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到了萧乐的问话,前一刻还说着定然不会有所隐瞒的林宴锦却是眉头一皱,随即摇头道:“不。”

“不?”萧乐疑惑道。

林宴锦面无表情的颔首,不语。

萧乐追问道:“这个‘不’字是什么意思?”

林宴锦淡淡看她一眼,半晌之后又吐出一个字来:“说。”

萧乐闻言,道是林宴锦终于要开始说了,便放下了心来道:“你说吧。”

林宴锦摇了摇头又道:“不。”

“……”纵使萧乐淡定,也禁不住林宴锦这几番反复了,她如今直想将林宴锦给揪起来问他究竟是说还是不说,一会儿说“不”一会儿说“说”的,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然而这样一想之下,萧乐却是怔了怔,随即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不说?”林宴锦先前说了个“不”字,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个“说”字,连在一起便是“不说”。

果然,听到萧乐的话,林宴锦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萧乐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憋了好一会儿才无力的说了一句:“你就一定要一个字的说吗?”

林宴锦很给力的回了萧乐一个字:“嗯。”

“……”

第一次交流失败,原因是林宴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萧乐根本没办法将事情给问清楚,要问也只能等第二天他换个性子了再来问。所以在喝了一肚子茶之后,萧乐便转身离开了林宴锦的住处。

第二日,她继续朝林宴锦的院中跑去。

萧乐到了林宴锦房中时才发现他还没有醒来,拥着被睡得正香,她不忍将林宴锦唤醒,便在屋中找了根凳子坐了下来,打算等他醒来再问他那些问题。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整整半日过去了,林宴锦还是没有醒。最后萧乐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到床前将他给唤醒,然而她一脸唤了好几声,也不见他有所反应,她无奈之下只得探手去拍了拍他的脸颊,打算将他给拍醒,然而她刚一触到林宴锦的脸,林宴锦便有了反应,伸手一把将她的手给捉住,双目却还是紧紧闭着。

“醒了?”萧乐问。

林宴锦不答,闭着眼睛紧紧地拽住萧乐的手,睡颜上甚至绽开了一个满足的笑。

萧乐无言,终于明白了林宴锦的动作只是睡梦中的自然反应而已。

接下来,萧乐便不再犹豫了,大声的唤林宴锦起床,然而她声音再大林宴锦也只当是没听到,继续死死的睡着,萧乐无奈之下又开始动手,将他的被子给掀了,又把他拎了起来,摇晃了他好几下。然而任凭萧乐怎么做,林宴锦都好好的睡着,最大的反应也不过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对萧乐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阿乐别闹”,然后又神速的睡着了。

于是第二次的交流也失败了,原因是林宴锦一整天都在睡觉。

离容絮来萧家也不过三天时间了,所以萧乐每天都在往林宴锦那里跑,想着有没有可能将他给治好。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日的林宴锦都极难交流,要么是捧着书仔细的盯着,无论萧乐跟他说什么都全无动静,要么就跟她玩躲猫猫然后藏起来一整天都找不到人,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变了个性子自己从树上爬了下来。

一连两天下来都毫无进展,萧乐甚至已经做好了将他给锁在院中的准备,然而到了最后一日,林宴锦却突然正常了起来。

“阿乐,你来了。”林宴锦坐在树下看书,见萧乐走进了院子,便放下了书对她笑了笑。

经过前几次的经历,萧乐已经不敢轻易判断他是否是正常的了,她随意应了一声,这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道:“今日可愿与我聊聊?”

“你有问题想问我?”林宴锦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脸知无不言的样子。

萧乐点了点头,问出了那个问题:“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第8章 无理
萧乐没有料到的是,她这一句话便像是戳中了林宴锦的某个机关一般,林宴锦乍然站了起来盯着萧乐道:“阿乐你竟是忘了我们从前究竟是如何相遇的了?”

萧乐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脸上却是看不出神情,她摇头道:“我自然记得,我是要问你。”

林宴锦似是怔了怔,接着又重新坐下来,眨了眨眼才笑道:“为何突然这么问?”

“想问便问了。”解释得越多越是可疑,所以萧乐宁愿不解释。

然而听到萧乐的回答,林宴锦却是做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颔首道:“你是怕我忘了么?”他笑了笑又道:“那时你坐在马车上,而我受了伤跌坐在路边,你便将我给捡了回来。”

萧乐皱了皱眉,有些不相信林宴锦的回答,又问道:“便是这么简单?”

听萧乐的问话,林宴锦脸色微微一变,又一次站了起来,道:“这事情你再清楚不过,今日却又问起,难道是想要试探我?”

萧乐摇头:“我不是在试探……”

谁知萧乐一句话没有说完,林宴锦便又道:“你我成亲那么久了,你一直未曾过问过,现在却又突然问起这些事情来,难道不是别有目的?阿乐,你究竟是要我如何?”

林宴锦连着说了一大堆话,双颊亦是染上了一层微红,萧乐见状不由低叹了一声,解释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她明显的感觉到这日的林宴锦有些敏感和激动过了头,只要说话稍一不慎便会惹得他炸毛。如此看来,仍是不利于交流,不如等到下次再问。

这样想着,萧乐站起了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落叶,轻声安抚道:“你先在这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然而萧乐才刚转过身去没有来得及离开,林宴锦便是又一次站了起来,大声道:“不许走!”

萧乐不去理会他,正打算回去,却听不远处传来了一人的声音道:“主子不好了……”

萧乐直接扬声打断那人的话:“说。”

那喊着“不好了”三个字冲过来的是萧家的一名下人,他本是打算先喊着等走近了再给萧乐说究竟发生了何事,却没有想到萧乐只用了一个字便把他的话给憋了回去,他只得停下了话头跑了两步来到萧乐的面前,喘着气道:“主子,杨复杨公子说要见您,此刻正在堂中等候呢。”

“杨复?”萧乐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印象却是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便问道:“谁?”

那下人苦着脸道:“便是前些日子来的那位李家小姐的相公。”

“李家小姐的相公来找我做什么?”萧乐脱口便问了出来,待到见那下人一脸呆滞的样子,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于是她摇头道:“我现在就过去。”她说着便要朝院外走去,那下人亦是亦趋亦步的跟着,谁知站在树下听着二人谈话的林宴锦却生出了不满,冷着脸大声道:“那个杨复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乐打算让他在这院中好好的呆着,便没有去回应他的话。谁知她刚走出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显然是有人倒地的声音,她无奈的回过身来,果然见林宴锦摔在了地上,正支着双手重新站起来,一面站起来还一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要和你一起去!”他这般说着,还没等萧乐作出回应,便又朝着萧乐走了过来,只是他刚一走出两步便左脚绊住了右脚,重重的朝前面扑了过去。

又是一声倒地,林宴锦闷哼一声重新爬起来,不屈不挠的道:“那个叫做杨复的人分明成过了亲,还特地来看你,一定有什么图谋!”他这般说着,很快又朝着萧乐走来,在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又一次朝着地面扑了过去。

萧乐终于看不过去了,上前将林宴锦给扶住,而林宴锦朝着地面扑去的势头有些大,胸口直直的便撞到了萧乐的肩头,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些生疼。

终于没有再摔一个狗啃泥,林宴锦吐了一口气,将扶住他的萧乐给紧紧拥住道:“叫杨复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算要见他也得让我跟你一起去!”

萧乐头疼的看着林宴锦,问道:“叫杨复的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她心中千回百转,见林宴锦对杨复的反应如此之大,料定林宴锦应当是知道一些什么。

谁知林宴锦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道:“他生得眼睛小鼻子大额头窄心眼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萧乐发觉跟林宴锦讲正事永远讲不到一起去,所以她很快转身同一旁呆愣着的萧家下人道:“我们还是快去吧,杨复公子该等得急了。”言下之意便是全然不管林宴锦的话,打算不带林宴锦同去。林宴锦见着萧乐同那下人越走越远,面上亦是泛起了愠怒之色,唤了一声萧乐的名字便要追过去,然而他不知究竟是太急了还是如何,只踏出了一步便被自己给绊住,然后重重摔到了地上。然他却是毫不在意,爬起来继续追萧乐二人,刚走两步便又是一摔。

萧乐不言不语走着,听着身后一下连着一下的倒地声,行出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受不了了,回了身看着地上形容狼狈的男子,对身侧的萧家下人道:“你去扶他。”

那下人见林宴锦连着摔了十多次,也是于心不忍了,现在听萧乐这样说,连忙应了一声去扶起了林宴锦。

三个人到大堂的时候,杨复已经在堂中等候多时了,见三个人进来,他连忙朝着萧乐拱手笑道:“萧……姑娘,许久不见。”

萧乐注意到了杨复对自己的称呼,却也并不去纠正,只是朝他颔首回应道:“许久不见。”她说着便对身旁的萧家下人们使了个眼色,众人连忙将杨复请到座中,又端了茶来。而这时林宴锦也沉默着由一名下人给扶到了一旁坐下。

杨复好似这时才注意到林宴锦,微带惊讶的问道:“林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由下人搀扶着?”

萧乐看了林宴锦一眼,见他对杨复摆出一脸不愿意搭理的样子,便随口替他解释道:“他身体抱恙,却执意要来见你,我便只能由着他了。”

杨复含着笑意答了一声,又与萧乐寒暄了几句,其间林宴锦亦是时不时插上一句话,统统都带着嘲讽的意味,杨复假作没听懂林宴锦的话,而萧乐却是越来越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杨复才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前些日子我与琴儿来叨扰了你们,甚是过意不去,昨日我与她仔细商量,最后决定请二位也去我们的宅子住两日,还望二位一定赏脸。”他口中的“琴儿”便是那日同他一起来见萧乐的李家小姐李素琴了。

萧乐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顿了一会儿才道:“杨公子的好意萧乐心领了,只是这几日萧家有些事,我怕是分不开身。”

杨复摇头笑道:“不妨事,时间由二位决定。”他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的林宴锦。

林宴锦目带敌意的看着杨复,心里不舒服的哼了一声,张了口便要说话。

萧乐眸光沉了沉,知道林宴锦要说的话无非就是杨复眼睛小鼻孔大之类的,这番话若是说出来定然叫人不快,所以她连忙在林宴锦出声之前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对杨复道了声谢,用最快的速度客客气气的将他给送出了萧家。

杨复离开之后,林宴锦这才一脸不快的对萧乐道:“从你进门开始这个叫杨复的家伙就一直盯着你看,眼神极不规矩,看我的样子也是一脸鄙夷,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别说了,你要来我也让你来了,现在你该回去休息了。”萧乐摇摇头,对身旁的下人道:“你扶姑爷回去。”

萧乐虽然从来都没什么表情,但这一次却是连声音里面都带了一丝凉意,林宴锦觉察了出来,皱眉便道:“我不过是说了实话,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冷淡?”

萧乐冷硬了声音道:“来者即是客,若你这般口无遮拦,迟早会出事。”

林宴锦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微带了一丝委屈的道:“你为了那个杨复数落我?”

萧乐不答,又吩咐了一遍让下人送林宴锦回去,林宴锦正在气头上,又怎会乖乖让下人将他扶回去,当场便推开了那下人道:“我不要人扶!”

“那你便先在这里呆着吧。”萧乐低叹一声离开了这里,只余下满身火气的林宴锦和那名下人。

林宴锦说的没错,萧乐的确是对他生出了一些怒气,但这怒气究竟是从何而来,连萧乐自己也有些迷茫。从见到林宴锦开始,萧乐便知道他是自己的夫君,虽然明知道两个人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但从第一眼起萧乐便对他生出了许多好感来。也因着这些好感,萧乐一直顺着林宴锦,从未考虑过更多的事情,只这般一日一日的过着便好了。但到了今日,萧乐才骤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应该考虑更多东西的,关于林宴锦的病,关于二人的关系。

这样想着,萧乐趁着此番空余时间又去了书房。她先前已经用了许多时间将这几日的事情都给处理完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事做,便从书架上抽出了几本书来看。虽说是看书,她也一句话没看下去,来来去去也都是林宴锦先前满是委屈的样子。不知为何,虽然错的分明是林宴锦,但她就是觉得心里愧疚不已。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应该怪林宴锦的长相占了便宜,长得好看了就是叫人心生怜惜。

无奈的摇了摇头,萧乐还是走出了书房,往着林宴锦的小院走去,打算同他好好说说话。然而到了林宴锦住处之时,萧乐才发现那院中竟是一个人没有,连摆设也与白日里没什么变化,想来是林宴锦还没有回来。

先前萧乐在书房里也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她来到院中的时候天也已经快黑了,满院都步着霞色。按说这么长的时间,林宴锦早应回了院子,但如今院中却是空无一人,饶是明知林宴锦出不了院子,萧乐仍是有些担心了,她猜测着林宴锦可能的去处,很快唤来了下人去寻,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

而就在萧乐和下人们都出了院子打算去寻人的时候,院外的小道上缓缓行来了一人,墨发散乱,原本的干净长衫上满是尘泥,看起来十分狼狈,却正是林宴锦。

林宴锦似是没有看到前方的众人,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着,却是没走两步便朝着前面摔了去。重重的一摔之下,他也不吭声,支了手站起来便又要继续往前走,而他这一起身,恰好便见着了不远处默然静立的萧乐。

见了萧乐,林宴锦咬了咬唇,板起脸便回过神要往相反的方向去,却在走出了一步之后又摔倒了下来。他这次摔倒之后却没有立刻爬起来,只是揉着发红的手掌轻轻抽了口气。

“你就这样走了一路?”不知何时,萧乐已经到了林宴锦的面前。

林宴锦闷哼一声,偏过头道:“我说过不让人扶的。”他这般说着,又禁不住幽幽看了萧乐一眼道:“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在生我的气么?”

萧乐有些哭笑不得:“是你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林宴锦哼哼道,“明明是你为了那个杨复数落我……”他本是打算继续说下去,却突然顿住了,因为这时候萧乐已经蹲下了身来扶住了他,然后小心的将他给拉了起来。

被萧乐给拉起来之后,林宴锦有些不自在的将手从萧乐的手里抽了出来:“别碰我!”

“怎么?”萧乐道是林宴锦还在生气,便耐着性子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也没有生我的气,好了吧?”

林宴锦眸光颤了颤,看了萧乐一会儿才摇头道:“我身上脏……别碰我。”

他这句话说出来,惹来了萧乐一笑。

见萧乐竟是笑了出来,林宴锦双颊也微微发红,这次却不是因为生气。犹豫了一会儿,他终于泄了气一样的摇头道:“我……我没有在无理取闹,那个杨复真的有问题……”他不自然的扭过了头,轻轻道:“别和他走得太近。”


第9章 孤傲
林宴锦口中说杨复有问题,但无论萧乐如何询问,他也不肯说出具体原因,所以最后萧乐虽然同林宴锦保证了一定不同杨复走得太近,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那日之后,萧乐的“林宴锦康复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因为一连好几天下来的交流失败,最后萧乐只得在容絮来之前将林宴锦给锁到了房间当中,并吩咐下人按时为他送去饭菜,但绝不能让林宴锦离开房间。

这样准备好之后,萧乐又带着老管家萧妙忙了好一会儿,然后那位传言中十分厉害的容家公子容絮也终于来到了滁州,在萧妙的迎接下走进了萧家。

容絮的长相并没有天下人传的那样出神,他长得甚至有些普通,但他有一双瞳色极深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看似轻佻但却带着一股子让人无法忽视的傲气。这天下间敢这般将傲气露在脸上且这般自然的人不多,但容絮绝对是其中最有资格的一人。因为他以弱冠之年便接管了容家,并且非但没有让容家没落,反而发展得越来越好,这绝非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且若是传言无错的话,这位容家大公子除了商场,在别的方面亦是十分的出众。

这样一位传言中才有的人物走进了萧家的大堂,萧乐微微沉默之后,便迎了上去道:“容公子。”

容絮走在萧妙的前面,见萧乐对自己说话,沉默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应了一句:“萧乐?”

“正是。”对容絮的语气,萧乐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接着便吩咐下人们端茶上来。容絮毫不客气的找了根椅子坐下,待萧乐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下人将茶给端上来了之后,他才慢慢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萧乐特地打听过容絮的喜好,所以这茶也是极有讲究的,全然是容絮的口味。容絮喝了一口茶之后面色果然好看了不少,但脸上的冷傲亦是不减。随手放下茶杯,容絮总算是开了口:“前些年我经过滁州,听人说起过萧家。”

萧乐不动声色,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不知容公子听说了些什么?”

容絮唇角微挑,眼中却无笑意:“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你不必知道。”他说完这句之后很快又道:“但是今日一见,却发现萧家比我所听到的要好了太多。”

听容絮这样说,萧乐知道他对萧家的印象应该还不坏,如此一来她便放下了心来,与容絮寒暄了几句。接下来的谈话在萧乐看来是十分无聊的,容絮本身就是个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谈的内容也都是与这次交易毫无关系的东西,并且全是他自己所感兴趣,但是萧乐全无了解的东西。一番交谈下来萧乐已经憋得有些难受了,却仍是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在谈了半日的时间,容絮总算是站起了身来,摆手道:“我有些饿了,不如先去吃些东西?”

萧乐闷声站了起来,想着吃过饭之后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容絮继续谈这些无聊的内容,然后她答道:“下人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她说着又将容絮给带到了用膳的地方。

容絮是个奇特的人,许多人都说他规矩多,为人十分死板,萧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是没有料到他会是如此模样。他的确是严谨死板,但却又不是旁人所说的那样是那种毫不灵活的老古板,他的行为十分随意,丝毫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眼中也一直带着对旁人的轻视之意,好像这天下间没人能够入他的眼一般,但他言语虽是毫无顾忌,却总能一针见血,稍一出错便会引起他的不满,叫人不得不用全副心神同他交谈。

总之,一场对话下来,萧乐只觉得很想一把将面前的茶糊在容絮的脸上,让他快些谈正事,不要再说一些无关紧要却又让人不得不附和的话题了。而同时萧乐也十分好奇,如容絮容大少爷这般将全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究竟是如何将容家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好在吃过了东西之后,容絮终于没了继续谈诗词歌赋的兴致,转而对萧家的庭院产生了好奇,说是要去转一转。这一转不知又是要多久才说正事了,萧乐不得不提醒道:“容公子,关于我们两家生意上的事情……”

容絮皱了皱眉,本就斜挑的眉更是飞入了鬓间:“我想要多看看再作决定,你急什么?”

“……”好在萧乐与林宴锦相处了这么久,对于什么样的人性子都有了抵抗力,见容絮要去逛逛,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她本是要打算自己同容絮一起去的,但很不巧的是这时萧家的一名下人赶了过来,一面跑一面大声道:“主子不好……”

萧乐本是吩咐过容絮来了以后绝不能如此喊的,此刻一听那下人喊出来,连忙出声阻止:“怎么了?”

那下人脸色白了白,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连忙低下头来道:“萧管家那里出了些事情,需要主子您过去看一下……”

萧乐颔首,又看了看容絮,见他一脸不大在意的样子,正打算说自己先陪容絮看过了萧家再过去,谁知容絮却笑道:“有事便先去忙吧,我自己一人去逛还不至于迷路。”萧乐自然是不会当真让容絮一个人去逛的,同那下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仍是和容絮一起去了。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事情似乎当真有些急,萧管家一次不成之后又派了人来催,连催了好几次,就连容絮也有些看不过去了,让萧乐快过去看看,萧乐知晓这次定然是给容絮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却也只得去了,只让了一名丫鬟陪容絮一起继续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