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教授把敖游损得一文不值的,王培都有些生气了,也顾不得刚才一直跟自己说要冷静,拍着桌子就起来了,“合着照您这么说,为了防止日后那位招蜂引蝶,我就只能嫁个大饼脸、肿泡眼、秃顶歪嘴的丑男。那上回我那大学同学追我的时候,您怎么还嫌弃人家长得难看,说人家像赵本山呢。”
“那个…那个赵本山,你也不看看他长得多损!”王教授一想起那“赵本山”的模样就忍不住抖了抖,“再怎么样也不能有损市容,以后再生个娃儿,我能带出门吗?”
“人长得好看怎么了,你哪只眼睛瞧见他招蜂引蝶了?合着人家长得好看的都不安分,那您不也一向号称自己年轻的时候长得帅吗?难不成您也招蜂引蝶了?妈你评评理,你说,我爸他是不是就不安分了!”
王教授顿时语塞。
王培平日里虽然不言不语显得文静温柔,但那牙尖嘴利的本质却是传承自王教授,且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加上王教授今儿太激动,一开口就损人失了厚道,竟被王培抓住话里的把柄,逼得节节败退。倒把一旁看热闹的太后逗得笑个不停,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五十七
父女俩大吵一架后,王教授连晚饭都没吃就回瑶里去了。他一走王培就后悔了,一方面固然是担心把局面闹得这么僵,以后敖游要倒霉,另一方面,她们父女俩这么多年虽然也老拌嘴,可这么正儿八经地吵架却是头一回。王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特别不孝。
还不都是因为敖游!一想到他,王培就来气,说好了让他躲在家里,不要过来捣乱,他偏偏不听,这回可好,王教授气成这样,以后可有他的苦头吃了。
她正准备去找敖游麻烦来着,那二货就敲门了,很高兴的声音传进来,“王培培,王培培,你爸爸是不是走了。我刚刚从窗户里看到他开车出去了。”
王培狠狠地拉开门,敖游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一副讨好求表扬的神情,“王培培,我今天是不是表现得特别好?你爸爸挺喜欢我的吧。我就说么——”他马上就换上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还没有人不喜欢我的。”
王培觉得,在这个层面上,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跟这个二货沟通了。
她这一沉默,再加上无奈又哀怨的神情,就算迟钝如敖游也慢慢品出了一些不对劲,情绪一下子就低落起来,声音都沉了,又委屈又失落地小声地问:“你爸爸他不喜欢我呀?”
王教授就不可能会喜欢任何一个要抢走他女儿的人,就算敖游再完美,他照样能挑出刺儿来。王培心里头清楚,太后也清楚,不过,敖游可不一定理解得了。他那可怜脆弱的小心心肯定会倍受打击——这货估计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
“我哪里说错了话了?”敖游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样子,却怎么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更何况,王教授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一点反感的意思都没有,他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见他一脸失落的样子,王培也觉得挺难过的。她其实早就清楚敖游是什么样的人,又傻又单纯,一点心机都没有,就连讨好人的时候都是直接的,王教授瞧不上他再正常不过。可是就算王教授再不喜欢,王培也总不可能让敖游改变,他要是真变得跟仲恒那样又稳重又精明,他就不是敖游了。
想了想,王培耸耸肩,小声地安慰他,“算了,反正…这事儿,慢慢来吧。”
敖游紧挨着她身边坐下,无精打采,精神极度萎靡不振,脑袋一歪,就靠在了王培的身上,委委屈屈的样子,小声地撒娇,“王培培,你爸爸他要是一直不答应,那我们…是不是…就一直不能好。”
“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么?”王培侧着脸瞟了他一眼,不解,“我爸是我爸,不过,他老人家要是不答应,咱们结婚的事儿就悬。”可是,敖游他,能结婚不?他有身份证吧?想到这里,王培就紧张起来了,把他脑袋往边上一推,着急地问:“你…身上揣的那个,不是假证吧。”
更重要的是,敖游这身份实在经不住查,今儿她本来就说得模糊,万一王教授起了疑心,找点儿关系去警局一查,岂不是什么都完了,他老人家估计还会怀疑敖游是哪儿的逃犯!
“怎么可能!”敖游一脸郁闷地瞧着她,“王培培,我好歹也是个神仙,你别把我跟街上搞假证的贩子们混为一团。我也是有格调的!”
本来就是挺不正常的一件事儿,被敖游这么一说,王培都忍不住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使劲儿点头,“是,是,你有格调,我错怪你了。”
“那你得补偿我。”敖游的眼睛亮呀亮,脸上很清楚地写着色迷迷的情绪,“你…让我亲一亲。”
他话刚说完,王培忽然站起身,抱住他的脑袋,“bia—ji”一声,狠狠地亲了他一口,爽快得连敖游都没反应过来。
“不行不行,说好了是我亲你的。”过了好一会儿,敖游才不满地高声地叫起来,说着话就朝王培身上扑过去。王培想了想,没躲,指着脸颊道:“来吧。”一点羞涩的样子都没有,这跟敖游想象中的欲拒还休实在相差甚大。
不过他也没客气,小心翼翼地靠到王培身边,噘着嘴一点点地凑到她左边脸颊,“啵——”了一下,尔后又觉得还不满意,又凑到她耳边脸颊继续亲了一口,然后又…慢慢地挪呀挪,挪到了她的唇边,很慢很慢的,轻轻地啄了一小口。
王培一愣,脸唰地就红了,心跳得厉害,想逃开,却不知怎地又没动,身体软软地被敖游拥着,手脚都酥了。
敖游这个时候忽然变得很有耐心,他就在她的面前,抵着她的额头,看她微微上翘的唇,小棱角一般优美的弧度,又软又诱人。于是又是一口,咬住她的唇瓣,轻轻地吮吸,一会儿又松开,像个坏小子一般地用舌尖去挑拨她的贝齿…
王培被他亲了几下就晕乎了,身体麻麻的不能动,脑子里倒是还有些清醒,就是身上使不出劲儿,想推也推不开,倒有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样子。
两个年轻的热恋中男女,眉来眼去几下都能烧起火来,更何况这样搂搂抱抱,亲亲蹭蹭,敖游立刻就不行了,原本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身体使劲儿地往王培身上拱,手也开始不老实,刚准备攻城掠池,就被王培给拦住了。
“想…干啥呢?”王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强撑着把他的爪子从衣服里抓出来,小声地骂。
敖游急得直哼哼,一张脸愈加地红,额头上连汗都出来了,腻着声音使劲儿撒娇,“培培,王培培,我难受…你…让我…我们…”
“你忍着…”王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恨恨地问:“你…你以前…要是也那个了…怎么解决的?”
敖游都快急死了,两只手不安分地在王培身上游走,想方设法地要突破防线,可找了半天依旧无功,一急之下,竟抓住王培的手放在了自己关键部位,“培培…我再憋…再憋就要爆了。我都…都憋了几百年了…”
“噗——”王培一时没忍住,硬是笑出了声,一翻身就从沙发上掉了下去。
地上铺着地毯,敖游一咬牙,索性连人压了下去,直把王培压在身下不能动,脑袋凑到她的颈项处“噗噗——”地亲,一口接着一口,一会儿舔舔,一会儿又轻咬一口,怪招百出,反正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王培挣扎不动,只得由着他来,但关键部位严防死守,绝不懈怠。她还记得太后今儿问的那句话,她们家王教授和太后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要真的先上船后补票,牵着孩子去见外公外婆什么的,那两位真有可能把人给赶出去。
王培的态度敖游怎么会察觉不到,他奋斗了一阵依旧毫无成效,终于泄了气,一翻身躺在了王培身边,抱着她的腰,埋在她的胸口使劲儿地嚎,“呜呜,王培培,你好过分…我…我难受…难受…”
男人的欲火没处发泄的时候真这么难受?王培既觉得好笑,又心疼,可她又不能真应了他,只得温柔地拍他的后背,小声地劝慰他,“乖了乖了,你去洗个澡,啊,洗个澡就好了。”
敖游把脑袋抬起来看着她,嚎是假嚎,当然没有掉眼泪,但一双眼睛雾气蒙蒙,小眼神儿格外地招人疼,让人一看,就觉得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
“我不洗澡!”他斩钉截铁地说,瞪着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忽然压得很低,羞涩得不敢看人的样子,“你…你帮我摸摸。”
“什么?”王培一时没领会他的精神,还傻乎乎地问了一遍。
敖游的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又窘迫又霸道的样子,“就是帮我摸摸嘛,我又不做,你就摸摸还不行吗!”说话时,不由分说地就把她的手给拉过去了,一股脑往他裤子里塞。
王培惊得险些跳起来,可敖游力气大,硬生生地又被拽住了。他还小声地叮嘱她,“你轻点儿,我小弟弟脆弱得很,别把他弄坏了…”
这是一种怎样诡异的场景,王培已经不会说话了,脸上烧得厉害,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她觉得挺奇怪,她又不是头一回见他家老二了,怎么会觉得这么不好意思?这种事儿…其实…也不算…太离谱,对不对…
敖游虽然也红着脸,可他动作利索多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裤子全解了,把那个作孽的坏家伙儿掏了出来。王培挺不好意思地把脸都别到旁边去了,可又忍不住偷看,那个坏家伙儿像个大蘑菇,颜色鲜嫩嫩的,又茁壮又滋润,虽然尺寸有些大,可一点凶神恶煞的样子都没有,又可爱又生龙活虎的样子。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扶住,“你这样…”他像个导师一样教她,“这样套着,上上下下的…我…我就舒服了…”说话的声音明显跟平时有些不同,又软又腻,比他撒娇的时候还要让人受不住。
王培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动作尽量地轻柔和缓。
他的大蘑菇似乎有些紧张,不听话地左右抖,敖游也跟着抖起来,呼吸都粗重了许多,一会儿,喉咙里还发出“咯…咿…”各种各样奇怪的声响,偏生又格外撩人,撩拨得王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你…好了么…”忙了好一阵,王培的手都有些酸了,忍不住小声地问。
敖游气急败坏地样子,“你…你要是…一起做…我早就…早…唔——”他忽然低吟一声,王培只觉得手上一暖,低头一看,已经沾了满手白浊的液体…
“敖——游——”
“我…我不是早说我憋了几百年了…”敖游满足地闭着眼睛任她发飙,“我…我能挺这么久…已经算很男人了好不好…”
五十八
王培在洗手间里洗手的时候,敖游也跟了进来,衣服都扒光了,光溜溜地在洗手脚跳来跳去说要洗澡,眼睛却不安分地在王培身上瞟,表情色迷迷的。王培对这个小流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敖游在洗手间嚎了好几次让王培进去帮他洗澡,未果,只得悻悻地胡乱擦了几把自己出来,从柜子里找了王培一件长浴袍裹上,慢悠悠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眯着眼睛,风情万种的样子。
他那副要勾引人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王培笑得肚子痛,抬脚才他肚皮上蹭了蹭,像哄小狗似的小声地哄他,“帅哥,你脱得这么赤条条的,冷不冷?”
敖游立刻就郁闷了。
他们俩你撩拨我,我撩拨你地闹了一会儿,王培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周锡君。王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敖游不要闹,尔后接通了电话。敖游赶紧凑过来,瞧见电话上周锡君的名字,醋意顿时就写在了脸上。
不过他倒是没有不讲道理,只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了半句。
一会儿王培挂了电话,他立刻又专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脑袋偏过来,嘴里还哼着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眼睛却在一个劲儿地偷瞄,仔细观察王培的脸色,明明想问周锡君找她什么事儿,偏又不开口,光眨巴着眼睛瞅着王培看,想等她自己交代。
王培却对他的求知欲视而不见,皱着眉头竟然开始发呆,不知在些什么。敖游等了半分钟,终于忍不住拿胳膊肘撞了撞她,问:“周锡君找你干嘛?”
王培想了想,才回道:“他说,有人找小叔叔。”一听说这事儿跟田知咏有关,敖游立刻紧张起来,啥事儿都不想了,睁大眼睛盯着王培,生怕她脸上有什么不应该有的神色。不过王培表现得很正常,除了疑惑和意外,不该有的表情一点也没有。
“是…什么人找?”敖游觉得自己应该问一句来表现自己对小叔叔的关切之意。
“不知道,”王培摇摇头,“说是个年轻女人。”会不会就是小叔叔画里的那个神秘女人?那个有着乌黑的长发、妖娆身段的女子,田知咏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周锡君并不清楚田知咏的去向,只说了王培的地址,所以她琢磨着这两天那个女人就能找上门来,没想到第二天大早,她就到了王培的门口。
前一日晚上敖游非要蹭床睡,最后还是被王培给赶了回去。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俩都这种程度了,难保不会有擦枪走火的事儿发生,只能尽量地避免放他进屋,否则,有些事儿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但敖游才喝了点肉汤,怎么会甘心,晚上一个劲儿地电话攻势,第二天大早就敲门来了,结果就在瞧见了等在门口的那个女人。
“我姓欧阳,欧阳旻”女人果然有着乌鸦鸦的好头发,长及腰际,乌黑发亮,美不胜收。但更美的却是她的眉目,古人说女子眉如远山,眼如秋水,说的想必就是她这样的,活生生的犹如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王培想,她如果是个男人,也会忍不住喜欢她。
“周…周先生说,你知道知咏在哪里。”欧阳旻低声道,声音却是微微嘶哑,与她如画笔般勾勒出的五官不大配,却又别有一番风情。
王培稍稍一迟疑,敖游就已经开口了,亟不可待的样子,“他在北京,北京哪里来着…培培,反正你也放假了,要不我们和欧阳小姐一起去北京,你也很久没见你小叔叔了吧。”
他忽然这么大方,这让王培有些不能适应。不过他这话倒是挺有道理的,因为上班的关系,王培不能总是往北京跑,算起来总有三四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一想到田知咏的身体,王培的心情又晦暗起来。就算已经知道那不是爱情,可是,小叔叔在她的心里却是与众不同的,那种从幼时就崇拜和孺慕的情感,又岂会轻易消散。
幸亏J市到北京的航线一向不挤,王培还算顺利地买到了机票,当天中午,三个人就上了去北京的飞机。
换登机牌的时候敖游使劲儿跟工作人员套近乎,小姑娘们被他哄得晕晕乎乎的,果然呢换了靠前的三个座位。三个人坐一排,敖游让王培做最里头,自个儿坐在了中间,欧阳旻则坐在靠走廊的位置。
王培起先没想到他要玩什么鬼把戏,当飞机上了天,她才意识到敖游的小伎俩。这个小流氓仗着人家看不见,一坐下就开始玩小动作,咸猪手摸来摸去不知道多欢乐。王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趁他不注意挠了他两爪子,却依旧拦不住他那颗包天的色胆…
幸好飞机上的空姐们十分殷勤,每过几分钟都要过来添饮料,添食物,敖游这个小流氓才稍稍有所收敛。
就这么被他吃了一路的豆腐,熬了两个多小时,三个人才到了机场。敖游神通广大不知联系了什么人,居然调了辆豪车过来接,加长宾利,暴发得一塌糊涂。欧阳旻心里有事,完全没有注意,王培却忍不住悄悄地问他,到底是找的人帮忙。
“我找阿恒啊,”敖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边他熟,不过——”他悄悄凑到王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一股子神秘的蛊惑,“其实…给我们开车的司机…是一只猫妖。”
王培“噗”地就笑出声来,然后狠狠地白了敖游一眼,小声地骂:“你就会贫。”
“不信?”敖游继续蛊惑她,“不信你看后视镜,仔细看,仔细看,看看他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说得那么肯定,王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怀疑,忍不住悄悄地把目光投向车里的后视镜。开车的师傅是个中年男人,相貌很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不管是眼睛眉毛,还是鼻子嘴巴,都看不出丝毫——不对,他的眼睛…
她一动也不能动地瞧着镜子里的那双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滴溜一下变得滚圆——王培顿时就傻了。
天晓得,除了许多年前她曾经见过的那条小白龙外,这还是她头一次在成熟而清晰的情况下见到妖怪。就算是敖游,明明知道他是一条龙,可是,在没有见过他的真身之前,王培总是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人看的。
龙…小白龙…王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原本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不是吗?敖游他…好好的在天上当神仙,无怨无敌地下什么凡;人间有那么多好地方他不去,偏偏要去瑶里那个小镇;瑶里那么多好酒店不能住,偏要赖在她家里头…
她脸上连番的变化早看在了敖游的眼睛里。他并不笨,天界那么多神仙,要说起慧根灵性,他绝对能排上前三甲。也就是不常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混,单纯些罢了,但王培的心思他却是费了好大力气在琢磨的,她一个眼神的变化敖游就能想到许多种可能。所以,王培朝他一瞪眼,他就猜到了些什么。
车里还有欧阳旻在,敖游不好解释,但王培这会儿也能忍住了不发作,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满面怒色,一个赔笑讨好,只是都不说话,生怕惊到了欧阳旻。
宾利一直开到了田知咏所在的疗养院,四处林木森森,寂静无言,无端地让人生出几分萧瑟的心情来。王培这会儿也顾不上跟敖游置气,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病弱的田知咏了。
一行三人先去了田知咏的病房,却不见人,护士说他在花园里散步,于是几个人又匆匆地赶去花园。转了半圈,果然瞧见了他,穿着间宽大的白色病服坐在高大的椿树下,安安静静的样子,却是半点生气也没有。
欧阳旻顿时就红了眼圈,一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王培想了想,牵着敖游的手默默地离开,她想,他们一定需要一个安静的独处的空间,就他们俩,说自己想说的话,或哭,或笑…
回了疗养院的大厅,敖游一直有些不安,心里琢磨着要是一伙儿王培问他报恩的事,他要怎么回。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王培发火,连生气的话也没说一句。敖游自己先扛不住了,索性先招了,“培培,我…我…我承认我…”
“好好的还说这些干什么?”王培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又认真的样子,“我早知道了。”
“你知道了?”敖游一脸不解,她早知道他当初是为了报恩才追她?她…有那么聪明?
“我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你说喜欢我是假的。”王培想起他们刚见面那会儿的情形了,敖游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张嘴闭嘴就是她喜欢他,还一副高高在上、勉为其难的样子,可把她气得够呛。
可是后来,他是什么时候变的?他说话的时候好像认真了些,虽然嘴巴还是一样的讨厌,一样的大言不惭,可是,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就算他自己不知道,旁人却能感觉得到。
不管他是怎样开始的,重要的是,已经开始了。王培想,只要敖游喜欢她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其他的,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欧阳旻留在了疗养院,王培和敖游回了北京市里住着。回去的路上,敖游忽然开口问:“培培,你…为什么…不问我,能不能救他?”
王培诧异地朝他看过来,尔后又认真地想了想,她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呢?
因为自从敖游出现后,她已经彻底地变成了有神论者,她开始相信命运这一说。生老病死都是命数?所以,她才会遇到敖游…
如果强行改变人的命数,那么,敖游他会如何?
五雷轰顶,或是形神俱灭?或是毁了他的修行?
王培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敖游低头,小声地道:“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神仙,他下凡历练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不知怎么知道了他是神仙,便求他帮忙救她的至亲之人。那个神仙实在…实在是拗不过,只得出了手。后来…”
他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住,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王培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紧紧的,小声地问:“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