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我们现在去见爹娘,商量成亲的事。”
“…………嗯。”
他站起身,手离开了鱼脑袋,眼神却还挂着她。
大野人,你去哪里?商量什么成亲的事……
你不是不要成亲嘛?
你不是不喜欢她嘛?
你不是要和我私奔逃亲的嘛?
“二少爷,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
“除了成亲,你还得跟她毫无瓜葛。”低眸,白凝雪瞥向池中不停攒动的大鱼头。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她说什么你就是什么嘛?为什么要听她的!
她要你跟我毫无瓜葛,你知道毫无瓜葛是什么意思嘛?大野人!
“那么,走吧。”
“嗯。”
大野人!你要去哪里?
别走!
别走!
大野人!
你回头啊!
大野人,你回头看看我啊!
“小鲤精!不准再跟着他。”一道附着灵力的命令从白梅仙子口中付出,一霎那就封住了跟在倪大野身后游来游去的家伙。
她被定在池中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野人越走越远,直到身影不见为止。
大野人……你好奇怪……
你看起来好奇怪……
可我更奇怪。
……我们本来不就已经毫无瓜葛么?我都打算回洞天福地了。
可是为什么……听到你答应,我会想揍你。
大野人……不要答应跟我毫无瓜葛。
“给你一句忠告,小鲤精。”
什么鬼忠告!谁要听你讲话!坏女人!臭仙女!
讨不讨厌人类我暂时不知道!但是,我现在讨厌仙女!非常讨厌!极其讨厌!
“这段时日,你就待在池子里安安分分当一条鱼哪儿也不准去,也不准变回人形。我的忍耐便只到伤好那日,养好了伤就立刻消失在我和他眼前,否则,我还是会用符咒收了你,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什么!你根本就是逼男为娼!强取豪夺!强抢民男!不,不要脸!
“你不用扑腾乱拍水了,你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哼……谁要明白畜牲的话。不过……还是多谢你。毕竟,他终于答应跟我成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搬运中~~~


☆、第三十九章

“砰”
坚厚的石壁应声裂开,漫天碎石当头淋下。
天狐言化满口血污,像张纸片般被钉在快要轰然崩塌的石洞山壁上,狐瞳中映照的身影,只有孩童般大小,却袖风凌厉,灵气绽开……且怒气滔天。
“咳咳……尊者可是要取小狐我的性命?”
一只小手扣住言化的脖口,将他强行拉近自己眼前,雪睫纹丝不动,直刺刺地逼向他,幼嫩粉唇稍稍启缝,冷寒的话一字一句地蹦跳出来,丝毫不理会他的调侃,“她人呢?”
霜冻的眼神几乎能冻僵被瞪视的人,可偏偏他言化其他没有,空有一身厚毛皮,耐冻,“尊者问谁?”
眯眼,扣住颈脖的手勒紧几分,“她人在哪。”
“呀,既然尊者不告诉小狐,小狐就自行猜想吧。尊者是在问那条小鲤精么?”
“休要多言!告诉我她在哪即可!”
看来,他这次是当真惹火尊者大人了。
“小狐送她去找尘缘了。”
“……”
“嘭——轰”
一瞬间,石壁被肉身重重击透,墙壁上即刻多个人形剪影。
“咳咳……咳咳……呕……”被尊者一掌打穿墙壁的感觉,还真是……百转千回,痛心裂肺的疼啊……
好在他还念几分昔日旧情,没有一掌打死他这条小狐。
内脏泛出的淤血一口一口地从口中流出,言化艰难地从碎石堆里爬出,粉尘挥飞中,一道矮小的身影已翩然站定他跟前,小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硬扯向自己,冷傲的眼神似要刺出无数利剑来,一寸一寸地鞭笞他为何要多事。
“尊者……要杀我,方才就……动手了。咳咳……既留我一命,心里也知……我,这般做……不过是顺应天意……对她,对她亦没有坏处……”
“……”
“他与她……本就该有此一段缘,不……咳咳,呵,说句您不爱听的话,他与她……本就该有一段情。此乃尘缘,就算您宰了我……灭了我的元神,也,也不可磨灭。”
“…………”
“前世所诺,今生不报,修为根本不可有进展……再加上,她此生,此生本就不宜修炼,您妄动真气给她,不为修行,只不过……只不过是要为她延续阳寿罢了。不是嘛?呵,以一条寻常鱼类而言,她已是高寿中的高寿了。再不度过尘缘,增进修为,只怕她连阳寿都会保不住,您不就是为了助她修行,延她阳寿才让她下山寻此尘缘的么?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带她回山林?以小狐对您的了解,您不像是惧怕天界追兵的人啊。”
“…………”
“那……您是在怕什么呢?”
“…………”
“怕她收不住尘心,与那凡人难解难分,厮混红尘……”抬袖拭去唇边血红,言化提唇轻笑,“还是……怕她彻底恋上别人,彻底离开您?”
“…………”
白家庄的湖池里豢养了一只庞然妖物。
它身长两丈有余,看似一条红鲤,浑身火红斑鳞,有鳍有尾,能游能跃,还能听懂人言人语。
清风拂过如镜的湖池面,一簇黑影隐隐由湖底浮上水面,哗啦一跃而起,再嘭嗵潜进池里,惊得四周路过的仆从无不惊叫躲闪。
“天啊!它又跳起来了。好可怕的怪物,小姐到底为什么要留它下来?”
“嘘——谁说是小姐想留的。是姑爷……”
“剑冥山庄的二少爷?”
“嗯嗯!我从小姐的贴身丫头那儿听来的,这条鱼是个女妖,能变成人形勾引男人,听说姑爷跟她……”
“真的假的?那二少爷竟然和一条鱼妖……咿,好恶心哦。”
“光听就觉得很恶心了是不是?听小姐说,它被打得原形毕露,现在已经没什么妖力了,看着可怕,其实只不过是条肥大点的鱼而已。”
“那,用石头丢它也没关系吧?”
“有什么关系。扔它!”
“嘭嗵”
“嘭嗵嘭嗵嘭嗵”
“你真没用,都没有砸中!看我的!死妖怪!砸死你!”
“啪”
为什么要用石头砸她。
她不过想上水面来透个气而已。
“呀!它瞪过来了!好可怕!快逃!快逃快逃!”
“怕什么!你还怕鱼能长脚上岸不成!反正有小姐在,这条畜牲如果发狂,就叫小姐打死它。”
“说的也是。给我一块石头,我也要砸。”
“哈哈哈哈!打到了打到了,我刚好打到鱼鳍!”
不要打她,好痛……手已经破了,不能再被砸破洞。
不要再打她了……
“看我的,我来扔个鱼脑袋!”
要砸她的头?不行?她要躲起来……对,躲到池子底去,虽然有点闷,但这样她们就扔不到她了。
“臭妖怪,不准躲!”
“呀!它要逃了!它要躲进水里了!快扔快扔!”
“统统给我住手!”
水面嗡嗡传来熟悉的声音,年泡泡摆动着鱼尾,想探头冒出水面看看,却又怕更多石头砸下来,只敢孬种地蹲在池底偷偷窥听。
“是姑爷……”
“姑爷好。”
“姑爷,小姐说,您最好别靠近这条鱼。”
“走开。”
“可是姑爷,小姐她……”
“我叫你们走开!”
“……是。”
一个个碎碎的脚步声从池岸边渐渐走远。
池边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到一丝风划过的声音都能清楚地听见。
良久,她才大着胆子,扬起鱼尾悄悄探出水面,池边却空无一人。
从那以后,池边再没有砸她的小丫头,也再没有石子砸在她身上,反而总有些好吃的零嘴不时被人丢进池水——软糯的甜糕,被水泡涨的麦团,到她嘴边融得只剩一小点的糖球。她在池中畅游翻转,跃起落下都无人再打扰,身上的伤口也在被喂食中一天天好转,眼看就快要痊愈。
等她痊愈,她就要变回人形去找大野人说清楚。她才没有吸食他的精气,也不是害人的妖怪。他信也好不信也罢,她就是来报恩的,然后……她就跟师父回山里去。不,他要是不信,她就揍他一顿,再跟师父回山里去。
喜欢和臭仙女什么的成亲,就去吧!
将来被骗情骗心抱憾终生变成傻痴呆就别怪她当初没提醒他!
“咕噜噜……”
想到这些生气的事情,连肚子也饿了,觅食去。
她懒懒地动动鱼鳍,像往常一般浮上水面找吃的。鱼眼骨碌一转,她还来不及潜回湖里,两道亲密相偎身影就这么碍眼地钻进她的视野里。
——她在亲吻他。
臭仙女在亲吻大野人。
夜湖之上,透亮的灯火桥栏边,她在亲吻他。
紧贴的唇就倒影在波光幽幽地镜湖面上,触鳍可及。不是度气,不是调息,她在亲吻大野人。在她这条只敢栖在暗处窥视,既不敢出声,也没法闭眼的肥鲤鱼面前。
一甩红尾,她摔破那倒影着两人身影的镜湖面,涩涩地潜回湖底去。
再看下去,要长针眼了。
人类真奇怪,他们没有特定的发情期,于是每天都要发情么?不繁衍后代为什么也总爱黏在一起,唇齿相贴,耳鬓厮磨,搂搂亲亲。
“二少爷,你不看向我,是在看哪里?”清灵的声音从白凝雪嘴里飘出,抬手扶住男人别开的脸庞,她不介意他不自在地挪开脸庞,二度将他扳向自己的唇,“你每日也来这桥边喂它,就……这么喜欢养鱼么?”
“……”
“呵,我发现,自从你答应我成亲开始后,你越来越像那个人了呢。不多话,冷冰冰的。莫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啊。”白凝雪不以为意,翩然走向桥栏,抬手撩开额发吹着凉薄的夜风,若有所意地向黑呼呼的湖池看去,“我是在跟你说,你以前有多喜欢鱼这件事。”
“…………”
“渔民,船夫,商贾之家的少当家,的小少爷,已经四世了。你每一世都不肯离开水边,每一世也死于水祸……还不够么?”旋身,无视湖面涟漪一动,一波游水声悄悄荡起,白凝雪踮起脚尖揽住他的颈口,侧头枕进他怀里,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嘴中念念有声,像在下什么暗示一般地笃定,“不过,鱼就是鱼,冷血,无情无牵,它是不会体会人的感情的,不论你对它多好,它终究只是一条鱼,变不成人,也不懂你的情。你所做的,任何人都能做,换个人喂食,它也照吃不误,不会饿着自己。”
“…………”
忘掉她吧。她压根不记得与你有诺,所以,你也忘记吧。彻底忘掉。
五百年刑期所剩无多。
你马上便可超脱,别再跟她扯上任何关联。
她是孽障,不是情缘。
忘掉。
你必须彻底忘掉。
一轮盈月印照在湖池镜面。
静谧的池面四周只留爽夏空灵的蝉鸣。
一袭黑衫紫影从空中翩然旋落,脚尖轻点池中莲叶浮萍上,长身玉立水面,狐眼微微弯起,笑不言喻。
“小鲤精,伤好了吗?我来接你回你师父身边。”
池面一片平静,无人答他。言化挑眉,低眸看进深池之中,“我知你在池底,快出来吧。怎么,莫非在同我生气?呵,不过同你开个玩笑,你大人有大量,可别和我闹别扭了。”他已被尊者两巴掌拍得差点原形毕露,飞出狐狸尾巴,现在胸口还在隐隐作疼,此番前来,若抱不回鲤鱼胖宝宝,那他怕是修为增进不了,还有可能变成碳烤扁狐狸。
“喂,小鲤精……”
哗啦——
池面一阵轩然,一条大鲤嘴儿嘟嘟,鱼鳃开开合合地颤动着由水底钻出,飞溅的水滴搅乱了湖面一池荷莲,却点滴沾染不上天狐之身,细嫩心音从鱼唇飘来,“她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心音传声,那凡人听不到,但对灵兽而言,只是小伎俩。
“…………”
“那凡人几世的过往?每一世不离水边,每一世死于水祸?”言化悠然一笑,轻轻颔首,“真的。你要听么?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
“第一世他守在海边当渔民,生老病死,一辈子也没离开过那片海。第二世是河道的船夫,依旧生老病死,依旧一辈子也没离开那条河。第三世他聪明了,没有傻呆呆地守在一个地方,于是,他成了商贾之家的少当家,做的是航道生意,终日奔波各条运河渠道之上,操劳到死,第四世他大约觉得无望了,于是,的小少爷不足十岁,失足落水夭折在深潭里,直到这一世……剑冥山庄的二少爷……”
“这跟水有什么关系……”
“那山庄有名动天下的纯净灵泉自山顶灌下,是繁杂喧嚣世间绝无仅有、甚是难得、得天独厚的灵水之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水之地,方好养鱼。”
“……”
“他信守承诺,在等一个人,或者说,他在等的……是一条鱼。”言化轻笑,狐狡的瞳凝住眼前火红的鲤,“我说这些,你懂了么?小鲤精。”
“……”
见她还不动弹,言化抿了抿唇。
“他在等你。”
“……”
“等着兑现对你前身留下的一诺。等着兑现你忘得一干二净的一诺。等着兑现你拖延了近五百年的一诺。”
“……”所以师父叫她下山,不是巧合咯?所以,他们第一次在水里碰到,不是巧合咯?所以,她注定要报他恩,不是巧合咯?
“你的修为无法再进,便因你少了这段尘缘,尘心未净,还记挂着承诺。你师父叫你下山,亦是叫你去寻这段尘缘。白梅仙不是他的姻缘,她携带救国兵书下凡,天命在身不受惩处,然她若继续逆天而行,恐怕这位二少爷又要再水祸一次重入轮回,断了她高攀的痴心妄想了。要不要救他,看你自己而定。”
言化抬袖,紫光从指尖流出,眼前大鲤被他抬手一点,幻化人形,呆呆地瘫坐在莲叶上,看着湖面一池粉莲。
“去吧。你和他……该有此一段情。”
“……”
“他已备好鱼缸,你也该安心给他养才是。”
缓缓从莲叶站起身,年泡泡攒紧了拳,盈身腾起,踩莲踏荷朝水畔尽头的厢房飞腾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接近尾声了说


☆、第四十章

忆,在继续。
梦,这次却能看得分外清晰。
他终于触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温润身体,用最卑劣的方法。
“只要一夜。让我抱你……一整夜,我就放你走。”
他竟然厚颜无耻地开口这样对她说。
毕竟他既不懂得何为性//事,更不懂如何行情//事。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碰触她,几乎像在宠溺、讨好……伺候。
他亲昵的方式会不会太幼稚?会不会太像孩童的嬉闹?会不会根本不入她的眼?会不会比不上别人?哦不……是别“兽”。
他想讨好的女子已经过尽千帆,而他……却还是不解□□的弱角。
不比那些兽类,他经验全无,甚至不知道女子的身体究竟有何奥妙,却想在这一刻使尽浑身解数做到最好。
该不该温柔点?还是……可以依着自己的欲//望再用力一点?她承受的住吗?会不会痛?会不会难受?
“喂。”
“……”
“这种时候也是可以说话的。”她憋着笑。
“……可以……的吗?”
他单纯的反应让她再也憋不住,轻笑出声,“可以。你想什么说都可以。”
“……你笑我?”
“笑你什么都不懂还要硬撑啊。”
“…………”他瞪她。反正他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小子,千年修为却只知道什么好勇斗狠,什么鱼//水//之//欢,什么巫//山//云//雨,什么御//女之术,他统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讨好中意的女人,更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要怎么让她舒服,还猖狂地开口说要抱她一整夜……
“你……答应会放我走的,对吧?”
“一整夜可没多少时间,你再不快一点就唔…………”
南江水畔,本该粉荷,碧叶铺满水面。
可因水祸不断翻搅,叶根花茎均被扯断,几多残荷破叶飘浮在水面。
雪白的裸臂在江面轻舀一捧水,她捻起一片粉荷瓣,凑到鼻尖轻嗅,荷香扑鼻。
搅动江水的细碎哗啦声让他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一袭光洁如润玉的雪背展露在他眼前,身旁承欢一夜的女人站在一江残荷的江边沐浴清洗。
她将长发拢起,从左肩顺垂而下,江水从她肩头滚落,沿着腰臀流淌而下,几颗水珠眷恋她的身体,不肯离去,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他突然懂得,为什么凡间男子会把自己中意的女人比作仙女。因为此刻,他找不到其他字眼,只觉得她美丽得……就像仙女一样。
尽管……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认为仙女是美丽的。
娇粉的肌肤在朝阳折射的粼粼江面显得更加晶莹剔透,那每一处都没有被他放过,每一处都被他烙下痕迹,每一处都被他深深记在脑海里,狠狠疼爱过。
他就这么躺在岸边,远远地看着她在江里清洗,嬉闹,偶尔鞠起一捧水泼向远处,偶尔钻进水中畅游一番,再迎头窜出水面。
一团黑影突然从水底向他靠近,他故意佯装不知,轻阖上眼皮。
她从水底探出半个脑袋,咕噜噜地吐着水泡泡,在他身边游来游去。
“喂!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我知道你醒了——啵。”
他缓缓睁开眼皮,侧躺轻笑凝视她,“早。”
“……干嘛……好像凡人一样打招呼。”
“凡人?”
“……只有凡人亲热完后第二天清晨才会这般问好吧?”
“哦?是吗?那你们灵兽不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做完就拍拍屁股走了。早什么早?谁要一起过夜啊。很恶心呢。”
“这么说来。我是第一个?”
“什么第一个?”
“第一个……跟你过夜的男人?”
“…………算,算是吧。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有点开心,有个关于她的“第一”。不用是她身体上的第一,也不用是她心里的第一,似乎只要有这么一个简单又渺小的第一,他就知足了。
“咕噜噜——啵”
“你干什么呢?”
“吐泡泡啊。”
“你好歹是条千年活龙,像条鱼一样吐泡泡,有损龙颜。”
她抿抿唇,不以为意地笑笑,“有时候我会想,要是能当一条鱼就好了,那比当一条龙要简单多了。”
“何以见得?”
“到处嬉闹游玩,脑中什么残念也没有,多简单。”
“你怎知鱼脑中就没有念想?”
“就算有也没关系。”
“为何?”
“因为时间短啊。”她翘双脚拨弄湛清的江水,“就算喜欢上什么人,就算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事情,也不过转瞬即逝,不会痛苦太久。说不定还来不及懂得何谓喜欢何谓伤心何谓得或不得就被大鱼吃掉了,或者搁浅干死在小河里,或者被人抓去烹煮料理变成一道美味料理,啊……听起来好像有点凄惨啊……哈哈,不过,也好过要熬了千余年,最后还看不透的龙吧。”
“…………”也好过熬了百余年,最后还是认输的仙将。
“决定了!要是有下辈子,我就要做条鱼!每天没心没肺地吐泡泡,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她握拳高举大声吼吼。
“我养你。”
“咦?什么?”她侧目看他,似乎听不懂他的话。
他弯唇涩涩一笑,“我说我养你,养你这条鱼。”
“…………”
“免得你又是被大鱼吃掉,又是干死在河里,还变成别人的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