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就这么一顿叶落没来得及推辞的酒,瞬间拉近了她与这些将领及士兵的距离。
到后来,就连普通的士兵也敢端着酒跳出来,“叶相,再来喝一碗。”
“叶相…。”
“叶相,我给你说,”喝得脸红通通的姜散,一掌又拍在她背上,差点没把一肚子的酒给她拍出来,“我家那口子让我问你,你怎么保养皮肤的?前天来送饭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你皮肤真是比我家女儿还好。”
“皮肤好?”叶落摸了摸脸,想了半天回道,“多喝雪水。”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了,她懒,在苍雾山的时候,口渴的时候不想去找水,央着师兄帮她盛一碗雪来,拌着糖粒咯滋咯滋的就吃了,又解馋,又解渴。
师兄和无涯都对她这种行径目瞪口呆,又无可奈何,师兄曾经叹着气笑她,“你这么懒,哪家敢要这样的媳妇,你爹娘都该头疼了。”
“嫁不出去反正也有师兄养,对不对?”她当时笑眯了眼睛问。
师兄宠溺的拍拍她的头,“是,我养。”
想到这里,她一仰头,又一碗酒饮尽。
等君泓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叶落醉得人事不省,一个人抱着头缩在桌子底下,其余的人,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堆。
“皇,皇上。”还是有些清醒的人,一眼看见皇帝,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虽说这是晚上,不是正常训练时间,但是全营上下大部分人都喝成这个样子,实在是…?
还有点清醒的曹武惊出了一声冷汗,“末将参见皇上。”
君泓面沉如水,视线扫视了一周之后,开口道,“虎贲营所有将领,全部扣俸禄一月,曹武身为统领,扣半年。”
然后走到桌子边,韦崎早已经跳进来,将桌子端开,君泓眼里的光忽明忽暗,盯着叶落看了好久,她一无所觉的抱着个碗睡得沉,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叶相,罚俸一年。”
话声一落,他便弯腰下去要将叶落抱起,却不料察觉到有人近身,她突然出指如风,“皇上小心!”韦崎大惊一声,却已经来不及去阻挡了,眼看着那一指就要点到君泓身上,叶落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动作停住。
“叶知。”君泓动都没动。
“是你啊!”叶落咧了咧嘴,然后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身子微微一歪,倒在君泓早已张开的怀里。
君泓抱起叶落,转身就走。
“皇上!”听说君泓急冲出宫就已经预感不好的詹春,也在此时匆匆赶到,一眼看见皇帝怀里面红如桃的叶相,心“咯噔”一声响。他抹抹额头上的汗,贴近他身边低声道,“皇上,叶相为臣,您为君,而且叶相百官之首,这要被您抱出去,怕是不太好吧。”
君泓看了看叶落,眉头微皱,“对他不好?”
詹春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只怕叶相醒来,悔不当初啊。”
君泓抿了抿唇,“备轿。”
轿子很快被好,可是问题来了,叶落整死不上轿。喝醉了酒的人力气特别大,她双手拉着轿门,任韦崎和詹春怎么拉,她就是死活不上。
可能是韦崎手劲太大,叶落手痛了,她低低的叫了声,“哥哥”,一滴泪珠便滑落下来。
君泓再也看不下去,冷喝一声,“好了!”
韦崎和詹春连忙松手,叶落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叫了声什么,便跌跌撞撞的走向他,君泓连忙上前双手扶住,脸色还是很难看,语气却柔和了一些,“叶知,你想怎么样?”
“不坐轿。”叶落攀着他的胳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
君泓轻叹一声,“好。那我背你好不好?”
“背我?”叶落像是有些疑惑,盯着他怔怔的看了半响,然后,笑了开来,大大的点了点头,“好。”
“皇上,我来吧。”韦崎被詹春一脚踢了出来。
“不要!”叶落像是防贼一样的盯着他,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君泓不放,“我不要你背。”
“叶知,你装醉!”韦崎跳起来,一手指着她。
叶落摇了摇头,“我没醉。”她将头埋在君泓怀里,喃喃的说道,“哥哥才不会装醉。”
君泓听着她在他胸前低咕着什么,只当是醉话,也没太在意,一手撑着她的身体不倒,自已快速旋转了身体,将她拉到背上,“好了,我背你回家。”
叶落舒服的靠在他背上,眯着眼睛,满足的蹭了蹭。
“皇上,这,这成何体统,叶相是醉了,可您没醉啊,怎么陪着他一起疯?”詹春快哭了。
“你没看他醉了吗?”君泓已经站起身来,“你回宫,韦崎跟着。”
“可是,皇上…。”詹春话没说完,君泓已经往前走了,他紧追两步,君泓回过头来瞪了他两眼,他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皇帝陛下,背着丞相大人,渐渐走远了。
他跺了跺脚,老泪纵横,“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叶落在君泓背上趴了一会儿,像是清醒了一样,抬起头来四处看着,“我渴了。”
君泓停下来,“韦崎,去找水。”
“无涯,我不要水。”叶落喊了一句,搂紧了君泓的脖子,“我要吃雪,下雪了,我要吃雪。”
“雪?”君泓皱了皱眉头,“今天没有下雪。”
“我要吃雪。”叶落吸了吸鼻子,“我要吃雪。”
崇兴的冬天并不是十分寒冷,再加上京城地处平原,更是没有积雪,叶落要吃的雪,着实难住了君泓。
他只得轻声哄道,“等明天下雪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现在没有雪,吃不了。”
事实证明,跟一个醉鬼讲道理是完全没有用的,叶落摇摇头,“你骗人,山上长年积雪,怎么会没有雪?”
君泓顿了顿,“我是谁?”
叶落沉默半响,忽然张口一下咬在他脖子上,君泓急了,“你在干什么?”却又不敢松开双手,怕把她摔下来,只得扭头去看她。
“皇上,”本来装着在欣赏风景的韦崎,也急了,“唰”的一声拔出了剑。
君泓忍着痛,“韦崎,你滚开点。”
韦崎拿着剑的手都在抖,“可是,叶相他…。”
叶落咬完,睁开眼睛看他,眨了眨眼,“痛不痛?”
君泓咬了咬牙,“你说呢?”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准叶知喝酒。
叶落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摸,然后,做了一个令君泓瞬间石化的动作,她轻轻的印上一吻,“嗯,痛。”
“皇,皇上。”韦崎睁大了眼睛,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忽然又回过神来,飞速转身,“背转身去。”他喝令了一声。
黑暗里,本来也看得不甚分明的暗卫,通通背转身去。
唯一的例外,便是一个娇俏的身影,如轻盈的燕子,迅速的飘了过来,落在君泓身边,单膝跪地,恭声道,“叶家府兵十二,见过吾皇。”
“平身。”君泓点点头。
叶十二看看叶落,“我家公子醉了,让属下送他回去就好,不敢劳烦皇上。”
“不用了。”
“嗯,不用了。”叶落也点点头,搂紧君泓的脖子,“我不吃雪了,我们回家。”
那语气,让叶十二眼圈一红,迅速低下头去。
一路上,叶落果然很乖巧,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将头轻轻的倚在君泓背上。黑暗里,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到了家里,君泓把叶落放下来,等叶十二把洗脸水端来,又替她擦了脸。叶落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他。
在那样的眼神里,君泓却忍不住的烦躁起来。他站起身要走,却被叶落轻轻拉住了,他扯了扯,没扯动,又不敢太过用力。一回头,握了握拳头,他哑声道,“叶知,我是谁?”
叶落的手缓缓松了开来,她说,“你是君泓。”
君泓眨也不眨的望着她,心里所有的烦躁都被这句话奇迹般抚平。他刚刚,一直以为叶知把他当成了别的人,原来,他一直知道是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嗯,我是君泓。”
“你个臭小子!”叶落骂了一句。
君泓脸上的笑容僵住。
叶落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君泓你个臭小子。”居然又骂了一句,君泓脸色渐渐阴沉了,他怎么连喝醉酒都在骂他?
叶落嘴角却隐隐约约有了笑意,“但是,我没有看错你。”
君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皇宫的,只知道嘴角翘起扯也扯不下来。
“皇上这是怎么了?”本就忧心忡忡的詹春,在宫门又被君泓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他偷偷的问韦崎。
韦崎脸色苍白,显然是惊魂未定,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君泓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韦崎,去把当时科举考试时,给叶知验明正身的人给我叫来。”
人很快到了,君泓问道,“你们当时给叶知验明正身,可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查验过他的身体了?”
“是,微臣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无误。”
“那么他胸前可有旧疾”
旧疾?堂下两人面面相觑,仔细回忆了半响后,应道,“叶相虽然体弱,略显瘦削,但是看身体,绝无异常,也没有明显疤痕。”
君泓挥了挥手,“下去吧。”
人走后,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前,有些疑惑了,叶知不比他强壮,怎么胸膛却比他的还要硬?可是明明其他地方都很柔软,他还以为那是叶知带的旧伤呢!
打定主意,改日定要好好的问问叶知,会不会是练了什么奇怪的武功变成这样的,可千万不要对身体有损才好。


75 算计

 

第二日清醒过来的叶落,头痛欲裂的撑着摸到桌边,刚端起一杯水,还没有来得及送进口。叶十二便来了,面无表情的将她昨晚的光荣事迹陈述了一遍,然后,挥一挥衣袖,抱天下去了。
叶落愣愣的坐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这下真的是完了。
酒能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果然,没过几日,叶相大醉兵部,君王深夜护送的戏码,便纷纷扬扬的流传开来。再加上当日君泓大摇大摆出入兵部,见过的人可不在少数,于是,更印证了这传言的可信度。
叶落每日依然上朝下朝,处理兵部的公事,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但是,隐在叶落身旁的叶十二知道,近日里,她处理公事的时候明显加长了。
“小姐,你这样不顾身体,我可要生气了。”
叶落不理她,继续埋头疾书。
“小姐!”叶十二上前一把按住她的笔,“不准写了,去睡觉。”
叶落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十二,放手。”
她的目光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却很自然的让叶十二的手一抖,缓缓的拿开了,“小姐?”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叶落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注意身体,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其实早已经知道,一直有人在查探她的过往,她游历江湖时,没有刻意隐瞒叶知的身份,跟在她身边的无涯,更是铁生生的证明。
再加上,她看向烛光,眼神有些恍惚,师兄,也不会给她与他正面为敌的机会。所以,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皇上,这是这些时日里,我整理出来兵部所有在编的军队名单,以及实际调查所得的兵力布防,其中有许多可疑之处,只有留待你去慢慢查证了。同时,明禧,张宇和卫风,这三人身后没有复杂的势力,而且为人正直,才华横溢,可当重用。”
君泓看着叶落整理出来的一叠资料,再看看她近日里明显瘦下来的脸,“那些传言,让你困扰了?”
叶落抬眼看他,神色淡然,“怎么,皇上又要说,你的情意无不可对人言,准备要大白于天下了?”或许因为心中压着的事太多,叶落的脾气不好,当然,口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君泓站起身来,将她面前的资料收拾好,然后,从桌后转出来,走到她面前,“叶知,你去休息吧。”
叶落站着没动。
君泓按着她的肩,“叶知,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所以我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你需要时间休息,我给你五天时间,你好好调整一下,你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的。”
“君泓,我不累的,没关系。”
“适当的休息,才能走更远的路,叶知,不要让我担心。”
她有什么能让他担心的啊?叶落想反驳,可是看着君泓眼里印映出的自己的脸,她点点了头,笑了,“好,交给你。”
君泓,这不是个普通的危机,流言猛于虎,连她自己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了,她想看看,君泓,会怎么来化解。
所以她伸伸懒腰,“那我回家抱天下去了。”
“叶知,”身后,君泓叫住了她,“这几天我都不会去叶府,你要是,要是有事的话,叫人来通知我。”
“好!”在这流言甚嚣尘上的时刻,君泓要是还敢再明目张胆的顶风作案,她就真的佩服他了。
叶落走出来,还没出宫门,便被人叫住了,“叶相。”
叶落回过头去,拱手行礼,“詹总管?”莫非君泓还有什么事?她当然知道詹春在君泓身边有什么样的地位,所以笑着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叶相,能借一步说话吗?”詹春对叶落,也是恭敬有礼。
两人走到一僻静处,詹春忽然跪了下去,吓得叶落连忙跳开,“詹总管,有事请讲,何须行此大礼?”
詹春没有起来,深深的叩下头去,“皇上登基已久,只是后位至今仍然空悬,皇上对叶相宠信有加,还请叶相劝导皇上,尽早娶后纳妃,方是正道。”
叶落抿紧了唇,詹春也定定的看着她,满脸恳求之色,眼光,却隐有锐利。
良久,叶落唇角微弯,“我身为丞相,后宫之事,非我职责范围之内。詹总管,找错人了。”
詹春抹了抹眼角,“老奴看着皇上长大,先皇后早逝,先皇事务繁多,虽对当时身为储君的皇上关爱有加,但是多是在文治武功上督促。这就导致了皇上对男女之事了解的缺失,及长,四面皆是怀揣不轨之心的人,需要处处防备猜忌,难得有叶相这样的人,肯对皇上推心置腹,生死相随,所以皇上,怕是理解错了感情,也用错了感情。叶相七巧玲珑心,当能明白此中情由,并一如既往的帮助皇上,走出这等迷雾。奴才,感激不尽。”
顿了顿,叶落蹲□来,平视着詹春的眼睛,“詹春,你是陪着皇上长大的人,在他心里,你或许比他的父皇母后更来得熟悉,对吗?”
“是,这是奴才的荣幸。”
“你会来找我,是因为言官已经踏破了御书房,弹劾我的奏折有厚厚一叠了,对吗?”
詹春心下一惊,“叶相的消息很灵通。”
叶落站起身来,俯视着他,“就因为他已经背负这么沉重的压力,被他信任着的你我,又怎么能再去加重他的负担?詹春,你既然是陪着他长大,当更了解他,君泓心性坚韧,对所坚持的事,不会轻易放弃。对待感情,或许就因为从未经历,所以真诚而执着。就算他对我是感情错付,我可以拒绝,却不该去强迫或者干涉他的感情。你不觉得,如果今天我答应了你,那么,对君泓的伤害,该有多大?在他最脆弱最需要支撑的时候,是我们,在他已经不堪重负的重负上,再狠狠的踩上一脚。”
詹春握着拳头,本来准备好的许多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叶落转过身离开了,“这个时候,在他背后出剑的,不能是你我。”
叶落回家,果然就认真的抱着天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天下已经会在铺好的垫子上爬来爬去,再在他姑姑的身上翻上翻下的了,叶落整日的陪着他,小家伙貌似非常满意这样的状态,白天里连觉都少睡了许多,就缠着叶落,爬开一会儿,必要偏过头来看看他姑姑还在不在。
叶落觉得有趣,就在他转头来看她的时候,伸手打招呼,“天下,我是姑姑。”
天下咧嘴,笑得能看见粉嫩的牙床。
桑榆远远走来,正巧看见这副和乐的画面,禁不出也是唇角带笑,脚步不自觉的放轻了。
叶落头也不回,“如果今天还是说有多少人上了折子弹劾我,多少言官跪昏在大正宫门前,又有多少礼部官员涕泪纵横要皇上改邪归正,那么,就不必说了。”
桑榆默了半响,才开口道,“今天有点新的。”
“哦?”叶落挑挑眉毛,替天下擦了擦掉下来的口水,才道,“说来听听吧。”
“威远大军,粮草告急,皇上让礼部官员去协助户部筹备粮草,让言官起草慰问文书,说是等解决了军国大事,再来处理他们口中祸国误民的一国之相。”
叶落抱起天下,哈哈大笑,“这个臭小子还挺有意思的,让他们都忙点正事,就不会来烦姑姑了,对吧,天下?”
天下“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咯咯的笑了。
叶落也是心情大好,“天下,再让姑姑玩会啊,等你会叫姑姑的时候,姑姑就回来带你到处去玩,好不?”
天下伸手去抓她的头发,一甩一甩的玩得不亦乐乎。
叶落将他高高举起,小家伙呀呀的叫着,开心至极,叶落转了个圈,“看吧,我们天下也答应了,好,就这么说定。”
这一日,叶落突然收到一封拜贴,她打开一看,却是苏府的印记,邀她去城外小树林一叙。
叶落沉吟了一会,暗忖可能是苏诚要与她商量近日朝中发生的事,只是她身处风暴中心,城内可能多有不便,所以才邀在城外。
当下便带着安排好天下,骑马出城。
按照苏诚所说的地址,叶落找了去,却发现是一间破旧的小屋,看里面摆设,已经废弃了很久。
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但是没有看见苏诚,她便坐在门外石墩上,等着苏诚的到来。
小树林不在正路上,一路上来往的,只有前往后山寺庙的香客。叶落白衣出尘,容貌俊秀,出现在这等偏僻安静的地方,上香回来的姑娘大婶 ,都是躲躲闪闪羞红了脸的把她一看再看。
叶落有些不自在,而且等待总让人免不了几分烦躁,她不时的站起身来,走几步,又坐下,然后又起身,再坐下,周而复始。
直到天色渐暗,叶落没有等到苏诚,却等来了突然降临的大雨。
叶落连忙躲进屋里,暗叫倒霉。隐身暗处保护的叶十二也跳出来,分外不满,“公子,今天天这么闷,早该看出来要下雨了,你还等这么久,这下等出这么大的雨来了,你该开心了吧?”
“好啦!”叶落替她拍拍身上因为来不及避雨而淋湿了披风 ,“我这不是怕苏大学士有事么,他没事不会胡乱约我的。披风湿了,脱下来吧。”
叶十二把披风取下来,挂在屋内一个破旧的凳子上,嚷着,“最好那个大学士真能冒雨前来。”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又传来的脚步声,“快点,小姐,这里有个小屋可以避避雨。”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
然后,两个年轻女子冲进来,一眼看见叶落,当中的一个便笑了,盈盈一福,“婉儿见过叶相。”
叶落连忙还礼,“苏小姐有礼了。”心中暗自称奇,没等来大学士,却等来了大学士的女儿。
苏婉儿整理完身上,才又对着叶落浅浅一笑,道,“不知叶相如何到了这里,可也是去上香?”
叶落刚想说是苏诚约的,又想着苏婉儿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是苏诚没有告诉她这些事,她一个姑娘家,想必苏诚也无意让她卷入吧,当下也不说明,只随意应道,“是啊,随便看看。”
苏婉儿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丫环小翠奇怪的看她一眼。
叶十二在旁边直抹汗,小姐你说干什么不好,要说去上香?今日可是织娘节,是姑娘大婶们去乞求美满姻缘,完美相公的,你以一个男子的身份,上什么香啊?真是,诚实的人,说谎也不挑高明一点的说。
叶落长年在外,又在苍雾山那样的地方长大,哪晓得还有一个织娘节?和苏婉儿随意聊了几句,便一起等着雨停。
大约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雨终于小了,叶落挂念着天下,也不顾还飘着淡淡雨丝,便准备回家。苏诚既然没来,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她明日去他府上问问便是。
本来是准备送苏婉儿的,但是苏婉儿指指门外,“婉儿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无妨,叶相自去便是,婉儿等雨完全停了便会离开。”
叶落看了看门外的两个侍卫,这么大冷的天被雨淋成那样都不打个抖的,果然是内力深厚,当下便告辞离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叶落便听到门外的喧哗声,紧接着,是“咚咚咚”的敲门声,叶落头痛的一掀被子,“桑榆,你死定了。”
门被猛地推开,桑榆冲了进来,叶落外衣都才刚披上,还没来得及系,正准备发火,就被桑榆脸上的慌乱吓了一跳,“桑榆,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