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嫁祸(2)
“什么意外?”
“当时情况有点乱,我站在最外头,正好被货架挡着,啥也没看见,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老大,哦,就是黄鹏,他已经被捅了。他好像很害怕,捂着肚子就往外跑,要去医院,我们也吓了一跳,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却还是…”
“他是被谁捅伤的?你看见了吗?”
“应该是…王远吧,其实我也没看见,就是觉得王耀国那老头已经没几天活头了,那弱不禁风的样儿,站起来都费劲,别说捅人了。”
“除了黄鹏,被你们追债的王耀国和王远父子俩受伤了吗?”
“老头受伤了,应该还伤得挺重,不过,警官,这肯定是个意外。我们是去收债,不是杀人啊,再说了,这点法律我还是懂的…我真没看清,当时我站得最远…”
闫儒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道:“那你说,谁离得近。”
“小豹子离得近!每次收债数他最积极!”
闫儒玉带黄毛回去蹲着,又叫了外号叫小豹子的人来问话。
小豹子名叫包萧,体型很瘦,一看就是敏捷型的选手,眼圈有些红,看来他跟黄鹏关系不错。
闫儒玉开门见山道:“黄鹏被捅伤的过程你看见了?”
“是王远干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能说说具体过程吗?”
“可能是被逼急了吧,王远跟黄哥扭打起来,两人都拿着刀,王老爷子为了保护儿子也冲上来了,我当时就觉得要坏事,就他那身板还打架?别是故意来跟我们碰瓷的。
我赶紧上去帮忙,一来是怕黄哥有危险,二来也害怕老头儿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惜还是晚了,不知怎么的王耀国就倒地上了,就那么一眨眼的事儿,我也没看清谁把他弄倒的。
然后,王远就跟发疯了似的,说是黄哥把他爸给捅了,他就连捅了黄哥好几刀,下手太狠了!这么老长的刀啊,被捅了还能活吗?”
小豹子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闫儒玉继续问道:“黄鹏平时也带刀吗?”
“一直随身带着弹簧刀,吓唬人而已。”
“你看见他捅王耀国了吗?”
“我记不清了…”小豹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头倒下得特突然,一倒地就缩成一团,捂着肚子,可能是受伤了吧,然后我的注意力就完全被王远吸引了,在加上王远和黄哥挡在中间,我基本上就看不见已经倒地的王耀国了。”
“你能跟我模拟一下当时你们几人所站的位置吗?主要是黄鹏、王耀国、王远,还有你。”
“这地方也没有货架和柜台,不好模拟吧。警官,要不我给你画下来吧。”
“也行。”
小豹子接过纸笔,竟然蹭蹭蹭几下就画好了,位置明确,看样子有一定的绘画功底。闫儒玉只看了一眼就翻过本子上被画了画的那一页,继续道:“王耀国父子究竟借了谁的钱?你们在替谁收债?”
“我只知道是在那种赌博的棋牌室里放高利贷的,至于具体是谁,应该算是商业机密吧,只有黄哥一个人知道,毕竟,黄哥也怕我们另起炉灶跟他抢生意。”
“你确定是赌债?”
“我确定,黄哥好像跟赌场上的人有什么关系,找他的全是收赌债。”
…
之后的询问没有收获任何新的信息,七个人竟然都没看清当时的状况。
闫儒玉结束对七人的询问时,恰好碰见市厅法医科的一名年轻法医来取黄鹏的尸体。
“徐科长呢?”闫儒玉问道。
“去现场了,留在京北市的法医就我们俩,其他人都回老家过年了,我俩分工,效率能高一点。”
“我帮你抬尸体吧,正好蹭你的车回市厅。”
“那可好,我正愁一个人搞不定呢。”
…
吴错回到市厅的时候,闫儒玉正在研究小豹子画的图。
看到吴错,闫儒玉直接伸手道:“现场照片拿来看看。”
首先是一张由小卖部门口向内拍摄的照片,可以说是全景照。
只见小卖部共有三排货架,左右两侧贴墙各一排,中间两个货架背靠背算是一排,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狭窄的过道,供客人在货架之间挑选商品。
一张木桌就是简易收银台,收银台位于右侧靠近门口的位置,挨着收银台堆放着成箱的牛奶,这使得右侧的过道比左侧还要局促,最多只能容纳3、4个人紧紧巴巴地站进去,而老人正是躺在这条过道的最里头。
闫儒玉一边看照片一边继续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典型的打架斗殴现场,一切都太正常了。在小卖部里间,也就是王家父子居住的地方找到了王耀国老人的医疗单据,胃癌晚期,病情已经恶化,癌细胞转移扩散了。
对周围居民的走访来看,王远是个大孝子,省吃俭用地为父亲看病。对了,王远被我带回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聊聊?”
闫儒玉想了想,他思索的时候将手放在桌上,十指交握,瘦长的手指弯曲,关节处有些发白。
吴错没想到,他竟然会就这个问题想这么长时间。
“把他抓起来,就以聚众打架致人死亡的理由,谁都别去理他,至少明天早上之前别理他,凉他一个晚上,要是他心里有鬼,这就够让他慌的了。”
吴错虽然不清楚闫儒玉为何认为王远心中有鬼,但他却严格按照闫儒玉所说对王远进行了拘留。
王远自然一百个不乐意,不断强调自己是被害人家属,不应当受到如此对待,还说记住了吴错和闫儒玉的警员编号,要去投诉。
“你不必激动,我们这是保护性拘留,毕竟黄鹏死了,你欠的高利贷还没还上,谁也不知道那些讨债的人还会对你做什么。哦,对了,目前还不能确定杀死你父亲的凶手是谁,一切还要等尸检结果。”
“什么意思?啊?我亲眼看见就是黄鹏!他杀了我爸!不然我也不会跟他鱼死网破!你们肯定被买通了,我要见你们领导…”
任凭他在拘留室内叫嚷,闫儒玉和吴错却是转身就走,不再回答他的任何疑问。
“接下来怎么办?”吴错问道。
“这父子俩不是一年前才搬到现在的小卖部吗?找他们以前居住的地方走访一下吧,李远能从赌场里借到高利贷,恐怕也跟赌场有些关系。”
下午5点,城郊一处破败的居民楼前,闫儒玉对吴错道:“这就是他们原先的住处?”
“跟这片的派出所核对过,错不了。上去看看吧。”
两人走进楼道,上2楼,来到左手边的门前。
建筑实在太过老旧,就连防盗门也是最老式的那种,外层是钢条焊接的防盗门,里层还有一道木质屋门。
最引人注意的是门口拿红色油漆刷出来的字。
欠债还钱!
欠钱是孙子!
…
大片红色触目惊心。
“能打开吗?”闫儒玉问道。
“我试试。”吴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类似万能钥匙的东西,往锁孔里捅了几下,一扭,防盗门就啪嗒一声开了,开屋门时就更加轻车熟路了。
“这么厉害?”闫儒玉对万能钥匙充满了好奇。
“这算什么,冰山一角。”
闫儒玉撇撇嘴,“想乐就乐出来呗,别绷着。”
第48章 嫁祸(3)
这是一间40余平米的老房子,两居室,客厅很小,厨房和卫生间也十分局促,好在两间卧室还能跟宽敞沾边。
白墙已经泛黄,客厅天花板一角还有水痕和青色的霉斑,应该是被楼上跑水所殃及。
屋里空空如也,能算得上家具的东西,仅有客厅里一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
椅子靠墙而立,缺腿的位置垫着几块砖头,像某种行为艺术。
其中一间卧室全空,另一间卧室的角落里堆着一条破破烂烂的棉被,闫儒玉刚一走近,就有几只潮虫慌慌张张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躲进墙角的缝隙,不见了。
吴错皱眉道:“这屋里有什么可检查的?”
闫儒玉却摇头道:“我再看看。”
“那我先去走访周围邻居,希望还能找到没搬走的居民。”
吴错离开后,闫儒玉带上手套,掀开被子,除了一股令人窒息的霉味就再无收获。
他面不改色地挨个检查每个房间,可是整套房子一览无余,根本没有一点儿能藏东西的地方。
“不对,一定有问题,”闫儒玉自言自语道:“地方虽然偏,房子虽然破,但毕竟在京北市边上,想卖得话,便宜点总能找到投资的买家,况且他们如此急需用钱,为什么要留下这套房子?”
他踱着步不经意地再次来到卫生间,卫生间里有种已经浸入墙壁地砖的脏味儿,闫儒玉站在卫生间门口,屏住呼吸向内审视。
这一看,卫生间上方的一个简易蓄水箱就引起了闫儒玉的注意。
那是一个铁皮箱子,箱底有红色的铁锈。
箱子侧面连着一根电线,插头掉了,铜丝在外裸露着。箱子正面伸出一个出水口,出水口末端是一个看起来已经被水锈堵死的塑料花洒。
简易的淋浴,使用原理跟现在的电烧水壶差不多,先往里注水,然后通电,将蓄水箱里的水烧到适合洗澡的温度后,打开花洒就能冲澡了。
看着这件东西,闫儒玉先是打心底里对劳动人民的智慧佩服了一把,接着他就搬来了客厅里的椅子和砖头。
用砖头将椅子垫好,使劲儿摇晃了几下,确定稳固后他站在了椅子上。
蓄水箱上方距离天花板太近,闫儒玉惦着脚也看不到上方的情况,只能伸出手去摸,几下就摸到一个圆形开口,应该是向内注水用的。
站在凳上思索了一会儿,闫儒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设置为开闪光灯拍照的状态。
他将手机探入洞中,前后左右地接连拍了十来张照片。
照片还算清晰,前几张只能看到红色斑驳的铁锈,间或还有蛛网,第四张照片一角出现了一块浅蓝色,但由于对焦的问题,画面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直到第九张照片,蓝色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虽然还不甚清楚,却能看出那是一个半透明的文件袋,其内装着a4纸大小的文件,看厚度只有薄薄几张纸。
文件袋显然是被刻意藏在此处的,闫儒玉跟这个秘密只隔着一层铁皮箱了。
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又挽起衬衣袖子,将手探进了黑洞。
尽管闫儒玉努力惦着脚,又使劲儿将手臂往长伸,可他还是只能将半截小臂伸进圆洞,根本不足以够到箱底的东西。
“干什么呢你?”
一听是吴错的声音,闫儒玉头也没回道:“里面有东西。”
“你下来我试试。”
“你也没戏,差得远着呢,你又不是长臂猿。”
吴错笑着晃了晃手中两根枯树枝,“人类与猴子最大的不同在于,人类会创造工具。”
闫儒玉眼前一亮,接过枯树枝,探入圆洞,操控着两根枯树枝,就像用筷子似的,想要将那文件袋夹起来,谁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有些人啊,动手能力差还硬要逞强。”吴错抱臂看着闫儒玉忙活。
闫儒玉跳下椅子,“还不是为了凸显你厉害,免得你天天在智力上受打击,影响心理健康。”
果然,吴错站上瘸腿椅子,三下五除二就把文件袋弄到了手。
“快看看里面有什么!”闫儒玉迫不及待道。
“一份保单?意外伤害险,投保人和受益人都是王远,被保险人是王耀国。”
闫儒玉伸手将保险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投保日期道:“一年前买的,看时间正好是搬家前不久。”
吴错显然更关心保险金额,他来回翻看着合同道:“如果王耀国因为意外死去,王远就能获得保险公司的200万赔款,200万啊,足够引诱一个债台高筑的人起杀心了吧?”
“而且王耀国已经是癌症晚期,与其苟延残喘地病死,不如造成一场意外死亡,这样就能拿到保险金了。”
想到王远的杀人动机,两人不由后背发凉。
“那可是他亲爹!他真下得去手?”吴错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人性之恶就像一个无底洞,你永远不知道下限在哪儿。”闫儒玉叹了口气,“回去吧,关键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回去的路上,闫儒玉问道:“走访有什么发现?”
吴错道:“找到2家老住户,据他们反应,王远在附近可谓臭名昭著。”
“哦?”
“这小子嗜赌成性,是附近一家棋牌室——其实就是黑赌场的常客,赌起钱来不要命。不过他扑克麻将玩得确实不错,人说十赌九输,他就属于剩下那一个不输不赢的。
后来王远之所以欠下十几万赌债,听他自己跟人抱怨是因为被人出了老千,说是赌场老板和放高利贷的联合给他下套,从那以后讨债的人就天天上门,搅得同一单元的其他住户鸡犬不宁。
对了,王远曾经放话,说是迟早要让这些暗算他的人好看,不过这也就是说说,一年前王耀国查出癌症晚期,王远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赌了,想着法儿的弄钱给他爸治病。后来,可能是为了躲债吧——邻居们是这么猜测的,父子俩就搬家了,邻居们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吴错讲完,两人沉默了许久,闫儒玉点起一根烟,看着车窗外道:“真希望王远是浪子回头,真希望一切不是他预谋的。”
第49章 嫁祸(4)
晚上9点,徐行二完成了对黄鹏和王耀国两具尸体的尸检。
看到重案一组办公室内仅有吴错和闫儒玉两人,来送尸检报告的徐行二不禁问道:“这案子不会就咱们仨人吧?”
“过年休息几天不容易,有孩子的要陪孩子,小年轻要谈谈恋爱,就没叫他们。”吴错道。
“尸检有什么发现?”闫儒玉倒是直奔主题。
“先说黄鹏吧,他的死因比较简单,身上三处刀伤,密集地分布在上腹部右侧,三刀皆伤及肝脏,有一刀切断了肝动脉,因为出血过多导致黄鹏死亡。”徐行二转向吴错继续道:“黄鹏身上的刀伤与你从现场带回来的一把水果刀吻合,且水果刀刀柄上有王远的左手指纹,他是个左撇子吗?”
“是,他刚刚在拘留室里对我们表达不满,就是用左手拍门来着。”闫儒玉道,“黄鹏的死已经明了,致他死亡的就是王远,问题是王远的行为究竟是自卫还是故意伤害?
如果黄鹏的确有伤害王耀国老人的行为,王远因为保护父亲而捅死黄鹏,这就属于自卫,可如果黄鹏并没有伤害王耀国老人,王远就是故意伤害了。”
徐行二点头道:“关键在于王耀国的尸体,而我在他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疑点。
首先,王耀国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病灶在胃部,且癌细胞已经转移了,除了胃部,我在他的十二指肠、肝脏、淋巴以及第三腰椎处均发现了肿瘤,而就在他死前不久,位于十二指肠的一处直径达到6厘米的肿瘤破裂了。”
“因为外力撞击吗?”闫儒玉问道。
“尸体经过冷冻后,有些细微的伤痕也显露了痕迹,的确在其腹部发现了一小块圆形淤紫,说明死前他的腹部曾受过撞击。”
徐行二向两人展示了死者王耀国腹部的一张照片,只见腹部皮肤上有一块圆形的拳头大小的淤紫。
“会不会是老人摔倒时被什么东西硌着肚子了?”
“不可能,从现场痕迹来判断,老人是仰面倒下的,而且保持仰面的姿势直到死亡,死前他甚至有意识地缩成一团保护着自己的腹部。”吴错道:“肚子上的痕迹,会不会是打斗时有人失手撞倒的?散打里有一招肘击,就是用胳膊肘击打对方,有一阵子我被教练摔打得挺惨,身上就会留下这种形状的淤紫。”
闫儒玉点头,“是打斗时撞得,却不一定是失手。”
“怎么说?”
闫儒玉没有继续解释,倒是徐行二接话道:“因为不仅仅是腹部的淤紫,王耀国身上的刀伤也有问题。
他身上只有一处刀伤,也是唯一一处致命伤,刀子从左侧胸口插入,直接贯穿心脏,经过比对,伤口与带回的凶器——一把弹簧刀相符,在弹簧刀的刀柄上发现黄鹏和王远的指纹各2枚…”
吴错打断道:“弹簧刀是黄鹏随身携带的,案发当天他也曾拿出刀子恐吓王家父子,有他的指纹很正常,至于王远的指纹,他曾将弹簧刀从死者王耀国胸口拔出来,碰过那把刀,所以会有他的指纹也不稀奇。”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伤口周围有两道细小的伤痕,这两道伤痕仅仅破皮见血,刀子被肋骨阻挡,所以没能伤到心脏。”徐行二一边说递过一张死者胸口处的照片,的确有三道长短深浅不一的伤痕。
徐行二继续道:“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伤口就像是为了杀人而刻意瞄准致命位置下刀,割腕或是割颈自杀的情景下比较多见,却不会出现在打架斗殴的场景中。
我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场景,却能确定,死者胸口的致命伤绝应该是在一个相对没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产生的。”
闫儒玉吐出一口烟道:“为了让自己的父亲王耀国死于意外,王远真是煞费苦心。”
“你确定凶手就是王远?”
“经过应该是这样的。1年前王远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无论是他运气差也好,还是被放贷者设计陷害也好,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每天面临着利滚利的重压,钱肯定是还不上了。
多次被人逼债让他绝望,他就将弄钱的主意打到了老父亲身上,给父亲买了一份意外伤害保险,想要杀死父亲,然后伪装成意外的样子,只要事成他就能拿到巨额的保险金。
不料刚买完保险王耀国就查出癌症晚期,老爷子可能随时撒手人寰,而一旦老爷子病死——生老病死当然不在意外伤害险的理赔范围,这显然打乱了王远的计划。
一方面是时间紧迫,他必须在老人病死之前让其死于意外。另一方面,毕竟是200万的高额赔付,保险公司的理赔调查必然十分严苛,甚至可能比警方的调查还要细致。老爷子患绝症,加之王远嗜赌以及欠下高利贷的黑历史,这些都是可能导致保险公司拖欠甚至拒付赔偿金的理由,而王远绝不想在拿钱这件事上拖泥带水,所以他有了一个让自己改头换面的计划。”
“改头换面?”
“他找到放高利贷的人,以需要本钱翻盘为理由,又借了一笔钱——我能想出的弄钱的办法就只有这一条了,那些放高利贷只要觉得你有油水可榨,就会借钱给你。
然而王远并没有用这些钱赌博,而是彻底换了一个地方生活。
他开了一家巴掌大的小店,苦心经营,竭尽全力为父亲治病,在新的环境中,他结识了新的邻居,成了别人眼中的大孝子。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等了一年都没有下手,或许在这一年中他的心思真的有所转变,他喜欢被人尊重的感觉,喜欢别人眼中那个做为大孝子的自己,喜欢被人友善对待。
事情再次发生转变是因为催债的人终于找上门来,王远意识到,债是躲不掉的,而他在别人心中的完美形象有了污点,这让他十分愤怒,那个骗取保险金的计划再次浮现脑海。
某次黄鹏又带人来要债的时候,王远眼前一亮,这些人不正是最容易引起意外的吗?于是,当黄鹏等人再次来讨债,殊不知他们已经走进了王远的圈套。”
“什么圈套?”吴错问道。
“众目睽睽下的弥天大谎!太妙了!王远真应该去奥斯卡拿小金人啊!”闫儒玉少有地显露出亢奋。
“究竟是什么圈套?”
第50章 嫁祸(5)
闫儒玉一边说一边拿出两张现场照片,他指着其中一张全景照片道:“现场总共三排货架,两条过道。
根据在场的一人帮我画的简易位置图来看,4个关键人物都挤在右侧这条拥挤的过道里,他们分别是王耀国、王远、黄鹏,还有帮我画画的这位外号小豹子的仁兄。
四个人是这么站的:最里面的是死者王耀国,他站在儿子王远身后,和王远一起面朝着前来讨债的黄鹏,而小豹子就站在黄鹏身后。
小豹子虽然离得近,但因为四个人在过道里站成了一条线,他的视线受阻,根本看不清当时的具体情况,更别说站在店外和左侧过道的人了,这些人压根什么都看不到。
真实情况是黄鹏根本没捅伤王耀国,是王远在父亲王耀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肘击站在他身后的王耀国的腹部,致使王耀国倒地。
与此同时,王远大喊父亲被捅伤,并拿出拼命的架势,用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连捅了黄鹏几下。
众人慌乱间根本顾不上倒在最里面的王耀国,待8人慌慌张张地离开,小卖部里只剩下王家父子两个人,王远这才开始实施他的杀人计划。
他捡起黄鹏丢下的弹簧刀,刺进了已经昏迷的父亲的胸口。
毕竟是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那种心理压力绝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所以接连两次他都失手了,可他不愿父亲死得痛苦,他希望是一刀毙命,所以第三次他依然选择了心脏,他终于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