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的皇帝陛下》作者:绣锦

皇帝陛下上辈子是个悲催的昏君
远忠臣,亲小人
娶个皇后给自己戴绿帽子
最后死在了叛军的刀下。
人生难得能重来一次
皇帝陛下决定要做一个明君
他要痛改前非
于是,十五岁的太子殿下忽然变得勤奋好学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把谋逆的安王整死
把出墙的皇后踢走
还要报答忠心耿耿的太傅一家
可是,太傅家有位上辈子没见过的三郎
生得那个叫英俊风流
皇帝陛下觉得
自己好像要断袖了…
本文偏男主向,或者女主爹向…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庚,玳珍 ┃ 配角: ┃ 其它:

【编辑评价】
上辈子被坑死的皇帝陛下徐庚重生了,决定要奋发图强成就一份大事业,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把运筹帷幄的辛先生一家救出来,然后,在辛先生指引下,徐庚带领着大梁朝进入了新的篇章…文章侧重于男主角的奋斗,感情戏不多,但几位配角极为出彩,岳父大人相当抢戏,亲爹和几位大臣也非常可爱,总的来说是一部配角比主角更受欢迎的作品。

第1章

长信宫后殿
夜已深,万籁俱寂。
太子殿下好静,又不喜人近身伺候,两个小内侍只得铺了褥子在殿外门口打地铺,其余的都在厢房。正迷迷瞪瞪地睡着,金子忽然听得殿内“啊——”地一声惊呼,他一个激灵便醒了,正欲低声询问,屋里又是“砰——”地一声闷响。
金子吓得骨碌跳起身,顾不得太子殿下白天的吩咐,一咬牙就开门冲了进去。
另一个内侍林里也跟着睁开眼,见状顿时急了,慌忙伸手去拽他,“你不要命了!”
长信宫上下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气,谁要是敢惊扰了他睡觉,少不得要领上几十板子,就他们这小身板,还不得把命都给送了。
林里到底还是慢了半拍,手刚刚碰到金子的胳膊,他就已经急匆匆地进了屋。
金子是前几日刚升上来的,先前只是院子里的粗使太监,负责每日院子里的洒扫粗活儿,因为识字入了内侍监李公公的眼,便将他调到了长信宫。先前林里还颇为忌惮,生怕被他抢了风头,待相处几日,才发现这人是个二愣子,一根肠子通到底,处事也不机变,林里便放了心。
到底是李公公送来的人呢,若是这么送了命——林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可怪不得他。
金子一路小跑着进了殿,到了门口却不敢进屋,探着脑袋往屋里看了看。太子殿下不喜光,就连外间都不准点灯,里屋自然愈发地漆黑。金子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压低嗓门,紧张地问:“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掌灯。”屋里传来太子殿下徐庚略显稚嫩的声音,那声音听着有些急切,仿佛和平日里不大一样,可到底哪里不同,金子也说不上来。说到底,他调到太子殿下身边也不过才几日的工夫,对这位传说中极难伺候的太子殿下并不算了解。
他赶紧燃了灯,快步进屋,赫然瞅见平日里高高在山、威严无比的太子殿下蓬乱着头发,抱着被子,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
刚刚屋里那一声闷响,莫非是太子殿下从床上摔了下来?
“殿…殿下…”金子吓得不轻,脸色唰地就白了,哆哆嗦嗦着上前问:“您可摔着了?奴婢这就唤人去请太医。”
“太医?不用了。”徐庚愣怔了一下,摇摇头喝止道,而后又蹙眉盯着金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金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却又不敢躲开,低头缩肩站得像只鹌鹑。
“你是金子?”徐庚总算认出了面前细瘦的小内侍,脸上露出愈发怪异的神色,惊讶、怀疑、恐惧、愤恨…直到他的目光落到强上的影子上,徐庚这才猛地睁大了眼,扭过头来,不敢置信地喃喃出声,“你…还活着?”
金子两腿一软,“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他果然惹恼了殿下,这是要他的命么?
徐庚没看他,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认出这里是他曾经住过十多年的地方,心中愈发地肯定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虽然匪夷所思,可是,也并不是无法接受。以前逃亡的时候,辛先生就没少跟他说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什么借尸还魂,什么重生,什么未来世界,听得多了,徐庚甚至怀疑过辛先生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不然,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惊世之才。
那么,眼下算是怎么回事?他这是…重生了?
斜眼瞅见金子还战战兢兢地瘫倒在地上,徐庚面色稍缓,忆及当年政变时金子的忠义,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温和下来,柔声道:“你傻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伺候!”
金子傻乎乎地“哦”了一声,赶紧踱到徐庚面前,壮着胆子问:“殿…殿下可有哪里不舒服?”
“把屋里点亮。”徐庚拢了拢被子,自个儿抱回床上,又漫不经心地问:“你今年几岁了?”
“奴婢刚满十五。”金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着话,一边飞快地把屋里儿臂粗的蜡烛全都点燃,原本漆黑的房间很快就被照得亮堂堂的。
外头的林里和几个内侍发现不对劲,也提心吊胆地跟了进来,被徐庚扫了一眼,顿时浑身冰凉,膝盖发软。
“都退下去,留金子在屋里伺候就行。”徐庚低声吩咐道。他的声音并不严厉,甚至称得上平和——要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气可不大好,什么时候这么好言好语地跟内侍们说过话,可林里他们却无端地心里犯怵,倒比受了太子一顿呵斥还要紧张。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临出门前,林里忍不住看了金子一眼,天晓得这蠢货怎么忽然就入了太子的眼,真是气死人。
金子并不聪明,但胜在忠心不二,上辈子跟在徐庚身边十多年都不曾得过重用,最后却为了救他而死。若是换了以前,徐庚兴许完全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可经历过上辈子的背叛,而今的他早已不是十几岁懵懂无知的纨绔少年郎,治国还能说不拘一格,可身边伺候的人,却是忠心第一。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金子说了半宿的话,到天亮时早将金子肚子里的东西套了个干净,也知道了眼下正是鸿嘉九年,而他才刚刚过了十五岁生日。
虽然半宿没睡,徐庚却精神奕奕,天没亮就由金子伺候着起了床,用了早膳后去上书房读书。
他到得早,进屋的时候几个弟弟还不见人影,讲学的刘师傅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着茶,抬眼忽然瞅见他,眼睛都直了,愣了半晌才想起来给他请安,哆哆嗦嗦地道:“太…太子殿下今儿真早。”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儿太子殿下要找谁的麻烦?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冲着他来!
徐庚亲自将他扶起身,自寻了个座位坐下,和颜悦色地问:“今儿是哪几位师傅讲学?”
刘师傅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小声回道:“原本早上该轮到辛太傅的,不过今儿辛太傅身体不适,便让下官暂替。”
“辛太傅身体不适?”徐庚面色微变,脸露关切之色,扭头朝金子问:“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太傅可曾请太医看过?”
刘师傅愈发地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辛太傅为什么告病,太子殿下岂会不知,明明是他把辛太傅气得借病告假,却来问他,难不成是故意的?
第一次跟到上书房伺候的金子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的,闻言只是摇头,傻乎乎地回道:“奴婢不知。”他想了想,又难得机灵了一回,“要不,奴婢这就去太医院问问?”
“那快去吧。”徐庚挥挥手,把金子给使唤走了。
他并不担心辛太傅的身体,那老爷子自幼习武,体壮如牛,倒比他还结实些,当年他流亡在外,辛太傅一路追随,风餐露宿的也不见半点病痛,这平白无故的…徐庚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脸上表情顿时僵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辛太傅为数不多的几次病休,似乎都是因为被他给气着了!
难怪刘师傅一脸的欲言又止。
徐庚心虚地喝了口茶,决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第2章

由于心里头挂记着辛太傅,徐庚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没去找上辈子谋反篡位的二皇子徐隆的麻烦,徐隆只道他心里头藏了个大招,很是惴惴,一上午都不住地朝徐庚打量,一不留意,就被刘师傅瞅见了,挨了一顿批,气得脸都青了。
就这么过了一上午,上完课后,徐庚恭敬又客气地与刘师傅道了别,而后才慢悠悠地告辞离开。对于徐庚突然的举动,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刘师傅半晌都没回过神,直到徐庚的身影渐行渐远,他这才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嘀咕了一句“太子今儿吃错药了?”
徐庚没心情去管别人怎么想,尊师重道是他上辈子最后几年养成的习惯,如果胆敢在辛先生面前耍横,就等着挨打吧——辛先生手里的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出了上书房,徐庚径直往谨身殿的方向走去。
最近北方大旱,皇帝召了几位内阁大臣商议政事,一不留神就到了午时。听内侍李禄说太子求见,皇帝这才惊觉已经到了中午,遂吩咐宫人摆饭,又让李禄把徐庚叫进来。
辛太傅告假的事早已报到了皇帝面前,只因这两日政务繁忙,皇帝才没空处理此事,听得徐庚自己送上门来,皇帝把脸一沉,准备给他点颜色看。谁料徐庚一进屋,话还没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两眼通红地唤了声“父皇”,皇帝的火气嗖地一下就给浇灭了。
皇帝膝下六子一女,嫡出的唯有徐庚一个,皇帝重嫡庶,又与过世的皇后少年夫妻,十分恩爱,对徐庚自然也格外疼爱,几位皇子中,也唯有徐庚是他亲自带大的。
“你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又被太傅骂了?”皇帝扫了几个内阁大臣一眼,几位大人俱是心神一震,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徐庚怔怔地看着许多年不见的父亲,心中陡然酸涩。想起上辈子鸿嘉帝临终前的嘱托,徐庚愈发愧疚。在他上一世并不漫长的人生中,鸿嘉帝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要求,无条件地对他好的人,而且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可是,他却辜负了父皇的期望,他亲手从父皇手中接下了万里江山祖宗社稷,却没能好生守护,竟被老二抢去了半壁江山,虽然在辛先生的辅佐他一步一步抢回了属于他的东西,可是,终于还是功亏一篑,阴沟里翻船丢了性命,最后竟然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一想到这里,徐庚的心中就满是懊恼和内疚。
“父皇…”徐庚低下头,将眼中的热泪逼了回去,再抬头时,脸上已然波澜不惊,“儿臣见父皇面色憔悴,心中担忧。还请父皇保重龙体,注意修养,切莫因小失大,也莫要让祖母和儿臣担心。”
徐庚陡然变得这般懂事,皇帝深感欣慰,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一旁的李阁老见状,连忙笑道:“太子仁孝,实在万民之福。”
皇帝心中欢喜,却故意板着脸道:“他呀,顽劣着呢,也就是孝顺罢了。昨儿还把辛太傅给气走了,若不是朕这两日忙着,非得狠狠训他不可。”
徐庚面露尴尬之色,“父皇,儿臣早就知道错了。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想着要去给辛太傅陪个不是。没想到今儿去了上书房,才晓得太傅因病告假。也不知太傅是不是被气着了,儿臣心中十分不安,所以才特特地想跟父皇求个假,去太傅府里探望。”
太子如此尊师重道,皇帝陛下心中欣喜不已,自是无有不应,当即便点头同意,又仔细叮嘱他多带着侍卫,注意安全。徐庚则再三劝诫皇帝要保重龙体,如今秋意渐凉,早晚要注意加衣…云云,着实在各位内阁大臣面前秀了一把父慈子孝。
皇帝陛下十分满意。

“殿下,前边就是辛太傅府上了。”
马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与徐庚同乘的太子詹事顾文不由自主地整了整衣帽。徐庚此次出宫带的人并不多,除了近身伺候的内侍金子外,便只叫上了太子詹事和十来位东宫侍卫。顾文今年二十六岁,是鸿嘉三年的探花郎,先是入了翰林,不久后又被皇帝看中点了他去东宫做太子詹事。
顾文兴许是书读得多了,性子有些呆,做事一板一眼,又不会阿谀谄媚哄徐庚高兴,所以上辈子的徐庚对他很不满意,只碍着皇帝的命令不敢作声,等到后来他一登基,没多久就寻了个借口把顾文给调得远远的。
现在一回想起这事儿,徐庚就想要抽自己一嘴巴子。太子詹事一职的重要性他父皇如何不知,既然指定了顾文,便自然有他的道理。且不说顾文个人的才学能力如何,毕竟上辈子他根本就没给过顾文任何施展才华的机会,但就顾文的身份而言,就已经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大助力。
顾文是武英侯的老来子,武英侯府一屋子目不识丁只知道打仗的大老粗,偏偏就出了顾文这一个读书人,全家人都指望着他撑门面,稀罕得跟什么似的,就算顾文指鹿为马,武英侯府上下也绝对梗着脖子坚决地认为那是匹马。
皇帝把通向武英侯府的梯子送到了他手里,却又被他自个儿给糟蹋了,难怪辛先生总是骂他“没脑子的蠢货”,他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顾文和金子先下了马车,折身伸了手过来扶徐庚,徐庚摇摇头,撩起袍子麻利地跳了下来。
辛府门口没有护卫,侍卫上前去敲门,也不见有人应,顾文皱眉道:“莫不是不在家?”
“再等等吧。”
一行人耐着性子等了好半晌,大门后终于有了动静,“吱呀——”一声后,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伯从里头探了出来,疑惑地打量了众人一番,哑着嗓子问:“你们找谁?”
“请问可是辛太傅府上?”顾文连忙上前问。
老伯点点头,“你们是?”
“在下太子詹事顾文。”
老伯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目光落在徐庚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请稍等,容老奴先去通禀。”就这样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老伯终于回来了,客客气气地将众人迎进了门。
辛府打扫得很干净,门窗纤尘不染,脚底的石板路被打磨得微微发光,游廊两侧的花木长得极好,郁郁葱葱、精神奕奕,就是府里头有些安静得过了头,这一路过来竟是连半个下人也没瞧见。
“府里其他人呢?”徐庚客气地问。
“大爷外放去了苏州,大奶奶和少爷们也都一起跟了过去。不过吏部已经下了文书,大爷他们过些日子就要回京了。”老伯看看徐庚,面露意外之色。本以为太子殿下是个嚣张跋扈、傲慢自大的坏脾气,没想到,看起来还挺平易近人的么。
提及辛先生,徐庚的心中微微有些激动,“辛先…那就好。还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
辛老爷子没躺床上,大大方方地坐在书房里等着,见了徐庚,冷哼一声欲行礼,被徐庚一把拉住,“太傅可莫要折煞我了。我今儿过来原本就是向您赔不是的,都是我不懂事,胡乱顶撞您,还把您气成这样…”
徐庚的脸皮早在上辈子就被辛先生暴风骤雨般的臭骂中锻炼了出来,赔礼服软的话说得一溜一溜的,辛太傅到底没扛住,很快就被攻下,一反先前的冷淡态度,拉着徐庚苦口婆心地说了有小半个时辰。
顾文生怕他又会不耐烦地翻脸,不想这位素来坏脾气的太子殿下竟然全程笑脸迎人,甚至还面露感动之色,心中难免狐疑,莫非太子殿下真的转性了?
从辛府出来,天色尚早,徐庚突发奇想地朝顾文道:“左右眼下闲着没事儿,就去你们家坐坐。”
顾文很是一惊,猜不透徐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也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道:“家父这两日不在府里。”
“侯爷不在?”徐庚拍手笑道:“那正好!说老实话,我还真是有点怵他。正巧他不在,我也不必上赶着送上门挨骂了。府里老祖宗可在?我去给她老人家问个好。上回见她还是新年,老祖宗最近身体可康健?”
辛先生说过,做什么事都不能急于求成,有时候需要走迂回曲折一点,比如“妇女之友”的路线常常能达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徐庚很满意他现在的相貌,十五岁的少年还没张开,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撒娇卖萌都不违和。不然,真要他顶着一张三十岁的老脸跟一群妇女谈天说地,他还真的有点心理压力。
不过,现在的他哄起中老年妇女来真是手到擒来,顾家老太太刚开始还有些顾虑,说起话来恭敬客气,不一会儿就被徐庚哄得哈哈大笑,对他倒比对她几个大孙子还要亲切些。
顾家的几个小辈使劲儿地朝顾文使眼色,顾家老三忍不住凑到顾文耳边低声道:“不是听你说太子殿下不好相处么?哪里难处了,我就没见过比他更亲近温和的皇子了。都说二皇子礼贤下士、平易近人,有君子之风,跟太子殿下一比,二皇子就显得太做作了。”
如果徐庚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又把老二黑了一把,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
顾家老祖宗一高兴,便言辞恳切地留徐庚用晚饭。徐庚二话不说就应了,又笑着道:“早听说府上有从巴蜀请来的大厨,做得一桌好饭菜,馋得我不行,老早就想着来府里蹭饭,又生怕打扰了府上,今儿可真算是得偿所愿了。”
顾老太太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殿下若是喜欢,以后常来就是。要是不好出宫,就跟文哥儿说想吃些什么,让文哥儿第二天给你带过去。”既然顾文已是太子詹事,顾家与太子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了,所以顾老太太留太子用饭并没有顾虑。
徐庚欢欢喜喜地道了谢,又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第3章

徐庚临走前,又托顾文将顾家老三请了过来。
顾兴比顾文大三岁,虽然已是而立之年,性格却远不如顾文稳重。顾家一屋子全是武将,顾兴更是十七岁起就跟着武英侯在外头打仗,性子野惯了,压根儿就在府里头待不住。这几年边疆太平,顾兴一直在京城里猫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快猫出毛病来了,一听说徐庚找他,顾兴立刻兴奋起来,颇有些跃跃欲试。
“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顾兴拽住顾文,涎着脸笑嘻嘻地问:“四弟,你就给我先透点口风呗。”
顾文哪里知道,却不肯在顾兴面前露怯,绷着脸道:“有什么事,三哥一去便知。”
顾兴扁了扁嘴,“小四你这性子真是不可爱,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受得了你。”话刚说完,就被顾文横了一眼,小眼神还挺凶。
徐庚知道顾兴的性子,也不与他拐弯抹角,寒暄了两句便道:“今儿特特地请了将军过来乃有事相求。”
顾兴连忙回道:“殿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可千万别说什么求字,岂不是折煞了我。”
徐庚笑笑,“是这么回事。辛太傅独子辛一来原在苏州为官,不过近日已被调至京城,眼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辛一来在苏州为官时锐意进取,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人,我怕路上有人对他不利。所以,才特特地请将军帮忙找人护送一程。”
顾兴闻言略有些意外,旋即便想明白了。太子殿下恐怕是从哪里得了准信知道有人要对辛家大爷动手,所以才会纡尊降贵地来请他帮忙。辛家大爷离京已有近十年,在顾兴的记忆里,那似乎就是个略显呆板的书呆子,何德何能能惊动太子殿下为他出面,不用想,那定是辛太傅的面子。
如此尊师重道的少年郎,朝堂间竟然还谣传说他傲慢自大、不敬师长,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散播这种谣言的人一定居心叵测!
顾兴本着伸张正义的心态向徐庚告了一状,又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殿下您一句话,下官就去把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揪出来。”
徐庚“呵呵”了两声,义正言辞地道:“不必在意那些流言,正所谓清者自清,朝臣们都长着眼睛,不会被那些谣传糊住了眼睛。”妈的,一定是老二那个心机婊给传出去的,那个混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想着给他抹黑,可别让他逮着什么把柄,不然,非得要那混蛋脱层皮。
顾兴一脸敬佩,“殿下果然心胸宽广,虚怀若谷。”心里却在埋怨着陛下把太子保护得太好了,这么单纯以后可怎么得了啊。
一番谈话后,双方都很满意。顾兴更是握着拳头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单纯(呆蠢)的太子殿下,绝对不让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有任何可乘之机。
徐庚赶在宫门落锁前回来,一回长信宫,内侍刘福礼就赶紧迎了上来,“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等了一下午不见人,悄悄去问了人才晓得您出了宫。今儿太后娘娘那边来过来问呢,说您怎么没过去…”
徐庚瞥了他一眼,恨不得一巴掌扇他个大耳巴子。
刘福礼是太后所赐,今年十八岁,跟在徐庚身边已有四年。他脑子好使,人又机灵,上辈子徐庚把他当心腹,不想他竟然早就被老二收买了——更确切地说,他只是太后放在徐庚身边的一颗棋子,当年宫变时就是他里应外合打开了谨身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