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本来是过来凑热闹的,听到这里肚子都快笑破了,心里一个劲儿地叹息,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秦烈那样满肚子坏水的,正好就配满肚子坏心眼的姑娘。
宝钦嘴里是在关心太子侍卫们的安危,暗地里却是在提醒他们,自己有大好的前途,何必为了这场游戏赔了进去。虽说不至于丢了命,但三殿□边那些人下手有多狠谁都晓得,难保到时候一个不留意就伤筋动骨,缺胳膊断腿儿的,岂不是一辈子就完了。
果然,她这话一说出口,太子的脸上就显出深思的神情。他毕竟不是王雁如的亲哥哥,血缘上隔了一层,自然不会费尽心思地全为她着想。若只是陪着玩玩,哄着太子妃高兴高兴也就罢了,可若真要他赔进去几个亲信侍卫,太子的心里头难免就有些思量了。
至于回去之后太子会跟下属们说些什么——宝钦笑起来,这就不是王雁如能控制得了了。
四十一
秦烈好容易才找到了和宝钦相处的借口,谁料第二日就被王雁如破坏了。她向皇后娘娘撒娇说应把秦烈调走,不然,有他在“公主”身边出主意,这场比试便毫无悬念。整个秦国,说起排兵布阵,秦烈若称第二,还有谁敢排第一。
她这话倒是也有些道理,没多久就把皇后给说动了,下了懿旨不让秦烈掺和这事儿,罢了又怕宝钦多心,让宫女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宝钦心知她到底还是有些亲疏之别,笑笑着应了,只是原本六七分好胜的心思却被激出了十分来。
秦烈得此消息,倒也没说什么话,只吩咐下去,若是这回输了,侍卫营那三百个军士就不必再回来了…
大伙儿一听,这可了得,当晚上就激动了,群情激奋地险些没把帐篷顶都给掀了。几个性子粗,嗓门大的家伙见人就挥拳头,嚷嚷着赶明儿谁敢偷懒不出力,就要他好看。与这边激动兴奋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太子传出的“谨慎小心”的叮嘱。
能做到太子府侍卫的都不傻,心里头如明镜似的。再加上这些天以来受了王雁如不少颐指气使的气,和五斤特意派人传过来的含含糊糊的话,什么“我们爷的性子大家伙儿都清楚,若是不竭尽全力,回头可没好果子吃。只是大家到底是兄弟,若是下手不慎伤了哪里,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侍卫们就都知道该怎么做了——谁会拿自己的将来开玩笑呢。他们可都是精贵人儿,比不得军里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老粗。
晚上宝钦就去了侍卫营,与众人商议三日后的战策。
秦烈虽不能亲自到场,却还是派了个老谋深算的军师过来,带着早已绘制好的精细地图一道儿到场。
宝钦不是专断独行的作风,故一见面便大方地询问大家伙儿的看法。此言一出,这营地里便像炸了锅似的,各种奇怪的建议都有,更有个铁塔一般的壮汉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公主妹子派俺去,晚上俺一把火就能把他们营地给烧了!”
大家顿时哄堂大笑,有个黑皮黑脸的汉子大笑着将那壮汉拉了回来,笑骂道:“狗日的二愣子,你还真愣。咱们又不是跟北燕那群龟孙子打仗,那边可有一半是太子府的侍卫,随便一个官儿都比咱们大,你把人家帐篷烧了,回头人还不找你算账,卖了你也赔不起!”
壮汉立刻哆嗦了,心疼地往后躲了躲,小声道:“居然还要俺赔,真不讲道理。俺好容易才攒了点银子,回头准备娶媳妇儿的,可不能赔给他们。不行不行,那帐篷俺不烧了,老黑你去烧,反正你存得钱多。”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宝钦闻言却是忍不住朝那个老黑瞧了一眼,果不愧叫老黑这个名字,这浑身上下全是黑咕隆咚的,越发地显得一双白牙十分地刺眼。原来他就是给秦烈洗裤子的老黑!
都是军队里出来的人,满嘴全是脏话,自己却丝毫不觉得。也亏得宝钦常年在西北军中混迹,不止听惯了,就算真吵起来,还能比旁人说得更溜,只是而今有所忌讳,出口才谨慎了些。
那个老军师一直眯缝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看宝钦,低着头一颤一颤的,不知到底再想些什么。宝钦为显尊重,又轻声向他询问可有良策。问了几句却不见他回应,定睛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敢情这位老爷子早就睡着了。
清雅见状,还待上前去把老爷子推醒,被宝钦给拦住了,“你让他睡着,”宝钦无奈地笑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就容易乏,你去给找件披风过来,莫要把人给冻得着凉了。”已然到了秋天,虽说白天还算暖和,但晚上已经有了寒意,这老爷子年纪不小,若真给累病了,岂不是她的罪孽。
等安排好这边,宝钦才朝一直站在身侧不发一言的六斤问:“六斤可有主意?”
六斤脸上绷得紧紧的,却不急着作答,盯着案几上的地图看了一阵,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却又摇摇头,不说话了。
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老黑十分看不惯,大声骂道:“狗日的六斤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要说不说的,想急死老子。”
大家伙儿也跟着附和,你一句我一句地朝六斤吼。六斤的脸上涨得红红的,声音压得很低,“我起先觉得,河谷这一段的地势极好,若是在此地设伏,定能事半功倍。”他手指着地图上的那一段,正是先前司徒曾带宝钦去过的地方。
宝钦笑,继续问:“为何而今又另有主意?”
六斤绷着脸摇头,“既然我们能想到,对方也定能想到。从营地到普宁寺,唯有这一段路最难走,对方只要稍有些脑子,便知道我们会在此设伏,相比事先也早有准备。奇袭不成,便无意义。”
“到底啥意思?”二愣子扯着嗓门大声问,“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当然是不打!”老黑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骂道:“殿下说了多少回让你多读点书,老不听,要不,至于现在连人家的话都听不懂吗?”
二愣子也气,梗着脖子吼:“谁让他不说人话了。打不打地说个清楚,俺就是个大老粗,哪里听得懂他那些废话。”说罢了,又朝宝钦吼:“公主妹子,你说咱们还打不打?要打就说一声,俺老黑肯定冲在最前头,看不杀他个落花流水…”
“杀!杀个X!才跟你说了人家全都是太子府侍卫,打伤了你赔得起吗?”老黑气得直跺脚,一边骂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训大家伙儿:“你们都要看清楚了,太子府侍卫穿的衣服跟国公府家丁穿的不同。我们事先就说好了的,架子做足,下手要轻,人家自然会配合。非要遇到那个不上道的,就踢他个狗日的…”
士兵们跟着大声地吼起来,“踢他狗日的…”
宝钦笑得肚子都痛了,好容易才忍住了没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吼。
罢了她挥挥手让大家静下来,想了想,高声道:“六斤说得有道理,河谷地势虽好,可国公府那边定是早有准备,虽说咱们一个个都骁勇善战,可也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我的想法是,咱们就在这里——”她的手缓缓地指向地图上的某个位置,脸上显出奇异又古怪的笑容,“动手!”
国公府的人,还想一路安安稳稳地走到河谷,做梦!
老军师终于睁开了眼,眼神落在宝钦的指尖处,目中有精光一闪。
三天后,秦帝特意在登瀛台设了宴,后宫妃嫔,贵族近臣皆列席。
说是赴宴,大多数却是存了来看好戏的心思。秦国本就好武,平日里看多了男人们的决斗比试,今儿换换口味,却也不错。更何况,一个是三皇子未来的媳妇,一个是太子的小姨子,两个姑娘生得又貌美,无端地又多了几分评鉴的乐趣。
秦修自从逃婚未遂回来之后,就被秦帝逮着狠骂了一场,一连好几日都拘在院子里不准出门,而今好容易才得了机会出来放放风,才晓得宝钦今儿就要与王雁如比试,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早晓得如此,他便是拼了命也要逃出来跟宝钦出谋划策,而今却无端地又让秦烈卖了乖,如何让他不气恼。
宝钦和王雁如均未列席,都在各自的营地指挥战局,故秦修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依旧没瞧见她的人影。侧过脸瞥了秦烈一眼,见他满脸的云淡风轻,心里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秦帝朝司礼太监挥挥手,太监会意,拉扯嗓子喊了一句,尔后高台上号声大作,战局由此来开了序幕。
战场离登瀛台到底有些距离,前方的“战事”自然不会传得如此之快,所以列席的诸位都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皇后娘娘还特意点了出“三娘教子”的折子戏,戏台上“咿咿呀呀——”才有戏子们登场,就瞧见不远处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群人,宝钦赫然抱着笨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大家伙儿一愣,全都朝她瞧了过去,就连秦帝也微微一怔,显出疑惑又意外的神色。
台上的戏子们不明就里,依旧咿咿呀呀地唱着,“…思想起薛郎夫不能团圆,在家中闲争吵镇江游玩…”
旁人大多都如皇后娘娘一般愣着,只有秦烈一眨不眨地看着宝钦,那灼灼的目光简直恨不得要把她融化。
“公主怎么…就回来了?”皇后可算是回过神来,关切地问:“可是受了伤?还是哪里不舒服?”
宝钦朝她行了礼,笑着应道:“战事一了,自然就回了,难不成还要留在那边一起打扫战场不成?”
这才多久?上头的戏文才唱了两句而已,便是加上先前喝了一盅酒的时间,怕也不过是一刻钟。这…就完了?
皇后还道是自个儿听错了,一脸狐疑地侧过来问秦帝:“可是本宫耳朵不大好使,陛下您可曾听到公主说什么?”
秦帝绷着脸不说话。
宝钦拍拍手,身后的六斤赶紧端着托盘呈上前。红绸布掀开,正中央搁着的,可不正是皇后宫里那尊栩栩如生的白玉观音像。
众人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秦烈的眼睛愈发地亮了。
大家伙儿都只看到河谷那一段的复杂地势,谁会想到她居然下手如此之快,只怕国公府的队伍才刚出发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能回来这么快!
……
营地里,老黑正叉着腰教训二愣子,“早说了让你使小点劲儿,非不听,看看把人家都弄成什么样儿了。回头非要把你娶媳妇儿的钱都给赔出来!”
二愣子委屈得都快哭了,梗着脖子狡辩:“公主妹子都说了,咱们就是要持强凌弱,就是要一上来就卡住他们的脖子,打得他们喘不上气,俺没错,就是没错!”
第四十二回
四十二
宝钦施施然地落了座,全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才坐下,怀里的笨笨就忍不住钻了出来,伸出爪子去抓案几上的蜜水梨。梨子还没塞进嘴里,就被宝钦身边桌上的贵妇侧眼瞧见了,先是惊得长大了嘴,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人也躲到了两三丈之外。笨笨被它一吓,手一抖,到了手的梨子又给抖落了,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不说宴席上的宾,就连戏台上唱戏的那些戏子们也都被她这凄厉的高嗓门给吓得住了嘴,偌大的登瀛台上顿时一片死寂。秦帝冷冷地朝那个夫人瞧过来,目光凌厉。贵妇面色如纸,浑身颤抖如筛糠,无力地指着宝钦的方向,带着哭腔道:“熊…有熊…”
方才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在战事上,听闻宝钦闪点突击凯旋而归,一时都还震惊着没回过神来,根本就没人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今听贵妇一提醒,这才探着脑袋瞧过来,仔细看清了,又是一阵唏嘘。
皇后娘娘最是好奇,离得这般远,也睁大眼仔仔细细地打量,一边看还一边轻拍秦帝的衣袖,疑惑地问:“陛下你眼神儿好,可曾看清了,真是一头熊?这七公主胆子还真大,带着只熊跑,也不怕被咬着了。”话虽这么说,她面上却无半点慌乱之意,眼睛里头只有好奇。
秦帝和她这么多年夫妻,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沉着脸朝宝钦瞥了一眼,吩咐道:“公主把那只熊抱上前来让皇后瞧瞧。”
刚刚还蠢蠢欲动准备告状的文贵妃挪了挪屁股,嘴长到一半赶紧又闭上,僵着脸挤出些笑容来,强笑着夸奖道:“七公主还真不像郑国人,便是我们京里的小姐们瞧见了黑熊都要吓得哭起来,公主偏偏面不改色,这样的胆色,真真罕见。”
她虽只是无心之说,可清雅却听得一阵胆寒,所幸自跟着宝钦进京起就早有了心理准备,而今听得此话,面上虽是一紧,却还不算太难看。旁人并未注意,只有正对着宝钦坐着的四皇子朝她瞥了一眼。
秦帝冷冷道:“她是老三未过门的媳妇儿,胆子大些不稀奇。”
众人都跟着恍然大悟般地点头附和,好像宝钦的胆子大果真跟秦烈有关系似的…
宝钦抱着笨笨起了身,刚准备走,笨笨却伸出爪子一把抱住桌子柱不肯走,嘴里发出“哦哦——”的声响,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盘里的吃食,誓死不肯动。众人见状,也顾不得那是只熊了,顿时哄堂大笑,尤其是司徒和秦修,远远地还拿手指着她,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夸张。
宝钦也有些红脸,赶紧捞了只梨在笨笨面前晃了晃,它这才松了手,一把抓住梨子往嘴里塞,呲牙咧嘴地几口就吃完了。这时候,宝钦已经快步走到了皇后跟前,小心翼翼地把笨笨举起来给皇后看,又小声叮嘱道:“把桌上那些吃的拿走,要不一会儿它又要撒泼。”
皇后忍不住笑起来,道:“这熊瞎子小的时候瞧着倒是一点也不吓人。”说话时,还大着胆子伸出手来在笨笨的脑门上摸了摸。笨笨立刻不要脸地往她手里地蹭,傻兮兮地讨好的样子,立刻逗得皇后高兴起来,然又从桌上拿了个苹果来逗它。
一见到吃的,笨笨立马就兴奋起来,在宝钦手里挣了挣,竟要冲到皇后身上去。不说身边伺候的那些公主太监们吓得脸上立刻变了色,就连秦帝也都猛地站了起来,一副要冲过来救人的架势。
但笨笨一抢到苹果立刻就消停了,回头就躲在了宝钦的怀里,却不急着吃东西,使劲儿地把苹果往宝钦的怀里塞,那憨憨的脸上然还透着一丝半点的小精明,直把皇后逗得哈哈大笑。笑罢了,才挥挥手让宝钦回去,道:“这小家伙跟你有缘分,还是你自个儿抱回去,日后养大了,指不定还会护着你。”
宝钦笑着谢过,转身往回走。刚刚落座,就听到上首的秦帝忽然开口问:“这头熊是你猎到的?”
宝钦一愣,不由得下意识地朝秦烈看了一眼。那边的他已经站了起来,一派自然地朗声回道:“是儿臣送的。”
众人纷纷微笑起来,看着她们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暧昧,只有秦修有些不悦,小声地嘀咕道:“不过是头小熊,这有什么,赶明儿我去猎头老虎过来。”
一旁的司徒要死不死地打击他,“五爷你就不晓得了,而今老虎可不吃香,一天就能猎到三头,遍地都是…”
宴席到一半的时候,王雁如总算回来了,身上的衣物虽还齐整,可面上的表情却十分狼狈。瞧见宝钦一脸闲适地坐在那里,王雁如的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弄花了费了好大力气才画好的妆。
国公府那边很快就有人过来拉了她回去坐下,小声地劝慰着什么。大家伙儿却是笑嘻嘻地看热闹,指指点点的,丝毫没有忌讳。秦国的风气本就如此,今儿若是宝钦输了,亦如此。
王雁如哭罢了,一抹眼泪,霍地又站起身来,指着宝钦咬牙切齿地大声道:“我…我不服,我要和你单挑。”
“我不允!”宝钦刚想开口,却被秦烈抢了个先。
他已然站了出来,紧绷着一张冷脸,看也不看王雁如,寒意恻恻地朝台上众人扫了一眼。他那双眼睛里寒意断冰彻雪,扫到谁的脸上谁就要忍不住低下头去躲开他的目光,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待四周一片死寂了,秦烈才冷冷道:“二小姐真当这里是国公府呢?七公主可不是你们府上的丫鬟,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先前这比试之事,儿臣不过是看在母后已经应了才不曾言语。本想着无论输赢,只待事情完结便作罢了,却不料二小姐竟是如此不讲道理。输了不曾检讨自己技艺不精,反倒还要变本加厉。谁不晓得公主身子不好,前些天还一直卧病在床,连院子门都不曾出,也亏得二小姐竟能想出如此阴损的主意来。你若是真想要个赢字,本王代公主服输就是,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秦烈平日里单单是端着一张冷脸就已经煞是吓人,更何况这般疾声厉色地训斥人,一时间,这登瀛台上顿时一片寂静。
王雁如早被他骂得连哭都忘了哭,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国公夫人一脸尴尬,想说什么,却是半觉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列席的众人亦均被秦烈的气势震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最后还是秦帝出声打破了僵局,朝秦烈柔声道:“你这老三,有话好好说不行,非要这么大声。”这哪里是责备,分明是站在了秦烈这边。罢了又一反常态地朝宝钦笑起来,一脸慈爱的样子,与皇后善良道:“今儿公主大胜,理应大赏。梓童你看,要赏些什么东西才好。”
皇后赶紧道:“要不就那尊白玉观音像,这还是好多年前太皇太后赏给本宫的,一直喜欢得很。”
秦烈凉凉地插话,“上回不是说了让公主自己要么?她还没想好。父皇别想着随便拿点儿东西搪塞掉。”
秦帝闻言立刻骂道:“朕什么时候要搪塞她了,不过是赏个东西,又不是赏给你,你急什么。”说是骂,其实语气甚是温和,声音里还透着一股子亲切劲儿。这样的态度,不说旁的皇子们,怕是连太子也极少有这待遇。秦修立刻就委屈了,偷偷揉了揉眼睛,别过脸去,也不管身边坐着的是最讨厌的司徒了,小声地道:“父皇果然还是最疼三哥,旁人都比不上。”说着,眼睛就开始泛红。
司徒原本还想笑话他几句,瞧见他这吃醋伤心的样子,顿军自己好像在欺负小孩子,只得生生地忍住了,憋得一脸通红。
秦烈目的达到,遂不再多说,代宝钦谢了皇后,尔后慢悠悠地坐下,那理所当然的样子,俨然自己就已经跟人家成亲了似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宝钦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狠狠地朝秦烈瞪过去,待他看过来的时候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秦烈却一本正经地朝她点头。旁人看起来,却好像这二人来眉来眼去一般,某些“心怀不轨”地愈加地心酸了。
宴会结束后,宝钦还是让清雅把那尊观音给抱了回来,一回院子就让收到柜子里去。
“那东西一看就精贵得很,千万莫要碎了。”宝钦特意叮嘱道,心里头却忍不住腹诽秦帝太小气,怎么也不赏些实惠的银钱,这玩意儿好看是好看,可一不能吃,二不能拿去换钱,还得小心翼翼地供着,若是不留神地打了,还得挠心挠肺地肉疼一番,岂不是太不划算。
更要命的是,回头她还得自己倒贴些私房去慰藉侍卫营的那些士兵们。虽说这场胜利来得快,但好歹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无论是真仗还是假仗,总不能让大家伙儿白帮忙。既要马儿跑,就要马儿吃饱草,这是宝钦很早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等晚上的时候,秦帝竟然派人又另送了许多东西来,既有珠宝首饰,也有元宝银两,更多的还是些衣服料子,满满地堆了一桌。宝钦立刻就也不偷偷地说人家坏话了,赶紧让清雅领着两个丫鬟把那些银两送到侍卫营去。
没多久清雅就回来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进屋后就朝宝钦抱怨,“那个二愣子当真无礼,收了银子还不肯放人,非要奴婢跟您说——”她顿了顿,脸上显出啼笑皆非的神色,“他让公主替他留意些,要找个丰满圆润好生养的媳妇儿。”
宝钦一口茶顿时就全给喷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熊同学今天出境时间挺长的了吧,嘿嘿_
第四十三回
四十三
珠圆玉润好生养的媳妇儿?这二愣子还真把她当媒婆了,宝钦真真地哭笑不得。罢了挥挥手,道:“你去和他说,跟着我过来的都是郑国的女孩子,珠圆玉润得不多,好不好生养我就更不清楚了。他若真急着要娶媳妇儿,你就去行宫里找找,看有没有哪个丫头想出去的。那个二愣子虽说有些憨,人看着却老实,是个过日子的人,配了他也不算委屈。”
清雅闻言,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宝钦察觉到不对,扭过头朝她看,上下一打量,总算明白过来,顿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唔,清雅你最近…发福了不少。”
清雅被她骚得满脸通红,低着脑袋赶紧就逃出去了。弄了半天,原来二愣子看中的是她。不过宝钦心里头也清楚,清雅的心气高,二愣子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等清雅走后,宝钦转过身,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虽说她而今身体渐渐好转,可什么时候痊愈却还是个未知数,这样把清雅留在身边,岂不是耽误了她。她自己也就罢了,自她扛起西北军的大旗起,就从来没有想过嫁人的事,而今一晃三四年过去,以她的而今的年纪,放在郑国早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