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吴端道:“你说的那个警察,他被人捅了六刀,现在在重症病房,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之所以被人捅,是因为跟人抢孩子——他的孩子,刚刚出生还不到半个月,就被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歹徒入室抢走,然后送到了你那儿。”
随着吴端的描述,张雅兰的一双杏眼越瞪越圆。
“我…”张雅兰只结巴了一下,很快就眯起眼睛,凶狠道:“哦…所以死的是他的孩子?那扯平了,我的孩子死了,就拿他的孩子来补偿,谁让他害过我?…怎么,你不会是想让我同情那个人吧?
不好意思,我已经忘了同情是什么,我同情别人,可是有人同情我吗?
那个警察把我送到蛇窝子里的时候,他对我有一点同情吗?”
吴端没法回答她,一个孩子换一个孩子,是一笔公平账——一种法律给予不了的赤裸裸的公平,连体育老师都算得明白。
“所以你之前一直不知道那孩子的父母是谁?”吴端问道。
“不知道。我听到有人敲门,门外的人说是保洁——闫思弦的确跟我说过请保洁的事,他真的很好,让我不用管家务。
我也知道他有钱,请个保洁根本就不是事儿,但我不想吃闲饭,就一直没听他的,我还以为是他请了保洁,也没跟我打招呼——毕竟,那是他家,他不用跟我打招呼的。
所以我就开了门。
结果,一开门,就是个男人抱着孩子冲我笑,笑得特别…傻?反正看了就知道他精神有问题。
然后他就冲上来把孩子往我手里一塞…是真的塞,我差点被他撞倒,然后他就进电梯下楼了。
临走,还说了一句话。
’补偿你的’。
就这四个字。
那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口愣了多久。
说实话,我那时候就想起来闫思弦跟我说过的事了,什么李建业、胡志明被精神病报复,我全想起来了。
我看着孩子,心里狂喜,我知道,是那些帮我报仇的人,我也知道他们干的事犯法。
可是,我管他呢。
我只知道,苍天有眼,终于眷顾我一次。
我根本就没去想这孩子哪儿来的,他父母在哪儿。
抱着他回屋的时候,我已经相信了,那就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和原先一样,活得有盼头。
甚至,闫思弦也不太重要了,对了,应该跟闫思弦商量一下。
可他是警察,不会允许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出现在他家里吧?甚至,他会去追查这孩子的来路,把他送回去。
我想跟他好好商量的,心里又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拨了他的电话,他说很忙,好像——可能只是我的感觉吧,态度不太好,我觉得那不是个好机会,就没说这事儿。
还是等他回来面对面说吧。
我还考虑过,撒个谎把他骗过去,就说…是朋友的孩子,托我照顾什么的…我知道这样的谎言很蠢,但我看着那个孩子,我就顾不上想别的了…”
“你照顾孩子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吗?”
“总哭,我就一直抱着他哄。”
“只是抱着哄?你有抚养婴儿的经验,就没检查一下,或者带孩子去医院?”
“检查了,我怕他有伤,浑身都检查了,没伤啊,他还吃奶粉了呢,吃得不少。
小孩不都是喜欢哭吗?而且…后来他也不哭了,就是睡…这也正常啊,我的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一天能睡十六七个小时,小孩长脑子的时候,多睡觉好…
后来孩子突然就死了…我真没虐待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死啊!
可是…已经死了,我能怎么办?
我有两个选择,第一,多一事,等闫思弦回来跟他商量,可我还说得清吗?第二,少一事,我自己把死孩子处理掉。我选了后一个。”
张雅兰苦笑一下,“可能我就是没这个命吧,学校让我别相信迷信,可是…呵,谁试过我走的路,都他妈的得信命。”
吴端很想问问,她在闫思弦面前也这么说话吗。
“关于孩子,闫思弦完全不知情吗?”
“不知道,我可以保证,他正好忙得几天都没着家。”
吴端递给张雅兰一沓照片,“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说的人,就是…那些找过你的疯子。”
鉴于曾经有画像指向许阳,吴端特地在其中放了一张许阳的照片,
张雅兰一张张地看过去,看许阳的照片的时间略长——她似乎认出了照片上的人,那一瞬间,她呼吸凝滞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她若无其事地将照片切至最后,开始看下一张照片。
吴端几乎能够确定,许阳就是她曾见过的疯子,但出于某种原因——或许,在她心里,那些帮她讨回公道的疯子,才是正义的,可信的,不应当被法律制裁的——总之,她决定替对方保守秘密。
为了不露破绽,张雅兰甚至故意在之后的某张照片上纠结了一下,可惜,她不是个好演员。
她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纠结表演很快结束,她将照片还给了吴端。
“我不认识他们。”
“再看一遍。”吴端道。
张雅兰照做,这次她自然了不少,不过,还是有细微的破绽,在快切换到许阳的照片之前,她心中忐忑焦灼,手腕有些僵硬,切换照片的速度不自觉地变快了,以切换许阳的照片为最快。
看完许阳的照片,如释重负,手臂和肩膀上的肌肉开始放松,切换照片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这差别只在毫厘之间,可吴端的观察力极好,而且他毫不介意“虎视眈眈”地观察对方,以给对方造成压力。
“真不认识。”
“好吧。”吴端直接抽出了许阳的照片,“请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我知道你已经看了两遍,再仔细看看…这样吧,我也跟你交个底,这个人已经被拘捕,我们有理由相信,他跟杀人的精神病团伙有关联。”
第106章 分崩离析(7)
张雅兰已经掩饰不住挣扎,她只能尽量低着头,不让吴端看到她的脸。
吴端等待着,他有得是耐心。
终于,张雅兰给出了答案。
“我不认识他。”
吴端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像个疯子似的掐住张雅兰的脑袋,逼她吐出他想要的答案。有那么一瞬间,深深的无力感让吴端觉得:疯子们简单粗暴的办法其实也还不赖。
他只能不太地道地抬出闫思弦,据他了解,闫思弦还算得上这女人的软肋。
“你是在给他找麻烦。”吴端道:“你希望他陷进没完没了的述职、询问里去吗?”
可张雅兰已经打定了主意,威胁并不能起任何作用。
终于,吴端败下阵来。
“好吧,我们再聊聊别的。”
接下来,是闫思弦写给吴端的问题。
吴端道:“我们去过亚圣书院,去救你,可是晚了,当时你已经不在那儿了,据我观察,亚圣书院的确有电击禁闭等体罚,但除了刚进去那几天,他们会用这些手段来杀你的锐气,其余时候,只要你随大流,不惹事,那些东西就不会用在你身上。
所以,为什么你被折磨?”
“逃跑,失败了。在亚圣书院,逃跑是天大的错,被逮住,就是一通玩命儿地折磨。”
“怎么逃的,能具体说说吗?”
“晚上,因为白天始终有老师盯着,没机会。
我们的宿舍在一楼,结束一天的课程和体能训练后,老师会把学生送进宿舍,点名,确定没少人,就立马锁门。
一晚上都不会再开门了,宿舍里没有卫生间,想方便,只有一个痰盂。
窗户上有防盗网,门又落了锁,插翅难逃。
不过,倒是有一个办法不回宿舍。”
“什么办法?”
“有些事,教官只能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干。”
“明白了,”吴端道:“那些性侵女生的教官。”
“我就被教官带进过禁闭室一次,跟另一个女生一起。”
“是胡教官吗?”吴端问道。
“是他。”
“那个女生,是楚梅吗?”吴端又问道。
“她叫楚梅?我不知道。”
吴端将楚梅的照片递给张雅兰。
张雅兰点头,“是她。”
“那天晚上,禁闭室里除了我和楚梅,就只有胡教官。我们的手脚被捆着,嘴上贴着透明胶。
我们不能出声,可是…我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东西,我相信,她也从我眼里看到了。
我们都意识到,我们有两个人,对付一个教官,胜算不是特别大,但值得一拼搏。
具体的过程我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我使劲压着胡教官,尤其压着他的脖子,我的整个膝盖都跪在他的脖子上,为了不让他出声,我用上了所有的劲儿。
楚梅冲他脑袋踹了几脚,他昏过去了。
我们偷偷从禁闭室溜出去,偷偷摸到学校围墙根。
楚梅让我先走,她让我踩着她的肩膀往围墙上爬。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光着脚,她那么瘦,她的肩膀上都是骨头,踩着都有点硌脚,她托着我,扶着墙,颤颤巍巍地往起站,我都害怕她的腰会折断。
我终于爬上围墙了,我骑在围墙上,拽她,想把她拽上来。
那很难,真的太难了,用不上劲,感觉一使劲我就要被她拽下去。
可是我们俩都没放弃,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特别单纯,我心里就一个念头,我要是把她扔下,她就死定了。
结果,教官和老师还没发现我俩翻墙,倒是先被一个男生从宿舍窗户看见了。
那个男生大喊大叫,揭发我们——呵呵,揭发别人可以得到奖励,你应该知道吧?
教官很快就从宿舍楼冲过来了,我们俩一下子都哭了。
楚梅让我放手——是她先撒手的,我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她冲我大喊’跑啊!一定报警啊!’
我跳过墙的瞬间,看见她被三名教官连抱带拖地弄走,她的衣服掀了起来,上半身几乎全裸着,那些人的手就在她身上。
我拼命跑,边跑边喊,求路人救救我,求过往的车能带上我,送我去派出所,教官就在我后面追,离我很近。
太晚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过往的车怕惹事,全都绕着走。
我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
我知道,完蛋了。
被抓回电疗室的时候,楚梅已经被电得失禁了。
有个男生,站在老师和教官那一堆人里。他又高又壮,却勾着背,我认得那个人,就是他告发我们的!
楚梅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男生,眼里能射出刀子来。
可是,当她看到我,她看到我也被抓回来了,她眼里的恨全没了,只有绝望。
她一下发起了狂,又吼又叫,就像…像疯了…
那天晚上我们轮流被电击,晕过去了几次我已经不记得了。
最后好像是…我被拖进禁闭室,被胡教官拳打脚踢了一顿,还被他…呵呵…真佩服她,我跟个死人一样,他也有兴趣…
后来再醒过来,我就发现自己被埋了,还失忆了…”
吴端点点头,示意之后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那你之后跟楚梅有过联系吗?”
“再没见过她,”张雅兰的呼吸有些急促,“你们有她的消息吗?她怎么样了?”
能看出来,她真的为楚梅担心。
“我们去亚圣书院找你的时候,见到楚梅了,她那时候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后来亚圣书院被查封,她被送进精神病院,我去探望过几次,再后来…她出院以后就不知去向了。”
“真的…疯了…”张雅兰难得动容一次,楚梅应该是她少女时期少有的给过她温暖的人吧,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实在叫人唏嘘。
吴端深谙审讯之道,感性的部分起了作用,他立即回归理性,问道:“再说说你吧,扫黄那天晚上,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栋举办聚会的别墅里?”
“胖子叫我去的,他说介绍个大人我给我。”
“你不知道是闫思弦?”
“不…我,我不清楚,或许他说了,但我没留意。”
吴端眯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天晚上,大湾分局放人之后,是谁把你接走的?”
第107章 分崩离析(8)
“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张雅兰抬手撩了一下头发。
“就是字面意思,谁来接你的?”
“谁会接我啊?没…”
吴端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转向张雅兰,“我们调了监控,当晚你从大湾分局出来,到了这个路段就不见了。
好在这里前后的路口都有监控,我们查询问了那个时间段过往的每个出租车司机,他们都表示没载过你。所以,接走你的,是哪辆车?”
张雅兰愣了会儿神,一笑,“你都查到那时候了?闫思弦查的我?”
“谁查的不重要,闫思弦一直很维护你,你心里应该有数。”
“是啊。”张雅兰看了一会儿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没人接我,那天晚上我打了辆黑车。”
“黑车?”
“就是私家车载客收钱的那种…”
“我当然知道黑车是什么,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打黑车?而且…从监控来看,短短几十秒,那路段至少有5辆空出租车过往…打黑车,不太合理吧?”
张雅兰道:“我知道,警察的孩子经我的手,死了,我还把闫思弦牵扯进来,你们对我有气,你们都觉得我是扫把星,是惹麻烦的。
可我想这样吗?我想跟老男人睡吗?我想死孩子吗?我叫人帮我报仇了吗?
你们…呵呵,你们就会逮着软柿子捏!
我打什么车你也管?警官,我跟人睡觉用什么姿势你等下是不是也要问一问?”
吴端面不改色,“你说完了?”
张雅兰一愣,吴端继续道:“我希望你明白,带你来市局,是正式的讯问,一个出生不到半个月的孩子死了,你有害死孩子的嫌疑。
跟上次在你家的询问不同,上次你只是当年亚圣书院案的受害者。
你是闫思弦的朋友,我已经尽量体面地跟你交谈了,所以,如果你抱怨完了,就好好回答问题,看看这段监控,找出来你当时搭乘的那辆黑车。”
张雅兰咬着下嘴唇,眼里满是委屈。
但不知是不是吴端的严肃震慑到她了,她真的在看监控画面——至少目光定在电脑显示屏上了。
“我记不起来了,黑天,再说都过了这么多天…”张雅兰给出了结果。
“好吧,讯问先到这里。”
出了审讯室,吴端对两名刑警道:“24小时盯紧她。”
另一间审讯室里,闫思弦和局长赵正面对面而坐。
出于赵正的要求,这次询问没有旁听,只在审讯室里放了一台刑侦记录仪。
闫思弦自诩心理素质不错,可是对上赵正的眼睛,心中免不了打着小心。
多年的刑警生涯让赵正的眼神十分犀利,像一双鹰眼,除了犀利,还有老年人特有的睿智祥和。
祥和里揉着犀利,才最叫人害怕。
看着那双眼睛,你就知道自己骗不过他,谎言将无处遁形。
“我记得你,七年在,你在市局闹,让我们查亚圣书院,你还和小吴一起,把自己锁电疗室里。”
赵正的语速偏慢,一句话里停顿也颇多,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经过思考的,有一言九鼎的意思。
“我的荣幸,无论是当年能被您记住,还是现在在您手底下工作。”闫思弦道。
“那时候我就想,这是个好苗子,我还查了你的资料,发现你是有钱人家的独子。
我以为你不会来干这行,还挺可惜,结果,你来了。”
闫思弦笑笑,“您是不是对有钱人家的独子有什么偏见?”
赵正也笑,“偏见吗?没有,倒看出你有一个先天优势。”
“哦?”
“至少,你不好被钱收买,毕竟吃过见过。”
“倒是。”闫思弦耸耸肩,“看来您对纨绔子弟的要求不高,不过,可惜啊,我还是没做好。”
闫思弦想将话题往张雅兰身上引,赵正却不接他的茬,继续道:“你来了之后,好几个案子都破得又快又漂亮。能看出来,小吴很看中你的。”
“他会用人,那是他的本事。”
赵正伸手关了刑侦记录仪,闫思弦知道这是有私话跟他说,却也不想表现出很期待的样子。
“原本我还能多帮帮你们,可自从中了一次风——老了,不服不行,我得考虑退休了,”赵正道:“小吴有能力,只是太年轻,所以才一直把他放刑侦一线,积累经验和资历,我是把他当接班人来看的。”
闫思弦没想到赵正突然跟他说这个,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
赵正又道:“他不能有污点,他破的案子不能有污点,手下带出来的人也不行。”
老爷子终于进入正题了。
闫思弦一摊手,“我人就在这儿,跑不了,您随便查,查到什么污点,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赵正伸手指了指闫思弦,“年轻人,冲动。”
“我是有提醒你的意思,但我更想跟你聊聊这个案子。”
“您是说,疯子杀人,还有那些欠了’良心债’的失踪者?”
“对。”
“洗耳恭听。”
赵正摆摆手,“刑侦是你们的工作,我不跟你聊细节,就问一句:这案子你们有把握吗?”
“没有。”闫思弦实话实说。
“那就别查了,至少现在别查,没有报案人,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现。”赵正脸上看不出表情。
闫思弦诧异于,竟然从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一百多条人命,建国以来这么大的案子都少见。
一旦案发,而你们没抓住凶手,那就是个天大的窟窿,’无能’这个标签会一直跟着你们,跟着整个墨城刑侦系统,到时候,你,小吴,我们所有人都得倒霉。”
“那到什么时候可以查?您退休以后?”闫思弦并不指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继续道:“况且,这话您应该跟吴端说,他才是支队长。”
“你当我不知道?是你追着亚圣书院的案子不放,也是你去把张雅兰找回来的,现在,就连李八月的孩子都死在你家!”
“我还真是惹了一身骚。”闫思弦无奈地靠在椅背上,“您劝不住吴端,让他放着那么多失踪者不管,不可能。这点您很清楚,否则您就不用跟我费口舌了。
您还应该清楚,我给吴端帮忙,这案子能破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你已经停职了,这不合规矩。”
“据我所知,您坐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不是靠循规蹈矩。”
“你这么跟我说话,胆子不小。”
“您都跟我推心置腹了,我也说几句实话,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定要查下去?”
“这取决于吴端,更取决于——说这个可能有点虚,但…是真的,管它虚不虚——更取决于做一个刑警的良心。”
第108章 暗流(1)
这是吴端第一次去闫思弦家。
屋子里出乎意料的简洁。
大量的白色、原木色,简洁到除了能一眼看出主人是个单身汉,还会联想到诸如“空旷”“禁欲系”之类的词汇。
最吸引人眼球的,大概就是书柜,每面墙都是满满的一柜书。
吴端粗略扫了一眼,除了我国,还有英美国家的法律、法理研究,心理学、社会学、法医学、痕迹鉴定学相关著作、书籍、论文,国学、历史、哲学类书籍。还有一个书柜,专放些杂七杂八的书,吴端在其中看到了几套漫画,竟还有一本教人如何泡妞儿的书。
“你还看这个。”
“嗯,旁搜杂学。”闫思弦拉开冰箱,“你喝什么?”
“热水。”
闫思弦给自己拿了一瓶橙汁,又将水壶接满,烧上。
“用不用给你来点枸杞?中年人。”
吴端回怼道:“喝那么甜,小心得糖尿病。”
闫思弦笑笑。
吴端又道:“你停职避嫌,但老赵没说不让我找你,你给他下什么药了?”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给他来点…”
看到吴端微微皱眉,似乎不喜别人拿他的导师开玩笑,闫思弦识趣地没将后面的话说完。
“你怎么看张雅兰?”闫思弦道,有岔开话题的嫌疑。
吴端没追究他,答道:“她有问题,我今天故意一诈,她就露馅了。”
“哦?”
“我说查过所有过往的出租车,其实就没查,但她心虚了,她说从大湾分局放出来那天,是打黑车走的。
已经是后半夜了,出来拉活的黑车很少了,再说,那路段打车并不难,根本不可能打什么黑车,她为什么撒这个谎?因为有人来接应她,并且,她不想这个人暴露。”
闫思弦摩挲着手中的饮料瓶,“有人接应…所以,进一步的推论是:她跟我重逢,接近我,甚至都可能是有预谋的。”
“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