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战帖。”秋河低笑一声，“意昀虽气不过，但好歹还是个正道中人，他想要做的是堂堂正正的打败意清，让棋云山道门彻底没落，所以他必然会下战帖，让起意清和整个棋云山应战。”
秋河预料，并没有错。
当日太阳落山之际，水深云便感觉到了山脚之下传来了一股陌生的力量。那种力量似是道家的力量，又不甚精纯，倒像是走了某种歪门邪道的手法，这让水深云眉头更为紧蹙。
玄止正陪水深云坐在桌旁喝茶，见水深云神色微变，不禁迟疑着问道：“水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来了。”水深云站起身来，对玄止道：“估计你的麻烦到了。”
意昀既然对意清深有不满，那么对意清的两个弟子自然也不会客气到哪里去。听到水深云的话，玄止稍稍一怔便跟着站了起来，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明白能让水深云露出这样的神情，自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他随手掸了掸衣服，还未再开口，便听见了天际传来的一阵微弱风声。
那声音之中夹杂着某种尖啸声，以及衣袂飘动的声音，玄止抬眼看去，便见天际多了几道身影，几个人踏剑而来，身影倏然出现在了玄止的面前。
那是一群穿着淡青色道袍的人，梳着同样的发髻，那一身的袍子同棋云山的道服类似，但领口处所绣的花纹却并不相同。
“你们是……”玄止开口问道。
对方为首的一名年轻女子站了出来，声音清冷：“北谷大弟子，玄悦。”
“北谷？”玄止显然并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他看了一眼那叫做玄悦的女子，又回身看了水深云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十分明显。水深云来到玄止的前面，低声朝众人道：“不知各位前来有何要事？”
玄悦拱了手，应道：“我们奉掌门之命，前来与棋云山道门宗主商讨要事。”
他们分明是来寻意清，却偏生到了这后山玄止的住处来，意图着实叫人难以猜测。水深云默然看着他们众人，不打算说话。只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不知诸位找贫道所为何事？”意清的声音懒懒自众人身后响起，众人让了开来，这才见意清缓缓踱了过来。
第23章 太枼
“……”见意清来到众人的面前，不知为何，先前开口说要见意清一面的玄悦，却是徒然不说话了。
意清脸上看不出表情，接着又道：“难道师弟只是顾念师门旧情，所以让你们替他来问候我老人家一遍？”
“……你知道我师父？”玄悦似是十分惊讶，然而意清只是捻了捻胡子，淡淡摇头道：“你的身上有着一种和我师弟一样的气息，我怎会认不出来？”
玄悦似是有了些许不悦，她将视线自意清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玄止，开口道：“师父让我带他向你问好，并要我将此物交给你。”玄悦说话毫无顾忌，但意清的脸色却是丝毫没变。
见玄悦递上一封书信，意清毫不犹豫探手接过，看完之后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师父？”玄止看着意清，开口问道。
意清抬起头来，第一眼却并不是看向玄止，而是朝着水深云。
没待玄止再发问，意清出声道：“师弟在信中说京城当中出了一件大事，似是有妖物在城中作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须得由我们棋云山道宗派出人手去解决。而这件事情，若让玄止或者玄宁单独去，我都不甚放心，水姑娘，便拜托你与玄止同去吧。”
这封信，大概便算是北谷发来的战帖了。
而水深云也早已料到，若是战帖真正来了，那么意清定然是会将她给拖下水的，所以在听到意清的话之后，水深云只淡淡应了一声道：“你放心。”
见玄止和意清皆是看着水深云，一旁玄悦不禁蹙眉：“她是什么人？”
“玄止的弟子。”水深云当先道。
玄悦一怔，继而紧紧盯住水深云，慢慢探出力量去试探，却丝毫得不到回应——她感觉不到水深云身上的力量，若不是水深云当真是什么都不会，那么便是她实在是太强，强到玄悦根本探不出来。
玄悦的神色变了变，想要开口阻止水深云前去，但话到嘴边，却是没有办法说出。
水深云是玄止的弟子，那么水深云也就是棋云山的人，此番意清派水深云与玄止一同前往京城，并无什么不妥。
“意清师伯且慢，信中还有一行字，你为何没说出来？”玄悦紧紧盯着意清，不依不挠道。
意清低笑了一声，无奈道：“你当真要听你师父的话，与我比这一场？”
“不错。”
听到玄悦的答案，意清长叹一声，再次对玄止道：“玄止你听着，这一次去京城处理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只有你和水姑娘，北谷的玄悦姑娘等人也会去，而你们谁先将京城那作乱的妖物给擒住，谁便是胜者。”
意清还没说完，玄悦便又补充道：“这是北谷和棋云山的比试，只有赢的一方，才有资格得到道宗之首的位置。”
棋云山被誉为天下道门之首，已有几百年的时间，如今意昀提出这样的事情，其意味十分的明显，他想要同意清一争。而意清，虽有迟疑，却并没有反对。
见意清这般说了出来，玄止虽然面上带了苦笑，却也仍是没有反对，只低头应道：“是，师父。”
意清又朝水深云看去，水深云沉默的回望他，不打算说多余的话。
。
当日，玄悦等人便御剑离开了棋云山。而第二日，玄止与水深云也动身往京城而去，之间玄止的师弟玄宁本醉醺醺的拉着玄止要与他一同前去，最后却被意清给阻拦了下来。而秋河虽然十分好奇这件事情的结果，却不知为何并没有跟玄止等人一起离开，只是将玄止和水深云送到了山脚之下，随意说了一句：“你们快去快回。”
水深云与玄止走出棋云山之时，秋河便随意靠在一棵树旁，目送着二人离开，而小红站在他的身旁，拍打了翅膀，似是不舍的鸣叫了一声。
棋云山四周全是陡峭山峰，为了节约时间，水深云当即拎起玄止御风而行，很快便行了极远一段距离。然而玄止终究不过是普通人，若是一直带着他以这般的速度往京城而去，他的身体定然会受不住。行了一段之后，水深云仍是选了一个地方落下了地来。
玄止低喘了一口气，白着脸勉强笑了笑道：“水姑娘经常这样赶路么？”
“并不经常这样。”水深云朝身旁看了看，发觉自己带着玄止落到了一个普通的山谷之中，她随口答了玄止的问题道：“我从前极少赶路。”事实上在来到凡间之前，她几乎从来不会踏出自己的居所，而在来到凡间之后，她也只是每日与初晴在一起罢了。
水深云一句回答便将玄止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玄止尴尬的笑了笑，挠头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不知。”水深云说了一句，又往前走了几步，事实上她只是往京城的方向御风而行，根本没有考虑路上会经过一些什么样的地方。面前是一座并不算高的山，水深云想了想道：“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待你好些了，便继续往京城去吧。”
“继续……飞过去？”玄止当即明白了水深云的意思。
水深云看他一眼：“玄悦他们或许此刻已经到京城了，你还打算用双腿走过去吗？”
毕竟玄止是代表了整个棋云山在同北谷比试，若是输了，输的会是整个棋云山。
念及此处，玄止纵然有再多的话，也都憋了回去，想了一会儿，他指了离自己不远的一处空地道：“我们去那边休息吧。”水深云点头应了下来，朝那个地方走了几步。
谁知这几步，却叫水深云霎时怔住。
方才两人所站的地方有一棵巨树，树枝树叶正好遮住了两人的视线，而现在走出了几步，面前的景色瞬时便展览在了眼前。横亘的山，蜿蜒的水，轻雾弥漫，青烟缭绕，在水深云面前的一切，赫然便是她记了许多年的景色。
“雾山。”水深云闭上双眸，轻轻说了一句，接着才又睁开，眼中却多了几分怀念。
玄止没有反应过来，出声问道：“什么？”
水深云回头朝玄止道：“这里是雾山。”
玄止登时一喜：“那我可以摘些茶叶回去么？”说到雾山，没有人不知道这里的茶。
水深云默然看了玄止一眼，玄止当即缩了两步，摇头道：“那等我们从京城回来了再想茶叶的事情吧……”他眨了眨眼，旋即想到：“雾山离棋云山有整整十天的路程，难道方才我们飞这一会儿，便已经走了那么远了？”
水深云点头，却并没有什么心情回应玄止的话。
玄止不敢再开口，便只能一言不发的陪在水深云的身边，小心的看她，只见她看着面前的一切，似是在思考着极为遥远的事情。玄止这般看着水深云的身影，不知为何突地便有些失神了。
“那是小红？”一直沉默不语的水深云忽的开了口，说的却是那只鹤的名字。
玄止走近水深云，茫然问到：“怎么了？”
水深云凝眸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低声道：“方才我好像看到了小红。”
玄止随着她的视线往那处看去，只见几只白鹤在云间穿梭，却并未见到自己所熟悉的那一只。他蹙眉摇头道：“不可能是小红，小红从不会飞。”
水深云没有再开口，却也是紧蹙了双眉。之前她便听玄止说过，小红是不会飞的，但她并没有太过在意，一直到现在。她相信她并没有看错，方才她看到了小红，那绝不会是错觉。
“你在这里等着。”水深云低声说了一句。
“嗯？”玄止还想询问水深云究竟要做什么，却见对方身形已经化作了一道流光，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玄止不禁一怔之后又是苦笑，只道是神仙都是难以捉摸的，每日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说离开就离开，说回来就回来。
说到底，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凡人，只是有幸认识了那全天下人都知晓的神女大人而已。
玄止低叹一声，径自找了一块石头在旁边坐了下来，打算等水深云回来，然而他方一坐下，便听见身边极近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鹤唳。玄止当即重新站了起来，往四下看去。
玄止对于这个声音是极为熟悉的，这定然是小红的声音。
难道方才水深云并没有说错，小红当真跟着他们飞到了这里来？
“小红？”玄止出声问道。
旁边的树丛之中突地传来窸窣声响，便在玄止迟疑之际，小红自那树叶当中探出了脑袋来。
“真的是你？你会飞了？”玄止不敢置信的看着小红整个从树丛之中蹦了出来，小红轻轻用嘴啄了玄止一口，歪着脖子不说话。玄止一把抱住小红，高兴的正要再问些话，却见小红忽的转过身子用后背向着他，并张开了翅膀。
玄止不解的看着小红：“这是什么意思？”这种姿势，倒像是小红要让他骑上去，但是按照小红的性子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小红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似乎有些不耐，玄止还要再说，小红却已经自己转过了身来，大步冲到了玄止的面前，一把将他撞倒，用后背接住了他，接着扑打翅膀纵身便飞了出去！
“小红？！”猛然被小红给带到了天上，为了不被摔下去，玄止不得不紧紧抱住小红的脖子，小红被玄止抱得不舒服了，扭了扭身子终究还是没挣过玄止的力道，只得任他这般抱着自己。
玄止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面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一面大声问身下的小红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带我去哪里？”小红并不似普通的鹤般柔弱，它本就比一般同类要长得高大许多，后背更是宽阔，玄止这般坐上去，它似乎飞得也并不吃力，一人一鹤速度极快，没过多时便已经离开了雾山。
小红自然是回答不了玄止的，所以玄止心中疑惑更多，他犹豫着道：“小红快送我回去，方才水姑娘要我在那里等他，一会儿她回来找不到人会着急的！”
然而不论玄止究竟说了什么，小红依旧是没有改变方向，一直过了许久，便在玄止已经放弃了同小红沟通之后，玄止终于认出了自己下方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棋云山？”不知为何，小红竟是又将他带回了棋云山。玄止怔怔看着下方的山，没过多久，小红朝着下方而去，终于在一处空地之上停了下来。然而它所停的地方却并不是玄止的住处，而是棋云山的山顶。
棋云山山顶是一片平地，而在那平地之中，有这一方巨大的棋盘。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玄止并不是没有来过这里，但在幼时一个人悄悄来到这里被师父发现之后，他便被师父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此以后他便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棋云山的弟子能够来的地方。
玄止回头要去询问小红，然而在回头之后，却发现方才那一只鹤，已经失去了踪影。
“小红？”玄止大声唤了它的名字，迈步想要下山，但他不过方迈出一步，便听见一个飘忽的声音响了起来：“玄止。”
“谁？”玄止顿住步伐，左右看去，却没有看到开口说话的人。他本以为那声音是自他的身后传来，但在发现四周任何人的存在之后，他才发觉那声音是自四面八方而来，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就在玄止疑惑的时候，棋云山棋盘的正中央，浓雾渐渐汇聚，终于现出了一道人形来。
那身形朦胧，全身莹白一片，五官也是一团雾气，根本看不清面目。玄止紧紧盯着那人的脸，却忽地后退一步，喃喃道：“你的脸……”
“我叫太枼。”那道身影又开了口，语调却是极淡。
听到这个名字，玄止迟疑了片刻。
太枼消失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天上地下所知道的只有天帝紫极，而知道太枼的人却是极少。
“是你让小红带我前来的？究竟是为何？”玄止几句话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太枼轻轻笑了一声，对玄止招手道：“你过来。”
玄止微蹙双眉，却仍是依言朝太枼走了几步。便在玄止踏进棋盘之时，太枼忽的拂袖，一道盈盈白光便落入了玄止的体内。玄止怔住动作，只觉得那白光落入身体之后，他的身体突然一轻，体内仿佛多了什么东西沿着自身灵脉在流转。他蓦然抬眸往太枼看去，问道：“方才那是什么……”
“我不过是替你疏通了全身的灵脉。”太枼说了一句，看来十分漫不经心。
然而玄止却知道，这究竟有多么难。水深云每日替他疏通灵脉，要用整整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成功，但太枼只是将他叫到了身前，随手这般一挥，便成功了。玄止十分清楚，这个叫做太枼的神，身份定然十分不凡。
见玄止戒备的看着自己，太枼回了头，低声道：“你可以走了。”
玄止并没有立刻离开，只道：“你为何要帮我？你也像水姑娘一样，希望我成仙？”
“让水深云助你成仙的，便是我。”知晓玄止没有答案不会离开，太枼便随口说了一句。
却不料玄止听到这话以后，更加疑惑的道：“为何？你之前认识我？还是……”他语声一顿，忽的改口道：“那么承诺水姑娘说只要我能够成仙，便让初晴活过来的，也是你了？”
“是我。”
玄止接着道：“为何一定要我成仙才能够让初晴活过来，难道我和那个叫初晴的人……有着什么联系？”
这些问题，之前水深云皆没有问过，那是因为她一心只系着初晴，并不关心旁人，所以她宁可不问。
但太枼没有料到玄止会问这些问题。
语声里带着些许笑意，太枼摇头道：“你竟能想到这么多，不愧是……”
“什么？”玄止面色微变。
然而太枼说到这里，却是止住了话头，摇头笑笑之后便改口道：“不错，你与初晴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你若不成仙，初晴便无法复活。”
玄止紧紧盯着太枼，神色终于一反常态的认真了起来。他一字一句道：“我与初晴，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知道他并不是初晴，那个叫作初晴的人活在一千多年前年，被天帝所杀，早已身形俱灭，即使是转世，也不可能。
然而太枼却说了一句玄止全然想不到的话：“你是初晴的肉身。”
“肉身？”玄止蓦然睁大眼。
太枼点头道：“不错，一千多年前天帝杀初晴，然而初晴却被我给救了下来，只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我将他的魂魄与*分离，魂魄一直被我安置在一个地方，而*，却因为我的疏忽而进入了轮回，最后竟有了自己的意识和魂魄。”
玄止怔怔看着太枼，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甚至他不知自己是否该相信太枼所说的话。
若当真如太枼所说，他不过是那一千年前初晴的*，那么他的魂魄又该如何？难道他所谓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多余的衍生？
那他算是什么？就连一个活人都不是。
太枼亦是紧紧盯着玄止，一直过了许久才又道：“初晴的魂魄存在我这里整整一千年，早已不是一个普通凡人的魂魄，所以想要让他的魂魄回到肉身，那么他的肉身，必须也拥有仙人的力量，否则那身体便会因受不了魂魄的力量而被毁去。”
“所以你才会让我成仙？”玄止明白了过来。
太枼沉默以对，玄止便又问道：“只是若我当真是初晴的肉身，若我当真成了仙，而初晴的魂魄到了这肉身当中，我会怎么样？”
又是许久的沉默。
玄止咬了牙，大声道：“说！”
“你的肉身依旧会存在，但魂魄……会灰飞烟灭。”
所以太枼根本就是一开始，便是为了让初晴复活才帮助他的，那么……水深云呢？
玄止忽地朝太枼问道：“水姑娘她知道吗？”水深云，是否也知道他只要成了仙，便会将*交给初晴，而初晴复活之后，他便会自这个世上烟消云散？
许久之后，太枼声音低沉的应道：“她知道。”
玄止身子一僵，已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水深云知道他会消失，但她却仍是一心想让他成仙，还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之前一直十分感激水深云，虽然她是为了让初晴复活才对他这般上心，但他仍是十分感激的，因为不管如何，水深云仍是帮了他许多。但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水深云了。原来一直以来，他便是个被利用的人而已。
就在玄止沉默的时候，太枼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他这一句话，仿佛叹息，很快他一手扬起，玄止只觉身子一轻，人便已经循着那道力量离开了棋云山，往着之前与水深云分别的雾山而去。
。
而玄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的水深云仍是全然不知，她只是一路跟随那道疑似小红的影子到了一处山腰之上。
在瞥见了面前的一切之后，水深云动作停了下来。
她曾经与初晴一起在雾山山腰住过一段时间，然而如今已过了整整一千年，当初的草木皆变了样子，若不是方才那一处的景实在是太过深刻，或许水深云根本无法将其认出。所以在这山腰之上徘徊了许久，水深云才将面前这个地方认出来。
这里，分明就是当初她和初晴搭建屋子，并且住了很长一段时日的地方。
水深云记得当初在山腰上搭建的屋子，在初晴死后，她便将其烧了，且这周围的一切，都因为当初那一场斗法而失去了原本的样子。但现在，这里比之从前更为漂亮了，且那一片空地之上，那水深云曾经烧去了屋子的地方，又搭建了一座新的木屋。
看那模样，那屋子搭了有几年了，只是不知究竟是谁，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在这山腰之上搭了屋子。
不由自主的，水深云抬步朝那屋子走去，走了不过几步，她便听见那屋子当中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水深云连忙收住脚步，躲进了旁边一处暗影之中，而也在水深云隐住身形的同时，小屋紧闭的房门忽的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名穿着浅灰布衫的男子自其中走了出来，他脚步匆匆，手上还端了一碗药，眉头紧紧皱着，似是在担忧着什么。
那个男子水深云从未见过，但看他的模样，不知为何水深云便想起了一千年前的初晴。
“阿岚哥。”屋中传出了一名女子虚弱的低唤，男子匆匆应了一声，在屋外小心热了药，柔声道：“你等我一下，我将药热好了便来。”
“阿岚哥别热了，我不想喝药，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可好？”屋中的女子似是笑了笑，只是声音却虚弱得不像话。男子眉头不由皱得更为厉害，只是他的声音却是依旧柔和好听：“你等我下，很快就好。”
屋中女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了句笑，屋里屋外的两人便都笑了出来，没多一会儿，男子便热好了药，端着重新回到屋中：“喝了药才能早些好起来，你不是说要陪我去山顶看云么，若你这般的身体，我可不敢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