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
纪识秋回头一本正经道:“所以你们三个小家伙不要老来这里惹我生气。”
三个小家伙被纪识秋正色的模样吓了一跳, 相互商量着一溜烟就跑了。纪识秋只当是这三个家伙这样就不会来了,没想到过了不过一天,他们就又来了, 非但来了,还带了不少吃的玩的,大喜甚至还特地给纪识秋抱了一捧花来。
纪识秋默然看着三个小孩把花举过窗台,神色离奇的道:“怎么?”
大喜的脑袋从花束后面探出来, 眨眼道:“你高兴点。”
纪识秋:“……我没有不高兴。”
大喜道:“那你这样会更高兴吗?”
纪识秋收了花,忍笑道:“勉强。”
三个小孩连忙笑了起来,然后蹲下窗台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然而纪识秋何等功力,他回到屋中将那些花找了个瓷瓶放下,几个小孩儿的话音却不经意全部飘入了耳中。
“他都不能出门,好可怜啊, 都不能去抓蟋蟀玩泥巴爬树掏鸟洞。”
纪识秋顿住了动作,忍不住腹诽,那些事情他压根就不想去做。
然而三个小孩根本不知道他将这些话听了过去,接着又道:“本来觉得这家伙配不上我们小芜姐姐,不过看他这么可怜,就暂时让他跟小芜姐姐一起好了。”
纪识秋挑眉不满,暂时是什么意思??
“要不然我们每天来陪他玩好了,这样也许他高兴点病就能好了。”
“等他身体好了,也许小芜姐姐就能不用老记挂着他了!”
纪识秋:“……”
三个小孩儿说着就走了,接下来的几天里面他们几乎天天准时过来找到纪识秋,纪识秋虽说着不与那几个小家伙玩闹,但人找上来他也不能不理,再加上他本就闲得无趣,这会儿有人陪他说说话正好也能够解闷,一来一往之间他与那几个小孩儿倒是相熟了起来。
·
而就在这几天里,林芜也一直在忙碌着。
她跟着村中的人学做木活,她与纪识秋的孩子还有三个多月便要出生,她想在那之前亲手替孩子做一张小床。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纪识秋,心中想的自是要等做好了给对方一个惊喜。然而这个事情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困难,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她下手总是不知轻重,已折了许多木头,好在她足够耐心,这些天来始终天天做着没有放弃。
今日也是同样,林芜下山之后先是到了一处人家院外,见院中的妇人正在低头干活,便笑着招呼道:“容婶,三个孩子不在家吗?”
“那三个小家伙最近成天往外跑,今天也一早就出去了,不必理会他们,等吃饭了他们自然知道回来。”被妇人抬头看了看林芜,起身将人接了进来。
林芜来的这处人家,家中主人便是村中最厉害的木匠,木匠姓容,村中人只道他容叔,久了却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他名字了,容师傅与容婶育有三个儿子,乳名分别是大喜二喜三喜,年纪虽然不大,三个人却在村中一众孩子中间充着霸王。
这些都是林芜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林芜这段时间跟着容叔学东西,与三个孩子也接触过不少,只觉得他们乖巧可爱,倒并未觉得他们任性霸道。
林芜跟随着容婶进了院落,看着种了满院的花草不禁笑到:“好香,这个季节怎么也还有这样的花?”
“山中季节与别处不同,这花开的时节也与别的花不同。”容婶低头看着院落中饱满开放的白色花朵,不禁笑到:“这花可入药,这时候摘下来晾晒,将来还能放入香囊之中。”
“真的?”林芜这般想着,忽而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送过纪识秋香囊。
容婶一眼看出了林芜的心思,她展眉笑道:“想你家相公了?”
林芜轻抿着唇,唇角掩盖不住的扬了起来。
两人交谈片刻,林芜这才左右看到:“容叔呢?”
“在村头呢,清早有人将他叫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容婶随口答着,却也并未放在心上,这处村庄素来平静,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放在心上。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
林芜与容婶在院中等着,等到晌午之际,一阵脚步声匆忙而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
纪识秋独自在山间小屋里。
前些日子宗羽还在,纪识秋每日无趣了还能找宗羽来下棋,不过自从几日前宗羽离开,他便只能没事以逗弄那几个小孩为乐了。然而让人奇怪的是,今日那几个小孩儿也没有来。
三个孩子都是好动好玩的性子,大概是来了几次之后觉得无趣便不想来了,纪识秋也没想过那几个孩子能坚持来多久,然而几日以来应付着那群小孩,习惯突然被打破仍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时间已至晌午,莫说是那几个小孩,就连林芜也没有回来,原本万里无云的天际不知何时沉下了阴云,厚重的云层堆积在头顶之上,正酝酿着一场难见的大雨。
纪识秋倚在窗口,安抚着腹中躁动的孩子,忍不住微蹙起眉头。
就在这时候,两道身影闯入了视线之中。
冬日的雨本是缠绵,此时却瓢泼而下,很快让地面变得泥泞不堪,那两道身影从远处赶来,还未至近前,便已经被雨淋得狼狈不堪。
纪识秋很快认出了那两道身影,两个小小的身影如往常一般匆匆来到纪识秋窗前,却是在见到纪识秋后就哇的一声趴在窗台哭了起来。
纪识秋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幕,裹紧了身上宽大厚重的外袍,勉强遮掩了身形,这才推门将两个哭得天崩地裂的小家伙接进了屋子里来。
两个小孩正是几天里每天都来的二喜和三喜,只是唯独少了大喜一人。
二喜三喜身上衣服都已经被泥水弄脏,头发也湿得紧贴在颊边,脸上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两张相似的脸早因为惊恐而哭得通红。两个小家伙进屋之后,整个房间便被他们的哭声占据,纪识秋声音及不上他们,唤了两次没用之后干脆就闭了嘴。两个小家伙中气十足哭起来此起彼伏,纪识秋等了许久才终于寻到了个两人抽气停歇的间隙出声道:“等等。”
或许是因为纪识秋声音太过平静,他这声开口,两个小孩儿竟当真停了下来,带着泪眼盯着纪识秋看。
他们常在窗口外面与纪识秋说话,这还是第一次踏进屋子里来,两个小孩难免有些局促,但更多的却是无助。
纪识秋在桌旁坐了下来,有些无奈的安抚着刚才被两个小孩吓僵了的兔子,低声道:“大喜呢?”
“大喜出事了!”
“大喜被坏人抓走了!”
“快去救救大喜吧!”
“求求你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声音尖利满是惊恐,听得纪识秋又是微微皱眉,肚子里的小祖宗怕是被这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狠狠踹了他一脚。
窗外雨声没有停息,那雨甚至还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纪识秋沉吟片刻,对那两个孩子道:“我要知道经过。”
二喜三喜满眼含泪,你一言我一语含糊不清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早上他们起来便如往日一般往这山上跑,跑了一半又想起来这山上不远处有几株果树,现下正是结果的时候,便想去摘些果子,谁知他们刚钻进林子,就撞见了几个提着刀浑身染血的男人。
第25章
两个孩子年纪本就还小, 又刚经历了一番凶险,说起事情来自然是颠三倒四全无逻辑。
好在他们对面是纪识秋,苍玄教当年那么大的烂摊子他都能给收拾好, 如今这点事情自然也不在话下。他连蒙带猜顺便引导一番, 总算是将事情的经过给弄清了个大概。
他们遇上的那群人或许是山贼,或许是不知哪里来的江湖人,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人,他们突然闯进这山里, 正好见了这座村子, 正好在商量着什么, 被几个不知世事的小孩撞见,情急之下将人抓了起来。
然而他们忽略了这几个小鬼对这处林子十分熟悉,追了一路只将大喜给抓了回去, 还剩下两个小的逃了出来。
两个小孩满心惧怕,也不敢原路下山,更不敢在山野间游荡,最后只能一路找到了纪识秋这处。
纪识秋听完两个小孩的话, 沉吟着没有立即开口,他无法判断出那群人的身份,但可以知道那群人应该就躲在在自山脚到他们住处中间的那篇林子里。他也没有办法判断出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人数不少,且从二喜三喜的说法看来,应当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赶来这处村落。
村落所在的地方十分隐蔽,当初老教主也是阴差阳错才发现了这样一个所在, 并在这里住上了多年。
但这并不代表着没有其他人能找到这里,当年老教主能找到,就代表着其他人也有可能找到。会逃到这种地方的多为亡命之徒,而亡命之徒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纵然是纪识秋也很难说清。
不论如何,他们来此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大喜被他们抓走了,他会不会死?他们要对他做什么?”
“求求你快去救救大喜的吧。”
两个小孩抓着纪识秋衣摆不住啜泣着,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就连声音都哽咽喑哑起来,纪识秋安抚完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又开始安抚面前的两个,他将两个小孩拉到旁边,取了干净的巾帕替他们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地道:“你们先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两个小孩听着纪识秋这话,稍微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大喜……”
“在这里等着就好了。”纪识秋回头看了一眼雨雾蒙蒙的窗外,沉静道,“你们出去帮不上忙,会有人来解决这个麻烦的。”
他没有忽略,林芜始终没有回来。
很有可能她已经发现眼下的麻烦了,他知道林芜的实力,也不会盲目的担心,身为天下第一剑魏疾的弟子,太初城城主之女,普通的对手是无法伤到她的。
但两个小孩却并不知晓纪识秋的考量,他们担忧的趴在窗口往外看,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大喜怎么办?你能不能去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
纪识秋有些无奈的摇头道:“抱歉,我不能。”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逞能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当初苍玄教中那一战腹中孩子险些出事,那之后花英燕便正色对他说过,绝不能牵动内息,接下来的时间更不能与人交手,否则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保住这个孩子了。
纵然不愿承认,但纪识秋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幅状况根本没办法救人,反倒会成为旁人负累。
纪识秋说完这话便不再开口,二喜三喜方才也是急得想不出主意,如今见纪识秋沉默下来,两个人这才想起来纪识秋是不能出这屋子的,他们支支吾吾的看了半晌,终于垂下头道:“对不起。”
没有料到这两个孩子会向自己道歉,纪识秋揉了揉那两颗脑袋,这才道:“再等等吧。”
他需要等林芜带回消息。
然而他们这一等,便等了整整两个时辰。
天色沉得厉害,大雨始终未曾停下,空蒙的山头似有闷雷阵阵响起,冷风呼啦着灌入窗口,搅得屋内书页翻动信纸乱飞,纪识秋不得不将窗门合上,只余下一线缝隙探看窗外的情景。
两个小孩年岁到底尚小,哭过之后没多久就精疲力竭的睡了过去,纪识秋将他们安顿到了床上,自己却起身到了窗前。
林芜还没有回来。
已近日落,外面雨中不见任何人迹,纪识秋始终靠在窗前等着,神色间不见变化,却不知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衣服下摆突然被人拉扯几下,纪识秋低下头,才见其中一个小家伙已经醒了过来,正拉扯着他的衣摆仰头看他,神情之间有些小心翼翼,“小芜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纪识秋仍是没分清这是二喜还是三喜,于是干脆略过了对方的名字,只低声应道:“快了。”
他在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说相信林芜能够处理这些事情是真的,但要不担心却仍是很难做到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方才那话,窗外的雨幕中突然多了道身影。
“是小芜姐姐回来了吗?!”面前的小孩儿晃眼发现了窗外的身影,忍不住趴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然而不过一眼,他便苍白了小脸又赶紧缩了回来。
那道身影出现之后,很快又出现了更多的身影,那是数十名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在雨中行走许久看来多少都有些狼狈,开窗的动静让他们一眼便朝着这处窗口看了过来,待纪识秋想要再合上窗户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孩惊恐的往后面缩去,纪识秋将他护在身后,透过窗口远远看了过去。
“就是他们……”孩童的声音听来有些发颤,带着浓浓的哭腔,他使劲拽着纪识秋的衣服下摆道:“就是他们抓走了大喜!”
纪识秋冷静的看着那群人,没有说话,后方另一个小孩儿也被这番动静给惊醒了,跳下床来也跟着躲到了纪识秋身后,惊声道:”我们是不是也要被抓走了?”
后面两个孩子的嘈杂声让纪识秋有些头疼,但他神情依然不见有变化,远处的人包围了房屋,正在往这处靠近,纪识秋没打算逃走,反正逃不掉,他观察着这群突然到来的家伙,神色间多了些了然意味。
这群人穿着最普通的短襟布衫,做的是最普通的百姓打扮,他们手中也有武器,不过都是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刀枪棍棒,看起来像是一群被逼急了的村民,又像是某处穷山坳里没见过世面的贼寇。
但这些皆不过表象,在纪识秋眼中,他们的伪装甚至显得有些可笑。
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显露出习武之人的特质,谨慎且沉默,他们上前包围小屋的动静看来有些杂乱,但其实却全以走在最前方的那人为中心——他们皆不过看着那人的指令行事,而那人甚至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所谓的指令,不过只是一个眼神,一次挑眉。
若非极为有素的训练,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服从。
他们是江湖人,且绝非普通的江湖弟子。
不过短短时间,纪识秋心中已有了定数。
但这并不能对眼前的情形有任何帮助,不过片刻之间,那群人已经踢开房门走了进来。
伴着雨珠的湿冷气息扑面卷入屋子,屋中的火盆被这阵突然闯入的冷风所扰,火苗扑簌跳动,几欲熄灭,纪识秋低头看着那群人在自家地板踩出沾满泥水的脚印,心下稍有些不满。
但这样的不满并未写在脸上,他抬起眸子,平静的与那为首之人对视在了一起。
身后的两个小家伙还在不住发抖,纪识秋这时却没空出声安慰他们。
来的人手中皆拿着兵刃,明晃晃的刀光对着纪识秋,似乎随时将能动手。为首那人没有说话,他的皮肤很黑,相貌应不过三十来岁,鬓边却已有不少银发,他鬓角如刀,眉眼也如刀,从进屋之后,他视线便落在了纪识秋的身上。不过一番打量之后,他眉峰便露出了些许不屑,然后抬起手挥了挥,让众人将刀收入了鞘中。
纪识秋皮相生得漂亮,又是文文弱弱的身板,这时候藏了内力,看在人眼中的确不是需要戒备的对象。
众人开始往那处逼近过去,两个小孩已经吓得叫出了声来,其中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看了一眼,回头对为首那人道:“老大,就是刚才那两个小子。”
“嗯。”为首那人负着手,视线在屋中四下探看,“把人带走。”
顿了一顿,他复又往纪识秋瞥去,淡淡道:“这人也带走。”
挣扎必然会吃些苦头,纪识秋不想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倒是表现得十分配合,然而身后两个小孩儿却远没那么理智,苦恼踢打着不肯走,那抓人的高大男子面上不耐起来,连带着力气也加重了几分,狠狠推到了纪识秋的身上。
纪识秋被推得微微踉跄,动作间小心护着腹部,好在并未伤到孩子。
这番动静让纪识秋心中多了一分不悦。
为首那人注意到了纪识秋的动作,亦是微微皱起了眉。
他扬起眉梢,朝着纪识秋走了过来,如刀锋般的视线直落在纪识秋腹间。
众人不知他意欲何为,却是都忍不住随着他看了过去。纪识秋后退半步,后背抵着墙面,却已是退无可退,就在纪识秋蹙眉之际,那人已冷笑着探出手来。
第26章
深冬的山时时刻刻泛着凉意, 纵然大雨早已消停,弥漫的雾气依然将寒气浸入所有角落,浸得行走于雾间的人骨缝生冷。
林芜手中举着火把,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林间水洼, 朝着林子更深处走去。
她的身后还有不少人,天色早已经尽黑, 所有人都举着火把,探着往前方的路。
白日的时候, 林芜在容家等着容叔回来, 谁知等待许久过后, 没有等到想等的人,却等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村中有人出事了。
出事的是村中两个猎户,他们就住在村口, 平日里上山打猎,山林又深又大,入山之后数日不归也是常事,然而这次他们失踪的时间却是久了点, 邻里的村民忍不住担心起来,担心之下就是派人去找,接着容叔等人就被叫上了去山中寻人。
花了不过半日的功夫, 他们就将人找回来了。
不过找回来的已经成了两具尸首,他们根本没走出多远,就倒在村后山腰的林子里,人们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或许是出发没多久就遭了殃,或许是回来的时候才倒了霉,人们将他们找到的时候,他们的身躯已经有些腐烂发臭了。
村中从未出过这种大事,一时间人们紧张无比,四处奔走相告,本就不大的村子立即闹翻了天,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开始商量这个事情,大家相互看看不知这事情究竟是何人下手。
林芜就是在那时候赶过去的,她很快找到了容叔,听着众人的讨论,最后分开人群,来到了那尸体的面前。
村人们说了半日没说出个结果来,林芜却一眼就明白了过来,然后她起身将自己的判断告知了众人。
两名猎户身上致命的伤是刀伤,刀口平整刀势极快,杀人的必然是名高手,村中自然没有这样的人。
事情不是村中人所做,那必然是外面的人干的,那事情就更加麻烦了起来,因为有外人找到了这里,甚至还杀了村中的人。
他们能杀一个两个,就能杀三个四个,或者更多的人,而村中人甚至根本未曾察觉他们的到来,更不知道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究竟要做什么,一时之间人们惶恐了起来,而身为最先提出这个事情的林芜,自然被大家当做了主心骨,纷纷簇拥过来询问该如何是好。
林芜在这处住了已久,也常与众人来往,自是不忍村子出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但却也不能放任不管,她于是开始安抚起众人,然后开始与众人商讨接下来要如何应付那群敌人。
天际下起了大雨,瓢泼一般的,旁边的容婶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忍不住靠近容叔,小声说了三个孩子上山未归的事情。
林芜起身看着天色,同样想到了独自在山上的纪识秋。
她方才太过投入,竟忘了纪识秋还在等他。
且若真的有人在村子四周暗中守着,纪识秋独身在家,更该小心才是。
想到此间,林芜顿时便无法再冷静下来,她回头对众人说了两句,甚至不顾外面还下着大雨,就这么运起轻功直接冲了出去。
林芜没能够找到纪识秋,她回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家门是被人闯开过的痕迹,她与纪识秋一手布置的屋子被人弄得凌乱不堪,地面都是带着泥水的脚印,不少书册散在地上,都是纪识秋平日里常看的那些。
看到那情景的时候,林芜只觉得心头迅速的凉进了深渊里,路上浇在身上的那些雨水都变得不再刺骨,反倒是灼烫得她浑身皮肤生疼。她拽着双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若不冷静,就无法找到并救回纪识秋。
然后她真的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她开始观察屋内的情形,屋中十分混乱,人被带走的时候应是挣扎过的,且被带走的应当不只是一个人。她几乎要认不出这是她住了一个月的地方,但屋中虽然凌乱,有的地方却又乱得十分古怪,就好似有人故意捣乱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她不得不仔细观察起来,不过片刻,她便知道了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屋中的许多东西,不管是椅子还是书册,花瓶,统统是朝着一个方向倒落的。
就像是有阵风从屋中狂乱的刮过,把他们全部刮向了同一个方向,但那并非是向着大门的,而是往着房中窗口所指的方向。
屋中的混乱是有人刻意摆出来的,情急之下想要传达这番消息,林芜几乎可以立即判断出摆出这些痕迹的人正是纪识秋。
他知道她会来,他要她看见。
纪识秋虽没有刻意与林芜提过容婶家三个孩子的事情,但这些天来林芜多半也能猜到那三个孩子曾经到过这处,如今看房中的痕迹,被带走的不只是纪识秋一人,那剩下的应该就是那几个失踪的孩子。
林芜脑中飞快的过着这些想法,然后她也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她反身回到了村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众人都还没散去,雨势小了许多,渐渐有了要停歇的意思,不少人举着火把已经打算要去山中找三个失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