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
“咦咦咦?为什么砸我脑袋哒?”
他懒得与她多争辩,突得诡异一笑,“喂,唐豆腐,你知道一个人在什么地方最容易爱上别人吗?”
唐三好呆呆地摇了摇头,爱上一个人还有特定地点可以控制的吗?
“吊桥上。”
“咦咦咦?为什么?”
齐天笙举扇一指她的胸口,“因为站不稳的时候,这里会跳得很快。”
她低头咕哝,“心跳?”
“对。心跳。”
人只要越不安越紧张,心就会没命地乱跳,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的片刻容易对眼前的人,产生瞬间错觉,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这就是传说中的吊桥效应。
不过,他可不在乎这是生理反应还是感情错觉。
只要梁书生能看上唐三好,就算是片刻错觉,他也在所不惜。日后他们是感觉淡了离缘收场还是白头到老鹣鲽情深都不管他的事,他只在乎他能不能完成送佛上西天的任务,顺利返回京都,继续当他呼风唤雨的九千岁。
梁幸书的家住在西余城水西门大街的西边胡同,又因这条胡同的治安管理一向很成问题,于是,热情过度的城管们给了这条路一个名副其实的名字——“归西路”。
一条长长弯弯的胡同,两侧墙壁上贴满了粘着厚哒哒糨糊的通缉告示,沧桑的青石板街道配上各种过期破烂的悬赏告示,让整个胡同多了分特有的“江湖”刺激味。
似乎——在这种美妙的巷弄内不发生点什么江湖命案,倒浪费这有滋味的布景了。
梁幸书狐疑地走在这条街道上,要说这条路平日里他走了不下几百次,可从来也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这条巷弄说不出的阴气森森,杀气逼人。
先不说这吹灌进脊梁骨的冷风,单看墙壁两排或蹲或站的几位彪形大汉,他们孔武有力,双目有神,腰间雄壮大刀擦得峥光发亮,可就是不像好人。
非礼勿视。
江湖人自有江湖的打扮规矩。
梁幸书如此安慰自己低头就走,刚走到胡同口当中,几个大汉二话不说就将他不友好地困在中间。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抬起头来瞧着这几位颇有“江湖气质”的大哥,礼貌地一作揖问道,“敢问各位兄台为何拦住小生去路?”
“呸!一股子酸书生味!太难闻了!小子,你污了爷们的鼻子,拿点银两来花花!”
“敢问兄台可是在勒索小生?”
“看也知道吧!老子就是勒索你!把钱交出来。”
“哦。”二话不说,他将钱袋截下干脆地递到那大汉手上,两袖清风地正要飘然离开。
“你你你!你给老子站住!”
“兄台,钱给你了,还有何事?小生家母还等着小生回家吃晚饭。”
“谁准你这么干脆的把钱给我的!摆出视钱财如粪土的德行很拽嘛?这是打劫不是化缘要饭打发乞丐。何况,我我我我们说了要劫财吗?”他是看不懂我们苦心经营出的江湖气氛嘛?他给钱走人了,他们还怎么揍人啊!
“这…”他平日读的都是圣贤书,武侠之流很少涉及,最多只知道只要住中原的武林人士都是正义之士,那些稍微住远一点的都是邪魔歪道。这江湖气氛是个什么玄妙的东西,的确很费解,“敢问兄台,若非为财而来,您是想……”
那大汉憋红了脸,一时接不上话茬,舌头一抖,下意识地飞出两字,“劫色!”
“……”众人默然,面色抽搐。老大…丢脸也不是这么丢法啊!
“对,咱们今天就劫色了,怎么着!你有种,就把色留下!”看这书生全身上下一股酸儒味,除了财,也就还剩点色相可以觊觎了。
劫财他还可以将钱袋丢给他,可这色要如何留,他倒要看这酸书生要怎么办!
梁幸书为难地皱了皱起眉,黑瞳木然向下移,飞上自己腰间的月白色腰带。
喂喂喂!不至于那么奔放?真打算把裤子脱了送给他?这是打劫不是□,有本质和档次的区别的!三小姐怎么还不出来啊,他们为了这出戏可是连名誉都毁了,要是还看见什么不该看的部位,真对男人起了非分邪念,回家媳妇可饶不了他们啊。
“今天就算你把裤子给脱了,老子也不会放过你!”
先下手为强,那大汉说毕,举起大刀就要砍下来,生怕再不举刀,这场戏快要因这不配合剧本的书生演不下去了。
梁幸书还未回神,就见头顶上多出一把挥舞而下的大刀,说是迟那是快,只见一道五彩人影从他的背后钻了出来拦手护在他身前,那落下的大刀刹不住速度,硬生生在那条保护他的手臂上拉出一条血口子。
鲜红甜粘的血液骤然蹦高,在空中溅出艺术的血花。
“梁公子,你不能随便脱裤子哒!你快跑,我我我来救你哒!”
“三小姐?!”
梁幸书紧张地瞪大了眼瞳,心莫名地揪紧,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看着唐三好趴在地上躺在血泊里。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的美色竟会惹来如此穷凶极恶之徒。这一刀子劈下来怎么像当场宰了一头肥猪,三小姐看起来块头不大,可这血喷得够梦幻,竟能血溅三丈墙?怪哉怪哉。
“好小子,竟然有人来救你,哼,今日姑且看在三小姐的面上放过你!”那群大汉闹完事,显然对清理污染的血墙没兴趣,抬起脚就要溜。
可这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三小姐惹来梁幸书的皱眉,“咦?你们认识三小姐?”
“我呸!事先串通这种没人格的事老子绝对不会做!我们跟她不是一伙的!”
“……小生并没说你们是一伙的。”何况,烂路打劫这种事都做出来的人需要人格来干吗?打酱油吗?
“总之,老子从来也没见过三小姐,后会无期,再见不送!”
“兄台,容小生失言,大侠的台词并不适合你。”他刚刚可没干什么义薄云天,豪气干云,做事不留名的好事,只是动手砍了一只血量很大的小姑娘而已。
唐三好翻着白眼,看着还饶有兴趣和大汉一来一去对话的梁幸书,趴在地上使劲同他招手,用的还是她那只飚血受伤的手。
“梁公子!梁公子!”快蹲下来呀,她被逼着背了一下午的台词可不能浪费不用呀!
梁幸书一见她还在胡乱动着受伤的手,急忙蹲下身来,是怕他担心,所以才逞强乱挥手,告诉他,她没有事吗?这可使不得,“三小姐,你莫要乱动,你伤得可是不轻!”
能血飞三丈的伤口,当然不轻,若是不幸英勇牺牲,变了鬼,那都得转化成厉鬼一级的高级品种!
“只要你没受伤,我受多少伤都没关系哒!你没有受伤吧?梁公子?”她翻着白眼背着台词对白,还卯足了劲要往他身上爬。
“小生一切安好,没有丝毫损害,倒是三小姐你…咦…三小姐,你爬到小生怀里做什么?”
“你抱我呀,让我枕在你手臂上呀,我要枕在你手臂上才会说下面的台词哒。”她很急切,双眼目不转睛盯着她垂涎已久的胸膛。
“唉…”这什么毛病?失血过多不是不能移动么,她怎还能如此活泼奔放地打他手臂的主意?
唉!要怪只怪她台词背得磕磕绊绊,为了给她长记性,齐公子师傅下了狠招,把她塞在他怀里,枕在他的手臂上,眼观眼鼻观鼻地调教,才把事先安排好的台词灌进她的脑子里。
这练习落下一个病根——她非得枕着什么东西才能吼得出肉麻话。
梁幸书奇怪归奇怪,这一滩血终究让他心头一软,不知因为什么难言的情绪,再顾不上谈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抬起唐三好的脑袋,放在臂腕间。
一靠上梁幸书的手臂,唐三好捂着流血的手臂凄凄哀哀地开始进入弥留人间的狗血角色,虚弱地揪住他的衣襟还附加交代遗言时必备的大喘气,“梁公子,以后不要再走小路弄堂了,就算你喜欢了甜儿,可你若有危险,我还是会担心的。就算就算…我们有缘无份,我也希望你过的好好哒。”
梁幸书几时听过如此绵绵丝丝,苦大愁生的情话。本就因为她无条件的袒护心悸不已,此刻,情弦更是不堪软语撩拨,柔弱的心头顿时遭到迎头狠击,呆呆地望着她出神。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胸口发烧脉搏发热,若问起他几天前他对唐家三小姐的感觉,那就是三个字——没感觉。他不会想起她,记起她,念着她,甚至在相亲后,隔天就再难想起她长得什么模样。相亲时,给她买簪子是因为她那副“好想要”的样子很可怜,收回簪子也只是受母命为求四小姐的亲事顺水推舟。
却为何此刻,看着她没有丝毫变化的脸,他开始后知后觉的心跳加速度顺心顺眼?她眼瞳扑闪扑闪地眨,汗湿湿的发丝叼在唇齿间,他魂儿一散,竟无神地伸指轻触她的唇瓣间,轻幽幽地抽出那根被她不小心咬进嘴里的发丝。
“咦咦咦?我吃到头发哒?”难怪舌头一直怪怪毛毛不好受,想到此间,她吐出舌头想要呸开唇边恼人的发丝,却阴差阳错地舔上了梁幸书还没收回的指尖。
梁幸书发誓,他只是很单纯地想要帮她挑开唇边的发丝,可敏感的指尖被麻软的舌尖湿舔浸染,一阵不受控制的快意思顿时窜上了脊梁骨。
“三…三小姐,舌头…不要再舔了。”麻哑的声音听起来言不由衷,有几分欲拒还迎。
她却完全意会不到他的尴尬,舌头像小狗喝水似得上下乱舔一气,嘴里还满是小抱怨,“头发在嘴里好难受呀。呸呸呸!”
“……你舔得小生一手都是口水。”
“咦咦咦?那你把手拿开呀,做什么要一直放在我嘴巴上哒。”打扰她呸头发哩。
“呃?”他看向自己被喷得一片口水的手,经她提醒才发觉自己心猿意马,根本只是因为舍不得离开那张软唇,才多此一举得逗留了好久。他急忙拉回自己唐突失礼的手,却改变不了她依旧枕在他手臂这尴尬的体位,只要别开脸去看向别处,“多有得罪,三小姐。小生…小生失态了。”
贴进他胸口的耳朵听到一阵咚咚作响声,她支吾摇头,“唔唔唔?没关系没关系。呃…我不介意你拽我舌头哒。”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吊桥效应吧,能把人折腾得心跳如擂鼓,快速而急促,齐公子师傅好厉害哒!
“既然如此,那礼尚往来,小生…也不介意三小姐身上一股酸番茄味。”很是酸甜。
“……”
话说回来——
“如果我没及时出现,梁公子你方才是打算……脱脱脱裤子吗?”有暴露癖的男人,她可是无福消受哒。
“咦?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果没有三小姐出手相助,小生就算拿腰带投缳,也绝不让那帮匪类对小生做出有辱门面之事。”
“……用腰带守贞呐。”
“恩,不过仔细想想,小生还是放弃了。”
“咦咦咦?”孬种男人没有胆,她也不爱哟。
“娘亲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生尚未为梁家延续香火,就算要留清白在人间,也势必要先为梁家留一脉香烟再杀身成仁。”
“……”生完儿子就好容易闹自杀的男人呀?
唔…嫁给他真的好吗?
梁幸书很贴心,一路搀扶着唐三好回了唐府。这一幕看在唐四甜眼里像针扎了似的。
虽然她对梁幸书兴趣早已不浓烈,可从来男人注意到她后,绝不会再理睬那盘唐家豆腐。本以为梁幸书已成她囊中之物,该任她予取予求才对,可他竟然还和三表姐来往密切。
她压下心里的不甘,送梁幸书出唐府,两人他前她后,没人先说话。
本想在安全的暧昧范围内,她易守易攻,骑驴找马。
他向她求亲,她既不应承也不拒绝,这样拖着,永远在适当的时候给他一点希望,他就是她的战利品,打上了唐四甜的标签,也不防碍她接识更好的男人。
因为她不是他的谁,他没权利管她。
可她没料到,棋差一着,正因为她不是他的谁,她也没权利管他与谁在一起。
她不喜欢梁幸书的眼神渐渐移向三表姐的感觉,要改变,就要趁现在——
在他还摸不透自己的心,不明白那份感觉前,她要把他的眼神转过来,只看着自己,把三表姐完完全全地隔在视线之外。
既然不能暧昧示意,那就直来直往好了。
思及此,她张口,“甜儿不喜欢你和三表姐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木哈哈哈,某樱又来更新哒~~~
==+这次提到的吊桥效应,是从某本书中看到的,以前一直很萌这种感觉~~~
爱人就是一种错误!!哦no,多么明媚忧伤的话~~
貌似吊桥效应这名字也不是很准,同理有云,旅游时候或者是放假休闲时候都是很容易爱上别人的时候
所以其实,是不是说,只要人心情大好,或者剧烈紧张,又或者生病脆弱的时候都是容易被人勾引的最佳时期呢?
咳~~同志们,要克服这种yd的小心理,表像梁书生这没用的小可怜一般被人随便勾引了去哒~
废话了一堆~~~=3=最后还是要说,乖乖回帖呀~~~
第八章
他转回头去,只见唐四甜半垂着头,轻轻扯住他的袖管,像个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孩子,害怕惩罚到来而故意撒娇耍赖。
“甜儿不喜欢你和三表姐来往。甜儿知道如果这么说,梁哥哥定会觉得甜儿不够懂事,甜儿明知道梁哥哥和三表姐之间并没有什么,梁哥哥都向甜儿求过亲了,又怎会与三表姐有暧昧之事,可想归想…甜儿就是会介意会在乎……梁哥哥会因为这样就讨厌甜儿吗?”
半湿汪汪的瞳抬起来,带着无辜和惧意凝视着他,讨厌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抿紧了唇,木纳地摇了摇头。
“太好了。梁哥哥没有讨厌甜儿。甜儿好开心。那梁哥哥能不能为了甜儿,离三表姐远一些?”
“呃?这…这是为何?三小姐因小生受伤,小生对她的伤势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甜儿只怕三表姐跟外头的人学坏了,也撒起谎来。梁哥哥当真以为她伤着了吗?那一身血污怎么也不像真的。”
“三小姐…她不像是会撒谎之人。”
“所以,梁哥哥信她多过信甜儿吗?”
“……”
“甜儿说过的吧?如果梁哥哥真心向甜儿求亲,就证明给甜儿看。可梁哥哥就是用这种态度向甜儿求亲的吗?”
“……”
“又或者,梁哥哥对甜儿并不是真心的,只是想耍弄甜儿吗?”
梁幸书从不曾想过这些儿女私情的小问题竟比治国之策引经据典更要缠人更难以应付。他被逼问地节节败退,无言以对。
方才的心跳过速已归于平静。
可想起三小姐那片软唇的触感,他的心绪再难平静如水,他强压下心头不快之意,轻幽幽地启唇,“小生答应四小姐,既已向四小姐求亲,往后便会注意对三小姐有所避嫌,不再同她来往便是。”
唐三好用纱布吊着手臂,等着坚持要为她负担医药的梁幸书来为自己换纱布。
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
右手膀子被虚吊着本就够难受的,而最最郁闷的是偏巧背上痒痒的,她想挠挠不着,想抓抓不到,拿床柱蹭背又不解狠,看着四下无人就忘记了齐公子师傅的告诫,拆下手里的纱布痛快地挠抓着背脊。
她正爽着,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她被开门声惊吓住,以为是梁幸书来为自己换纱布,背对房门拿着纱布就往头上套。
“三表姐,不用再演戏了,是我甜儿。”
唐四甜幽幽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一双玉手从后伸来按住了她假冒伪劣的受伤手臂。
仿佛早已料定她在作戏,唐四甜用力地捏住了她的手肘,“梁哥哥已经被甜儿打发走了,他不会再来了,他不来,你装可怜也没用,甜儿是女人,女人可不吃女人的那一套。”
“甜…甜儿,我…我这是因为…”阴险计谋被当场拆穿,她无地自容。
“三表姐不用对甜儿解释,甜儿还要来谢谢你呢。”
唐三好看着唐四甜微勾的粉唇,不明所以地愣在当下,“谢…谢我?”
“对呀,自从双彩表姐嫁到京城后,甜儿已经好久没那么尽兴了。”她说着,手指转动着自己肩上的小辫,“甜儿就是这么奇怪呢,只对能当表姐夫的男人有兴趣,以前只有和双彩表姐攀比才有看头,那时候三表姐你根本就不是甜儿的对手,甜儿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呢,难得这次三表姐肯认真了,那甜儿打算好好跟三表姐过过招。”
一听到自己亲姐姐唐双彩的名字,唐三好的眸笼上一层浓黑,好脾气的嘴脸尽收眼底,丢开手里的纱布,不再理睬唐四甜,抬步就要走房间。
“站住!三表姐!”
“甜儿,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不想跟我吵架?现在是三表姐在对甜儿宣战吧?你不是总在人前摆出一副可以忍气吞声,好脾气,与世无争的模样吗?如今是怎样?突然开窍了?还是你真的对那个梁书生动了心,想当状元夫人?就算要当状元夫人,那也该是甜儿我,三表姐你有什么资格抢?你和双彩表姐只不过是趁爹娘还没生甜儿时过继来的女儿而已,只有我唐四甜才是唐家根正苗红的嫡亲女儿!”
唐三好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语,她从没忘记自己和姐姐唐家过继来的女儿,而且自从唐四甜出生后,她就更加不敢忘记自己是唐家半个外人的身份。
二姐唐双彩性格要强,从小就对甜儿的娇纵蛮横不忍让,更觉得她是防碍了她继承唐家家产的障碍,而甜儿又认为她和姐姐是分了她独宠的多余者,如果她早出生几年,唐家根本不会多出她们两个累赘。所以她从衣裳品位到夫婿,什么都要与她们姐妹攀比抢夺。
父母总是向着自己亲骨血,二姐本来有一段好姻缘,结果甜儿死气白赖非要嫁给二姐的定亲对象,对准表姐夫献媚轻佻,结果被甜儿这一闹,二姐的亲事吹了灯,二姐一怒之下选了门远离西余城的亲事,一口气嫁到京城去了。
至今她还不知道二姐到底嫁给了什么人,只知道那家在京城是当大官的,出手阔绰豪气,二姐赌气,不肯带唐家分毫嫁妆,那家人男主人竟也一句怨言没有。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看到一向出息的二姐都争不过甜儿,只能忍气远嫁,从小孬惯的她只好对甜儿只向“未来表姐夫”下手的习惯能忍则忍。
她不是好脾气,只是被磨得没脾气。
只要没有在意的人,就不会被甜儿抢走,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人,就不会失去,她一点也不想像二姐一样哭着嫁人,于是,她索性不再喜欢别人,反正就算有了也会被抢走,无论是谁都好,她可以嫁得随便点。
没想到,即使这样,甜儿也不答应。
也许是二姐认输的太早,她不爽快,也许二姐走了,她没了对手。
所以,她成了带罪羔羊。
“甜儿,我不是你的对手,可以认输吗?”她就是这么孬,如果投降就能明哲保身,她无所谓出息不出息。
“认输?三表姐的棋子都将到甜儿家门口了,又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不如这样,我们就拿梁书生来当筹码,谁想让他亲口承认非卿不娶谁就赢了如何?”
“甜儿,不要这样玩弄人。”
“玩弄?甜儿只是跟三表姐学来的呀。难道三表姐只真心喜欢梁书生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术追他的吗?”
唐四甜轻捏两指,抖弄着那满是番茄汁的纱布,意思不言而寓,她唐三好玩弄起人来不比人含糊。
唐四甜两指一放,白纱布落到地上,她一脚踩过,冷笑轻哼推门出去。
“三表姐,甜儿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给了你说’不’的权利。你本来就是该配着甜儿玩的玩具而已,要不唐家养你干什么?吃闲饭吗?在甜儿打算嫁人前,就委屈三表姐陪甜儿好好闹腾吧。”
房门应声关上。
唐三好眨巴眼盯着被扔在地上的脏纱布,深叹一口气。
是哦,她那么厌恶唐四甜耍弄人的德行,怎么还糊涂得和她干一样的事情呢?
还是回了齐大圣公子的好意吧。只要甜儿嫁出去了,她终有一天也是可以嫁出去的。
她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不急不急。
第二天下学时分,唐三好奔向西陆书院找齐大圣,打算把自己擅自做主大逆不道的决定告诉他。
西陆书院的门口本就是各家淑女等情郎的地点,下学时间更是高峰时间段,她站在圈外怎么也挤不进去,只能踮着脚尖探头,她的目标很明显——一位身着嚣张红衣的公子。
梁幸书几乎是第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那探头探脑的人影,可想起昨日自己对四小姐的承诺,他未动声色,弹了弹青竹广袖,低眉垂眸从她身边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
唐三好识趣地垂了垂头,本想同他打招呼的念头瞬间取消,反正他也不是第一个相亲后就当作不认识她的男人。她清楚甜儿是多么厉害,免得他尴尬,她也转过身去当作没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