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来。”南渊应道。
虽然语声平淡没有什么波澜,但云定还是从她的身上看出了这一路的仆仆风尘,从逐浪城到翠萝城路程不短,就算是化身飞行也会用去许多时间,南渊能够用这么短的时间来回,定然是花了一番力气,云定自然明白对方这样赶路是有急事在身,否则也不会在这深夜赶至此地敲他房门,于是他很快严肃了神色道:“南渊姑娘,你急着找我所为何事?”
南渊认真道:“我想去烛明殿。”
云定:“……”
南渊以为云定没有听清,于是又道:“我想了很久,有些事情需要去烛明殿才能查清楚。据我所知只有你知晓烛明殿的位置,所以拜托云定公子,告诉我烛明殿的位置。”
云定好不容易终于摆脱了那个地方,没想到又被南渊所提及,眼见着南渊说出这番话来,他却也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只得喃喃道:“你真的要去?”
南渊点头:“恐怕是非去不可。”
“那地方挺危险的,真的要一个人去?”云定仍是有些无法安心,他摇头无奈道,“烛明殿主那个家伙我一直都弄不明白,那天他也承认他是故意接近于你,我真的不知道他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他跟你虽然从前有情分,但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你一个人去那种龙潭虎**,万一出了什么事……”
“不会的。”南渊摇头,语气带着十足的肯定,“清时他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夜晚寂然,无星无月,屋中的灯火透过门扉映在南渊的身上,南渊的神情也清晰无比,云定与之对视,顿时明白南渊的决定不是自己能够劝说得了的,他于是终于轻叹一声道:“好吧,我无法陪你前去,南渊姑娘你自己一个人千万小心。”
听得云定终于松口,南渊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云定看着她的笑意,犹豫片刻终于仍是问道:“南渊姑娘,你这一趟在鲛人族可有查到些什么?”
南渊轻轻颔首,道:“查到了。”
她知道了清时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与她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这一趟烛明殿,她无论如何也要去。
云定看着南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曾经在烛明殿的密室中,见到那写满了南渊名字的信封。想到此处,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设想,或许这趟南渊前去,真的能够改变些什么也不一定。
。
自云定那处知晓了烛明殿的位置之后,南渊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处,然后凭借着一身修为偷偷潜入了其中,并未惊动殿内任何人。
而等到潜入了烛明殿之后,南渊才发现这个地方与她一路想象当中完全不同。
大概是因为出身于整个妖界最为著名的凶城裂云城,烛明殿中的群妖与四族有着完全不同的习惯,他们看起来十分散漫。或许是因为要求隐蔽的关系,烛明殿处于一座山谷之中,整个烛明殿虽称之为殿,但其实却是一处形若庄园的所在,并不算宽敞,然而内中却是别有玄机,有着无数的机关阵法与密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算宽敞的地方,却也显得十分空荡。
因为烛明殿内没有护卫巡逻,也没有人守殿,人们都懒散的四处坐着,有人喝酒有人闲谈,却是没人在意是否有人闯入其中。南渊潜入时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直到看到这一幕才明白自己想得实在是有些多余了。烛明殿众人根本不担心有人会闯入,因为原本直到烛明殿位置的人便少之又少,能够进入其中的,更是几乎没有,南渊也是有了云定的消息,才能够顺利找到此处。
南渊独自隐在一处墙角之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几名烛明殿的人坐在石桌旁闲谈,心中却是想着别的事情。
那日清时离开之时,她没有开口留住他,那时候她心绪混乱,还未将一切梳理清楚,甚至有些无法确定当初站在眼前的究竟是不是她所认识的清时,所以她没能够开口唤住清时。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情?若是从前的他,定会独自躲到角落里伤神,那么现在呢?他难过时还是这般么?
南渊心中有些不安与担忧,想到自己将要见到清时,心情又随之变得更加复杂,只是不知如今清时究竟在这烛明殿的何处。
就在南渊沉思之际,远处闲谈着的烛明殿其中一人道:“今天怎么没看到殿主?”
南渊听得“殿主”二字,当即将纷乱思绪收起,凝神静听起来。
那边另一人很快回应了先前那人的话道:“殿主不在。”
“怎么了?”
“这些天殿主不是心情不好么?”
“是啊,整个烛明殿怕是瞎子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南渊听到此处,神情微黯,道是清时果然在因那日之事而伤神。
不知道角落里有个偷听的南渊,那边两人接着道:“堆雪看他难过,就想带他出来喝酒散心。”
南渊一怔,道是清时从前根本不会喝酒,怕是这群人将他给灌醉了。
谁知那人接着又道:“结果殿主一个人喝翻了堆雪在内的一大群人,现在他们还在屋里躺着呢,那群人躺了今日出了点急事没人能应付,殿主就自己拎着剑出去了……”
“……”素来波澜不惊的南渊,顿时因这话僵在了原地。
她突然觉得,究竟是谁带坏了清时,这笔账,将来她怕是还得好好算算。
第三十四章
正如那几名烛明殿中人所说, 清时此时并不在烛明殿内,只是不知他究竟去处理了何事, 是否会遇上麻烦。
南渊在烛明殿内寻找一番, 没有花多少力气, 就找到了形貌十分惹眼的堆雪。
堆雪上次在逐浪城一战中伤重, 此时也还未全好, 走路依旧瘸着, 动作也有些不利落, 他大抵是刚从醉酒中醒过来,推门似乎要去什么地方。南渊见到那人, 也不多想, 当即便纵身跟了上去。
在逐浪城里,清时还未离开的时候, 南渊曾经对清时说过, 想要见见清时的朋友们, 然而清时却道是南渊或许不会喜欢他们。那个时候南渊还不明白清时的意思,如今才明白,清时当时所指的那些朋友, 应当就是烛明殿的人。而那次堆雪被人带走之后, 清时担忧的样子南渊也还记在心底。
清时宁愿被人发现身份, 也要赶去救人,可见对于清时来说, 堆雪是十分重要的朋友。
而同样对于清时来说, 堆雪或许也会是这些年来最了解他的人。
想要知道清时离开鲛人族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只要询问堆雪应该就能够得到解答。
南渊一路跟在堆雪身后,堆雪虽然受伤,动作不甚便利,但该有的警觉却丝毫没有少。他修为不低,与刚才外面那群懒散的烛明殿守卫不同,很快便察觉出了异样,他于是在一处院落中停下脚步,沉下脸道:“谁?”
南渊本就无意在堆雪面前隐藏行踪,听得堆雪问话,她当即自暗角处走了出来。
堆雪似乎早已经准备好了出手,听得南渊脚步之声,回身便是一记重拳往南渊面门砸来!
妖气席卷起狂风,整个院落四周的花枝树叶随之晃荡躁动起来,堆雪这毫无征兆的一拳,竟将整个院落带入了妖风狂狼之中!
然而站在堆雪身后,迎着那一记拳头的南渊,长发被拳风扬起,双眸沉静,却是不闪不避,仿若丝毫不惧于这般攻势。
便在此时,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南渊不曾闪避,堆雪却突然间看清了南渊的面貌,匆忙的往旁跨出了两步,强行改变了拳风方向,将其砸落于另一侧树干之上。
虽然早已收势,但这一拳的力道依然可怖,被击中的大树晃悠着将树叶落了堆雪满头。堆雪这会儿丝毫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东西,他挥手拨开落叶,瞪眼看着南渊,好似过了良久才终于确定对方的身份。
“副殿主。”南渊展眉一笑,朝堆雪颔首道。
堆雪这会儿实在是没空去笑,他依然瞪着眼,似是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是南渊?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渊看堆雪的模样,知道他们虽是当初只在逐浪城医馆门外见过一次,但他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所以才会如此在意。南渊自然知道堆雪是从何处知晓自己的,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惊讶,如果不是清时时常提起,堆雪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想到清时曾经对人提起自己,南渊只觉心中微暖,不禁又笑了起来,她朝堆雪道:“我有一事,想求你相助。”
堆雪怔了怔,指着自己道:“我?”
南渊点头,随即道:“我想知道,当初清时离开鲛人族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堆雪原本还要说些什么,但听到南渊这话,却是骤然停下了动作,看了南渊片刻才低声道:“你知道了?”
“我只知道清时当初在鲛人族被人欺凌,重伤之下被抛入河中。”南渊低垂眼眸,提及此事依旧心绪难平。
堆雪听到这里,神情也是很快敛了下来,他神色古怪的盯着南渊,试探道:“你特地潜入烛明殿,就是为了问这个?”
南渊再次点头。
堆雪疑惑:“就这么重要?”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南渊肯定道。
堆雪张了张口,怔了片刻,随后不知为何竟突然笑了出来。他咧嘴笑着,收回了手,神情变得十分微妙,南渊不知他这番转变究竟是为什么,但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打算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笑意未敛,堆雪回身往旁边的房间走去道:“你跟我来。”
南渊跟在堆雪的身后,两人一道进入了房间当中。这应是一处书房,也不知道平日究竟是何人在此,屋中桌案上笔墨纸砚皆齐,旁边还叠着一些早已经写好的书信不知要送往何方。后方是无数书架,不过粗略一眼,南渊便看出了这书架上的书都是妖界里面各方种族的记载典籍,还有一些修炼秘法。妖界强者为尊,尚武轻文,这些经卷平日很少有人会看,所以也极难收集,能够将这么多的书卷收集起来,必然花了不少的力气。
只是为何要收集这些东西?
南渊心中略有疑惑,但此时却不是去疑惑这些的时候,她转而往身旁看去,便见堆雪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南渊在堆雪身前坐下,堆雪这才道:“烛明殿里也没有茶这种玩意儿,你……”
“无妨。”南渊轻轻颔首,静待着堆雪开口。
堆雪像是斟酌了一会儿,这才终于道:“我是在八百年前遇见清时的,那时候还没有烛明殿,我们还住在裂云城里,我经过燕河,在某处河畔见到了重伤昏迷的清时。”
“那家伙伤得是真的很重,满身都是刀痕,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当时也是一时念起,将他带回了住处,又找来了城里的大夫替他治伤,忙活了许久才让他暂时保住了一命。”堆雪提及久远之前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喟叹,只不过喟叹之余又觉出了趣味,“裂云城里面都是一群什么人,你应该听说过,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家伙,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空行善,杀人在行,救人却是一塌糊涂,像我这样捡个伤者回来还是头一次。”
“来看新鲜的人不少,那时候大家都好奇,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小子为什么还能活下来。所以不少人守在我屋里,想看看那家伙究竟能活多久。”堆雪说到这里,想到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
南渊紧蹙着眉,却是听得心情无比沉重。
堆雪看着南渊反应,也觉得自己似乎笑得有些过于开心了,他轻咳一声,连忙接着道:“谁都没想到,在躺了一个月之后,那家伙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活下来了,非但如此,还慢慢的恢复了起来,不过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够行动自如了。”堆雪道,“虽然身体恢复了,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
南渊不解,露出了疑惑之色。
堆雪挑眉道:“裂云城里随便找一个可都是在外面报上名字能把小孩吓哭的家伙,清时那时候的性子,在裂云城里简直就是个异类。”
“你知道吗,他稍微恢复一点之后,我给他递水他居然对我道谢,还冲我笑,说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我。”堆雪瞪大了眼睛,想到当时的情形似乎依然觉得可怕,“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人对我道谢,你知道我当时吓成什么样吗?”
南渊:“……”
不须说,这些自然是当初南渊教给清时的。清时当初虽然胆小爱哭,但却十分懂事,两人逃亡的时候,有时实在饥饿疲累,还是清时去向人讨些饭菜来果腹,清时幼时生得乖巧漂亮,言语又得体,自是十分讨人喜欢。
然而这样的言行,在裂云城里似乎有些不适用。
堆雪给了当年的清时一个嗤笑,接着又想起了一事道:“而且那家伙身为一个男人还不会喝酒,也不会打架,哈哈哈你知道吗,当时大家看他眼神都跟看会飞的鸡一样,那家伙好玩极了。”
南渊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用什么语气来回应这话。
堆雪说到了兴头上,很快又道:“那时候那家伙还把裂云城咱们附近都打扫了一番,有一次我半夜醒过来,看到他房间灯还亮着,我就起来看,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南渊摇头。
堆雪大笑道:“那家伙竟然在灯下替我们缝衣服!说是我们衣服破了口子,要替我们补起来!”
南渊有些不明白堆雪究竟是为什么而笑。
堆雪耸肩道:“裂云城谁衣服上没破几道口子,还不是照样穿着,那家伙胆子又小又不爱说话,做的事情还像个娘们一样。那时候大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骗他喝酒,那家伙一杯就能醉,醉了就睡,跟玩儿似的,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你不觉得吗……”
他话说到这里,忽觉一道前所未见的可怕妖力扑面而来。
他顿时凝神往身前南渊看去,才见南渊听到此处,神情已经变得极为复杂难辨,眼神间隐约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堆雪心头一跳,当即停下话头,轻咳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你放心,后来他酒量变好了,一个人能喝倒我们十来个,就换成他嘲笑我们了。那家伙在裂云城待了几百年,喝酒打架赌钱全学会了,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要厉害,现在谁还能欺负了他去。”
南渊沉默下来,她知道清时的改变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也知道对于这些改变,其实自己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当初她自以为给了清时一个好的归宿,却害得他身受重伤险些丧命,他后来的命是裂云城救的,而他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也是因为裂云城。若论善恶,世人皆知裂云城乃是大恶,但却正是这些大恶之人,给了清时新的生活。
“我还有一件事想知道。”沉默过后,南渊收起方才乱七八糟的思绪,认真问道,“裂云城为什么会变成烛明殿?清时那一身的修为,究竟是从何而来?”
第三十五章
听得南渊问话,堆雪先是默然, 随后才摇头道:“我不知道。”
南渊没有想到自己会等来这样一个答案, 堆雪知道南渊或许不信,苦笑着又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那一身修为究竟是怎么来的,不过前一个问题我能回答你。”
“五百多年前裂云城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一群黑衣人突然袭击了裂云城,那些人的实力极强,那群家伙就这么冲入城中, 城中许多人根本未及反应,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死伤大半。”
南渊蹙眉道:“他们是何人?”
“不知道。”堆雪轻轻叹道, “最为古怪的就是, 我们根本弄不清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迎着南渊疑惑的神色, 堆雪接着道:“我们裂云城里都是从各族逃出来的要犯, 别的不说,为了活命, 各族的实力和背景都摸得很清楚, 哪一族怎么出手有些什么手段我们都是知道一些的, 但是那天来的那群人,我们从来没遇见过。那些人就像是凭空之间出现, 然后袭击了整个裂云城, 那个时候的裂云城, 与不久之前的逐浪城一样, 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南渊沉吟不语,从某些角度上说,那时候的裂云城,这时候的逐浪城,的确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堆雪道:“那个时候真的很乱,裂云城就此毁了,好多人死了,我带着一些人逃脱了,可是当时情急我没能够找到清时那小子,后来才听说当初城里剩下的一些人被抓了起来,关在一处山洞监牢里。”
“后来呢?”南渊直欲知晓结果,当即问道。
堆雪说到此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他摇头道:“这就是我说我不知道的事情。当初我们逃出来的人正在计划去监牢救人,然而谁也没想到,我们还没出手,山洞里的那群人就自己先逃了出来。”
南渊微微一怔,堆雪见她似是有所猜测,于是点头道:“你没想错,是清时带他们逃出来的。他不知怎么突然之间就拥有了强大的妖力,带着原本被关押着的众人逃出了监牢,甚至还查到了那群关押他们的人的来历。”
“突然之间?”南渊喃喃问道。
堆雪摊手道:“是啊,突然之间,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从来不肯告诉别人,反正就这么将人救出来了,而我们裂云城为了报仇,所以决定组成了烛明殿,以如今实力最强的清时为殿主。”
烛明殿的成立,虽然堆雪不过是三言两语就说了出来,但南渊却清楚这其中必然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堆雪将所知的一切说完,解答了南渊心中一部分疑惑,也没能够解决另一些疑惑。
南渊思量片刻,问道:“那群对裂云城出手的人,可是如今对逐浪城动手的人?”
堆雪本已经想好了要回应南渊接下来的问题,却没有想到南渊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迟疑了片刻,终于点头道:“虽然没确定,不过有九成就是他们。”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既是四族之人,又不是四族之人。”
南渊不禁侧目,才见堆雪又道:“那群人来自四大势力,然而却早已经脱离了四大势力,他们似乎是在为别的人做事,或许你们很多人不知道,但烛明殿却是十分清楚,这妖界当中有许多事情,你所以为的,或者所见到的,都不是真相。”
这句话有些古怪,但南渊很快听出了堆雪的意思,她低声道:“妖界当中,还有着一个人们都不知晓的存在,在主导着这些事情?”
“或许不止是一个,但一定有。”堆雪点头,“烛明殿现在所做的,就是要将他们找出来,替当初裂云城中丧命的那些兄弟报仇。”
所以才有了众人所看到的一切,烛明殿看似在与四大势力作对,但其实真相或许并非如此。
南渊开始静心思考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后来的逐浪城与鲛人族,堆雪欲言又止看着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这些话?”
南渊点头,没有任何迟疑。
“就这么信了?”对于烛明殿在外面的名声,堆雪心中十分清楚,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解释之后,南渊就直接听信了自己这番话。
南渊看他神情,不由笑到:“我没有理由不相信清时。”况且不久之前逐浪城的事情南渊也看在眼中,堆雪能够以一人之力救下逐浪城多人,还在重伤之下拼死保护白锦的性命安全,与其相比,真正可恶的是那群入侵逐浪城的家伙。
大抵是许久没有这样与外人聊过,堆雪说完这些话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南渊没有再发问,他便也半晌没有再开口,只是低头去收拾身前桌上的东西,然后起身将几本书放回了一旁书架上,喃喃道:“那个……”
屋中没有旁人,南渊知道堆雪是在与自己说话,她抬眸等待着,这才听堆雪慢吞吞道:“其实在逐浪城的时候,我跟清时曾经悄悄见过面。”
“我跟清时那家伙认识也有几百年了,从他原来什么都不懂跟个娘们儿一样的时候,到现在统领整个烛明殿,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堆雪有些犹豫,又像是无法用言语将情绪表达而出,他沉默片刻才苦笑道,“他见到你以后,好像跟以前都不太一样。后来我想,或许那才是那小子真正的样子。”
南渊与堆雪对视,待堆雪轻叹一声,她才轻柔的笑了起来,然后堆雪也禁不住摇头笑了笑,将手中的书全部送回书架上,这才回到南渊面前坐下道:“反正,那小子知道你肯相信他,肯定会很高兴。”
提及清时,南渊才想起自逐浪城分别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了。
堆雪这时候也将话说得差不多了,或许是因为清时的缘故,自见面起他对南渊态度便是极好,此时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接着道:“昨晚被清时灌了不少酒,今早起来才知道他已经出去办事了,不过他这趟去的是附近的蛇族小镇,应该不会花上多少时间,你不如在这里等等吧,他大概晚上就能回来了。”
南渊正有此意,堆雪这样提出,她自然便点头应下,随之便在这书房当中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