己吃了亏?
那怎么又说偿命呢?自己虽然最后被踢了一脚肚子很疼,可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至于么?
既然情况对她有利,徐妙筠便没有多嘴,反而安安心心躺了下来,说起来还是吃亏了啊,居然躺在床上动不了,这次定叫芳玉郡主受到惩罚!
虽然皇后说要召徐家人进宫,但沉香想着徐老太太上了年纪,怕把老人家吓出什么好歹,便只偷偷叫人知会了安成郡王和徐景焕。
两个人在宫门口遇到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急,二话不说进了宫。
在凤仪宫看到狼狈不堪,满身是伤,躺在榻上动不了的徐妙筠时,徐景焕脸色一沉,他没说话,但连皇上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寒气凌冽,他默不作声行了礼,便坐在榻前握住了徐妙筠的手,徐妙筠给了哥哥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徐景焕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放松。
安成郡王虽然也是心急如焚,却更理智一些,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妙筠打成这样的?”
不等皇后开口,安贵妃冷冷道:“伯让光看到徐妙筠了,难道没看到芳玉也浑身是伤么?”
安成郡王没说话,皇后却勃然大怒道:“本宫还没说话,你胡乱插什么嘴?”
当着这么多人训斥安贵妃,安贵妃脸上怎么过得去,一阵青一阵白,又抹起了眼泪。
皇后语气缓和了一些,对安成郡王道:“芳玉和徐姑娘打了起来,两个人都受了伤。”
徐景焕冷笑一声,道:“敢问皇后娘娘,既然都受了伤,为何芳玉郡主还有力气跪在地上,我妹妹却疼的动也不能动一下?”
皇后语滞,她实在没脸说出来,沉香只得在一旁道:“太医说徐姑娘腹部挨了一脚,伤了五脏内腑,说不定将来在子嗣上会有妨碍。”
如晴天霹雳一般,安成郡王和徐景焕都呆住了,徐妙筠更是傻了一般,于子嗣上有碍,也就是说她有可能生不出孩子?
徐景焕更是迫不及待掀开了徐妙筠的衣裳,看到了被衣服盖住的那片瘀伤,顿时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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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震怒
他从小放在手心里宝贝着的妹妹,从小连磕磕碰碰都很少的妹妹,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妹妹,居然受着这样的苦楚,他猛地回头去看芳玉郡主,恨不得把这个害的妹妹如此的人给杀了。
皇后劝慰道:“宋太医虽如此说,可若是好好养着,说不定会痊愈呢。”
徐景焕已经上前跪下:“臣恳请将妹妹接回去治疗,希望皇后娘娘恩准。”
皇后急了:“在宫里有最好的太医,更利于养病。”
徐景焕慢慢道:“妹妹福气小,进宫一次便被人害成这样,若是留下,还不知会怎样,更何况若迟迟不归,家中祖母也担心。”
这话说的十分露骨也十分放肆了,皇后却没有怪责,反而十分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皇上却道:“徐景焕,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把你妹妹带走,从此她只怕与皇宫无缘了。”
徐景焕冷笑,他、就、知、道!
皇家最重子嗣,若是妙筠没有子嗣,在皇室中大约也只是一个不被人重视的活死人,他怎么可能让妹妹受这样的委屈,可更让他寒心的是,妹妹还躺在这儿呢,皇上就说这样的话,更别提以后了,遂一字一句道:“臣已经想好了,妹妹既然于子嗣有碍,也就不堪服侍安成郡王,还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安成郡王大惊,立刻道:“皇祖父,孙儿不会解除婚约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妙筠都是孙儿的妻子!”
皇后也急了,劝道:“事情还不至于这样。”
可皇上却道:“朕既然赐了婚,那就不会收回,徐妙筠做不成正妻,做侧室也是可以的。”
徐景焕气的要命,若对方不是九五之尊。他真想上去和他拼命,他看了一眼安成郡王,道:“臣不会让妹妹做妾的,做不成正妻,这门婚事就此作罢。皇上若觉得有损皇家颜面。臣宁愿把妹妹送进佛寺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好过受此大辱!”
皇上震惊!皇后震惊!安成郡王震惊!
敢和皇上呛声的。至今只有徐景焕一个,就是安成郡王也不敢,皇上看着徐景焕,仿佛看到了徐义臣,那个时候,徐义臣也是身姿如松,跪在宫门外,大喊:“我儿冤枉!受奸人陷害,望皇上明察!”
为什么徐家人都是一个德行?为什么徐家人都是硬骨头?为什么徐家人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
皇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淡漠。心中对徐妙筠的寥寥歉意也荡然无存,最后道:“既如此,那就等她伤好后把她送入佛寺吧。”
安成郡王失声道:“皇祖父!”
皇上喝道:“伯让,你脑子不清楚了吗?娶了徐妙筠,你要和你皇叔一样么?”
安成郡王满眼不可置信,见徐景焕已经磕头谢恩。转身抱着徐妙筠要离开,忙上去拦,徐景焕却神色凶狠,抬脚把安成郡王踹翻在地,皇上猛地站了起来。喝道:“徐景焕!你要做什么?”
安成郡王忍痛站了起来,拦住皇上:“皇祖父,让他打,这是我活该,是我没有履行好承诺。”
皇上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长孙,却从他眼里看到了绝望。
徐景焕走的很快,徐妙筠乖乖伏在他怀里,虽然肚子很疼,却忍着没说,她像小时候一样搂住了哥哥的脖子,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皇上,没有安成郡王,没有芳玉郡主,也没有什么于子嗣有碍,他们还在杭州,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凤仪宫死一般的寂静,皇后跌坐在宝座上,低声抽泣起来,皇上想去拉安成郡王,却被他躲开了,他一向骄傲喜爱的长孙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没有半分波澜:“皇上若是没有事的话,臣就退下了。”
皇上睁大了眼睛。
皇上?他的孙子叫他皇上?
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里,安成郡王缓缓行了礼,走出了凤仪宫。
皇后后悔不迭,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沉香赶忙拦住,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娘娘这是何苦,又不是您的错。”
皇后抱着她大哭起来,太后一直静静看着,仿佛在看一场闹剧一般,直到此刻尘埃落定,这才站了起来,看着失魂落魄的皇上,缓缓叹了口气,道:“承嗣从来不会如此是非不分。”
皇上一震,慢慢低了头,承嗣,是瑞王的名字。
太后这么说,是单纯的指责?还是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坚持让瑞王做皇帝?
皇上精神恍惚,起身踉跄着回了承德殿。
徐家此刻已经乱成一团,徐老太太看了徐妙筠,直接晕了过去,徐大太太虽然没晕,可也吓得够呛,倒是谢芝兰和晏静宜最冷静,一面叫人去请大夫,一面把徐妙筠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徐景焕守在跟前片刻没有离开,生怕一眨眼徐妙筠就不见了一样,徐沛凝和徐静含没有往跟前凑,直接派人送信给唐囡囡,请她进宫打听消息,而徐妙筠在路上时就昏昏睡去,任由大家围着她掉眼泪而丝毫不知。
安成郡王赶到徐家,徐家门房却得了徐景焕的命令不敢放他进来,安成郡王试图硬闯,却被董子澄拦下了:“景焕哥既然不叫郡王登门,定然有他的道理,我虽然不清楚内情,可也要听景焕哥的,郡王请回吧。”
安成郡王哪里肯离开,他守在徐府大门口,眼见着一个个大夫被请进来,心如刀绞,觉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而这种难受,让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
最后,安成郡王是被康王派人带回去的。
康王愕然望着长子,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解除了婚约还要把徐妙筠送到寺里去?”
安成郡王在父亲面前没有隐藏自己的脆弱,神色悲怆,恍然若失,他现在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是真的,芳玉看妙筠不顺眼,两个人闹起来也是意料之中,可怎么就于子嗣有碍了呢?怎么就说到婚约了呢?他难道要和自己心爱的人自此擦肩而过,此生无缘?
安成郡王觉得他的世界要塌了。再无一丝希望。
康王却急的团团转,这个时候接到了皇上召见的旨意。
皇上看着康王,好半日才说出一句话来:“伯让呢?”
康王忐忑不安,道:“之前一直守在徐家大门口,徐景焕不让他进门。儿臣看也不是法子。就把他强行押了回去,如今失魂落魄的,问也不答。儿臣愚钝,还请父皇赐教,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上眼中浮现一抹懊悔的神色,当时徐景焕要求带徐妙筠出宫的时候他就该忍住,不该说那番话,徐景焕那个人,脾气和徐义臣一样,死倔死倔的,结果话赶话。就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徐妙筠此后没有子嗣,他也不该在那个时候说那句话的。
康王忖度着皇上的神色,再联系自己听到的消息,道:“伯让到底年轻,有时候说话冲动了。还请父皇息怒。”
皇上十分失望:“昨天,他叫朕皇上,他不认朕这个祖父了。”
康王忙道:“那都是气头上的话,父皇不可当真,儿臣叫他来向父皇赔罪。”
皇上摆摆手。仿佛陷入了回忆,康王不敢打扰,正琢磨着如何说的时候,皇上来了一句:“当初朕就不该把徐义臣指给你做老师,朕真的好后悔啊。”
康王神色一凛,正色道:“徐先生二十五岁的时候不眠不休半年,修建了江南长达五百里的河道,三十岁的时候又任山东学政,提拔了数十个人才,三十五岁的时候成为儿臣的老师,对儿臣谆谆教导,儿臣实在不知,徐先生究竟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