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阵酸味过去,长歌才咂咂嘴道,“逢单,现在我相信你是真的心情好了。”
“将军,你现在可以和我练功了吗?”如果现在有镜子,长歌真想让他自己看看,他这样有多么像街边饿了几天的那只小黑狗望着香喷喷的馒头的样子。
碧玉箫在空气中划过小小的弧度,“如果能跟上,就跟你一起练。”
话音一落,人影已经在半空之中,素衣如雪,宛若翩鸿。
“将军,你耍赖!”长鞭凌空而起,直追那人而去。
客栈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三个人,径自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默然无语。
秦子期收回视线,刚好碰上了秦子蓉怜惜的眼神,微微一愣后,偏头就走。
“子期!”秦子蓉拉住他,“还不肯理皇姐么?”
秦子期将头偏向一侧,不肯看她。
秦子蓉摇摇头,将他拉近了几步,“皇姐都是为了你好。”
“你哪里为了我好?”秦子期猛地甩开她,后退了几步,眼睛发红似乎要滴出血来,“你明知道长蓝对她有多么重要,你骗我说是只是要软禁长蓝,我才挡了将军府的消息的。结果你杀了他,你居然杀了她!”
一激动,秦子期剧烈的咳嗽起来,秦子霜连忙扶住他,“子期,你别太激动。”
秦子期靠到她身上,慢慢的平复了气息,才闭了眼睛,“四皇姐,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秦子霜心疼的拍拍他的背,一边恨声道,“你以为孟长歌是吃素的?要是她没收到消息,怎么可能从边关赶回来。她是故意让你愧疚,然后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冷落你。”
秦子期摇摇头,“她只是晚了一步,可就是这一步,已经足够让人万劫不复。”
秦子蓉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应。
秦子期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侧开了几步,“我已嫁她为夫,从今以后,只听她的只信她的。再也与皇室无关了。”
“你个傻瓜!”秦子霜气极,“她孟长歌何曾将你当作过她的夫?”
秦子期嘴唇微勾,目光灿然,“只要我把我自己当成他的夫就够了。”然后,再也不肯看秦子蓉一眼,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子期,你早晚会知道,皇姐是为了你好!”秦子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微微的黯然。
秦子期不为所动,他只是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风,吹过他的发丝,一缕一缕飘动。
将军,从今往后,子期就只有你了!
只有你啊!秦子期想着,眼里的柔光倾泻而出,只有你,只有你,这是多么甜美的字眼。
“将军,不带您这样的。”张逢单把鞭子一丢,气喘吁吁的插着腰。
“我这样怎么了?”长歌停在不远处,转回头来笑他。
张逢单恨恨的盯了她半响,然后一声不吭的弯下腰去捡起鞭子就走。
“咦,逢单你不练功了啊?”长歌在后面叫他。
张逢单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回走。
“逢单,逢单!”她迅速掠了过来,“怎么,这样就生气了?”
张逢单斜眼看她,“我最讨厌你这样有话不说的样子,不想和我练功就直说。”
“我哪里不想和你练了,我不是说只要你追上我就可以了吗?”长歌笑眯眯的说。
“那问题是你轻功那么好我怎么追得上?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张逢单气极,一鞭子挥去,长歌倒吸一口冷气,险险避过,“逢单,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往人身上挥了?”
“活该!”张逢单收了鞭子,终于觉得心里的一口气顺了,施施然远去。
长歌擦了一把汗,看着某人远去的背影,“这真的是我教出来的?”
街上的人已经多起来,长歌停在一个卖拨浪鼓的小摊前,略略驻足。
“将军!”却是不知道何时出来的逢单一把拉住她,往另外一边拖去,“你看,今晚要唱大戏呢,我们来看吧?”
清亮的眼睛里不见一丝杂质,映着她有些茫然的脸。
长歌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看着墙上贴的戏文介绍,“什么样的大戏?”
“嗯,就是说一个上京赶考的女子,路途中遭遇大雨,不慎滑倒摔断了腿。一个路过的男子心有不忍,扶她回了家,细心照料。临行前,那女子回头,看见了男子明亮的一笑,自此,念念不忘,认定那笑就是定情之意,决心等金榜提名时定要来男子家中提亲。却不想由于路上这一段耽搁,她错过了大考,直到三年之后,她才衣锦还乡,却不想到了男子家中之时,家人说他已经于两年前嫁于他人。”
“哦!那还真是个悲剧!”
“是啊,可是还有更悲的,那男子原来所遇非人,在妻家受尽欺凌而亡,女子痛不欲生,后悔没有早来,才害了那男子。”
长歌转过眼来看他,“后来呢?”
“后来,那女子一直生活在后悔伤痛之中,终于郁郁而终。”
“后来呢?”
“全都死光光了,没有后来了。”
“这么一出悲剧,逢单你还看得下去?”
张逢单抚着腰间的鞭子,“不过是一出戏而已,我有什么看不下去的。可是将军,你连戏都看不下去吗?”
长歌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两人一路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长歌才突然问,“逢单,怎么你讲的故事和我在墙上看到的介绍不一样?”
“哦,是吗?”张逢单很是惊奇的样子,“可能将军眼花了没看明白吧!”
快步进了门,大喊,“主君,我们可以吃饭了吧,很饿了。”
秦子期迎了上来,张逢单便大步流星,目不斜视的往饭厅走去。
吃过饭,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空一碧如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长歌在窗边看了半响,“逢单!”
“是,将军!”张逢单已经快速的跑了过来,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也不由得正了神色。
长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张逢单略略有些紧张不说,连一旁正在倒茶的秦子期都受了感染,放下手中茶壶,走了过来,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长歌沉痛的看看他们两人,“很抱歉,逢单,我恐怕不能答应你了。”
“不能答应什么?”心提到嗓子眼,有些痛,有些冷,张逢单看着她,抿紧了嘴。还是不行吗?他纵情欢笑,灿然如朝阳的将军,还是不能回来吗?
长歌点点头,“我不能带你去听戏了。因为我打算现在就离开这里。所以很抱歉,逢单。”她的表情,非常之真诚,满是歉意。
然后,拉着子期,以比平常快一点的速度回了自己客房。
片刻之后,才听到张逢单的大喊,“将军,你去死!”
秦子期看着俯在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长歌,眼里,也有了笑意,“将军很高兴?”
“对啊!”长歌擦擦眼角的泪,“很难得能扳倒那小子一回,一般都是我们被他气得够呛。”
秦子期含笑看着,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这样笑着的将军,真好!
“子期,你去收拾东西吧,我们马上启程。”长歌站起身来。
“好!”秦子期答道。
长歌到床上去收拾衣服,才发现秦子期答应完之后根本没动,她疑惑的转过头来,愣住,“子期,你哭了?”
秦子期吸了一口气,摇头,然后看着她,泪光闪闪,“知道吗,将军?这一次你没有准备让我自己离开。”
长歌没有说话,只是掉转了头继续收收拾东西。
秦子期揉了揉眼睛,走到另外一边,把一个包袱翻了出来,放到桌上,“将军,这个你别忘拿了。”
是她从渔村带走的包袱,里面的几件衣服,还是林春的衣服改的。
长歌抚摸着,眸中泛起几许柔色。
半响之后,她将包袱扎好,放在了最底层,在上面,又压上了其他的东西。
“将军,您不穿吗?”秦子期在身后问道。
长歌低着头收拾其他东西,一边回他,“有人告诉我,人生就是一出戏,悲苦也好,后悔也好,演过就完了。”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演成一出悲情大戏。”
于死者无益,于生者又有何欢?
她已经错过了她一生中曾经最想珍惜的风景,实在不想将其他的风景也错落成遗憾!比如生死相交的姐妹,比如忠心追随的部下,再比如,想要将戈壁变绿洲的抱负!
初回京城
尽管已经是深秋,京城边的淮河上,依然风景如画;
尽管前方战事吃紧,这里依然是丝竹声声,一片繁华。
河中央的一艘彩船上,灯火通明,霜芜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搂着个少年,双眼迷离,摇头晃脑的听着对座的两个艳装少年唱曲。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须尽欢!”唱到兴处,她又仰头喝了一杯酒,一边眯着眼在怀里少年的脸颊处亲了一下,“欢歌,来,给我倒酒。”
酒杯很快就满上,醇香扑鼻。
霜芜放到鼻子处,深深一嗅,“果然是美酒啊!”
又是一杯饮尽,向前一伸,“再来!”
这边厢,醇酒美人,说不尽的风流快活,霜芜斜靠在榻上,满脸迷离之意。
忽地,一阵箫声响起,打破了莺歌艳舞之声,极悠扬极婉转的飘来。
霜芜勉强睁开了眼,细细的聆听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嘴角隐约有自嘲的笑。
从来酒不醉人人自醉,白日所求尽入梦啊!
可是那箫声,并没有间断,霜芜的脸色,渐渐变了。
霍地睁开眼来,那眼里,不见了半分迷离,明亮得夺人心魄。
“大人?”欢歌吓了一跳,连忙跪过来,“可还要再添一杯酒?”
唇线绷得紧紧的,霜芜重重的将酒杯往案几上一放,搂过了他,“倒,当然要倒!人生,不就是这样过么,醉生梦死啊醉生梦死!”
箫声在夜色里,越来越清晰,欢歌低声问道,“大人,您听到了吗?不知道是哪家的哥哥吹出来的曲子,真好听呢!”
霜芜咽下了嘴里的酒,重重的打了一个嗝,眯着眼道,“是吗?没听到。”
“大人,您喝多了!”欢歌推了她一把。
霜芜用手撑着头,“难得一回醉啊!”
她继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箫声依旧不依不挠的响着。
“大人,您怎么了?”模糊中听到欢歌这样问她,霜芜摆摆手,“没什么,只是醉了。”
“啊!原来大人醉了会哭啊。”欢歌自言自语道,一边擦去她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晶莹。
轻轻拂开欢歌偎过来的身子,霜芜撑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甲板上走去,“靠岸!”
水流声在船行之时格外响亮,黑暗里,霜芜运起内力四处搜寻。河面上布满了三三两两的花船,可是她知道,她要找的人绝不会在那里。
视线顺着箫声飘来的方向看去,入目之处,尽是烟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顿了顿,往相反方向一指,“往那边靠岸!”
等她歪歪斜斜的上了岸来,却愣在了原地。
一个女子手执玉箫,站在石头上,风吹起她的头发,丝丝飞扬。
霜芜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艰难的移动脚步,走到她面前,有很多的话想说,有很多的愤怒与不甘,却有更多的悲伤和心痛,万千情绪,最终都化成一句,“将军!”
长歌放下了箫,看着她,露齿一笑,“美酒佳人,霜芜,可还快活?”
霜芜深深的看她一眼,“是将军从未体会过的快活,美人在怀,将军,你要不要也试试?”
长歌摆手,“美人之恩,我无福消失。霜芜,这一次是不是算我赢?”
霜芜面不改色,“恭喜将军的脑袋还没有生锈!”
长歌叹气,“原来还没解气啊!”所以明明刚才听到的箫声是从对面传来,却非要选相反的方向离开,若不是她算得准,怕这会是堵不住她了。
霜芜低下头去,“属下不敢。”
“属下?”长歌重复了这一个词,“我记得霜芜从来不是这般自谦的人。”
“属下不是自谦,而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所以将军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霜芜终于抬起脸来,面沉若水,“所以将军可以自行离去,不去管他人心中有多担忧,有多焦急,只管自个儿走掉就行了。”
长歌噤了声,安静的看着她。
霜芜顿了顿,继续说,“一时伤心想要安静安静也就算了,可是将军居然藉隐卫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以为将军是要慨然赴死,英勇就义呢,为人属下的,当然只好听命行事,任将军自死自灭了。”
长歌看了她很久,终于开口,“我现在知道,逢单一定是跟着你学坏了的。”
霜芜也不答话,徐徐迈开步子,向她身后走去。
长歌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停留,就那样的,擦肩而过。
霜芜的背挺得直直的,步子迈得规规矩矩,没有一步特别大,也没有一步特别小,是小心丈量过的均匀。
“霜芜!”几步过后,长歌叫住了她。
霜芜没有回头,小心调匀呼吸后才开口道,“将军还有何命令,是为了末梢皇子,还是宫中蓝妃的遗物?”
身后没有反应,她继续说道,“难道属下说错了?将军的生命中,不是只有这两个人么?”
双拳握紧,她再一次向前走去。
“霜芜,甘南道下二十四州,你有没有兴趣与我同去?”
一句话,停住了她的脚步,猛然转身,呼吸急促的看向长歌。
长歌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她,“让我痛的伤的,我当然要千百倍的讨回。可是更重要的,我要先实现我们的梦想,变弋壁为绿洲,为像你们一样饱受战乱和流亡之苦的人,建一个真正身心俱宁的归宿。”
“将军!你,你真的已经想好了?”霜芜几步奔了过来,满是惊喜与激动。
长歌看着她,露出了笑容,“是啊,这一次想好了。”
虽然很不应该,可是这一刻,霜芜真的很想说,将军那位弟弟,其实可以死得再早点。
看见长歌和霜芜一起回来,张逢单打了个呵欠,“切,还以为能坚持多久呢,还不是这么快就拿下了。”
霜芜目不斜视,走过去就往他脚上踹,“总比某些自动送上门的家伙好。”
张逢单跳起来,躲过她的飞来一脚,“有些人更可怜,想去又不敢去,死要面子活受罪。”
霜芜呲着牙看他,“逢单小弟,我觉得我家将军缺个暖床的,你还不去张罗张罗?”
“霜芜,你去死!”一鞭子甩过去,飞起阵阵尘土。
长歌非常冷静的拉过秦子期,将门一关,任那两人在里面拼个够。
“长歌,他们没关系吧?”子期抿着嘴,有些好笑。
他从来不知道,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霜大才子,见了张逢单居然是这个模样。
长歌抹抹汗,“这是他们表达友爱的方式。”
“那么?”秦子期看看她,“那个暖床是怎么回事?”
长歌的脸,终于不自然的红了一红,“没什么,重新找个房间,你早点休息吧。”
“哦!”秦子期拖长了声音,不停的看她。
夜色很深,烛光将秦子期的身影投在窗纸上,很长很长。
他将手指含在嘴里,看着手里的东西,几乎要看痴了。
将军!你会喜欢吗?
第二日清晨,长歌一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秦子期。
“将军,”他看到她出来,脸上一喜,“您现在不比先前在渔村了,身上的衣服要换换吗?”
身上的衣衫,虽然很干净,但是这是林春的衣服改的,破旧不说,也实在是有些不合身。长歌看看自己,“是该换了。”
“那换这个吧。”秦子期将双手摊开,上面抱着的,是一件崭新的衣袍。月白丝料,浅蓝暗纹,长歌微愣,这是她喜欢的风格。
“好,谢谢!”长歌接了过来,回了房间。
将那衣服抖开来,手轻轻抚上,终是在心底暗叹一声,起身换上,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瓶子来,握在手里。
打开门来,秦子期眼睛一亮,抿着嘴看她。
长歌被他看得不自在,低头扯了一下衣服,“怎么,不好看?”
“不,好看,很好看。”秦子期低声说道,红晕生两颊。
长歌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瓶子塞给他,“好好擦药吧!”
“将军?”秦子期愕然抬头。
长歌抓住他的手,将手指一一摊开,那指尖有明显的血点,“其实我不急着穿,你没有必要熬夜为我做衣服。”
“反正我也睡不着。”
“是吗?”长歌语气淡淡的,“经常熬夜会变老。”
秦子期下意识的摸摸脸,半响才说,“我知道了。”
“那就好,现在去休息吧!”将他的身体转了一个方向,轻声道。
等秦子期走开,霜芜才跳出来,“将军,走吧。”
长歌收回视线,点点头,两人相偕向大门走去。
“将军,你开始要接受主君了吗?”
长歌没吭声。
“其实就一个男人,没啥的,抱就抱了。”霜芜建议。一个眼神冷嗖嗖的飘来,她立马抖抖衣衫,“咳!今天天气还真好。”
“都快下雨了。”长歌接了一句。
此时,秦子期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身影,嘴角抿起。
她终于,穿上他做的衣服了。
从他成婚以来,为着妻主而做的衣服,终于有一件,穿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那个暖床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皱起眉,纠结不已,到底要不要再问她一次。
不问,实在是心里堵得慌啊。
暖床
飞雁山上留月寺,苍山翠柏,一派庄严肃穆之相。
伴随着晨钟声声,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小少年,从厢房中走了出来,坐在院中的台阶上,撑着个脑袋,望着天空发呆。
一个侍卫装束的青年男子端了馒头和一些小菜出来,少年看也不看,就把头扭到一旁。
青年叹了一口气,“末梢皇子,我放到旁边,您要吃的时候再吃。”
少年不理他,径自仰着头。
“再不吃饭,要长不高的。”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末梢的身子僵了僵,却硬是不回头去看。
长歌和霜芜走了出来,那侍卫行了礼,退了出去。
长歌端了旁边的餐盘,坐到末梢旁边,“末梢,来吃饭。”
末梢红着眼睛,干脆把整个身体都转过去背对着她,表达着无言的抗议。
“末梢,你在生姑姑的气吗?”
不理。
长歌叹一口气,“就算要生气也是要先吃饭啊!吃了饭才有力气和姑姑生气。”
末梢两手捂着耳朵,不听。
长歌求救似的望向霜芜,霜芜清咳一声,背手观天作深思状。
开玩笑,这个被将军惯大了的小皇子,谁敢在这个时候去惹啊!
好吧,求人不如求已,长歌只好转到他的正面去,结果末梢看也不看她,闭着眼睛又换了一个方向。
长歌对着他的背,讨好的说道,“末梢,要不然我以后都同意你叫我长歌,再不逼你叫我姑姑了好不好?”
“你本来就是长歌。”小家伙终于闷闷的吐出一句,却又似乎在懊恼自己开口说话,飞快的伸手蒙住了嘴巴。
长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肯和她说话就是好转的迹象,她蹲在地上也跟着移了几步,轻声哄道,“好好好,我就是长歌,你以后一直叫我长歌我也不骂你了。那,别生气了。”
末梢把眼睛闭得紧紧的,就是不看她。
“那你要怎么才肯不生气?你说我都答应你。”
小家伙嘴一扁,终于把眼睛睁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出来,“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要,要,我当然要,末梢永远都是我们家的宝贝,怎么可能不要呢!”
“明明你抱着父妃就走了,末梢怎么喊你都不理,你们两个都走了,不要末梢了。”满脸委屈的继续控诉。
心里一痛,长歌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对不起,末梢,以后再也不会把你丢下。”
“呜!长歌,长歌!”他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鼻涕眼泪一古脑儿抹在她身上。几乎是一夕之间,失去了最亲最近的两个人,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远去把他自己孤伶伶的留在原地,一直压抑着的恐惧和伤心终于爆发了出来。
长歌只能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不停的哄着。
“长歌,那以后我再叫你长歌,你不许再逼我叫姑姑了?”一边抽泣着,一边还不忘提醒着长歌。
“好,你爱怎么叫都好。”
“那你以后不许再把我丢下。”
“以后绝对不会了。”长歌信誓旦旦。
“那长歌以后都要听末梢的?”
“对,对,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