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名身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子和一名身着黑色棉衣的男青年从二层小楼的院门出来,走向了桑塔纳,男青年似乎很长时间没出过门了,他眯着眼睛,不太适应阳光。
他的衣服和裤子皱皱巴巴,看起来有些颓废。
打两人一出门,坐在桑塔纳里的光头司机就虎视眈眈地紧盯着男青年,仿佛鹰犬盯着猎物。
那眼眼神的意思很明显,颓废青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光头会不会就是一哥?”吴错问道。
“试试就知道了。”
闫儒玉掏出手机,拨通了一哥的号码。
“喂?”
出乎两人预料,一哥竟然是个女人!
闫儒玉和吴错对视一眼,吴错甚至迅速核对了一遍号码,确定没有拨错。
“喂?说话啊!”
对方显然没什么耐心。
“是春霞妹子吗?我是亮伟大哥啊!我到京北市了,上哪儿找你去啊?…”
“靠!打错了!”
对方粗暴地挂了电话,几秒后,桑塔纳启动了。
通话虽然短暂,两人却还是透过桑塔纳的车窗,模模糊糊地看到红衣女子有一个从耳边放下手机的动作。
闫儒玉一边下车一边嘱咐吴错道:“这儿肯定是软禁卖肾者的地方,我守着,你快开车跟上去!红衣女人就是一哥!她要带着卖肾者去黑手术窝点了!”
吴错一脚油门远远跟在桑塔纳后,一边开车一边给同组的刑警打电话叫增援。
恰有两名刑警就在附近摸排小诊所,两人迅速反应,在跟踪一哥的路上与吴错汇合。
桑塔纳谨慎地兜了几个圈子,三个人两辆车远远吊在桑塔纳后方,且交替跟踪,总算没有引起怀疑。
半小时后,桑塔纳停在一座破旧孤立建筑的不起眼后门处,吴错看到红衣女子和黑衣青年下车,一闪身进了建筑。
两名刑警远远停车,原地待命,吴错则顺着建筑前的土路开了过去。
路过建筑大门时,一块斑驳的牌子引起了吴错注意。
市第四人民医院。
在京北市,你要骂一个人神经病,有时候会说“您是四医院跑出来的吧?!”
四医院是精神病院。
2年前四医院从北郊搬迁到五环以内,看来这里就是这家医院的前身了。
建筑显然已经荒废,大院里长满了杂草,吴错不由吃惊,这些人还真选了个做黑手术的好地方。
万事俱备,只等王九龙这个黑大夫一到,就能开展抓捕了。
二层小楼这边,闫儒玉也没闲着,吴错刚走他就给侦听组的金子多打了个电话。
“金警官,问你个事儿。”
金子多一听是闫儒玉,态度120个积极,感觉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起来了。
“您说!您说!”
闫儒玉真想跟这位金警官好好聊聊,别动不动就您您的,有代沟似的,可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小事的时候,于是直奔主题道:“你能不能暂时屏蔽一哥的手机?”
“屏蔽?呃…您…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让别人的电话都打不进去,但凡有人给她打电话,就会收到类似关机或者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明白了,小意思,您稍等。”
只听电话里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十几秒后,金子多笑道:“搞定了,不信您亲自给她打一个。”
闫儒玉试着给一哥打过去,果然传来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闫儒玉走上前去敲了敲二层小楼的院门。
“谁?”
从门缝里看到,一个穿着粉色紧身裤的青年撩开棉布门帘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找一哥,一哥在不?”闫儒玉叼着烟口齿不清地答道。
趁着紧身裤青年没来开门,闫儒玉赶紧朝手上呸了两口口水,在头上一通乱抓,把因为最近没空理发而略长的头发抓成了鸡窝,瞬间跻身杀马特家族,时尚时尚最时尚。
又对自己的外套鞋子一通蹂躏,把上衣拉扯的褶皱不堪,将黑皮鞋在泥水里狠踩了几脚丫,又往裤腿上甩了几道泥点子。
总之,你小时候敢这种形象回家,你妈八成得揍你。
紧身裤青年走近,并没有开门,而是透过门缝戒备地看着闫儒玉。
“你找一哥干什么?”
“她说能带着我赚钱,我就来了。”
说着话,闫儒玉掏出手机,指着刚刚跟一哥的两次通话记录道:“你看,来之前我还跟她打过电话,可等我到了地方,她电话就打不通了,我只能敲几家门问问,碰碰运气。”
紧身裤青年一边眯起眼睛确认闫儒玉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打不通?不应该啊。”
“你等会儿!”撂下一句话,紧身裤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一哥打了过去,结果自然是没人接。
闫儒玉讨好地笑道:“兄弟,真是一哥让我来的,你看,外头也怪冷的,她要是就在这儿,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
紧身裤想了想,问道:“一哥说要带着你赚钱?”
“可不是。”
“知道是赚什么钱吗?”
“她说来了面谈。”
“呵,面谈?”紧身裤不怀好意地一笑,“行,那你进来吧。”
走进大门的时候,闫儒玉紧张得毛孔直立,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甚至还不忘开启录音功能后才将手机收进口袋。
第57章 特大倒卖器官团伙案(7)
一楼堂屋。
屋里共三人,除了紧身裤以外,还有一个将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青年,发廊小弟似的,一直坐沙发上玩手机。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背对门坐着,大汉面前是个蜂窝煤炉,炉子上一个铁饭盆里不知煮着什么,大汉手拿筷子在饭盆里挑挑拣拣,偶尔夹一筷子送进嘴里,立即被烫得直哈气。
紧身裤很恭敬地冲大汉道:“涛哥,这是一哥带回来的人。”
“来发财的?”被叫做涛哥的大汉头也没回地问道。
“是是是。”闫儒玉谄媚地上前一步。
“既然想发财,就得守我们这儿的规矩,知道吗?”
“当然当然…嗯,那个…呵呵,我问一下,都有什么规矩?”
涛哥总算回头撇了闫儒玉一眼。
“第一条规矩,不该问的别问。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明天带你去体检,钱不是那么好挣的,病秧子我们不要。”
闫儒玉喜上眉梢,“你们还给体检?好啊,我自己可舍不得花钱弄那玩意儿。”
涛哥挥挥手,示意可以结束谈话了,又一门心思关注起了铁饭盆里的东西。
紧身裤领着闫儒玉出了门道:“楼上还有一个空床位,你小子运气不错,不过,你得先…”
闫儒玉弯腰捂着肚子道:“有厕所吗?我这忍半天了,不行了。”
紧身裤皱眉,“事儿真多!”
抬手指了指楼梯拐角处,“赶紧去。”
闫儒玉刚进厕所,就听紧身裤不耐烦地问道:“哎,你大的小的?大的我就不站这儿等了。”
闫儒玉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帮我拿点纸。”
透过卫生间累累缝隙的木门看到紧身裤走了,闫儒玉赶忙掏出手机,给吴错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已入狼窝,拖住一哥!
脱裤子,蹲下,打开手机上的游戏开始玩。
紧身裤回来,一边将手中的纸透过门缝递给闫儒玉,一边道:“对了,你得把手机交上来,这儿不让跟外界联系。”
“那不行!我还打游戏呢。”闫儒玉立即炸毛,对他来说,网瘾青年那就是本色出演。
“打什么游戏?!打游戏重要还是赚钱重要?”紧身裤恶狠狠道:“小子,第一天来别给我找麻烦。”
“总得让我把这把打完。”闫儒玉接过手纸继续蹲坑,眼睛始终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界面。
“咱们商量商量呗,要不你把手机卡收走,手机给我留下,玩玩单机游戏还不行吗?”
“少他娘的废话,你赶紧的,老子没工夫等你!”
“行行行!”
闫儒玉用左手小拇指和无名指勾住手机,双手叠着手纸。
啪嗒——
万万没想到,“一不小心”手机竟然掉进蹲坑里了。
“我靠!手机!”闫儒玉立即炸毛,大声嚷嚷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在那儿催催催,我能急死忙慌把手机掉进去吗?!”
门外的紧身裤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厌恶地骂道:“草!你还敢说我?!”
闫儒玉顾不上门外的叫骂声,随便擦了两下,提上裤子,抓起竖在地上的皮搋子就要去捞手机,可那皮搋子哪能够得着蹲坑下方的深洞。
“妈的混蛋!开门!”紧身裤在门外又叫又骂,惊动了一楼屋内的涛哥和花毛。
涛哥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闫儒玉开门,在院子里四处寻找,总算从角落找到一根木棍。
他一边拎着木棍往厕所走,一边对涛哥道:“大哥,手机掉进去了,我得赶紧捞。”
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被涛哥一把揪住领子,“手机掉了?”
“大哥!再不捞手机就泡坏了!”
涛哥不理他,却对紧身裤道:“你看见他手机掉进去了?”
“看见了。”
“呵呵,”涛哥松开抓着闫儒玉的手,“下水道有转弯,东西掉下去就别想往上捞了,我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等你赚钱了换个新的。”
闫儒玉仍不死心,拿着木棍冲进厕所捅咕半天,失望道:“还真有转弯,你们这儿有没有铁丝?弄个铁钩子兴许还能把捞上来…手机没了是真不行啊,不说别的,想给一哥打个电话都不行。”
紧身裤的耐心显然已耗尽,他不耐烦地将闫儒玉推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哪来那么多屁事?!赶紧走,上住处呆着去!”
闫儒玉骂骂咧咧,却也只能无奈地往楼上走。
上到二楼是一截走廊。走廊上方扯着一根晾衣绳,有几条红的蓝的黑的内裤、秋衣秋裤挂在上面。
走廊左手边是窗户,右手边是四扇门,显然一共四个房间。引起闫儒玉注意的是,每扇门上都挂着一把巴掌大的锁头。
紧身裤走到第三扇们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去开门锁。
钥匙的叮当声引起了屋内一些人的注意,有人凑过来拍打着门,叫嚷着:“放我们出去!”
紧身裤粗暴地也拍了几下门道:“再叫唤老子拿你们喂狗!”
转而又对目瞪口呆的闫儒玉道:“没事,就吓唬吓唬他们,你别跟他们一样,好好听话,轮到你了自然让你发财。”
“是是是。”闫儒玉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第4扇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没人吗?那为什么要挂锁?里面锁着什么呢?
容不得他多想,紧身裤已经打开了第三扇门,“进去吧。”
闫儒玉走到门口一看,房间的窗子被封死了,光线很差,味道还不如楼下厕所。地上凌乱地躺着几个一次性饭盒,里面的剩饭已经发霉,还有烟盒和烟蒂。
屋内有四张高低床,总共8个床位,6个人,有坐有站,麻木地看着门口的闫儒玉。其中一人从地上捡起一枚烟蒂,旁若无人地点燃,抽了两小口,直到几乎烧到滤嘴才不舍地又丢掉。
“这…”闫儒玉露出为难的表情,“要不…还是先等一哥回来吧…”
“等什么等!”紧身裤一把将闫儒玉推进了屋,咣当一声关门上锁。
“真他娘的可笑,到了这儿指望天王老子也没用!”
第58章 特大倒卖器官团伙案(8)
没想到,几秒钟后门又开了。
这次涛哥和紧身裤都站在门口,涛哥不满地冲紧身裤抱怨道:“跟你说了多少次,小心驶得万年船,能不能长点脑子?”
紧身裤唯唯诺诺地答应,转脸就冲闫儒玉与撒气道:“给老子滚过来!搜身!”
闫儒玉心想,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少了这一步。
确定闫儒玉身上除了几根烟和一个火机就再无别的东西,涛哥和紧身裤才又锁门离开。
一关门,屋内黑得简直伸手不见五指,闫儒玉闭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黑暗。
“你们好啊,不知各位怎么称呼?…那个,叫我小闫就行,”闫儒玉向6人问道。
没人理他,他不死心,继续道:“你们也是来赚钱的?”
这次,终于有人拍了拍靠着门口的上铺床板道:“你睡这儿。”
“哎!”闫儒玉一边答应一边掏出一根烟,递给跟他说话的人,“兄弟,谢谢了。”
那人瞬间两眼放光,迅速接过烟来点上,打火机的火光映出了他脸上满足和得意,仿佛做成了一笔大赚的买卖。
其他几人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数道目光聚集在闫儒玉掏烟的口袋,那口袋很瘪,明显并没有装烟盒,烟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那烟盒去哪儿了?
没人在意这个问题。
当下就有人凑上来对闫儒玉道:“兄弟,还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好意思吗你?刚才人家问你话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拿到烟的人立即出言挤兑。
后凑上来的人锲而不舍道:“别人都叫我胖子,以后大家都在这儿住着,有福同享嘛,快快快,给我也来一根。”
这人白白胖胖,一张大圆脸,看起来心特别宽的样子。
闫儒玉冲胖子笑笑,问道:“兄弟,我心里不踏实啊,他们究竟为啥把咱关起来?真要带着咱们赚钱去?”
这次,大伙开始七嘴八舌地回答闫儒玉的问题,显然都想得到一根烟。
屋里的七人中,来的时间最久的就属胖子了,已经被关了将近半年,半年恶劣环境中的生存并未消磨他身上的肥膘,反倒让他留了一头披肩长发,真是骨骼清奇。
据胖子说,闫儒玉一来这里就算是满员了。每间屋子里8个人,正好24个。
“那第四个房间里呢?”闫儒玉问道。
“好像是病号。”有人接话道:“我那次出去上厕所,看见涛哥和一哥——就是那女的,从4号屋出来,一哥手里还拎着装血纱布的袋子。”
有人笑道:“你小子看得准吗?带血的一定是纱布啊?别是娘们儿的那玩意儿。”
众人心照不宣地低声哄笑,闫儒玉也尴尬地笑了两声,心想幸亏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胖子继续道:“还有啊,每隔个把月就有人被带走,涛哥说他们要被送去赚钱了,只要听话,以后也能轮到我们。”
“那…你们没问问究竟去哪儿赚钱?”
“涛哥不让问啊,保密得很。”胖子道。
有人补充道:“我听说是去干印假币的活儿,非法嘛,不然干嘛这么保密?好像是哪处山里头,地形易守难攻,连荷枪实弹的警察都打不上去。”
“印假币能轮着你?”有人反驳道:“我可听说他们做的是买卖人口的生意,咱们要被卖到老挝去了!”
闫儒玉心头乌云密布,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器官已经被人盯上了,被关了数月还做着赚钱的美梦呢。
这起案件已经不仅仅是买卖人体器官,还涉及以引诱、欺骗、胁迫等手段寻找器官提供者,够得上故意伤害罪,如果致人死亡,那就是故意杀人!(本书涉及的法律内容,都是查过相关法律活规定的,绝非信口胡说,作者会尽最大可能让书中内容贴合现实,请放心阅读。)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屋子深处角落的床底下响起。
“快通了!”
闫儒玉这才注意到,床底下还有一个人,他好奇地凑上前去,按亮打火机,只见一名青年正不停地用一个小铁片刮着墙壁。
正是与4号屋子相邻的墙壁!
大冬天0度左右的气温,那青年竟然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肌肉。
“嘿!还真让你给挖通了,行啊小子,《越狱》没少看吧。”胖子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但很显然,他关心的重点依然是闫儒玉口袋里的烟,“我说,兄弟,咱都这么熟了,来一根呗,别那么小气啊。”
闫儒玉一笑,掏出一根烟给胖子,其他人有样学样地也想上前来套近乎,闫儒玉笑道:“不好意思,最后一根了。”
众人散去,有的口中还不干不净地骂上两句,抱怨闫儒玉厚此薄彼。
人性大概就是如此,那东西本不是他的,别人没有送给他,他就觉得吃了大亏。
闫儒玉不再理会这些人,而是一门心思帮床下的青年打着火光。
墙上的洞有巴掌大,已经挖了十厘米左右的深度,半截红砖掉在一旁,眼看就要挖通了。
青年冲闫儒玉点点头,“你叫…小闫?”
“是。”
“叫我建军吧。”
“建军。”
年代感很强的名字。可能是由于周遭氛围,两人互通姓名时被渲染上了一种初见革命战友的感觉。
“你也对4号房间感兴趣?”建军问道。
“跟你一样。”
“我就是想知道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人要拿我们干嘛。我觉得4号房间里会有答案。”建军继续道。
显然,建军是屋里唯一一个智商在线的人,跟其余六个过了今天不想明天的主儿关在一起,够让他难受的。现在闫儒玉来了,他如获知音,很愿意多说两句。
闫儒玉斟酌一番后,低声道:“我倒是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希望能在第4个房间里得到验证。”
“什么猜想?”
“一个不太好的猜想,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任凭建军再怎么问,闫儒玉也不再多说一句,被问急了,闫儒玉干脆道:“你是个退伍军人吧?而且还是刚刚从部队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
“门口晾的衣服,有一条军绿色裤衩——别怀疑,我没有内衣收藏癖,就是无意间看见了——那是部队发的,而这里有军人特质的只有你一人。”
“你这人有点意思。”建军笑了一下。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响起,两人心中又喜又怕,不由自主地一起看向墙上的洞口。
只看了一眼,建军的肩膀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如触电了一般拼命地往外蹭。
可惜闫儒玉堵就在外面。
闫儒玉不仅堵在外面,还眼疾手快地一下子捂住了建军大张着想要喊出声来的嘴。
“冷静点!你想让涛哥他们发现你在挖洞吗?!”
建军的心理素质还是相当好的,瞬间就停止了挣扎。
闫儒玉这才抽空往墙洞的另一侧看了一眼。
这一看,也是一个激灵。
闫儒玉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可看到眼前这个人,他还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鬼。
那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又是经受了怎样折磨的人?
他已没了人形,瘦得整个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皮肤是那种病入膏肓的灰白色,嘴唇也是灰色的,裂着好几道深深的口子,像脱落的墙皮,眼睛里毫无光彩,瞳孔扩散的死人一般,可他又拼命瞪大眼睛,透过墙洞直勾勾地盯着闫儒玉。
他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突然,他的嘴动了一下。
“救命…救命…”
第59章 特大倒卖器官团伙案(9)
那人的声音虽小,闫儒玉和建军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不仅他俩,距离最近的胖子也察觉到了异样。
胖子伸过留着披肩发的脑袋看热闹,几根油腻腻的头发不慎从闫儒玉嘴角扫过,可把他恶心得够呛。
“我靠!男版贞子!”
胖子一声低呼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余5人也都凑了过来,闫儒玉赶忙道:“大家让一让,都别慌!谁有水和吃的?快拿过来!救人要紧!”
胖子立即指着一名矮个青年道:“他有半瓶水!”
矮个青年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掏出一个旧兮兮的矿泉水瓶。
“多谢。”建军拿过水瓶,拧开,瓶子从墙洞里伸过去。
那人就像一只闻到肉味儿的狗,伸长脖子将嘴凑了上来。
久旱逢甘霖。
当建军收回水瓶,那人的嘴巴滋润了些,眼睛里也有了一点儿光。
“我快死了,你们要是出去了能不能给我媳妇打个电话?求你们了!可怜可怜我!我儿子还不到2岁啊!”
“兄弟,坚持住,我们一定救你出去!”闫儒玉将手从墙洞里伸过去,在那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这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割了我的肾…还有二分之一的肝脏。”
闫儒玉虽然早有预料,心却还是猛地揪了一下。
其余7人全愣住了,他们已经想到这是一个倒卖人体器官的组织,这样的结果令他们措手不及。
有人还喃喃道:“不是要带我们去赚钱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胖子,他推开众人,冲到门口,使劲儿朝着门上踹了两脚。
就在他想叫喊的时候,闫儒玉和建军也冲了过去,一人一边死死按住了胖子,闫儒玉还拼命捂着他的嘴。
“作死吗?!想活着出去就给我闭嘴!”闫儒玉整个人压在胖子身上,凶狠地在他耳边说道。
胖子终于怂了,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的肾,我的肝…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