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宣将这话轻轻重复一遍,眸中的光似是被烛火的光焰渐渐点染生亮,一瞬闪烁犹如天际繁星。
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可是你怎么会……”
感觉到谢容宣的指尖还微微发凉,闻音抓着他的手稍用力了些,她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着,声音里带着笑意又道:“我想将这句话第一个告诉你,我就来了。”
“闻音姑娘……”
“是你帮了我们。”闻音话声轻柔,神情专注。
他们如今就在这房间当中,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眼中也只有彼此。
谢容宣突然间想到这里,他方才飘远的意识终于渐渐地回转过来,他隔着明灯摇晃的光线看向窗前的闻音,双颊在灯下泛起浅浅的红晕,他摇头很快道:“这是大家的功劳,不是我……”
“有大家的功劳,也有你的功劳。”闻音话语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却又带上了些更加复杂难辨的东西,她说完这话,不知为何倏然又安静下来。
长夜里突然的安静让人颇为不惯,谢容宣抬起头来,与闻音对视片刻后又微垂下眼,低声道:“你一路回来肯定累了,我去替你收拾房间……”他说着便要起身,但奈何久病的身子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他不过才刚倾身欲起,便被闻音一把拉住,然后摇摇欲坠的晃了几下,最后毫无悬念的倒在了闻音的身上。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身体接触,谢容宣苍白的脸上迅速有了血色,他挣扎着想要与闻音分开些许,然而那点力气却无法支撑他办到这种事情,他支着身子想要起来,一番动作之下却未曾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半分。
闻音微微挑眉,终于有些无奈的撑住了谢容宣不住往自己怀里钻的的身体,她捉住那人虚软无力的手,摇头道:“现在事情结束了,我也回来了,一定得将你的身子好好调养一番,我才敢将你带回去给谢老爷交差。”
向来温雅矜持的谢容宣大概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手忙脚乱的失措过,他听得这话禁不住停下动作,只等到闻音将话说完,他才低声又道:“你已经见过我爹了?”
“嗯。”闻音点头道,“来经天关之前我见过谢老爷一面,谢老爷很担心你。”
谢容宣无奈笑了笑,提及此事亦是担忧。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很快就能够回到烟州,将来只会变得更好。
闻音松开谢容宣的手,来到桌前将灯火拨弄了一番,屋中顿时明亮起来,两人的身影被暖光拉长在白色的墙上,成双的影子让房中再见不到丝毫从前的冷寂。谢容宣看着两人的影子,看得有些失神,闻音回过头来,笑意依旧明亮:“你这次立了大功,必能得到重赏,但在那之前,我想先替武林盟的兄弟们谢过你一番。”
“闻音姑娘不必如此,能够帮得上忙我已经……”谢容宣当即摇头,并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任何功绩。
闻音却没有停下话音,轻柔着声音专注看着谢容宣,继续道:“只是我的心意,不知谢公子是否愿意接受?”
这番话出口,谢容宣推辞的话终于再说不出口,他不解的看向闻音,却见闻音笑到:“我想替谢公子完成一件事。”
便在谢容宣不解之际,闻音接着道:“只是不知,谢公子可有什么想要实现的心愿?”
谢容宣动作一顿,未及发问,闻音便道:“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情……都可以?”谢容宣将这话轻轻重复一遍,思绪在窗外的夜幕间飘成了一抹轻烟。
闻音早在等着谢容宣这话,也早在等着他这般反应,于是眉眼弯成了月牙般好看的弧度,低声应道:“都可以的。”
谢容宣突然之间不再开口,屋内突然的沉默不显得幽寂,却萦绕着一层朦胧的情愫,错开的视线没能够让两人看出彼此的心绪,闻音看着谢容宣那微垂眼睑的侧颜,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面数着,耐心的等着。谢容宣低头看着墙上一动不动的影子,眼底的清辉变幻几番。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闻音终于听见了谢容宣轻浅的声音:“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闻音含笑道:“嗯。”
谢容宣再度沉吟,片刻后终于又道:“那我……”他轻轻咬唇,说到这里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很快将话说出口道:“我想等回去之后,向季盟主讨一样东西,可以吗?”
闻音笑意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裂缝:“……嗯。”
谢容宣轻声解释道:“叙香阁一直想用一种罕见的紫晶石做成饰物,但那种石头极难雕刻,我们寻了许久,才想到或许只有盟主手里的玄铁黑剑能够在那晶石上雕饰,我想向他讨借一段时间,可以吗?”
闻音:“……”她觉得季子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想借他那把斩去过无数性命的宝剑竟,是为了雕刻饰物。
她又想到谢容宣流落至此地,竟也没忘想这种玩意儿,她觉得此事若让楚云徽和他的茗秋阁叙香阁知道了,那人必得感动到无以复加。
也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将谢容宣这话给听进去,她只是轻叹一声,忽地站起身来,再度来到床前。
谢容宣倏然顿住,目光落在闻音的身上不得动弹。
闻音再度到了谢容宣床边坐下,两人之间相隔极近,她也不见任何不自在,只将右手撑在谢容宣手边,挑眉轻声道:“这件事情我答应你,等回去我就找他要剑,季子京要是不肯答应,我就把他这些年的窝囊事全写信告诉师父他们,让师父他们将他嘲笑个几年再说。”
谢容宣摇头欲语,闻音不待对方开口,继而又道:“我这次守在经天关中,也算是有功,对吗?”
“闻音姑娘。”谢容宣隔着这样的距离看着闻音,这才发觉对方手臂的动作略有些僵硬不自然,他连忙扶住闻音的手,担忧道:“你受伤了?”
“既然我也有功。”闻音没有回应这话,只兀自接着眨眼道:“那我能要点奖赏吗?”
谢容宣不敢碰闻音伤处,又不肯松开,只得小心触在对方衣角,听见闻音这话,他动作微顿,没有犹豫的点了头。
闻音挑起眉角满意的笑了起来,笑意带着些微促狭,又似玩味,在得到谢容宣的回应之后,她将身子又往谢容宣那处靠近,轻轻俯身,终于将唇印在了对方温软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啦!都让让我要撒糖啦!
第六七章
大概是近来一直卧病在床的关系, 谢容宣的身上有一层淡淡的药香,这香味在两人双唇相触后变得更加明显。
谢容宣的身体紧绷着僵在当下, 眼睫近在咫尺, 轻轻扇动犹如蝶翼,闻音看着那眨动的眼睫,只觉得心间似也被拨动起淡淡涟漪,她一吻过后松开谢容宣腰身,重又坐回床边, 带着笑意凝眸看向那人。
谢容宣被闻音看得面带绯色,整个人几乎要缩进被褥中去, 他指尖无意识的触碰着唇间方才闻音唇印落下的地方, 一句话凌乱破碎得不成言语。
屋内的瞬时静默下来, 只余下谢容宣与闻音各自满怀心思的对视。
“我在经天关待了一个月。”一阵沉寂过后, 闻音终于站起身来到窗边, 将半开的窗户合上了些。
门窗合上之后,夜里虫鸟的嘈杂声也远了,闻音回眸看向床上的人, 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天地间唯有他们二人的感觉。
谢容宣动作顿住, 似有所觉,按捺着狂跳的心等待着闻音接下来要说的话。
闻音又笑:“我与金将军一同守在经天关, 经历了几次大战, 期间有一次金将军受了重伤,我们都以为他会昏迷过去,都怕他撑不住, 但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路接着指挥众人作战,一直陪着我们守到了最后。”
这些话被闻音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虽无什么凶险的情境,却足够让人后怕。谢容宣轻轻拽着身下的被褥,眸光一瞬不曾离开闻音面容,只听着她将这话说完。
闻音于是接着又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谢容宣摇头。
闻音无奈笑道:“金将军说,因为有人在等他,他怎么也不能倒下去,他怕自己倒下去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对于闻音所说的话,谢容宣微有些惊讶,“金将军他也……”
“谁不怕呢,就算是金将军也会怕自己有一天死在沙场之上,可是他说,他在力气将尽的一瞬,看到了一样东西。”闻音的话声从头到尾皆平静异常,她用淡淡的语声讲述着这段故事,听故事的谢容宣却是无端的将心悬了起来。
闻音接着道:“金将军看到了他一直戴在身上的平安符,那是他年少第一次离家参战时,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替他在庙里求来的东西,他将那平安符戴着从不离身,后来又过了许多年,打了许多次仗,每一次征战,他都将那平安符戴在身上。其实不是那平安符替他求来了平安,而是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要活着回去,才能够对得起一直在等着他的人。”
“金将军与夫人的感情,确是羡煞旁人。”谢容宣心有感怀,不禁轻声叹道。
“是啊。”闻音颔首轻笑,随之又道,“愿为护国而死,是为忠义,但他能为了一个人而支撑着活下去,必是深情。”
“也是听见金将军这番话,我才想到,对我而言,也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就像是那道平安符之于金将军那般重要。”
谢容宣始终轻拽着手边的被褥,他抬眸看着窗边的闻音,看她侧脸朦胧在黑夜与灯火的交接里,终是禁不住出声问道:“那是……什么?”
闻音低下头,自身上找出一物,小心翼翼地握着,送到了谢容宣的面前。
那是一支精致秀雅的银簪,簪子上缀着细碎秀美的花纹,那簪子由闻音小心捧着,点染着明丽的火光,像是夜中繁星。
那支簪子,谢容宣自是认得的,因为那是他送给闻音的簪子。
刚认识的那时候,谢容宣曾经提过,若是有机会,便带闻音去叙香阁,赠她一支簪子。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谢容宣却没有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这话,他独自忙了许久,终于将设计图纸画了出来,最后在封师傅的相助下做出了这样一支簪子。
在柳州避暑的时候,他将那东西交到了阿哲的手中,希望阿哲能够代为转送。
那时候他日夜盼着,心里面忐忑地想要知道闻音见到那簪子会是何种反应,是会欢喜,还是惊讶。
他不动声色的关切着闻音的神色,每每见面总禁不住想上许多事情,想闻音面上为何毫无异样,是不是阿哲忘了将东西交给闻音,还是闻音并不喜欢他送的簪子,他每每这样想着,最后却总想得自己先脸红心跳然后手足无措的离开。
可惜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谢容宣被人劫持,又在路上被人所救,众人准备离开柳州,闻音却又突然消失不见。
所以后来的整整两年时间里,谢容宣依然无法得知,当初闻音究竟是否有收到他送的簪子,收到簪子的时候,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直到现在。
那簪子看来一直被人好好保存着,不曾有丝毫岁月的痕迹,它静静躺在闻音的手心里,闻音捧着它,神情罕见的温柔,就像是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离开柳州之后,阿哲才想起来将这件东西交给我,我想要亲自向你道谢,可惜却没能再见到你。”闻音视线自那簪子而往上,慢慢落在了谢容宣的容颜上,她略有些出神地道:“好在现在总算见到了,那些话总算是还有机会说出口。”
谢容宣喃喃道:“闻音姑娘……”
“嗯。”闻音勾起唇角,笑意渐渐在眼中漾起,复又道:“这簪子后来我一直带着,怕弄坏了不敢簪在头上,就一直放在怀里,有时候看到它,就会想到在烟州的那段日子,每次想起来,总会觉得很开心。”
“我去过的地方很多,在烟州的停留也算不上太久,为什么我会那样想念在烟州所过的日子,我也说不清楚。也是听见金将军说起那事,我才算是想明白,我所想的或许本就不是烟州,而是烟州的人。”
闻音语声至此一顿,换来的是谢容宣怔然的神情。
他呼吸倏然窒住,专注而小心翼翼地看着闻音,分明已经听懂了闻音话中的含义,却又不敢轻易去确认。
闻音看他这番模样,笑意更显得清亮,她朝着那人道:“我回来湖镇之前,金将军告诉我,若有人不论风雨飘摇,眼中只我一人身影,不离不弃,肯为我豁尽生死,那人必是以深情待我。”
“从前我没有机会去想,也想不明白,但现在我知道了。”
闻音说到此处,神色倏然认真起来,她凝目看着眼前的人,字句深刻道:“谢公子以深情待我,如今我欲还公子一片真心,你可愿答应?”
谢容宣没能够立即开口,因为身体的缘故,他的脸色始终带着些苍白,就连耳根染着的红晕也难以掩盖那一身的虚弱。
闻音看着他白衣裹身倚靠在床头的模样,眉眼中又透出几分无奈的关切,她上前再度回到床边,扶着谢容宣的身子,将被褥小心披在那人身上,低声道:“你过几日再答复我也是一样,先好好休息。”
她这一趟来便是打算要将方才那一席话说与谢容宣,不论对方究竟是何种反应,她将那话说出口来,胸中瞬时便也舒心许多,至于答案,她最明白一切总不是着急便能够立即有所回应。
她有着足够的耐性,可以慢慢的去等待。
所以她扶着谢容宣再度躺下,替他盖好被褥之后,便要转身走出房间,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床上的谢容宣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些力气,一把拉住了闻音的手腕。
谢容宣的力道很小,然而闻音却没有料到病中的人能有这样的力气,且她在谢容宣的面前也从来没有任何防备,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动作,所以在这动作之下,她竟是一瞬没能够站稳身子,随着谢容宣的一拉转而朝着床上的人扑了过去。
谢容宣来不及起身,闻音正好便扑到了他的面前。为防压到对方,闻音立即反应过来,撑着两手堪堪在靠近对方之际止住了动作。
两人相距不过短短距离,几乎连对方的呼吸皆已经近在咫尺,闻音睁眸看着谢容宣,谢容宣眸光闪烁不定,带着某种难以描述的决心,突然闭上双眸,两手环住了闻音脖颈。
闻音极少与人这般接触,一刹那间尚未回过神来,便见谢容宣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身子,带着试探般的意味温柔而轻慢的学着先前闻音的动作,小心吻住了闻音的唇。
熟悉的气息萦绕四周,闻音感受着眼前的温软清甜,禁不住眨眼笑了起来,旋即干脆故意松开撑在谢容宣身侧的两手,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到了对方的身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几名少年将谢容宣的被褥铺得又厚又软,两人这么一折腾,便深深陷入了被褥里面,过了好一瞬闻音才终于撑起身体,双眸晶亮泛着轻快笑意,轻轻道:“你这算是回应吗?”
谢容宣眸光湛然如星辰,他凝眸与闻音对视,神色虽是坦然,颊边的绯红却已经将心思暴露无遗,他低声问道:“这样……不算吗?”
闻音视线随着那人的眸子往下,落在了经过方才那一吻而比以往更见血色的红润双唇上,压抑着胸中翻覆如浪涛的喜悦,还有渐渐弥散开来的蜜意,眨眼笑到:“不算呢。”她指着自己双唇,故意做出认真思索的样子,好笑地道,“再回应几次,大概能多明白一点。”
第六八章
脚步声动,清晨的露水被这番动静所扰, 自叶间滚落, 坠在了地面石板之间。
祁珠走进院落之后, 才发觉原本主动要照顾谢容宣的少年元子如今正靠坐在屋外的台阶旁闭目休憩, 祁珠见此情形不禁一怔, 旋即上前轻声将人唤醒道:“元子, 元子?”
少年睡得较浅,不多时便被唤醒,揉了揉眼睛茫然抬眸,待看清楚了眼前的祁珠, 似乎才终于弄清楚眼前的状况。
祁珠好笑着道:“不是说照顾病人,你怎么在这外面睡着了?”
“祁珠姐!”元子揉着眼睛连忙站了起来,回头往紧闭房门的房间看去一眼, 神色犹疑着没有立即开口。
祁珠不明白少年的反应是为何, 旋即问道:“怎么了, 谢容宣没事吧?难道病又严重了?”
元子很快摇头平复了祁珠的担忧:“没有没有。”
然而元子的神色却让祁珠察觉出了异样,她狐疑的往屋内看去一眼, 这才道:“那我进去看看。”
见祁珠抬步想要推门进屋,方才犹豫不定的元子当即又冲上去一把拉住了祁珠,模样似有些慌张。祁珠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不解更甚,蹙眉道:“究竟怎么了?”
“祁珠姐,先别进去!”元子回头一眼,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屋子里……屋子里还有别人。”
祁珠当即问道:“有人?谁?”
元子收回视线道:“是闻音姐姐。”
“闻音回来了?她刚回来就来这里了?”祁珠立即明白了过来。
岂料她还没将其他话问出来, 元子便又摇头道:“不是,她昨晚傍晚回来的。”
祁珠脚步骤然一顿,不可置信似地回头道:“傍晚?”
元子点头。
祁珠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将那身后的房间窗户瞪出个洞来,也不知道她心里面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波澜,又想到了什么东西,片刻之后,她倏然来到元子近前,朝元子压低了声音道:“她昨晚就进去了……然后一直没出来过?”
元子再度点头,复又有些担忧地问祁珠道:“祁珠姐,闻音姐那么久都没有出来,会不会是因为容先生的病情太重?容先生会不会有危险?容先生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几个该怎么办?”
他这般连声问着,谁知半晌却没能够得到祁珠的回应,元子抬眸看向祁珠,这才发觉对方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托腮站在原地,元子顿时一怔,试探般问道:“祁珠姐?”
祁珠被他这一声唤得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神色复杂道:“你家容先生虽然体弱,但也不会危及性命,只是要花些功夫和时间调养,所以他的病没事,这你大可放心。”
元子听见祁珠这话,原本六神无主的样子总算是缓和了些,稍稍松下了一口气,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那边祁珠便又道:“不过他人会不会有危险,这就难说了。”
元子没能够听懂祁珠这话,只是一颗心立即又悬了起来:“什么意思?”
祁珠隔着窗户看向元子身后谢容宣的房间,脸上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整整一夜,这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而具体昨夜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概也只有房间里面的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后方原本静悄悄的房间突然传来轻声响动。
元子与祁珠连忙回头望去,只见房门被人自里面推开,旋即便是闻音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连夜自经天关赶回,似乎根本没有来得及休息片刻,就直接到了这处,所以她的身上还带着经天关战火的痕迹,满身仆仆风尘,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然而纵然身上如何狼狈,却也依然掩盖不了她眼中的无双神采。
她就这般自屋中走出,唇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分明是炎炎夏日,不知为何门外站着的祁珠元子两人却感觉有一股春风从房间里面吹了出来。
闻音在屋前站定,回头朝着屋内看去一眼,这才动作极轻地合上了房门,复又朝着两人轻声笑到:“这些日子多亏你们照顾谢容宣了。”
元子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没明白的挠了挠头,应道:“容先生出事,我们身为弟子,自然应当好好照顾。”
祁珠没有立即应声,却立即从闻音的口气中听出了问题来。
闻音从前唤谢容宣皆是“谢公子”,如今却是直呼了那人的名字,这般变化虽然微小,却绝不平常。
说完这话,闻音又是一笑,元子随即问道:“闻音姐姐,先生没事吗?他的病情是不是不太好?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他没事。”闻音回头隔着窗户往房间里面望去,唇畔的笑意未减,只是添了几分无奈,继而道:“现在恐怕不方便进去,他昨晚太累,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好了。”
闻音说着便要领元子离开这处院落,少年没能够明白闻音的意思,眨眼道:“太累?”
“容先生他不是在生病吗,他昨夜究竟做了什……”
闻音还未开口解答,那边祁珠已经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做出了了然于胸的模样,朝闻音掩唇笑到:“好好好,我知道了,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闻音微微挑眉,看着祁珠的神情,却没有多去辩解。
祁珠笑意依旧挂在脸上,随之又道:“当初在烟州那会儿没能看出来,原来你们二人……”她话到这里,禁不住又看了一眼旁边满脸茫然的元子,知道有些话在少年的面前不方便说出来,便只得住了嘴,旋即改口道:“不过谢公子如今身子不好,你们虽然分别一月之久,但总也要……那个……节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