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一行人飞快地就上了山,好不容易到了观瀑的台阶,不想那瀑布却断流了。
“…这小半月都没下雨了…”随行的护卫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看起来都快哭了,“属下前日来的时候都还有水的…”虽然水流不大,但也不至于完全断流。这下可好了,把世子爷和齐王殿下哄上了山,就看这几块干巴巴的大石头,就算赵诚谨不骂他,他也没脸见人。
齐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气呼呼地把那护卫臭骂了一通,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道:“本王累了,带吃的了没?赶紧的上,饿死小爷了。”
赵诚谨无奈地朝护卫们使了个眼色,众护卫见状如闻大赦,赶紧飞快地收拾出一块空地,又把茶水糕点一一摆放整齐了,这才恭恭敬敬地请众人移步。
虽然没见着瀑布,许攸却一点也不失望,出来爬山,原本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她今儿出了一身汗,又看到了沿途的美景,便已足矣。不过,出门之前赵诚谨不是说山上的枫叶快红了么,怎么半点红叶也不见?
于是许攸便好奇地问了出来,赵诚谨脸一红,还没说话,一旁的齐王已经拍着地大笑起来,“傻姑娘,这小子说的话也能信?别看这小鬼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就是只花狐狸。这才什么时候?少不得还得要小半月才有红叶看。你又被他给哄了吧。”
赵诚谨面色如常地解释道:“我好几年不曾来过落雁山,弄错了时间也不奇怪。”
他身后的护卫也赶紧跳出来帮他说话,“都是属下的错,前日过来的时候天气冷,遇着山里的樵夫说这两日便有红叶看,便冒冒失失地去向世子爷禀告,不想竟被人给哄了,害得孟姑娘白跑了一趟…”
这护卫年纪还很轻,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干净清秀像个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许攸又哪里会跟他生气,赶紧挥手道:“无妨无妨,我就是随口问一句,便是见不着也没什么。”
赵诚谨侧过脸来朝她微笑,“我们下次再来看。”说罢,目光又在齐王脸上扫了一眼,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这个小混蛋,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齐王心里暗暗地骂。
他们在山顶喝了两壶茶,又用了些点心,平哥儿和阿初才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刚刚坐下就被齐王给教训了一通。他发现自己脸皮不够厚,拿赵诚谨那小子没辙,于是干脆就去欺负小的,噼里啪啦地来教训平哥儿和阿初。他一边训人还一边偷偷朝赵诚谨和许攸瞟一眼,结果发现这俩人都是同样的德行,喝茶吃东西,该干嘛干嘛,压根儿就眉宇过来帮这两个小家伙说话的意思。
这都是些什么人!
齐王殿下一生气,就不跟他们玩儿了,自己一个人先下了山,赵诚谨心里头巴不得,假惺惺地挽留了两句,就高兴地看着齐王殿下骑着马跑远了。“我七叔他总这样…”赵诚谨笑得眉眼都弯起来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小雪你别他计较。”
下山的路上,许攸兴奋地采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树叶,说是要回去做书签,“…你会不会做?有一种叫做叶脉书签,可精致了…”
“我不会。”赵诚谨矢口否认,“一听就特别难,还是等你做好了送我吧。”
“那好吧!对了,你要哪一种?”
“这个…不,这种竹子的也好看…”赵诚谨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好像都挺好看的。”
“那就每样给你一个吧。”许攸爽快地道。
赵诚谨这才满意了。
下了山,马车刚走不多远,便有护卫上前来凑到赵诚谨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话,赵诚谨眉头一皱,脸上微微有些色变。许攸正正好瞅见了,心里微微又不安,不由得低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赵诚谨朝她笑笑着摇头,“没什么,”他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还是说了,“我娘回城了。”
瑞王妃回来了!
“那你还不赶紧回家!”许攸急道:“不然一会儿王妃回家一看,哪儿都没人,还不得跟你急。对了,平哥儿去香山书院的事王妃知道吗?”
赵诚谨笑起来,“我当然跟我娘说过的。再说了,是平哥儿不愿去上书房,陛下也同意了的。”也许是因为平哥儿曾经伤过腿,就算现在早已治好了,皇帝陛下总觉得对他有一种亏欠,所以对平哥儿特别宽容,并不用皇家的各种规矩来压着他。瑞王爷临出京前还与他说起,似乎陛下还预备等平哥儿长大后再赐个爵位。
赵诚谨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头却没那么太平。瑞王妃有大半年不曾回过京了,这会儿一声招呼不打忽然就回来了,难不成有人在她面前乱嚼舌根子了?
无论赵诚谨心里头怎么想,他还是把许攸和阿初一直送回了家,这才往王府里赶。待回了家,立刻就拉着平哥儿去萱宁堂给瑞王妃请安。
“母亲要回京怎么也不先使人回来招呼一声,我也好跟平哥儿一起去接您。”赵诚谨一进屋就朝瑞王妃笑道,说话时,又上前去朝瑞王妃行礼,被她给拦了。
“又不是找不到路,要你接什么。”瑞王妃朝他们兄弟俩招了招手,将他二人招到身边坐下,也懒得拐弯抹角,径直问赵诚谨道:“我听说你这两天在外头买人?是身边的人不够使唤还是怎么的?还是府里头有人不听话?”
赵诚谨一颗心顿时落了地,忍不住笑道:“原来母亲是怕我被人欺负,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给孩儿撑腰了。”说罢,又故意起身朝瑞王妃深深地作了一揖,笑道:“娘放心,有您撑腰,王府里头可没人敢不听孩儿的话。就连平哥儿都是极乖巧的。”
“不是因为这个,那你怎么忽然从外头买人?”瑞王妃有些不解。
赵诚谨朝瑞王妃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她身边伺候的下人,瑞王妃会意,立刻让苏嬷嬷把下人们全都屏退了。待屋里只剩他们母子三人,赵诚谨遂将制茶的事说给她听。他知道自己母亲的品性,对身外之物素来看得不重,所以也毫不担心她会反对,又道:“我既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法子献出去,也就不吝啬这点人了,只是府里的家生子牵扯得太多,倒不如在外头买些无亲无故的罪奴回来,也省得将来扯不清。”
“弄得这么复杂,倒不如直接把那法子给陛下就是。”瑞王妃嘴里这么说,心里头却清楚赵诚谨做得对,他前头越是做得多,到时候献给陛下时就越是显得他大方。瑞王妃虽不饮茶,却也晓得这制茶的利润之丰厚,可不是谁都舍得把这到手的鸭子送出去的。
“孟家那边倒也舍得?”瑞王妃低低的叹了一声,有些意外。瑞王府好歹不缺钱,孟家却是寻常百姓,二话不说就把这金山给舍掉,便是京城那些世家大族也做不出这么有气魄的事。
赵诚谨坦然地笑,“孟大叔和二叔都是豁达通透的人。”知道自己护不住这样的产业,便索性献给皇帝做人情,好歹还能得点好处,若不然,就算是有瑞王府撑腰,也说不准哪天就被人设了套子,连人带财产全都丢了。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见瑞王妃有些乏,赵诚谨便起身领着平哥儿要告辞,瑞王妃却忽然想起什么,陡然道:“孟家那个小姑娘,是叫小雪吧,总听你说起她,好像还是救过你命的。什么时候把她叫进府里来让我见一见,也好亲自谢谢她。”
赵诚谨心中顿时一震,摸不清瑞王妃此举到底是何意思。倒是平哥儿乐呵呵地开了口,道:“是小雪姐姐。”他歪着脑袋插话道:“小雪家还有个阿初,跟孩儿一起要去香山书院读书,赶明儿也叫他来好不好?”
瑞王妃温柔地笑,道:“行啊,平哥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
许攸在书房里制书签,阿初在一旁写字,孟老太太在厅里里跟人唠嗑。
老太太性子好,来京城没多久就跟附近的邻居混熟了,时不时地竟有些邻居来家里头窜门,常常一聊就是一下午。
“…那巷子里头的许家,费了老大的力气特意请了个从宫里头出来的姑姑给他们家大女儿教规矩,这分明是有别的想头嘛。”住对门的胡家阿婆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地道:“也不晓得想把闺女往哪家府里头送?”
“不会是进宫吧?”陈家阿婆道。
胡家阿婆立刻嗤之以鼻,“许家哪有什么进宫的门路。不过是看着那姑娘生得还算标致,所以觉得奇货可居罢了。那大姑娘打从三岁起身边就跟着三四个丫鬟婆子,投了不晓得多少金银下去,而今又特特请了人来教规矩,不晓得要把她嫁进什么样的人家才能不亏。对了——”胡家阿婆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朝孟老太太道:“你们家那大孙女长得也标致,照我看,比那许家大姑娘好看多了,怎么也不仔细调教调教,将来也要嫁人。”
“调…调教?”
“就是请人教教规矩。”陈家阿婆道:“达官贵人府里头可讲究得很,那些千金小姐谁不是打小就开始学这些,你们家大孙女长得漂亮,府里不是又有些门路,未必就攀不上门好亲事。早些年前橡果胡同里的老李家,不是就有个闺女嫁到了国公府里做妾,生了好几个儿子,在国公府里可体面了…”
孟老太太觉得脑仁有些疼,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
“不过那规矩也不好学,听说那教养嬷嬷可厉害了,许家大姑娘总被训得哭…”
孟老太太心里头纠结极了。
要不,还是让老大留意留意,给招个上门女婿算了!
第91章 九十一
九十一
瑞王妃一回京,王府的帖子就立刻收了一大摞,赏花的、品茶的,各种活动都来了。瑞王妃托词身体不适,通通都给推了,就连登门拜访的也被拦在了府外。但终究有些人是不好拦的,比如瑞王妃的娘家嫂子。
“怎么搞的,身体还没好?大夫怎么说…”瑞王妃的大嫂刘氏一进院子门就关切地问起来,见瑞王妃歪在靠窗的榻上,立刻就急了,道:“窗边风大,这都什么时节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地方。苏嬷嬷呢?都是伺候你多少年的老人了,怎么一点轻重都没有。”
刘氏当年进门的时候瑞王妃还没出嫁,二人处过几年,感情还不错,所以两人说话并没有那么多顾忌,瑞王妃也不瞒她,笑着道:“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只是不想应酬外人那些人。”早些年她行事总有许多顾虑,生怕怠慢了谁被人说三道四,而今却是想开了,何必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依着她现在的身份,便是有人心里头不痛快,又有谁敢当着她的面说呢。
刘氏这才放下心来,又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终于笑起来,点头道:“早该如此了。”刘氏是个爽快人,在瑞王妃面前也不来虚的,见她身体无恙,便径直开口道:“我今儿来王府,一是担心你的身体,二则是受人所托,来当一回红娘。”
瑞王妃先是一愣,旋即又笑起来,道:“也对,我们府里的二姑娘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二小姐是宁庶妃所出,跟她感情不深,瑞王妃也只是叮嘱府里的下人不准苛待她,至于旁的,却是不怎么关心。仔细想想,二姑娘比赵诚谨才小了一岁,的确是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宁庶妃前几年在张侧妃手里吃了不少亏,胆子都吓小了,后来虽得了三少爷在院子里养着,却再也不敢在瑞王妃面前晃,竟连自己女儿的婚事也不敢来提一提。
“不是二姑娘,”刘氏摇头道:“是顺哥儿。他不是也有十六岁了,可该说亲了吧。”不待瑞王妃回话,刘氏又两眼放光地继续往下道:“那姑娘我亲眼见过,相貌是没得说,家世也是京城一等一的好,左相李大人家的嫡孙女,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个比得过了。新年时那姑娘也跟着李家老太太进过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都盛赞不已呢。”
瑞王妃闻言却面露为难之色,摇了摇头,非常直接地道:“此事恐怕不成。”
“为什么?”刘氏略觉意外,“莫非你还瞧不上?不是我吹牛,这李家姑娘的家世才貌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便是太子也配得起,你觉得哪里不如意?”
瑞王妃苦笑,一脸无奈地道:“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她见刘氏一脸不解,遂叹了口气朝她解释道:“大嫂以为我不想给顺哥儿挑个家世人品相貌样样都一等一的媳妇?只是顺哥儿的婚事我说了不算,王爷早就发过话,只让我寻个家世中等的好姑娘,还得是顺哥儿自己中意的。那李家小姐便是美得跟天仙似的,只这家世我们便不敢娶。整个京城有几个亲王府?这几年的事大嫂也都看在眼里,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盛极而衰啊。”
既然是瑞王爷的意思,刘氏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仔细想想,也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可是,一想到李家那姑娘,刘氏又觉得怪可惜的,摇头道:“王爷也是太谨慎了。照我说,陛下现在不是挺看重他的。”前几年皇帝陛下行事的确是有些不妥当,可最近这两年不是已经渐渐正常了么。
瑞王妃也不愿再说赵诚谨的婚事,遂笑着把话题岔开,刘氏也多少明白她的意思,遂聪明地不再提及。
……
书房里,平哥儿悄悄探出脑袋朝屋里扫了一圈,正正好跟赵诚谨的目光给对上了,立刻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大哥在屋里啊。”
“你干嘛呢?”赵诚谨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书放到桌上,朝他点点头,“进来吧。”
平哥儿一溜小跑就进了屋,小脸微沉,一脸严肃地朝赵诚谨道:“大哥,你要倒霉了。”
“什么?”
“我听到大舅妈在跟娘亲说你的婚事。”平哥儿遂不提防地扔下了一个炸弹,赵诚谨立刻就震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甚至还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个趔趄,“什么?”
“说是左相李大人家的姐姐,”平哥儿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道:“大舅妈说长得可好看了。”
赵诚谨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但到底还晓得克制,没有一时冲动地跑到瑞王妃面前去追问,“娘怎么回的?”
平哥儿故意不说话,斜着眼睛看他,赵诚谨这会儿终于有点想明白了,脸上渐渐舒展开,低声问:“娘是不是给推了?”
平哥儿立刻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赵诚谨冷哼了一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道:“你肚子里头装的什么鬼主意能瞒得过我?”他刚刚被这议亲的消息震得晕了头才会中了平哥儿的计,等稍稍一回过身来,立刻就从平哥儿的表情中找到了蛛丝马迹,他把脸一垮,问:“娘怎么说的?”
平哥儿立刻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赵诚谨听得瑞王妃说亲事要他中意,一颗心总算稍稍落回了实处。王府这边,他还能暂且拖着,只要他一日不松口,家里头想来也不会逼着他娶个不合心的,可孟家那边,却是个大问题。孟家人的态度且不说,小雪的反应才是他最头疼的事。说起来她也不小的,京城里头这个年纪嫁人的姑娘都有不少,她怎么就一点也不开窍呢?赵诚谨都快头疼死了。
……
孟老太太寻了个时机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儿子说了,雪爹顿时哭笑不得,摇头道:“娘还真是一会儿一个想法。”明明前两天还认定了赵诚谨似的,结果一转眼,立刻就变了主意,亏得赵诚谨不晓得。
“您前两天不是还一直夸顺哥儿好么?”雪爹揉着眼角,艰难地问:“怎么忽然改了主意?招上门女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说别人,就说前门巷子里的赵家,那还是正五品的官儿呢,也说要招上门女婿,结果女儿都快十九了,也还没找到合适的。”但凡是有些上进心的男子,有谁愿意给人做上门女婿。
孟老太太有些不高兴,“那你就多打听打听。”她说罢又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还不想小雪嫁个好人家么?顺哥儿好是好,就是门第到底高了些,且不说人家瑞王府看不看得上咱们家,便是果真嫁了进去,我怕小雪也过不惯。大户人家规矩多,小雪打小就放养大的,怎么过得惯那种日子。我听说,光是怎么走路行礼都得学上大半年,我可舍不得我孙女吃这种苦头。”
“我知道了。”雪爹苦笑着点头,“小雪是我闺女,我也舍不得她受罪。”这桩婚事还没影子呢,他还想留着女儿在家里头多住几年,不急,都不急。
过了几天,赵诚谨过来接阿初去香山书院时带来了瑞王妃想见许攸的消息,“…知道小雪救过我,所以想要当面谢谢她。原本还想亲自来府上拜访的,被我给拦了。”
孟老太太慌忙挥手,“哪能让王妃来我们家呢。”她心里头有些不安,又有些无奈,这就是门第差距啊,人家一句话,就得把闺女巴巴地送上门去,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生怕被人小瞧了。
“定了时间没?”孟老太太又问。
赵诚谨笑起来,“不用定时间,什么时候去都成。”他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头却是紧张的,生怕老太太不高兴,也担心许攸不乐意,遂忍不住偷偷朝许攸看了一眼。
“今天去不了啊,”许攸趴在桌上道:“阿婆你忘了,昨儿阿爹说大人家今天要进京。”
孟老太太猛地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幸好小雪还记得。”
赵诚谨心中一紧,“鹏哥儿他们今天进京?什么时候到?我也去迎一迎。”
“你恐怕赶不及,”许攸没心没肺地朝他笑,“你不是要送平哥儿和阿初去书院吗?对了,阿初——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香山书院离得远,阿初得住在书院里,每个月才能回来一趟,这两天一直在收拾行李。
赵诚谨有些不甘心,想了想,又道:“阿初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你也不去送送他?”他见许攸脸色微动,于是又继续烧上一把火,“阿初这是第一次单独出门吧,还这么小呢,以后得一个人在外头过,真不容易…”
许攸被他说得很快就心软了,偷偷朝阿初看了一眼,结果就瞅见阿初眼巴巴地看着她。
“好吧,”她想了想,还是觉得阿初更需要他,“我还是去送阿初去书院好了。”反正接胡大人一家子的事也不是非她不可,还有雪爹和孟二叔呢。
许攸把决定跟孟老太太告诉孟老太太,又道:“阿初第一次出去住,家里没人送怎么行,总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托付给顺哥儿吧。”
孟老太太应是应了,心里头却担忧得紧,她用脚后跟想也晓得是谁说服的她,自家这孩子只长年纪不长心眼,将来可要怎么办呐!孟老太太可真是忧心极了。
今天出门特别不顺利,把阿初和平哥儿送到书院后,回来的路上马车就坏了,赵诚谨只得在路边找了个茶楼一边休息一边等着,待马车好不容易修好了,上了车走了没几步,街上又不知怎么闹了起来,把马路都给堵了,等到许攸好不容易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明儿你去我家吗?”临走时,赵诚谨问,表情有些期待。
许攸犹豫不决,“你不是说什么时候去都成?”
赵诚谨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我看我娘的意思,似乎不打算在京城里久住,兴许过不了几天又要去田庄。你知道的,我父王不在府里,家里头来了客人还得母亲出门。她不爱应酬人,所以才总在庄子里躲着。”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许攸实在不好再推辞,遂笑着应道:“那行,就明天吧。”
赵诚谨这才满意了。
吃晚饭的时候许攸跟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立刻急了,“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说。衣服都还没准备好呢。”
“前几天不是刚做了新衣?”许攸道:“那件水蓝色绣花襦裙我还没穿过呢。”
孟老太太道:“会不会太素了?”小姑娘家家的,总要穿得鲜艳些才精神。
许攸忍不住笑起来,“桃红柳绿的颜色我可不适合,忒俗气。那件挺好的,我平时还舍不得穿呢。”
孟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非拉着她进屋去把那身衣服试一遍给她看。待许攸把新衣服一换,孟老太太顿时就睁大了眼,一脸惊艳地道:“哎哟我们家小雪可真好看,平时就应该这么穿嘛,做什么男孩子打扮。”顺哥儿的眼睛果然毒!
老太太又仔细叮嘱了明儿进了王府后要怎么应对,见了王妃要如何回话等等,许攸俱一一记下。
第二日大早,瑞王府的马车就到了,孟老太太亲自给许攸梳了头发,把她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这才送她出了门。
结果,她走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胡太太居然来了。
胡太太是带着胡鹏程一道儿过来的,说是要特意过来道谢,“…若不是有孟大人帮忙,昨儿恐怕我们就得歇在客栈里…”雪爹知道他们要来,特意在东街巷子里赁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又找了人事先收拾过,昨儿胡家人一进京,就直接把人给领到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