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孟二郎的心思岂是他能猜的,不管方五郎提到谁,他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紧绷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就这么一直追到了安宁宫,方五郎这才停了嘴,笑呵呵地朝太后撒娇去了。
“你们俩快过来,”太后一见他们进屋,立刻高兴地唤道:“过来过来,有事儿要跟你们说。”
用脚后跟想也能猜到太后要和他们说什么,方五郎顿时头疼,脸上却还作惊喜之色,“外祖母要与孙儿说什么好事?”
“过来看美人。”太后笑眯眯地道,又吩咐刘嬷嬷把面前的一大堆美人图搬到他们俩面前,道:“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回头哀家给你们赐婚。”
“我不用看了。”孟二郎面无表情地将所有的画册全都推到方五郎面前。
太后微讶,“为何不看?这都是京城里出名的美人,家世相貌无一不佳,你看看这个胡家的小娘子,上回哀家还见过,生得娇滴滴的,可招人疼了。”
静德长公主掩嘴而笑,“我看二郎恐怕是有心上人了,所以别家的姑娘才瞧不上眼。”
“当真?”太后顿时就来了劲,“是哪家的姑娘?有没有进过宫?赶紧召进来让我们瞧瞧,顺便帮你掌掌眼。她性子怎么样,模样生得好不好?我跟你说啊,这娶妻娶贤,重要的还是性子好,最好还是世家大族的姑娘,有见识有气度,日后掌了家,也不至于给你拖后腿…”
孟二郎左右不吭声,被太后问得急了,便把脖子一梗道:“到时候总会带进宫来让您瞧的,不急着这会儿。”
这竟是承认了?
不说太后,就连静德长公主都有些意外,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被她给说中了。连孟二郎都有了心上人,只待他年纪一到,眼看着就要娶妻生子,自己儿子却背着这克妻的名声,婚事愈发地艰难。静德长公主一想到此处,心里头又有些酸酸的,忍不住看了方五郎一眼。
方五郎低着脑袋只当没瞧见。
且不说安宁宫里的动静,素珊慌慌张张地回了太极宫,一进屋便招呼着翡翠找衣服。
“出什么事了?”翡翠见她云鬓纷乱,满头大汗,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担心,“可是太湖为难了娘子?”
素珊连连摇头,“一会儿再和你说,赶紧给我另找身衣服。”她方才跑得急,脸上红晕未消,一双眼睛雾气蒙蒙,氤氲中又有亮光闪烁,流转间自有一股天生的灵韵,翡翠都看得呆了,半晌才喃喃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柜子里给她找了身衣裳。
素珊飞快地将原本那套玉色襦裙换了下来,又叮嘱翡翠道:“塞到柜子底下去,最近都不要穿了。”
这不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之一么?翡翠心中微讶,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轻声问:“娘子,出什么事了么?”
素珊脸上一热,不自然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起身将门关好,这才涨红着脸小声道:“是孟二郎使了怀桑叫我去的。”
“啊——”翡翠不敢置信地捂住嘴,旋即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真看不出孟大人还有这样的胆子。”
“你还笑!”素珊顿时恼羞成怒,没好气地瞪他,“你到底站在谁一边?”
翡翠掩嘴而笑,“我看孟大人人不错,娘子可别错过了。若不是因缘巧合,似孟大人这般出众的男子恐怕早就成亲了。难得他对娘子有心,娘子也对他有意,二人情投意合真正难得。”
素 珊平日再怎么镇定自若,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遇着这种事难免还是有些害臊,闻言愈发地脸红,羞恼道:“你浑说什么,谁对他有意了。”她顿了顿,缓缓 收敛了神色,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有些不确定地道:“孟二郎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在想,左右皇后已经有了身孕,我们是不是也该把大皇子的消息稍稍透漏出 去?”
翡翠立刻会意,“娘子想告诉孟大人?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是怎么说的?”
“他说会帮我对付冯贵妃, 但是不准我们动大皇子,所以我才想跟他说大皇子的问题。可我又有些犹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那个人真是孟铄该怎么办?”素珊揉着太阳穴陷入了两难,虽 然那会儿孟铄还年少,与冯贵妃看对眼的可能性不大,可凡事最怕的就是万一,尤其是他这些年一直不续弦的行为让人难免不多想。
翡翠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道:“反正,我总觉得那人应该不是孟铄。”
素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算算大皇子出生的时间,冯贵妃嫁过来之后依旧与那姘头来往。虽说那会儿陛下还只是个皇子,但能出入王府的绝不是普通人。”要不她怎么一直盯着孟铄呢。
“娘 子,”翡翠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咬咬唇,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我觉得您还是跟孟大人直说吧。我们派去监视孟铄的人迟早会被孟大人发现,真到了那时 候,您就算想解释,恐怕孟大人心里头也会有芥蒂。孟家家风秉正,忠心不二,就算孟铄真有问题,不消我们动手,恐怕孟家也会有所行动。不然,这事儿真要抖出 来,就算有太后护着,恐怕孟家也难逃抄家之罪。您何不让孟大人亲自去查?”
素珊闻言脸上有些不自然,半晌后才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已经跟他说了…”
翡翠:“…”
半晌后,翡翠才哭笑不得地问:“孟大人怎么说?”
素珊摇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方五郎忽然来了,我便急急忙忙地逃了回来。因怕被他瞧见,还踢了他一脚,方五郎素来记仇,还不知得记多久,可千万不能被他知道是我干的。”
翡翠笑道:“有孟大人在呢,方五郎便是有什么不满也会冲着他去的。”
“我不管,反正那身衣服以后再也别拿出来了,也别让外人瞧见。”素珊再三地叮嘱。
翡翠无奈,“以后娘子与孟大人真要是成了,方五郎还能猜不到是您?”
对于她和孟二郎的将来,素珊却没有翡翠那般看好,她摇摇头,声音里难掩落寞,“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我们做的事,哪一件能见得了光,就算以后报了仇,我的身世早晚要揭开,到时候我和孟绪恐怕也就结束了。”
谁家会愿意娶个心机深沉,满手鲜血女人进门?
她们俩说了一会儿话,又听得隔墙的殿外有说话的声音,翡翠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回来道:“是静德长公主过来了。”
素珊不由得轻笑出声,“看来方家三娘子是不用嫁给大皇子了。”这样也好,省得将来被大皇子连累,好好的姑娘家,一辈子就完了。


第37章
静德长公主虽然与陛下是一母同胞,但俩人的性格脾气却截然不同,皇帝陛下是个直爽人——不是所有的帝王都城府极深,也有当今圣上这种简单粗暴的异 类,不过好在陛下虽然不老谋深算,却也不昏庸,起码还会用人,有什么事儿都分给底下的人去干,他自个儿倒是乐得轻松,没事儿了就跟皇后娘娘吹吹牛皮唠唠 嗑。
相比起圣上,静德长公主就要精明得多,她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前一天还跟方驸马吵着想要把方家三娘子嫁给大皇子,一听说皇后有孕,立刻就改了主意,颠颠儿地进宫来与皇后娘娘联络感情。
虽然之前与静德长公主打过交道,但素珊并不打算去凑热闹。长公主与皇后娘娘是姑嫂,总有许多话说,她一个外人,凑过去只会讨嫌。
但显然别人并不这么看,不一会儿,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大宫女便过来禀告说是娘娘有请。
素珊微觉有异,讶道:“可是娘娘身上哪里不舒服?”
“不,娘娘好得很,是静德长公主进了宫,正好说到大娘子,长公主说与娘子有旧,想见见您呢。”
静德长公主要见她?不会是又有哪位身体不适想让她出诊吧。
太极殿里,除了皇后娘娘和静德长公主外,方五郎和孟二郎居然也在,素珊下意识地朝孟二郎瞟了一眼,正正好与他炙热的目光对上,她的心顿时砰砰地跳得厉害,目光也赶紧挪向别处,并不与他接触。
“大娘子来了。”静德长公主笑吟吟地朝她招手,“快过来这里。”她的态度很热情,甚至有点过于的亲昵了。虽然素珊曾医治过方六郎,可那时候静德长公主就算有求于她,也难免有些自持身份,今儿这般亲切,让素珊觉得怪怪的。
“这才多久没见,仿佛又漂亮了些。”静德长公主拉住素珊的手上下打量,又朝皇后道:“你就享福了,有这么个可心的漂亮人儿陪着你,过得跟神仙似的。只可惜我没能生个女儿,家里头就俩糙心的混账小子,不贴心就罢了,还成天地惹是生非,看着我就头疼。”
皇后微微地笑,避重就轻地道:“想要女儿还不容易,方家不是也有几位小娘子,你若开了口,保准都送到你面前去。”
“别提她们了。”一说起方家人静德长公主心里头就来气,“没一个省心的,我也懒得再管她们的事儿。”为了方三娘的婚事,她与方驸马还吵了几架。不过,真要提到这婚事,静德长公主又难免尴尬,毕竟,头几日她还在跟大皇子套近乎呢。
皇后娘娘自然也不会让她下不得台,笑笑着将话题岔开。
方五郎也自来熟地与素珊打招呼,又道:“倒是有阵子没见着你了,原来一直在宫里。”
素珊点头,“年后没多久就进宫了,陪着皇后娘娘说话解闷儿。六郎可好?”
“他呀,早好了,淘气得跟只猴子似的…”他们俩说得热闹,孟二郎看得心中呕血。
静德长公主一开口他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方五郎未婚妻一死,他又成了个大光棍,长公主可不正发了疯似的给他相看媳妇么。
素珊模样好,性情好,虽然倪三爷没什么出息,可到底出身镇国公府,家世也没有大问题,更重要的是,她还是药王谷弟子,身体康健,又有自保的本事,被方五郎“克死”的可能性小——难怪长公主今儿会这般和颜悦色!
大概是孟二郎的目光太锋利,方五郎忽然觉得身上发寒,无缘由地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素珊问,说话时又忍不住朝孟二郎斜睨了一眼。孟二郎面作淡然之色,仿佛刚刚一直朝方五郎横眉冷对的人根本不是他。
方五郎摸了摸后脑勺,又朝四周看了一圈,小声嘀咕道:“好像有人在恶狠狠地瞪我。”
素珊只作不知,孟二郎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才会总觉得有人看你不顺眼。”
方五郎皱着眉头一脸审视地看着他,“不会是你吧?我说你今儿是怎么了,为何要与我过不去?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不成?”
孟二郎白了他一眼,“你慢慢想。”
方五郎都被他给气笑了,“还真得罪了?哎呀我今儿到底干什么了?不就是方才在御花园打断了你跟那小宫女幽会么,还真给恨上了…”
皇后娘娘和静德长公主齐齐地朝他们俩看过来,两个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孟二郎与小宫女幽会,这这…这简直太震撼了!
素珊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皇后娘娘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素珊一眼,脸上露出嗔怪的神情,“五郎你可别瞎说,二郎不是这种人。”
先前听说二郎对倪家大娘子有心,皇后还挺高兴,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甚至还打好了主意等二郎年满二十五岁就给他们赐婚来着,如今看来,幸好她还没在大娘子面前提过什么,要不然,今儿就太尴尬了。
方五郎并不知道皇后此时的心情,还梗着脖子继续落井下石道:“舅母可别被二郎这张脸给骗了,都以为他是不近女色的老实人,其实啊,哼哼——”
皇后娘娘愈发地气恼,只是孟家小辈的事她也不好插手管,至于素珊这边,到底未曾说破,大不了日后再给她寻门好人家。她就不信了,这京城里这么多人,就找不到一个洁身自好、才学出众的年轻男子。
“是五郎误会了。”孟二郎隐隐察觉到皇后娘娘的脸色不大对头,想了想才郑重地解释道:“我的确约了人在御花园说话,但并非与人幽会。”
他表情坦然,目光坚定,看不出丝毫心虚撒谎的痕迹,皇后又开始有些犹豫。
再看看素珊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平和淡然,似乎并没有因为方五郎的话受到打击。是因为她对孟二郎没有爱慕之心,还是因为她对二郎信任有加?
年轻小儿女们的心思实在太难猜,皇后有些头疼,决定暂时不去管这事儿了。
她果断地岔开话题朝静德长公主道:“前日陛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副钓叟老人的旧作,上头却没有印鉴,我看了半天也辨不出真假,你眼力素来不错,也帮我瞧瞧。”
静德长公主顿时就来了精神,“果真是前朝钓叟老人的画作,这可真是难得。京城里得有七八年没见过他的画了。”
皇后吩咐刘嬷嬷去取画,又朝素珊问:“大娘子可会鉴画,一会儿也帮忙瞧瞧。”
素珊谦虚道:“可说不上鉴赏,也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孟二郎笑道:“我也来凑个热闹。”说罢,便在素珊一旁坐下,又毫无芥蒂地招呼方五郎道:“你不过来么?”
方五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你个孟二郎,就知道你要跟我过不去,明明晓得我眼神不好使,偏要拉我过来出丑,安得都是什么心,真真地居心叵测。”
他和孟二郎玩笑惯了,说话一贯如此,孟二郎也不觉得被冒犯,但静德长公主却吓了一跳,狠狠朝方五郎瞪了一眼,骂道:“二郎好心邀你,你胡咧咧什么。不爱看就滚一边去,莫在这里讨嫌。”
方五郎扁扁嘴,故作委屈之色,“娘诶,到底谁才是您儿子。”
殿内众人全都被他给哄得笑了起来。
静德长公主在太极宫里坐了有半个多时辰才起身告辞,临走时又神神秘秘地塞给皇后一个荷包,压低了嗓门道:“我特意去景兰寺求来的生子符,请庙里的德华大师开过光,灵验得很,你贴身带着,到时候保准能生个小皇子。”
皇后笑着接过,又郑重地道谢后,这才将长公主送出门。
待长公主走远,皇后这才将荷包递给刘嬷嬷,道:“收起来吧。”
皇帝陛下再三叮嘱过,除了他的赏赐外,无论谁送来的东西都不能用,就怕有人暗中做手脚。静德长公主虽是好意,皇后却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刘嬷嬷笑道:“长公主下回问起来怎么办?”
皇后轻笑了一声,“她也就是过来示个好,心里头比谁都明白,哪里还会再问。”长公主也是怀孕生产过的,自然晓得这些忌讳,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乱用。就算这玩意儿真是她求来的,可景兰寺那里又是什么光景谁说得清。
刘嬷嬷叹了口气,“那就好。”
见刘嬷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皇后问:“嬷嬷是怎么了?”
“老奴就是忧心得很。娘娘这才三个月,等到小皇子出世还有半年多呢,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奴做梦都害怕有人钻了空子过来害您。”
这么多年来,朝中上下几乎已经默认了大皇子的太子身份,多少人暗地里投到那一边,而今局势陡转,有些人骑虎难下,为了荣华富贵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皇后却一脸豁达,“怕什么,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好不容易才盼来了这个孩子,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必为了那些小事忧心忡忡。太极宫里都是自己人,殿内伺候的哪一个不是祖上八辈子都清清白白,只要我们自己留意小心,任凭是谁也无计可施。”
“老奴还是不放心。”刘嬷嬷欲言又止,见皇后不以为然,又劝道:“大皇子眼看着都二十了,是不是该搬出宫去了。他又不是太子,一直住在宫里头也不像回事。”
若是一直这么住着,朝臣们难免会多想。先前也就罢了,而今皇后有孕,他再留在宫里就有点微妙了。
皇后摇头,“别再说了,这不是让陛下为难吗?我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就急急躁躁地把大皇子赶出宫去,别人见了,心里头会怎么想?”
皇 后无子,十几年来朝中暗地里叫嚣着要废后的人可不少,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她依旧在后宫里称王称霸,冯贵妃在她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一切都仰仗于陛下的庇 佑。大皇子是皇帝唯一的子嗣,虽然陛下从未明说,但皇后却能看出他对大皇子的重视,无论如何,皇后也绝不愿因为一己私利让皇帝为难。
刘嬷嬷见皇后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多劝,只笑笑着道:“娘娘这胎一定是个小皇子,而且大娘子不是也说了么,以后娘娘还能再生呢。”
提到素珊,皇后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药王谷还真是藏龙卧虎,先前只道大娘子是个略懂些医术的小姑娘,没想到连身边的丫鬟也个个深藏不露。”
素 珊在宫里住了一个多月,并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实力,翡翠武艺高超,宫里的寻常侍卫不是她的对手,黄玉不仅厨艺精湛,而且五感敏锐,尤其是对入口的东西有着 超乎寻常的直觉,不仅能一眼看出食物新鲜不新鲜,甚至能辨认出各种食材的产地。有她在太极宫把守,任凭是谁也别想在食物里动手脚。
刘嬷嬷点头赞同,又道:“看长公主的意思,似乎是想替方五郎说和?”
“别说她,我都想替我们家老九说媒呢。”皇后一说起这事儿两眼就放光,“我们家老九比五郎可不差,模样也生得俊朗,老九性子冷淡,大娘子人却活泼,他们俩站在一起该多般配。”
刘嬷嬷迟疑道:“娘娘先前不是还想帮替孟家二郎和大娘子赐婚么,而且,九爷已经定亲了呀。”
“就 他那桩婚事!”皇后一提起这事儿就生气,忿忿道:“你看看都等了多少年了,老九眼看着都二十五了,还是光棍一条,他也太可怜了。一年两年的也就罢了,可不 能让人说我们沈家不讲道义,可现在这情形,随便找了谁来说理也怪不得我们退婚。听说,那胡家娘子的父亲也快不行了,再拖个三年,老九都二十八了!那刘家的 大郎比我们老九才几岁,儿子都定亲了…”
刘嬷嬷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头道:“九爷实在是倒霉。”
“赶明儿把老九叫进宫来问问…”皇后自言自语地道:“至于孟二郎,我看大娘子对他好像没有什么意思,他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第38章
孟二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皇后娘娘的眼睛里已经被“一头热”了,回府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素珊的话,“如果他不是呢?”,是他所猜测的那个意思吗?
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可恶的方五郎!孟二郎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如果不是他不合时宜地跑出来,他现在也不会弄得这么被动,真是活该被素姗踢一脚。
想到素珊那一脚的威力,孟二郎忽然觉得下身有点疼。
大皇子,大皇子…孟二郎默念了半天,咬咬牙,叫了四喜和丸子进屋,吩咐他们派人去盯着冯家。
“多派些人手暗中盯着,不管是谁,哪家府上的,全都给我记下来。尤其是宫里的人,一旦出现,立刻给我盯紧了。”
四喜有些摸不着头脑,想开口问两句,被丸子使眼色止住了。
“你怎么不让我问问?”出了门,四喜满头雾水地朝丸子道:“少爷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盯着冯家?是因为皇后娘娘有孕,怕冯家使坏么?不过这事儿怎么着也轮不到我们啊,不是还有沈家的人吗,他们应该更上心才对。”
丸子白了他一眼,凉凉地道:“你问少爷,他就会告诉你么?少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若是想告诉你,不待你问,自然早就说了,他若不想说,你问得多了,他一定嫌你多嘴,少不得还要讨顿骂。”
四喜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傻笑,“你说得对,好险好险,差点又要挨骂。”
孟二郎彻夜未眠,整整一晚上都在思考此事。他并不怀疑素珊会欺骗他,甚至很高兴她能如此坦诚。换了是他,这么大的秘密一定严防死守,绝不会轻易告人,可素珊却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这是不是意味着素珊完全没有把他当做外人。
可大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又是怎么回事?素珊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到底可信不可信?
孟二郎想起失踪的姚氏和桂嬷嬷,再想起十五年前周家的灭门惨案,心中隐隐有些动摇。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这个阴谋也未免太吓人了。
事情尚未得到证实,孟二郎也不敢贸贸然跟老太爷说,只想着改日再寻个机会进宫找素珊问个清楚。可御史台衙门里事务繁多,他身为御史中丞,管着台院,还要整天跟人打口水仗,哪能分身进宫。
就在孟二郎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宫里头有些事情也在悄然无声地酝酿着。
素珊每日早上都要去御花园走上几圈,刘嬷嬷生怕她被宫中的其他妃嫔缠上,特特地唤了宫女云麓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