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呆了呆尴尬地朝梁幸书询问,“梁大人,您看这…”
他不收回盯住她的视线,当着众宾客的面全然不避讳他要羞辱她的意图,唇线略启,“无防,您请继续。”
这就是他要的,他就是要她亲眼看到。她现在有多愤怒,他就有多愤怒,她有多难受,他就有多难受,被骗好受吗?被耍好玩吗?被人当众背叛再甩一脸灰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要对他做这些过分的事?因为他好脾气愚木脑袋不会受伤吗?她就从没在乎过他是什么感觉吗?
司仪一见梁幸书毫不退让,只得尴尬地看了看唐三好,嚷声道,“一…一拜天地。”
他牵起盖住新娘盖头的唐四甜,跪下身去。
抬首间,他瞥向她还在痴呆的表情。她似乎还不能完全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
他心中扭曲出淡淡的报复的快意。
“二拜高堂。”
悄悄回头间,他看到她已难堪地垂下脑袋,毫无争取之意地接受了事实,扯下头上的红盖头,空洞瞳幽幽地注视着婚宴。
他胸口微刺,一瞬间的快意被刺痛取而代之。
“夫妻对拜。”
浅浅的叹息声穿过所有嘈杂和私语刺进他的耳朵。
他胸口的盛怒再度翻腾起来,她是在庆幸吗?没有跟他拜堂,她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又可以念着那滚回京城的小人,她很开心吗?!
“礼成。恭喜梁大人,唐四小姐…呃,这回子,该叫一声梁夫人了,呵呵呵呵。梁大人,你还愣着做什么,带新娘子进房先吧?”
“恩。”
人生四喜之一的洞房花烛夜在他身上似乎走了调,他感觉不到何喜之有,木然地牵起红绸走向偏厅的院子。
她一见新人往这边靠,急忙退开道路让他们过去。可她的让步只让他绞出更多心酸。
唐四甜盖着盖头却从脚底看到了一抹红裙,她知道唐三好正站在身边,清脆的声音从盖头下蹦了出来。
“三表姐,甜儿和梁哥哥都不是有意的,你可莫要怪我们哟。”
“……”她找不出声音来讲话,深垂的头轻点了三下,无声地表达了她最擅长的三个字——好好好。
他黑瞳黯然,默然无语。
果然都是假的吧。
所以才可以若无其事地把他让出去,才可以无动于衷地站在旁边观看,才可以连一句解释和质问都不对他要。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在他胸口满是对她的仇视和隐恨时,他不甘在她面前什么也不是。
踩着沉重的步子,他麻木地走进房内闭上门。
宾客的窃窃私语让唐三好无地自容,她只好拖着一身嫁衣窝进房里,关上门。
红裙成了笑话,红绸送了别人,那些百年好合和百子千孙瞬间和她没了关系。
她竟然狡猾地觉得一瞬间轻松了许多,那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瘫软在门边,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真是要命啊。原本要跟自己成亲的男人变成了妹夫,以后她要怎么待在这个本就不像家的家里?
唐府喜事的第二天清早,唐三好起了大早,想要逃出家里躲纷扰,脚才跨出房门就被丫头给叫住了。
“三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我想出去逛逛,透透气。”
丫头若有所意地挑挑眉,“三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懂呢?四姑爷体恤小姐,婚事都在唐府操办,所以,待会儿四小姐和四姑爷就要去正厅向长辈们请安敬茶了,你这样跑出去万一撞见了新人,不是尴尬吗?”
“唔…那我从后门…”
“老爷和夫人的意思是,最近这阵子你就安分地待在房里别出门了,你若是抛头露面,外头免不了一阵蜚短流长,闹得家里不得安宁不说,老爷和夫人的面子上挂不住。”
“……”
“三小姐不是最爱说好好好的吗?这次就听丫头一句话,待在房里别出来,好吗?”
“……”该死的,不好!我为什么要说好,他们成亲为什么要关我禁闭,我又没有犯错!
如果是齐公子师傅肯定会教她这样甩话回去吧?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又不是被宠在手心里的亲生女儿,有什么资格讲那些任性的话。
“好。我知道了。”她转身回房,索性睡个回笼觉。
她拿起软被塞住自己的耳朵,阻隔那和乐融融的声音从正厅里溜进她房里。
唐府的正厅上,唐老爷唐夫人正满意地打量着俊俏儒雅的姑爷,那满脸赞许的笑意却没让唐四甜冰霜的脸有所松动。
“甜儿,幸书这个女婿爹很满意,你可要好好当人家媳妇儿,以后可不要任性了。”
“爹爹现在是在说甜儿不懂事吗?甜儿可没有梁哥哥不懂事。”洞房时看什么破书,把她晾在一边守活寡的呆男人,不解风情也该有个限度吧?
别告诉她,他现在还在惦记那个骗得他团团转的三表姐,被人骗不是应该讨厌应该恨的吗?他恨三表姐恨到牙痒痒不是吗?否则也不会当众给她难堪了。明明是他把三表姐抛弃了,又怎么会像个被抛弃的可怜虫似得对三表姐念念不忘呢?
梁母本是护短之人,可唐四甜一直是她心中理想的儿媳妇人选,早先听到幸书一时兴起要娶唐家三小姐,她一路反对到底,别看她这儿子平日看着乖巧听话性子淡薄,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可实则自有一套原则,谁要踩过了他的界,让他犟起脾气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本来以为这媳妇人选回天乏术无计可施,可哪知风回路转,儿子不知为何突然可了窍,转而娶了四小姐。
这对她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一听到甜儿有微词,她立刻看向自家儿子,“幸书哪儿欺负你了,你同婆婆说便是,我帮你好好说说他。”
梁幸书格格不入地杵在正厅里,双手奉茶任凭长辈们品头论足始终也不发一语,说他毫无介意,不如说他有些心不在焉。
看着他这副漫不经心,不把这亲事当回事的模样,唐四甜悄然走到他身边,冷不丁地一扯他的袖口。
“哐”
瓷器破裂的清脆声让众人一惊。
梁幸书低首看在脚边砸开花的瓷杯,抿唇不语,蹲身就要自己清理碎片残瓷。
“婆婆,您瞧瞧。就敬茶的这会功夫,他的心思可真在这儿?只怕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的她人之处了。”
“贤婿莫捡莫捡,碎碎平安,无防无防,让下人们收拾就好。”唐老爷打着哈哈帮自家女婿找台阶下,“想是幸书昨夜没有睡好,甜儿你莫要胡闹。”
唐四甜嘟了嘟唇,踢开脚边的瓷器,他当然没有睡好,目不斜视地对着红烛书本整整一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娶了一杆蜡烛一堆书呢。哼!
“既然你们已经成亲,幸书啊,你打算何时带甜儿一起进京?为父也好为你们准备行囊啊。”
“唐老爷,小生在书院尚有事情未了,京城之事还可缓缓,若四小姐有意前往京城,可先行之。”
“呃?”一听这话,唐老爷突然呆了,这女婿是真呆还是假傻啊?这新婚夫妻俩哪有一个先行一个后走的,“咳咳,贤婿啊,你这称谓可得改改了,哪有称呼自己岳父老爷,叫自家娘子小姐的?之前你来向我提亲时,不是已经改口叫岳父…”
“啪”
一直默不作声的唐夫人一听这话再也坐不住了,提脚踢向旁边口无遮拦的唐老爷,斜眼看他。
老年痴呆啊?也不想想那次提亲是为谁提的,那次“岳父”是为谁叫的,不是为了四甜,而是为了三好啊!
唐老爷一拍脑门,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个养女,可抛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害得一屋子的人尴尬不已。
胳膊肘总是往亲生的拐,本来要自己亲女儿去顶人的新娘位,谁也不愿意,但这梁幸书初任天子帝师日后肯定高位权重,自己女儿又喜欢,为了女儿的幸福独断了一把,却忘记考虑这日后危机重重。
唐夫人眼珠儿微微一转,心生一计,哼声轻道,“幸书啊,你性子温厚知书达礼,甜儿嫁你,做母亲的是放心的,可不知你周遭是否还有与你这般俊秀的同窗好友?”
梁幸书不疑有它,恭声答道,“自是有的,西陆书院门生众多,比幸书才德兼备之人比比皆是。”
“可有与你相熟之人?”
“有。白龙马白公子。”
“就是那从京城被贬来的白龙公子?听说他乃前朝丞相之子,还是你们西陆书院有名的举子?”
“正是。”
“这可好了。岳母托你一事可好?”
“幸书力所能及之事,夫人尽管交代。”
“正是你力所能及之事。”唐夫人轻笑,“你也知道四甜还有一姐尚未婚嫁,四甜先嫁于你已是逾矩了。你既有相熟之人,又德才兼备适合托付终生,何不介绍给自家人。”
“……”
“这做妹夫的帮家姐牵条红线,不为过吧?”
那“妹夫”二字让他面色一白,心凉胃酸,眉头纠结。
怎么会不为过,简直是过分过头过火了!要他介绍好友给三小姐认识?要他介绍别的男人给三小姐托付终生?!
“娘,这个主意好耶!若三表姐也有了幸福归宿,甜儿和梁哥哥都会开心的,而且若是梁哥哥介绍给三表姐做的媒,外头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也就不攻自破了,是吧?夫君?”
“……”
作者有话要说:某樱的存稿用光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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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除了睡就是吃,若不是上茅房可以稍微离开房间一会,她就快被憋疯了。
一声特赦的敲门声从房外响了起来,她激动地从床上跳起来,披头散发地踩上小绣鞋,跌跌撞撞地奔来开门。
定是丫头来通知自己多事之秋已过,她刑期已满被释放,可以出来放风了。
“是不是我可以出门哒!”
门一拉,她清脆的嗓音先蹦了出去,下一刻,她面色铁青。
只见一对璧人站在她的房门口,唐四甜一身娇俏的少妇装扮婷婷而立,梁幸书则面色冷然眸色透凉,一脸心有不甘情有不愿的冷淡模样。
他怎么也没料到她会以这副模样大刺刺地跳出来,突如其来的尴尬让他面上一热,严肃平静的脸色瞬间龟裂,本想故作镇定稳住心绪拉开视线,余光却破绽百出地瞥向她——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的三小姐,一头黑发落肩垂下带着难言又顺眼的味道,着急忙慌的毛躁模样透着几分俏皮,一双光溜白嫩的脚丫没规矩地踩在绣鞋上,淘气的大脚趾还高高地翘起。嘴角咧起的笑在撞上他的视线后硬硬地僵着,他险些因为她的狼狈泛起笑意。
“呀…呀呀呀!我我我…”
在妹妹和妹夫面前如此失态,还露出脚丫子在妹夫面前招摇,她完蛋了!
唐四甜还未来得及开口嘲笑她的邋遢,她已经惊慌地甩上了门板。
只听里头一阵“噼里啪啦”的翻滚声,他想象着她里头摸爬滚打的样子,唇线不自觉地勾起。
“三表姐的样子这么好笑吗?还是夫君想起了自己被齐公子和这么呆的三表姐联手戏耍之事,在自嘲?”
唐四甜轻幽幽的话简单地扫清他心里的一丝暖意,他眸色如霜降般恢复成冷色调,索性掉转过头去不再看向那紧闭的房门。
他怎么会觉得她俏皮可爱?她可爱在哪?和别人联手玩弄他吗?俏皮在哪?和别人暗通沟渠对他曲意勾挑吗?
“吱呀”
怯怯的开门声让他眉头颤了颤,弱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心口揪起的闷痛开始恣意蔓延。
“甜…甜儿,你有…有事吗?我刚才在睡觉,所以没…没梳妆。”
“是好事呀,三表姐。”
“唔唔唔?好事?”她现在还会发生什么好事吗?一个胆小鬼加城里人的笑柄,先被齐公子甩开再被梁公子悔婚,这样的人会发生什么好事?
“夫君说要帮三表姐你做媒,这不算好事吗?”
她呆了一下,偷偷瞥向梁幸书。
他背对着甜儿和她,冷硬的背影明显在说,一切与他无管,他根本不想站在这里也不想管她唐三好的任何一件事。
“对方可是西陆书院的白龙公子,人家可是京城人士,又是相帅之后,家底殷实,不是三表姐一直向往的婆家吗?”
“咦咦咦?”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向往的婆家是这样的高标准哒?
梁幸书眉头轻皱,这若有所指的话在他听来已分外刺耳,可唐四甜显然不想他太过好受,故意续道:
“比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齐公子可是好多了。”
“够了!”他愤声截断唐四甜的话,旋过身眯眼瞪住唐三好,自嘲地冷笑道,“哼,我可从不知三小姐有这般选婿标准。”
是他太自不量力了吧,所以才傻傻地同她求亲,哪知晓人家的野心比天大,他怎么够得着她的标准,他可没有那姓齐的气派嚣张,活该被人耍弄。
他明明厌恶她那趋炎附势的烂个性,恨透了她的戏弄与不真,又怎会满腹酸意,没出息地舍不下她?
“既然三小姐如此爱攀附权贵,小生就引荐你去见他好了。反正没鱼虾也好,对三小姐来说,都没差别吧?但愿三小姐能使出浑身解数,让白公子看的上你。”
“我并没有要……”
“事先声明,白龙公子与姓齐的素来不合,若你们有缘成双,到洞房时看到他攥写弹劾小人的奏章莫要大惊小怪!”
他不等她说完,径自撂话甩袖离去。
唐三小姐与白龙公子相亲之事就此定下。
一辆马车从西陆书院正门缓缓走进满是流言蜚语的街道。
“就是那个唐三好嘛,和自家妹夫牵扯不清的没盐豆腐?”
“嫁不出去也不能连自己妹夫都肖想吧?真是可怕。”
“我有听说,那天四小姐和梁公子成亲,她穿着喜服跳出来,真是病得不轻,大概以为人家要娶她吧?想也知道,梁公子可是入选天子帝师的人,怎能看上她?”
“不对吧?我听到的版本和你们不同耶。不是说梁公子上门提亲的对象其实是唐府三姑娘吗?可是唐家老爷硬把四姑娘李带桃僵地塞给梁公子。”
“养女没有生女亲嘛,梁公子是个多好的夫婿,唐老爷和夫人还不明白吗?”
耳边是满街乱窜的蜚短流长,身边坐着绯闻缠身的男主角儿,白龙马淡笑一声,轻呵道,“难怪你非要坐马车不可,这街道如今你可是走不得了。”
梁幸书默不作声。
“喂,你从几日前就对我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看我这不顺眼那不顺心,撒气找错人了吧?今日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拜见你夫人的姐姐,可不是我白某不识趣,明知是朋友心上人却非要去抢哦。”
“……她不是我心上人。”
“也对,谁会舍得让心上人难堪丢脸,还把她介绍给好友呢?况且,你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坏笑一记。
“你要做什么?”
“既不是你心仪之人,我与她做什么就不用向你报备了吧?哪有妹夫管大姨子的,呵呵。”
“……”他被这话赌得一窒,心有不安,“你不会对她有兴趣的。”
“哦?这可不见得。当你的姐夫感觉还挺有趣的啊。”
“她不是什么好女人。”
“哦?有多不好?”
“…她…攀富嫌贫,毫无真心,只知看男人有无钱势。”
“是吗?刚好,白某就喜欢这种爽直的女人,爱钱就大刺刺地讲出来,有什么不好?这样过起日子来爽快,不要掖着藏着。”
这都不介意?梁幸书眉头深皱,“那若是她与齐天笙有染呢?”
“与那家伙有染?”惬意翩翩的白龙马略微一停,“那我倒要看看他们染到何种地步。”
察觉马车已经停稳,白龙马一撩马车帘,轻跳下车,跨着步子就往唐府里走。
待客的偏厅门虚掩着,他伸手一推门,就见一女子盘腿坐在椅子上,她不仅没刻意装扮过,还撇唇皱眉一脸不爽。
“唐三好?”
“唔唔唔。来了?”她很没诚意地瞥了他一眼,毫无起身之意,保持着尼姑打坐的坐姿,没有与他多谈的意思,劈头就是一句,“老实告诉你,我有心上人了。”
这就是传说中攀附权贵阴险狡诈的女人?她不是应该嘴儿甜甜故作温顺么?怎么会第一句话就如此欠揍?
白龙马挑起眉头,当下判定这女人和齐公公肯定染得颇深,被他的辣油一浇,已经由一块没盐豆腐变成了麻婆豆腐。
他不怒反笑,不紧不慢地回道,“那正好,我也娶妻了。”
“咦咦咦!”她本以为自己够淡定也够让人吃一惊了,可没想到跟他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你你你娶娶娶妻妻妻?”
“对啊,三个。”
“还还还三三三个个个?”要命哦,那他杵在这里干吗?有老婆的人有什么资格相亲哒?
“你一向喜欢把一个字重复三遍来说吗?”他仿佛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自然又不拘礼地撩袍坐了下来,完全忽略掉她第一句让人倒胃口的话,饶有兴趣地与她攀谈起来。
“管管管你什么事呀!你都有老婆了!”
“有老婆就不能和你讲话吗?那幸书不是惨了?”
“他是我妹夫当然可以讲话,可是你…”
“当你妹夫多没趣,我比较有兴趣当你心上人,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同你讲话了。”
“你你你…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呀!”
“我知道啊,就是那个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狗腿无耻,除了那张脸外从头到脚没有一点优点的齐公子师傅嘛!对吧?”那日看他们在幸书面前拉拉扯扯,他就已闻到不单纯的味道。这男与女,公与母,阴与阳,永远都是那么回事,待在一起久了没有不冒火星点子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齐公子哒!”情人眼里出西施,先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算他说的缺点和齐公子是有那么点像,她也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哒!
“哟,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深刻认识他后还能昧着良心帮他说话。三姑娘,那家伙不是好人,比起幸书可差远了,你眼拙啊。”白龙马扼腕叹息,摇了摇头,本来两个天然呆瓜配成双,日子该是好不惬意,如今变成这副局面。
“他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好。你和他又不熟。”她记忆中的齐公子够英挺够帅气够霸道够温柔,要什么有什么,对她口硬心软,好到没话说哒!
“我与他不熟?呵。”他凉凉地耸肩,“我与那家伙熟透了!”
“咦咦咦!难道你也喜欢他?”不要吧?!这白公子已有妻室还玩断袖就不厚道哒!而且,她不要这么俊秀风姿的情敌呀,呜——
“他小时候的确还蛮惹人喜爱的,不过长大后就变了。”
“变了?变成什么样了?”
“喜爱惹人。”
“……”同样四个字重新排列组合后,意思差好多哟。
“怎么让你不爽快他怎么惹你,怎么让你讨厌他怎么惹你。一个从小自闭寡言的臭小鬼变成现在这样嚣张下流骚包的烂个性,你说让人讨厌吗?”
“呃……呃呃。是不怎么让人喜欢哒,可是……”她是不会承认哒!
“别可是了,走吧。”
“唉唉唉?去哪里哒?”是她太痴呆了么?怎么感觉怪怪的,好象她完全顺着他的话头兜兜转了好久,有点晕头转向了。
“出院子里走走啊。”他歪歪头,示意她看看外面的太好天气,不散散步多浪费。
“呃,你要知道我已经有心上人……”
“边走边聊你心上人的事啊。你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吗?我与他青梅竹马,连他包什么颜色的尿片,我都知道哦。”他亮出让人放心的柔笑,掩盖他控制整个对话主导权的事实。
“真的吗?你肯告诉我?好好好。”她完全忘记自己还在抗争相亲的事,不知不觉被他带得团团转。跳下高椅屁颠颠地跟在他后头。
“不过,白公子,青梅竹马好象不能这么用吧?”
“为何不能?”
“那不是形容男孩和女孩的么?”
“哦,那时候我一直当他是女娃来疼爱着,娇羞别扭粉粉嫩嫩,哪像如今根本不是个东西。所以,用青梅竹马——没错。”
“……唔。”娇羞别扭粉粉嫩嫩的齐公子,好难想象哒。该不会是白公子一相情愿认为的吧?
偏厅侧门外的葡萄藤架下,一张石桌,几张石椅。
梁幸书手执书卷,视线不时落在那虚掩的侧门。
白龙马进去已有好些时刻了,怎么还没出来?两个从来不曾打过照面的人怎么会有那么话可以聊?自我介绍完毕沉默一阵,不就该出来了吗?他不会真对三小姐有兴趣的,八成是逗逗自己,想看他吃鳖的尴尬模样。他性子古怪又爱折腾人,三小姐绝不会是他喜好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