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走到了门口,幼桐才忽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崔维远,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崔维远眉头猛地一跳,喉咙里一阵发干,舔了舔嘴唇,想说什么,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我骗人不更啊,俺从九点刷到十一点也没能进后台,只得大清早地补上了。
晚上还有一章,俺得继续码字去了
赏花大会
二十五
到最后崔维远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怎么回的幼桐的话,只依稀记得当时她不以为然的神情,秀眉微挑,嘴角微勾,脸上是淡淡的嘲讽的笑,看得崔维远甚是窝心。
待崔维远告辞后,幼桐方才想起桌上他留下的匣子。徐渭还特意托了崔维远送过来,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好东西。随手打开来,只见匣子里装着两卷画轴,幼桐疑惑地打开其中一副,顿时愣住,这…居然是前朝画圣言子美的飞天图。
呆了半晌,幼桐方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关上门窗,待确定四周无人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在桌上展开。
言子美最善画飞天,一生之□有飞天十二图,或双手合什,或手捧莲花,或操琴奏乐,不一而足。而面前这副飞天则手捧花篮,双脚倒踢紫金冠,头戴宝冠,腰系长裙,肩绕丝带,迎风舒卷,四周天花旋转,流云飘飞,美不可言。
幼桐自幼沉醉于绘画,自晓得这副古画的价值,拿在手中,惊喜中又带着些许不安。言子美的画作传世极少,她在钱塘时曾有幸见过十二飞天图之一,当时字画店叫价一万两千两白银,她一时犹豫,待回头再欲买下时,那副画早已被人买走,让幼桐后悔不迭。
而眼前这幅画,不论是用色还是画技,亦或是保存的完好程度比她在钱塘看中的那一副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这价格只高不低。这徐渭,竟随随便便就将如此昂贵的东西送过来,也不怕旁人侧目?
思虑之下,她脑中闪过李玉棋的话,想了想,捧着画卷走到窗口,伸手推开窗户,对着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着看,果然在浓墨重彩的右下角发现了两个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字——九鼎。
一时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虽说不是言子美的真迹,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回来,又仔细观赏了一阵后,方才依依不舍地卷好放回匣子。尔后,又展开另一幅。随着卷轴一点点打开,幼桐心中愈加惊疑,这一幅竟然是《寒山夜游图》!
照理说,九鼎的那一幅《寒山夜游图》早由李玉棋送了过来,而今还在她箱子里锁着,徐渭没道理还能再找出一幅一模一样的来,难不成这个九鼎还画了好几幅?幼桐疑惑地将画卷再次拿到窗口探看,却始终找不到九鼎的字迹。
皱眉想了半天,幼桐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敢情当初在字画店里买走藏锋真迹的人就是徐渭,难怪那掌柜抵死不肯说了。若她是掌柜,也不敢买主面前乱说话。这个徐渭——幼桐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微笑,心中生出淡淡的感动。
“小姐,你在屋里吗?”门外传来慧英疑惑的声音。
幼桐赶紧放下手里的画卷去开门,只见慧英抱着一叠衣服喜气洋洋地走进屋,口中道:“锦云阁的绣娘们这回动作倒是快,才几天的功夫,衣服就裁好了。”说着,将衣服摊开来,一件一件地对着幼桐比了比,问道:“要不,小姐还是试一试,看看大小是否合适。”
到底是女儿家,见了新衣服难免有些心痒,幼桐遂从善如流地拿了衣服去屏风后换上。
慧英绕着她转了一圈,上下左右地仔细端详,罢了笑道:“锦云阁的师傅真是好手艺,这腰身掐得恰到好处,袖口上的绣花也是栩栩如生。可惜就是颜色太素淡了些,十小姐那边却是一身桃红色的绣花锦缎,二夫人又给她新打了一副点翠的头面首饰,真真地华贵。”
幼桐对着镜子看了半晌,笑道:“文颜性子活泼,枚红色倒是衬她。”她却是不能穿太过艳丽的颜色,以前崔氏还在世的时候,也尝试给她置办过不少明艳的服饰,可一上她的身,崔氏就无奈地将它们都撤了下来,连道若是这嚣张的模样被旁人瞧见了,怕是嫁不出去的。
晚上二夫人让人送了些首饰过来,幼桐挑了支鎏金菊花钗两支鬓钗并两支团花掩鬓,准备进宫时再戴上,既不太过素淡,又不至于抢风头。
进宫尚无确切日期,但二夫人却实实在在地开始管教起文颜来,一连好些天,文颜都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头待着,不曾闹着要出门。
到四月十五这一日,府里来了客人,却是崔家早已出嫁的二小姐和与文颜定亲的孙家的夫人到府来叙旧了。
幼桐来京城这么久,却是从未见过这位二小姐,只晓得她是崔家早已过世的大老爷的嫡女,嫁的是京中一位姓史的翰林之子,之前那位吓人的夏嬷嬷就是她派过来的。一位早已出嫁的小姐居然还插手来管府里的事,幼桐多少觉得这位二小姐有些拎不清,到前厅去拜见时,果见二夫人待她也并不十分热络,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孙夫人说话。
那位孙夫人就是与文颜定亲的孙少爷之母,年岁与二夫人相仿,说话行事十分爽利,让人心生好感。
因是头一回见面,二小姐和孙夫人都备了礼,二小姐的是两个金踝子,孙夫人则送了一对梅花纹镶银边的玉质分心。幼桐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郑重地道了谢,尔后静静地坐在一旁,乖顺地听众人说话。
一会儿文颜也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进门,瞧见她那副端庄贤淑的打扮,幼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不笑,只偷偷地朝她眨了眨眼。文颜无奈地扁扁嘴,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无比庄重的神情。
那位二小姐不知为何对幼桐十分感兴趣,一直盯着她看,还时不时地问几句话,都是关于她在南山庙里的事儿,又说怎么胭脂没跟着一起进京。二夫人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担心地看了幼桐两眼,想插嘴说什么,又顿住了。
幼桐淡淡回道:“难得二姐姐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我身边丫鬟的名字。只可惜那个丫头却是个不省心的,在庙里的时候偷了我的东西拿出去卖,被人逮了个正着,早被赶了出去。”
二小姐脸色一僵,皱眉道:“那丫头我是见过的,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
幼桐森森地笑了一声,缓缓转过脸来,冰冷的目光中仿佛带着刺,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二小姐,一字字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二姐姐不过是见了她几面,怎么就晓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也不知怎地,明明是个年轻的小丫头,可被她这么瞧着,二小姐心里头竟然生出一股寒意,怔怔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孙夫人似乎察觉出气氛的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道:“我们府里头老太太爱热闹,说是过两日要办个赏花大会,赶明儿二夫人把两位小姐都一起带过去凑凑热闹吧。老太太听说两位小姐过来了,欢喜得不行,直说要过府来瞧瞧。”
二夫人满脸羞愧道:“原本是早该去府上拜访的,只是近日府里有些事耽误了,届时一定去拜见老太太。”
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好不热闹,屋里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二小姐也时不时地笑着插两句嘴,幼桐和文颜都十分懂事地在一旁听着,并不多言。
好不容易将客人送走了,幼桐才和文颜一道儿回了绛雪斋。路上文颜难免又和她抱怨了一通二小姐,道:“九姐姐你看她那语气,好似要来兴师问罪一般。我以前就听五哥说过,你身边的那个胭脂就是她送过去的,指不定还是她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呢。就为了个吃里扒外的丫鬟,难不成她还打算将你训一通。这早就嫁了人的,还老插手府里的事务算什么事儿啊。”
幼桐漫不经心道:“她要问便让她问呗,左右我问心无愧。”便是那个叫胭脂的真被怎么样了,那也是崔维远他们做的,便是老天爷要怪罪,也怪不到她头上。
孙家果然很快下了帖子,那赏花会就定在四月二十。到底是未来的亲家,二夫人对文颜此次出门十分重视,关着门在屋里好生教导了一通,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
幼桐倒是无所谓,孙家人看重的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她跟着过去不过是凑热闹罢了。可几个丫鬟却是严阵以待,早早地就开始准备幼桐出行的衣服首饰,仔细搭了好几身,让幼桐自己挑选。
最后还是挑了身鹅黄色苏绣月华锦衫并暗花细丝褶皱裙,让红芸梳了流苏髻,左右两侧发髻上各插了一枚团花掩鬓,又将上回孙夫人送的梅花分心戴上。虽不算太隆重,但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只是几个丫鬟觉得自己浑身的本事还没使出来,多少有些不甘心。
出得门来,文颜也下了楼,她打扮得甚是隆重,上身是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下着紫绡翠纹裙,头上插了两朵鎏金掐丝点翠鲤鱼簪,发髻顶端则是一支蝶恋花金步摇,耳垂碧玉绦,端庄而艳丽。
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脸上红红的,伸过来牵住幼桐的手时,手心一片潮湿。
幼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别紧张,我们崔家的十小姐,素来只有瞧不上别人的,旁人还生怕你看不上他呢。”
文颜被她说得笑起来,脸颊绯红,低头小声道:“他…他很好,我…我也没有瞧不上他。”
这姑娘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替人家说话了,幼桐顿时忍不住摇头笑起来。
二人先去拜见了二夫人,尔后三人坐了辆大车,各带了两个伺候的丫鬟,又叫了四个护卫,一路排场地去了孙府。
这赏花大会就在孙府后花园举行,孙家虽不如崔家这般显赫,却也是京里的大户,一片宅子竟比崔家还要大些,尤其是府里的后花园,更是打整得格外雅致。此时正值牡丹花开,孙家也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大片牡丹,都在这一日齐齐地盛开,整个后花园一片国色,就连素来不十分喜爱养花种草的幼桐也不禁为面前的炫灿而震撼了。
赏花会人多,文颜又是孙家未来的儿媳,自然备受关注。幼桐起初跟着她走了几步,不多时便渐渐地被挤在了外头。她倒是自得其乐,在僻静的角落处寻了个凉亭坐下,又让慧巧去取些茶水过来,一边饮茶,一边赏花,自在得很。
慧英和慧巧都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牡丹话,一时迷了眼。幼桐见她二人满脸希翼,便挥挥手让她俩去院子里转一转。两个丫鬟起初还有些犹豫,禁不住幼桐一再劝说,才郑重地谢了她,一起退下了。
她们两个一走,这凉亭里愈加安静起来,好在四处都是开得正好的鲜花,倒也不算冷清。
幼桐坐得久了,便起身绕着凉亭走了几圈,尔后又在附近花丛里逛逛看看,正准备再回凉亭坐下,忽瞥见那凉亭中已然坐了两个人。虽是离得远了些,可幼桐却分明认出那穿着桃红色长衫的那位,竟是 “暴病而亡”被余家老头子送往苏州避祸的庶妹余婉。
孙家花园
二十六
近一年不见,余婉似乎跟在钱塘时有些不一样了,先前的骄纵跋扈褪去了大半,眉目间竟难得地笼着淡淡的忧色,衣服颜色虽艳丽,却明显是过了时的,头上插的簪子成色也不好,裙子下方笼着的鞋底竟还沾着些污泥,哪里还有半分余家二小姐的神采。
想来这一年她过得也好不到哪里去,没了余家在后头撑腰,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儿家哪里还能嚣张得起来。更何况,这里是天子脚下,若说余家在钱塘还算是小有名气,到了京城,那就什么也不是了。即便她还是余家二小姐,又能如何?
余婉身边另还坐了个约莫十七八岁穿一身绿衫的妙龄少女,模样比余婉稍逊,衣着打扮却比她讲究些,端端正正地坐在亭子里,眼神却甚不老实地往四处乱瞄。偶尔瞧见一旁的余婉,眼中便闪过一丝阴霾,恨恨地别过脸去。
幼桐在花丛后看得忍不住想笑,看来这两位似乎并非她们所表现出来的这般融洽,却不知以余婉那样的性子,如何耐得下心来和这姑娘周旋。正想着,又听到低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幼桐赶紧侧身躲进花丛,只露出一双眼睛,朝凉亭那方探看。
来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都穿着湖蓝色短袄,手里各端着一碟点心,看打扮并非孙家下人。果然,那两个丫鬟进了凉亭后齐齐地朝那位绿衫请安问好,又将点心送到凉亭内的石桌上。
余婉瞥了一眼,皱眉责备道:“不过是让你们去取点吃的,怎么去了这么久?”
其中一位个头略高的丫鬟对她似乎并不多尊敬,没好气地回道:“我的表小姐,这孙府里头来的哪个不是达官显贵,个个都急着要吃的要喝的,厨房那边挤得水泄不通,我们能拿到这点东西还算是看在我们家小姐的面子,您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孙家大门呢。”
余婉被一个丫鬟这么冷嘲热讽,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脸一沉,气得霍地站起身,怒喝道:“你什么意思?”
“云儿你没大没小地胡咧咧什么?还不快给表小姐赔罪。”绿衫少女慢条斯理地开口,嘴里说着要赔罪的话,面上却是一片坦然。
那个丫鬟也是极精怪的,闻言赶紧笑嘻嘻回道:“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表小姐您可别往心里去。”这满脸的笑容,哪里有半分认错的样子。
那一刻,幼桐几乎以为余婉会顺手拿个茶杯朝那丫头扔过去,没想到她只气得脸色发白,胸口起伏不定,最后,竟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复又慢慢地坐回了位子,一会儿,面色如初,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倒是有长进了。”幼桐心中暗道,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现身。一来看白灵和沈三那如胶似漆的模样,怕是连她的祖宗三代就给交待了,若是余婉把她身份嚷嚷开,少不得要被沈三晓得她的存在,二来,这到底是孙府,若余婉一时控制不住闹起来,到时候反而连累得文颜不好做人。
正欲转身离去,忽又听得凉亭里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是个男子。她心中一动,悄悄探出头来,没想到竟是崔维远寻了过来。
“五…五公子。”那位绿衫少女显然是认得崔维远的,一瞧见他就立刻起了身,眼带春光,粉脸通红,低垂着眼想看又不敢看,一副小女儿家的扭捏神态。
幼桐也没想到崔维远居然也会来凑这样的热闹,不止如此,他今儿似乎还穿得格外精神,一身月白色暗纹滚边长袍,腰间束着素色镶白玉腰带,头发高高束起,饰以玉冠,皮肤比没有之前在陇西时那般黝黑了,眉目浓烈,眼睛却黑得发亮。
崔维远看清她二人,眉头微蹙,似乎没想到幼桐居然不在此处,张口欲问,又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面前少女的名字,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二位小姐可曾见到舍妹?”
绿衫少女小声问道:“是十小姐么,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孙夫人领着十小姐一起去后堂了。”
崔维远道:“不是文颜,是九小姐文凤。她——”不知为何,他开了个头却没有往下说,只自嘲地笑了声,客客气气地朝二人拱手告辞,尔后急匆匆地就走了。
幼桐在花丛中看得真切,那位绿衫少女自从听到他离开,面上就顿作失望之色,目不转睛盯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牡丹花外,才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一旁的余婉,目光闪烁,神色也颇有些不自然,但因那绿衫少女心中有事,故未曾察觉。
“那位公子是——”余婉不经意地问道:“是孙家的五公子么?”
绿衫少女冷“哼”了一声,讥笑道:“孙家哪有什么五公子,表妹你也未免太孤陋寡闻了。这位可是崔家五爷,宫里头的二等侍卫,他父亲可是陇西崔家的家主,当朝吏部侍郎。孙家不过是个富户,门第连我家都不如,哪能与当朝五大家族相比。也不知这十小姐是不是那二夫人生的,居然把女儿下嫁到孙家来。”
余婉口中也应和了几句,又小声奉承道:“崔家的公子居然这般和气,我看他对表姐你十分客气么。”
绿衫少女眼中顿时有了些别样的光彩,说话时都透着一股子情不自禁,“你…你方才也看到了,上回在宫门口时,他也来和我说过话的…”一骨碌将崔维远的底细全都交待了出来。
余婉连连应和,把那绿衫少女哄得心花怒放,花丛中的幼桐看着,真真地感叹不已,都说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不到一年的功夫,那脑袋里装着稻草,素来只晓得欺辱人的余婉也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耍心机…
看余婉她们几个的阵仗,只怕还要在凉亭里坐一段时间,她不好总在花丛里躲着,干脆转身去寻文颜。幼桐依稀记得方才绿衫少女说起文颜去了后堂,便依着判断,半是猜测半是试探地朝北面走。
孙府花园甚大,若是换了旁人,无人引导,少不得要迷路,但幼桐常在山里走动,倒也分得清东南西北,走不多远,便进了后院。
可这院子里却是冷清,檐下连盏灯都没有,实在不像是后堂。
幼桐转身欲走,才到走廊尽头,拐角处忽然冒出来一个男人,因四周黯淡,看不清此人的长相,只闻到他浑身的酒气,臭烘烘地朝幼桐鼻腔涌来。
幼桐秀眉微蹙,侧身欲让,那男人却忽然伸手过来拉她,□道:“哟,是哪里冒出来的小美人,香死了,过来让大爷闻一闻。”说着,脑袋就凑了过来,整个身子沉沉地往幼桐身上靠。
幼桐何曾被人这般调戏过,心中大怒,也不管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了,狠狠一拳砸在他鼻梁上。男人嚎叫一声,捂住鼻子,正待高呼,幼桐又一个劈腿,一脚正中那人下/身。那人这回却连叫也叫不出声了,闷哼一声,捂着裤裆一屁股坐在了游廊的栏杆上,痛得冷汗直冒。
一击得手,幼桐也不恋战,迅速地撤走,一眨眼,就溜到了花园里,整整衣衫,端着架子,又是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
“九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文颜原本在檐下和几位小姐说笑,忽然瞧见她,赶紧冲过来,一把抓住了,问道:“你瞧见五哥没?他方才还在呢。”
幼桐道:“怎么五哥也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文颜正待回话,又眼尖地瞥见了不远处板着脸的崔维远,赶紧招呼道:“五哥,九姐姐在这边。”
幼桐侧身望去,却一眼对上了崔维远身后朝她微笑的徐渭。
“孙家面子还真大,”文颜笑道:“原本以为也就是我们这些女儿家爱凑热闹,没想到五哥和徐大哥居然也来了,若是再加上沈家大公子和吴家小侯爷,这京城四杰可都到齐了。”
“什么京城四杰?”幼桐却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号,不由得低声问道。
“不过是胡乱编排的,这也值得拿来说。”崔维远朝文颜瞪了一眼,教训道。
文颜素来最怕他,被他这么一瞪,马上就不敢说话了。一旁的徐渭笑道:“我说维远你什么时候这么古板了,文颜不过是凑个热闹,左右这话也不是她传出来的,你训她做什么。”说罢,他又朝幼桐深深地看了一眼,低低地唤了一声“九小姐。”
幼桐也朝他轻施一礼,口中谢道:“徐大哥,上回你送来的画我极是喜欢,多谢了。”
徐渭欣喜道:“你喜欢就好。”
“咳——”一声突兀的咳嗽打断了她二人的对话,崔维远插嘴道:“你们两个谢来谢去这么客气做什么。徐大哥是我兄弟,算起来也是九妹的大哥,兄妹之间哪里用得着这般客套。”刚说完心里又有些膈应,徐渭和她是兄妹,他们俩岂是更是“亲兄妹”,一时又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
“九姐姐方才去哪里了,我四处都没找到你。”文颜忽又想起这事儿,复又问道。
崔维远也应和道:“可不是,方才在院子里寻了个遍,却是没瞧见你的影子。”
幼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歪着脑袋看着他,打趣道:“五哥没瞧见我,我可是瞧见你了。那位穿绿衣服的小姐可真是清秀可人呢。”
“什么穿绿衣服的小姐?”文颜顿时兴奋起来,两眼发光,恨不得立刻拉着幼桐追问到底。
崔维远的脸上顿时沉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幼桐,冷冷道:“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九妹妹可不要胡乱编排,省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见他开不起玩笑,幼桐也知趣地没再继续,只跟文颜说瞧见崔维远和一位小姐说了两句话。文颜追问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有些讪讪的。徐渭则坏心眼地朝她直笑。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忽见有人急匆匆地从后院奔出来,一会儿,又马上有一大群人冲了回去。
花园里的众人都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团小声地谈论起来。幼桐心念一动,顿时想到了什么,低头检查了自己的衣物,确定无恙后,才小心翼翼地退到徐渭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困...困死了,又跑了整整一天的建材市场,晚上连饭都不想吃,只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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