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名少女走了走了过来,好笑的道:“没有扔没有扔,她们正在替你打酒来呢。”
听到这话,荀周算是安心了不少,顿时露出了笑意道:“那可就多谢了。”
这时候又来了两名少女,见了荀周的反应皆是相互对视着笑了起来,其中一名少女将酒囊递还给了荀周,看着荀周仰头喝下一口酒,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这才又朝着荀周与宴夏苏倾道:“几位若是累了,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已经在准备茶点了。”
这般周到的伺候并没有让三人高兴起来,苏倾不语,宴夏微微不解,却没有立即发问,只有荀周沉不住气,连忙问道:“不是说洗好了就能见那位客栈主人了吗?怎么还要再休息?”
少女见荀周不解,当即笑着解释道:“公子刚刚才焚香沐浴完,现在还在打扮呢。”
“……打扮?”荀周一愣,“公子?不是小姐?”
几名少女看着荀周的反应有趣,掩着唇又笑了起来。
倒是宴夏从小见过了同样磨蹭的大爹爹,是以没有那般吃惊,只接着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位公子?”
少女们思索了片刻,最后是一开始宴夏他们见到的那名少女出声应道:“见客之前先打扮一番是公子的习惯,打扮多久得看客人的身份,若是普通客人,一个时辰就好了,若是贵客……得有两三个时辰。”
荀周惊得连脾气也没有了,连忙问道:“那我算什么客人?”
“普通客人。”少女对荀周说了一句,但随即却又回过头对宴夏与苏倾道,“但这两位,却是最重要的客人。”
荀周:“……”


第25章
那位神秘的客栈主人遇见贵客要打扮两三个时辰, 遇见最重要的客人究竟得收拾多久,这个时间荀周实在有些不敢去算。
“你能不能催他快一点?”荀周绝望的扶额道。
那少女摇头笑到:“这是公子的规矩, 我等下人不敢多言。”
荀周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回头问苏倾道:“……你说我等那个公子来帮忙, 跟我自己跑回去,哪个快?”
苏倾看了他一眼:“外面风雨交加,且不知是否还有埋伏, 你若独身出去, 没有三天时间无法赶到,你若带宴夏一同去,至少十天。”
荀周纵然早知如此,但听苏倾这话, 仍是忍不住叹出声来。
既然无法选择别的办法, 那就只能等待,荀周在客栈随处找了个角落坐下,苏倾也回身对宴夏柔声道:“累了一天,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宴夏摇了摇头,这种时候虽然疲累, 却也并没有心思睡觉,“我也在这等着好了。”
苏倾没有多言,一时之间四周安静下来,客栈外面的风雨声也随之清晰,那风雨没有一点要停息的意思,卷动着窗外的树叶, 沙沙地拍打窗扉。
等待持续了很久,宴夏靠坐在房间角落里,不知不觉也有了睡意,四周的风雨声渐渐变得模糊,不知究竟多长的时间过去,一阵脚步声响终于将宴夏再度惊醒,她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这才突然感觉到来自身侧的温暖,她一怔之下回过头来,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睡着的时候,竟是枕着苏倾的肩。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苏倾又这么一动不动迁就了自己多久,但只要想到那幕情景,宴夏便禁不住轻呼出声来,她有些失措的站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是你……我……”
见她这般慌乱,然而苏倾却好似并未在意,摇头低声道:“睡好了?”
宴夏话语一顿,将未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嗯。”
这时候先前离开的丫鬟已经再次回到了这处,来回看着宴夏与苏倾,似乎看明白了什么,眨眼笑了起来。荀周没有这个调笑的心情,见那人到来,连忙站起身问道:“怎么样,可以见那位公子了吗?”
少这才点了点头,收敛了笑意认真道:“公子有请,诸位请随我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会儿,听见少女松口,荀周当即站起身道:“请。”
白衣少女很快朝着客栈三楼而去,宴夏至此才回过神来,与苏倾对视一眼,两人一道跟随着那少女往楼上行去。
客栈共有三层,前两层皆是客房,一楼的中央则是大堂,供行客吃喝作用,然而客栈的第三层,却与前两层完全区分开来,方一踏进三楼,宴夏便明显感觉到了区别。
与外面相比,此处显得极静,客栈外的雨声再听不清晰,走在长廊之中,只听得见各自的脚步声响。
空气中透着幽然的檀香味道,宴夏跟在人群最后,有些出神的看着两面墙上所悬挂的壁画,走在前头的白衣少女察觉了宴夏的视线,是以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公子从四处收集的名画,这天底下各大名家的画,我们公子皆有收藏,公子虽不作画,但评画却是一绝。”
“评画?”宴夏从来未曾听说过,原来这世上还有专门评画的人。
“其实也不光如此,我们公子样样皆通,不论是琴棋书画皆能够说出门道来。”说到此处,少女想起了某事,不禁掩唇笑到:“当初霜城里面,姑娘们可是争着抢着想要嫁给公子呢。”
宴夏从前也在小爹的故事里听过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这时候听少女提起那位公子,才觉得像是故事中的人物自其中走了出来,心中不免好奇起来,想要知晓那公子究竟是何种模样。
想到这里,宴夏不觉又看向了前方苏倾的背影,不知那位公子与苏倾公子相较又如何?
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几人终于走过了长廊,在尽头处的一处房间大门前停了下来,少女抬手敲了敲门,随即收敛了神情恭谨地低下头,对房间内的人道:“公子,他们到了。”
屋内安静没有声响,但那少女却仿佛得了回应一般,颔首对身后众人道:“几位进来吧。”
少女推开房门,又看了宴夏等人一眼,看出了宴夏紧张的模样,便又眨眼笑到:“别怕,我们家公子很好说话的。”
被迫等了好几个时辰的荀周对于这个“很好说话”的评价不置可否,宴夏也关注的看着眼前房间内的模样,没有来得及去回应少女的话。
这处房间比之客栈的任何一处房间都要宽敞,房内帘幕重重,将原本便宽大的房间隔作了许多层,檀香的气息若隐若现,缭绕的轻烟透过纱帘层叠其间,衬托着四周墙上山水壁画,缥缈间不似凡尘。
整个客栈讲究,而这处房间内的布置,则是极为讲究。
而就在这房间最深处,摆放着一张檀木屏风,屏风极宽,遮住了内中的景象,屏风上画着红梅吐艳,傲骨凌姿,屏风后方,灯火点染,将一道身影映在了屏风之间。
这道身影,无疑便是白衣少女们口中所说的“公子”了。
隔着屏风与纱帘,宴夏无法看清其中那人的样貌,只是那人身姿清雅端然,纵使隔着一层屏风,那种感觉亦是不减。
屏风之侧伴着几名少女,皆低眉敛目静在那处,有的在斟茶,有的坐于一处,身前摆着琴与钟,青烟袅然旋绕琴钟,古意与诗意皆在其间。
室内静谧,打破这屋内诗情画意的静似乎是一件十分鲁莽的事情。荀周心里面有事,开始往身侧的人看去。宴夏应是从未见过这样讲究的房间,这会儿正打量着屋中那个雕花的烟炉,看得十分入神,另一方苏倾则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房间的氛围,甚至已经就坐开始品起了茶来。
荀周:“……”
好在他本就不觉得自己是个适合吟风弄月的人,这种鲁莽的事情,自然是由他来做。
荀周轻轻咳了一声,待发觉那屏风后面的人有了动静,这才接着开口道:“傅然公子?”
宴夏这时候已经由那位少女领着在苏倾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听着荀周的话,想到他们先前进入客栈的时候,苏倾说起这客栈主人的名字,的确就是傅然。那个时候雨下得很大,大家也都已经疲累,却没有想到那时候苏倾所说的话,荀周还记得。
宴夏好奇的看着那处屏风,不知身在屏风后的那位傅然公子,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
问出那句话之后,荀周便不再继续开口,屏风后的傅然并未立即开口,他似乎手中正翻阅着什么,屏风外众人视线皆落在他的身上,他却仿若毫无所觉,只让众人静静等着。
良久,就在荀周忍不住想要再度开口之际,傅然才终于算是有了回应。
隔着屏风,众人只见得他抬起了右手,做了个短促简单的动作。
然而这动作对于宴夏和荀周来说,却显得十分费解。
荀周扭头看宴夏,宴夏茫然看荀周,两人对视之间皆没能看懂屏风后那位公子的意思,最后两人同时朝着苏倾看去。
苏倾作为傅然的朋友,必然能够猜到这个有许多讲究的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果然,苏倾平静泰然的迎着两人的视线,最后朝着屋中另一方静坐的几名少女望去。
随着傅然公子的动作,少女低头拨弦,古琴的声响如深渊静水被撩动的波澜,伴随着轻烟在这客栈中扩散开来。纱帘卷动,伴随着不知何处淌过的水声轻响,屋中顿时空然如若置身灵谷当中。便也在此时,钟声倏响,轻灵错落于琴曲之间,琴音如水,那钟声便如散落在池水中的四野繁星,澈然且明朗。
琴曲与钟声和鸣,青烟随轻纱曼舞,伴随着这般景致,屏风后的那位傅然公子,终于悠然开了口:“不错,我是傅然。”
荀周:“……”他突然有点不想跟这个连说句话都要先奏曲的人交谈。
屏风后的人显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语带笑意,反问道:“听说你有急事寻我,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如何着急?”
再急如今都该被磨得没脾气了。
荀周张了张口,怕自己一张嘴说的就是不好听的话,于是只得闭嘴,回头将哀怨的目光投向了苏倾。
这日之前,荀周也是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有一天靠苏倾相助,苏倾含笑接下了荀周的目光,浅啜了一口茶,这才缓声劝道:“阿然,正事要紧。”
他不过这般随口一语,语气听来更是伴着无奈的笑意,劝阻得毫无力道,然而叫人料想不到的是,听了他的话,屏风后的傅然竟当真应了下来,收敛了些玩笑的意思,道:“既是你开口,我也不得再多言,你想让我帮什么?”
苏倾示意荀周开口,好不容易听到这傅然公子松口,荀周怔了片刻,当即也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道:“既然公子是盟……是苏倾的朋友,那我也无需隐瞒。数十年来我一直看守着北砚庄中的魔类,然而最近中原似乎有些不太平,有人在打北砚庄的主意,但我们如今被困在此不得立即赶回,所以……我想请公子立即送我们回北砚庄,阻止旁人暗中破坏山庄阵法。”
荀周说完这话,静了片刻,再度抬起头来。
好在这次傅然没有让人等上太久,他轻笑一声,随之问道:“就这样?”
“是,就这样。”荀周点头,神色虽是冷静,语速却暴露了心中的急切,“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傅然倒是出乎预料的好说话,听了荀周的请求,未曾多言当即应道:“我答应你。”
荀周闻言一愣,竟有些没反应回来。
然而傅然接着却又道:“我有办法送你们回去,但在那之前,我也有一个要求。”
“何事?”荀周心中微沉,就知道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屏风后的人影似乎有了些动作,他将手中翻看着的东西放了下来,转而抬手隔着屏风的红梅图,指向了正坐在一侧静听众人交谈的宴夏。
人群的目光霎时尽数落到了宴夏的身上。
“我想要单独与她相处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打扮了几个时辰然而并没有露脸的某公子
一个自带BGM的男人


第26章
窗外渐渐透出了一抹亮色, 宴夏伴着琴音回头之间,才发觉一夜时间已悄然过去。
屋内如今安静得有些异常, 琴声苏在,却显得清幽, 屋中那盏灯早已熄了,炉中缓缓升起的轻烟伴着窗外透入的阳光,显露出不同的颜色。
苏倾和荀周已经离开房间了, 先前傅然提出了要单独与她相处的要求, 苏倾与荀周很快便答应了下来。苏倾或许是因为对于傅然十分了解,所以并未有所担心,而荀周一口答应,则是因为对苏倾的信任, 以及想要尽快赶回去的心情。
不管如何, 如今屋中只剩下了宴夏与屏风后的傅然,还有坐落在一旁演奏着的几名少女。
宴夏有些忐忑的坐在原地,时而看看那些少女, 时而又往屏风那处望去,晨光让屏风后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渐渐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这也让宴夏心中的犹豫又添了几分。
不过多时,屋中又多了一种细微的声响,似乎是书页被翻动的声音,若非沉默也无人会察觉。
就在宴夏认真去听那声响的时候,傅然终于再次开口, 似漫不经心道:“我听铃儿说,你叫宴夏。”
宴夏一怔,因为紧张竟是脱口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道:“铃儿是谁?”
一旁弹琴的少女禁不住笑了起来,那正是先前领着宴夏等人进入房中的人,她手上动作未停,眨眼轻声道:“是我。”
宴夏回应了少女一眼,这才想起来方才傅然的话,她朝向那屏风看去,迟疑着道:“宴夏是我的名字。”
傅然似乎是短促地笑了一声,旋即接着道:“宴兰庭、林蔓草、楚寒和叶题的养女,自小住在南河镇中,从未离开过半步,是个懂事孝顺的小姑娘,平时一直照顾着干爹干娘,最大的喜好——是去镇上酒楼看苏倾弹琴。”
“不、不是……”宴夏听着傅然的一番话,起初甚是惊讶,随之渐渐变得疑惑,待听到最后一句,已经双颊通红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大声打断了对方的话,反应过来才垂着眼喃喃道:“我只是……”她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想了片刻却实在理解不了说谎的技巧,最后只得作罢沉默了下来。
傅然被她的反应逗得又笑了起来,宴夏被笑得无措,担忧地看着门外,也不知这话是不是会被外面的苏倾给听去。
好在她很快也想到了转移话题的办法,大着胆子又问道:“你怎么会……会知道这些?”
关于她的一切,傅然竟能够全然清楚的说出来,这让她惊讶之中又有一种慌乱的感觉。傅然很快回应了宴夏的话,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已经派人查过了。”
宴夏一怔间,傅然已经将缘由尽数道清:“在鬼门中人查到蝉众行踪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留意此处,后来鬼门被宴兰庭算计一道,碧眼独身自南河镇逃出,便已经将你是宴兰庭义女的事情告知所有人了。知道了你这个人,想要调查你的事情,不过是短短一两个时辰的事情而已,毕竟——”傅然说到此处,话音一缓又带了些调笑的意味,“毕竟你的经历实在是太简单了。”
宴夏顿时语塞,与近日来她所遇见的那些人相比,她的经历的确相当于全然空白,从前的她,除了在南河镇中的日常琐事,几乎再没有经历过别的事情。
只是将话说到这里,傅然很快又道:“你的经历虽然简单,但身份却并不简单。”
这句话包括了许多的含义,这让宴夏神色微凝,显得紧张起来。
傅然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自然也并不打算有所隐瞒,他接着道:“我这里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宴夏小声应道:“是和我有关的吗?”
“应该是这样的。”
从鬼门众人出现开始那一场大战,一直到后来宴夏打算独身离开南河镇前去寻找失踪的干爹干娘,这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宴夏从前未曾想过的经历,这些天来她一直被动的接受着一切,然而对于它们所发生的缘由,她却总是一无所知。
若这一切与她当真有关,她便必须要知道些什么。
宴夏心思一定,点头道:“我想。”
傅然轻声笑了起来,对于宴夏的答案很是满意,“如此也算蝉众没有信错人。”
这句话究竟是何种含义,宴夏暂且还无法明白,但她知道这一定与傅然紧接着要说的故事有关,她静心等待着傅然开口讲述,然而在讲述之前,傅然却是忽而停下话头,转而对一旁弹琴的少女们道:“铃儿呐,这个时候该换一支曲子了。”
弹琴的那少女轻捻琴弦,停下了动作,抬眸含笑道:“不知该弹哪一支曲子?”
“嗯。”傅然似是想了片刻,继而摆手道,“那就弹一首悲秋风吧。”
“是,公子。”被称作铃儿的少女再度垂眸敛去笑意,指尖轻拨琴弦指尖,琴声再起。
琴声再起,伴着钟铃,顿起一阵萧瑟凄婉,当真如秋风错落,遍生枯草,长空雁叫,哀戚声声。
宴夏:“……”
说话十分讲究的傅然公子对这曲声十分满意,终于点头缓缓讲出了这个故事:“你这几日,想必早已经知晓五道覆灭的缘由了吧?”
不久之前,荀周的确告诉过她这些事情,宴夏想到这处,很快点了头。
“既然如此,那这个故事就简单多了。”书页被翻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宴夏看不清屏风后的傅然的动作,只听得他接着又道:“你可知道,蝉众其实并非五道中人?”
宴夏一瞬不解,喃喃着问道:“不是?”
“不是,蝉众二十四人,不属于任何势力,他们只听从宴兰庭一人。”
宴夏语声急切,低声又道:“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被卷入三门七派与五道一战,甚至叫人追杀,沦落至如今这个地步?”傅然打断了她的话道。
这些话全然说中了宴夏的疑惑,她犹豫着点了点头,视线不曾自那屏风移开片刻。
傅然的声音再度传来,却是轻叹一声感怀道:“这一切,不过皆因为‘道义’二字。”
“道义?”宴夏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何,竟觉得将这两字念出,心中竟有种难以诉清的沉重感觉。
傅然点头道:“不错,道义,蝉众之所以出手相助于五道,乃至以命相搏,最后死伤至此,只因为他们认为,五道没有犯错,所以他们不该死。”
“他们……”宴夏回想起那日在院中发生的一切,想到干爹干娘们与鬼门的一战,胸中有什么东西沉闷着想说出口,却又难以言说得清。
悲秋风的琴曲至此宛转,低回着往下沉去,似要沉入无尽深渊。
傅然道:“就因为这个‘道义’,蝉众二十四人死了二十个,最后只剩下你的干爹干娘四人。而也因为他们的坚持,五道总算没有彻底消亡,有一个人在他们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那个人的名字,宴夏曾经听说过,就在当初鬼门众人找来南河镇小院中的时候,碧眼曾经无数次的问起那个名字,她轻轻道:“闻北云?”
“不错,正是五道之首的洛水宫之主闻北云。”
听傅然说起此人,宴夏心中依旧不解:“可是这些年来,我与干爹干娘住在一起,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宴夏。”傅然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淡淡道,“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敢轻易与宴兰庭为敌,你知道他最让人忌惮的是什么吗?”
听见傅然这话,宴夏的思绪再次被拉回了那日变故发生的南河镇,整个鬼门数百人出现在小镇之中,不过是为了对付干爹干娘区区四人,而在那四人之中,他们最为忌惮的,正是看来最为虚弱的大爹爹宴兰庭。
想到最后那冲天的火光与飞腾的凤凰,那道让所有人皆消失无踪的阵法,宴夏毫不犹豫道:“是阵法,他们都怕大爹爹的阵法。”
“不是阵法。”傅然像是早已料到了宴夏的回答,很快便摇头道,“是刀。”
这是宴夏全然未曾料到的答案,她惊讶的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听傅然接着又道:“听说多年之前魔门作乱,宴兰庭以一人之力独战数千魔兵,靠的就是手中一把刀。”
“可是……”宴夏仍是犹疑,心中不解为何自己从未见过大爹爹用刀,然而转念想到大爹爹如今的身子,她却又不禁苦笑起来。
是了,大爹爹如今身体破败成这幅样子,自然无法再使刀。
自她出生起,所见到的便是缠绵病榻的大爹爹,她竟未曾想过,大爹爹并非从一开始便是这般模样,他曾经也有过属于自己的风华,只是如今……皆已成过往。
傅然不知道宴夏在想着什么,他只是娓娓将这故事继续说下去:“他后来所使用的阵法,其实是五道的东西。”
“五道?”宴夏喃喃问道。
傅然道:“赤凤神隐阵,是闻北云的成名绝式之一,也是五道洛水宫的不传秘技,而闻北云将它传授给了宴兰庭,宴兰庭又传授给了你,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事情兜兜转转,终于落到了宴夏的身上,宴夏紧盯着傅然的身影,心中的紧张突然之间多了几分,似乎早已料到等待之后的下一句话,是无比重要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