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卫四散之际,苏紫衣飞奔向那间密室,皓月和副都统紧随其后,在经过太医们平时熬药的药房时,苏紫衣跑过的身子不由的顿住,咬了咬牙,又折了回来。
药房内,药壶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摆成三排放在地中,靠着正对面的青砖墙前,并排摆着七张太师椅,六个太医穿戴整齐的坐在太师椅上,如睡着了般靠在靠背,头倚在身后的墙上,双手搭在扶手上,一脸的安详。
徐太医半躬着身子,自第一个开始,在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整理衣结、衣摆,摆正他们中有些侧偏的头,动作很轻很仔细,如同对待一些易碎的古董。
苏紫衣快速的冲过去,伸手探那些太医的鼻息,随即又探向脉搏。
“不用摸了?”徐太医缓缓的开口,声音带着无力的虚浮:“都解脱了!”
解脱?!苏紫衣感觉一下子有些冷,虽明知道宏绪皇帝不会让这些人活着出去,但在真正看到这些人如此离去时,仍忍不头皮发麻。
苏紫衣不由的后退一步,贝齿咬着下唇,明暗交替的眸光落在那一张张了无生气的脸上,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快速的转身,一把抓过徐太医的手腕。
徐太医不躲不避,机械性的转头看向苏紫衣:“我刚刚才吃下药,会晚些…”
苏紫衣猛的拽了把徐太医的手,在他重心不稳之际,用力的抬起膝盖,撞向了徐太医的腹部,这一撞,将毫无防备的徐太医撞的眼睛凸起,嘴张着流出了一些浓黑的药液。
皓月傻了似得看着苏紫衣,皇子妃真猛!
在徐太医有了防备之际,苏紫衣眼神冷冽,反手一推,将徐太医推给了皓月,冷声喝道:“把他肚子里的药都给我踹出来!”
皓月了然,抬腿用膝盖顶在了徐太医的腹部,反复几下直到徐太医吐的腹部没了东西
徐太医一边痛呼,一边嘴里不停的哼哼着:“死…也…啊--,不让…老夫安生…”
“我没让你死!”苏紫衣出口的声音似带着倔强和怒气,转身找了一圈,这药房内竟然干净的连药材都丢净了。
苏紫衣紧忙至废弃的池子里翻看着药渣,挑出了几样,用捣药捶碾碎,也不管干净与否就转身强行塞进徐太医嘴里:“吃下去!别人也许有夺走你生命的能力,但是你自己不能放弃,我苏紫衣不能保证能带着你活着出去,但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努力!”
皓月要抬手逼迫徐太医将含在嘴里的药吃下去,苏紫衣却抬手阻止,目光深邃的看了脸色涨红、老泪包着眼圈的徐太医一眼,随即低声道:“今天--,也许你能出去再见到你那病愈的孙儿,也许死的惨不忍睹,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苏紫衣说完转身便走,皓月丢下徐太医也跟了上去,副都统至始至终都站在门外等着。
走到门口时,苏紫衣转头看去,徐太医跌坐在地上,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抠出嘴里的药。
苏紫衣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划过一丝不甘和疼,咬的牙齿都有些发麻,却什么也不说,转身便往里走,迈步时才发现,脚下的水已经开始漫及脚面了。
苏紫衣心里一惊,飞快的向里跑去,脚下溅起的水迹声让苏紫衣更加心慌意乱,快速的拍在那块平滑的青石上,密室的门应声缓缓开启。
不等密室门全部开启,苏紫衣便躬身钻了进去,就着墙上夜明珠柔和的光,苏紫衣走到原本冰棺应该在的位置:“皓月,帮我找找这里的机关,这个位置应该有一个冰棺,想必是沉到了地下,水漫过来之前,一定要把它弄出来?”
皓月闻言立刻转身,敲打着四周的青石,副都统则一直站在门外,那双无光的双眸始终落在苏紫衣身上,只是双手则在冲布防中的麒麟卫打着复杂的手势。
水缓缓的漫进密室,离苏冰棺的位置越来越近,苏紫衣跟着越来越紧张,无论蓝月仪是不是因为那诅咒才昏迷不醒,自己都必须解开那诅咒,为蓝月仪试一次。
皓月快速的敲着青石,几乎转圈之内的青石都敲了个遍,仍没找到启动的机关,皓月在那人皮灯前蹉跎了片刻,随即再次盲目的寻找着。
“皓月--”苏紫衣紧盯着脚下已经蔓延进密室的水位,声音因喊的急切而有些尖锐:“把孙公公带来,快--”
皓月飞奔而去,苏紫衣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太监服,挡在了那冰棺的位置前,屏着气看着那水慢慢的渗透衣服,实在不行,只能告诉孙公公那中衣的秘密了。
片刻后,皓月独自一人返了回来,站在门口看着苏紫衣,低声说道:“孙公公开机关放水时,被卡在了机关里,已经…”
苏紫衣仰起头,星眸里的倔强被一下子击碎,从不曾像这一刻如此的无助,心里酸涩像是张嘴落入了海水,海水充满鼻息,带着那股咸涩堵住了她的呼吸。
苏紫衣弯下腰,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才舒缓了那种窒息感,却抵不过心头的酸涩和全身的麻木。
片刻--,水便已漫进整个密室,放冰棺的位置开始窜出气泡,再不离开,一但水流进了里面的冰棺里,这里都会结冰。
苏紫衣缓缓移步,只到脚面的水,却让苏紫衣觉得如深陷沼泽,每走一步都似在趟过过膝的泥泞般艰难。
徐太医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最终还是将药吃下了,便是如此腿脚还是有些发软,走到门边忍不住一阵作呕,脚下一滑,紧忙伸手扶墙,一伸手却不想那掌下的青砖却陷了下去。
随即一阵破水声,一尊黑色的石板棺椁应声而出,直升至半人高才停了下来。
苏紫衣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一刻想笑也想哭,却又什么都没想的冲了过去,随即便去拽那棺盖。
皓月看着徐太医的手,原来这个机关不再室内,而在外面的门侧,转头看见苏紫衣在掀棺盖,皓月紧忙上去帮忙,副都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和皓月合力才搬下了那石棺的棺盖。
棺盖一拿下来,四面侧壁便应声降了下去。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冰棺。
苏紫衣快速的转身,到那人皮灯前,抬脚踩在了那人皮灯倒挂的下颚,那冰棺的侧面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干枯的尸体,尸体的皮肤已经成灰黑色。
苏紫衣快速的跑过去,转身对副都统道:“副都统,紫衣能否借你的外衣一用?”
副都统随即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苏紫衣让皓月和副都统撑起衣服后,转身伸手将那具已经很轻了的干尸双手拖了出来,随即放到了衣服上,用衣服包好后甩到身后背在身上。
“皇子妃,我来!”皓月伸手要去接。
苏紫衣摇了摇头,眸子里异常暗沉,语调坚决的应道:“不!我自己背!”
再次走到冰棺前,看着那铺在冰棺底部的中衣,苏紫衣叹了口气,拿出中衣,给副都统要了火折子,将中衣直接在冰棺里烧了,将那块汾阳王府的世子令牌踹入怀中,随即转身出了密室。
皓月将外衣脱给了宏绪皇帝,苏紫衣将外衣堵了水,副都统将外衣包了干尸,所以三个人走出密室时都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唯有苏紫衣身后背着个长长的包袱,在胸前打了个结。
本该狼狈的三人,却不知为何迈出密室的那一刻却气势十足,那种得了手的放心和坚定,让苏紫衣再迈步时,每一步都踏出了对以后的执着。
也许这是奇迹,可苏紫衣却将它当做是上天的指引!
所以,皓月扶起上天的使者--徐太医,一起走向密室的另一头,蓝月仪之前的密室,也是这个地道中最里的一间。
苏紫衣刚进密室,麒麟卫们便将各个密室的夜明珠都抠了下来,全都集中在这里,用床上的布綾全部包裹了起来,转眼之间,整个密道就一片黑暗。
承乾宫的火势一停,密道必然会被发现,一场恶战便会随即开始。
苏紫衣自怀里拿出一块咒布,借着副都统燃起的火折子道:“这次,如果我死了,无论谁活着,记得把这块布烧成灰冲给蓝月仪喝下去!”
皓月和副都统两人都没接话,如果所有人都死,那么最后死 的一个必然是苏紫衣。
密道口开了--
一排排的火箭射了进来,躲在黑暗中的人,能看见那一瞬间的火焰射入水中,随即‘咝--’的一声,化作了一缕白烟。
片刻功夫,密道口开始往里跃入举着火把的禁卫军,一瞬间的黑暗让他们视线不明,只这一瞬间,就足够死上十次的了。
火把落入水中,依旧是一片黑暗--
可随着禁卫军进入密道的频率加快,堆在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火把落在尸体上,终于是燃起了一团火光。
入内的禁卫军顺着那光芒攻向守在密道口的麒麟卫,从开始的惨叫连连,到兵刃交接,人越进越多,兵戈声也越来越刺耳。
兵戈声和惨叫声因密道拢音而格外的刺耳,禁卫军推进的速度很慢,拐角处那短短的两个密室的距离,几乎是用上百具尸体填出来的。
可苏紫衣也知道,过了两个密室,就意味着死了五个麒麟卫,苏紫衣没心力去算还剩下多少,远处忽明忽暗的火把将那断肢、头颅扩大映在的青石壁上,整个密道如炼狱般恐怖。
杀掉密道口的麒麟卫后,蜂拥而至的禁卫军便如黄蜂般涌入,段西広似疯了般,用人海战术,全然不计得失的将人塞入密道,在他眼里,这密道内必然是宏绪皇帝的藏身地,攻下这密道,就意味着杀了宏绪皇帝,继承大统!
为了那金銮殿上的位置,就算三千禁卫军全部葬身于此,于段西広而言,也在所不惜!
密道上,段西広赤红的一双眼,亲自指挥着禁卫军冲入密道,口中高声振喝:“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活!无论是谁!”
那声无论是谁中,直指宏绪皇帝--他的父亲!
密道内,副都统嘴里发出一声轻响,苏紫衣所处的密室里窜出五个麒麟卫如蜘蛛般在石壁上攀爬,越过底下的杀戮,直接跃到了密道口,替补了那里的伏击,将密集涌入的禁卫军阻隔了开。
短暂的人流中断中,所有伏击的麒麟卫瞬间倾巢而出,片刻间将密道内禁卫军全部斩杀,随即密道内再次恢复了最初时的伏击状态,只密道口处仍重复着最开始的厮杀。
没有经历过战争,无法想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和凄凉!
即使身处黑暗,苏紫衣仍感觉脚下的水是热的,它此刻应该是血红色的!
水?!苏紫衣猛然抬眸,转而看向再次攻击进来的禁卫军身上那简单的盔甲,想起刚才那几个麒麟卫攀爬在石壁上的功夫,苏紫衣转头抓住副都统:“孙公公在哪里放的水,我们将水漫至密室顶部,对你们的伏击会不会有力?”
副都统那双死人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快速的冲向一旁不停往外冒水的墙壁前。
开启石门的青石卡在了半截,石门自动落下便再也打不开了,因为麒麟卫眼疾手快塞进去了一排夜明珠,石门下才开着夜明珠直径大小的缝隙,支撑着石门的夜明珠在水里发出微弱的光。
副都统运功击打青石,石门却根本毫无反应,便叫来几个麒麟卫一起运功抬石壁,石门缓缓的动了一下,那控制石门的青石随即弹了出来。
皓月听到声响,摸索着按了下去,石门随即缓缓开启。
随着石门开启,水流一下子涌了出来,皓月揽起苏紫衣一跃攀上了一侧的石壁,一手抠在镶嵌夜明珠的石洞上,两人挂在石壁上向下看去。
水流过后,露出了似落汤鸡的孙公公,摇摇晃晃差点随着水流冲倒在地,踉跄的摔了几下才站稳,傻傻的看着屋外挂在石壁上的人。
在此之前,因为机关卡住,石门关上了,水流快速的溢出,为了怕水淹了密道,孙公公便一屁股坐在了水眼处,虽止不住水流,却压住了水流的速度,眼瞅着水位已经升到了他的脖子,孙公公将手牢牢的抓在水眼旁的柱子上,只盼用自己的尸体压住水流,给大伙留一线生机,便扬着脖子告诉外面的人自己被机关卡主了,随即假装尖叫一声,便独自在密室里仰脖等死。
“孙公公!”借着那被水流冲在孙公公脚下的夜明珠微弱的光,苏紫衣惊喜的叫了声,这一刻只知道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副都统扶起孙公公,密室了一下子涌出来的水位已经到了两人的膝盖处,孙公公焦急的喊着:“要赶紧堵死水眼,再涨就要淹了!”
“孙公公--”苏紫衣自上而下看着这个此刻看着格外亲切的老人,低声问道:“只有放水没有排水的地方吗?能不能将水位控制在密室顶部半丈以下?”
孙公公指着一面墙壁道:“从上往下数第六排第三个青石可以推开,但是那排水的比不过进水的快,最终还是会…”
副都统闻言,眸光暗了一下,随即道:“就这么办了!”
水流缓缓上涨,禁卫军在水中明显动作慢了许多,而对于武功高强的麒麟卫而言却只在点跃腾移之间收割着生命。
半个时辰之后,水位已经高的能没过成年男子的头顶,禁卫军随即便停止了的下密室攻击。
片刻后,一桶桶的水开始倒入密道…
☆、109 一怒为红颜
留下嘉德善后,段凛澈撇下宫门处的恶战,带着身边的护卫直接杀向承乾宫,胯下的飞雪似明白主人的焦急,蹄下风驰电掣,一身雪白似若踏雪飞鸿,与段凛澈身上月色的软甲交相辉映。
承乾宫方向的大火,烧掉了段凛澈所有的耐心,自领兵突入便似整个人在火里烤着,承受着自己五脏六腑被烧焦的剧痛,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段西広分了一半的兵力在承乾宫,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段凛澈身上的战甲上布满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上未戴盔甲,发髻飞舞在身后,嘴角紧紧的抿着,手上的攻击愈加疯狂,可一双凤眸却越发的深邃沉冷,那一身的冷冽在风云疾驰中如一道含着血光的寒剑,在蜂拥而至的禁卫军中冲杀出一道剑气如虹!
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在段凛澈眼里只有承乾宫一个目标,没有防御,只有拼尽全力的攻击,杀进去,杀到她身边。
居然紧随其后,手上挥着大刀,另一手则扯着宏绪皇帝御驾亲征时扯过的‘飞龙在天’旗。
巴尔东边挥刀砍着攻击自己的敌人,边用内里高声喊道:“三皇子弑父谋反,放下屠刀者既往不咎,反抗者杀无赦!”
纵使硬闯之下,段凛澈真正带进宫里的人不多,可那份在无数边关沙场中征战过来的凌冽气势,带着锐不可当的杀气,如一道破水而出的箭,一队轻骑直插入禁卫军阵列,将阵列一分为二的同时,也瞬间压下了禁卫军的士气。
一面宏緖皇帝的大旗,一声声讨伐的震喝,让本就知道自己在谋反的士兵们失了军威,有一个放下军刀就会带出一片人的萎靡,军心涣散,就算人再多,其结果依旧是俯首称臣!
段凛澈挥舞着手上卷了刃的刀,杀到承乾宫门前时,秦天冠打马飞奔而至:“六皇子,凤曷宫大火,娘娘还在宫里!”
“什么?”段凛澈勒紧缰绳,胯下的飞雪猛然顿足,抬腿嘶吼一声,原地转了一圈才缓下刚才的冲力。
“禁卫军包围了凤曷宫,属下无法入内对娘娘施救!”秦天冠急切的说道,那张在武将中略显温雅的脸上全是懊恼。
“禁卫军?!包围?!”段凛澈眼神一眯,随即冷哼一声,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三哥怎么舍得抽出一部分兵力去包围凤曷宫,而除了三哥,如今能在这宫里趁乱弄出这么大手笔的,只有一个人!
段凛澈凤眸里多了份怒气,将那漆黑的瞳仁渲染如重墨激流暗涌,朗声断喝:“去告诉段千黎,我娘要是少一根头发,本皇子就让他去陪那根头发!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他!”
秦天冠一愣,随即道:“属下明白!”打马快速的转身而去。
段凛澈转身对巴尔东道:“带上所有的暗卫,包围凤曷宫的人一个不留!”
说完不等巴尔东开口,段凛澈便打马独自一人冲进了已经焚烧成灰堆的承乾宫!
承乾宫内的禁卫军都是段西広的嫡系,此刻看起来却有些诡异。
几百号士兵都卸了甲,手里的兵器早已丢在了一旁,各个手里提着木桶急步穿梭在废墟中,在段凛澈如凭空出现后,现场有一瞬间的怔忪。
“杀了他!”段西広尖叫着,一贯的阴沉在这一刻被癫狂取代,狭长的眸子里赤红一片,振臂甩袖,身上的蓝黑色莽服在周围的火光中如鬼魅般狰狞。
段凛澈手中大刀一扔,腰上长剑随即出鞘,剑锋蜂鸣中似划出了一道刺眼的寒光,人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剑锋直指段西広。
在段凛澈手上的剑气飞至时,段西広身边的暗卫尽数而出,全力抵挡着段凛澈的凌厉攻击。
段西広看着打斗中的段凛澈,眼里带着深陷沼泽的挣扎,一只以来这个皇弟就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而近日便是一论成败的时候了,相信自己落在他手里也只有一死,自古帝王之争,没有明哲保身,只有你死我活!
段西広转头看向周围的士兵,怒声高喝:“加快速度往密道里灌水!”眼角余光看到段凛澈的攻击明显凌乱的许多,原本的优势转瞬间便被自己的暗卫压制,身上也随即中了几处暗器。
段西広冷笑一声,见段凛澈拼命向自己攻来,那凌冽的杀气,让段西広不由的后退几步,自己的武功从来都不是段凛澈的对手,所以身边的暗卫都是千挑万选的顶尖高手,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能亲眼看着处处强过自己的皇弟死在自已眼前。
带着那份畅快淋漓的欣赏,段西広几乎忘记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双手紧紧的握着广袖,踱步在不同的角落欣赏着这期待已久的一幕,看着段凛澈在自己暗卫的攻击下连连中招,肩头和腿部鲜血喷涌,却又不由的佩服他在如此的伤情下,手中的剑仍旧气势不减。
这就是能孤身闯入敌营,身中六刀仍斩杀叛军头领,高举首级独自一人步出营帐,面对叛军千军万马的气势吗?
段西広剖析的目光紧紧锁着那个被围攻的人,心头涌起嫉恨的狂潮,太过自信的人就该死!敢独自一人闯入自己的阵地,以为叛军阵营的幸运会一直陪着他吗?
段凛澈一直知道自己在练武上有极高的天赋,后来在得到苏紫衣的内力后,才知道这个世上有天赋的不止他一人,但是一直以来,从不曾在人前动用过属于两个人的内力,也从不曾让人知道自己如今的真正实力。
周围的暗卫似因为占尽了优势又重伤了段凛澈,攻击的频率虽快,却少了之前的拼死相抵,段凛澈没心思和他们互斗,想着就是在迷惑对手中,抓住时机一招制住段西広,只有那样自己才不需要逐一打败这里所有的人,哪怕承受再多的伤,也要在最快的时间制住这里所有的人。
在段西広不知不觉中移到假山后时,段凛澈闪出一个漏洞,应下刺入肩头的一剑的同时,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长剑如离弦的箭,直刺入段西広的肩头,长剑冲出的力道连着他的人,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拖痕,直刺入墙壁内,将段西広钉在墙壁上。
与此同时,假山内一直隐遁的麒麟卫一冲而出,就着段西広被钉在墙上的身体,将手嵌在了他的命脉上。
再出手时,段凛澈再无隐藏,虽赤手空拳却在转瞬间将那几个还在诧异中的暗卫连掌全数击毙,到死时,这些个暗卫仍不明白,刚才已经穷途末路的人,何以突然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转折。
段凛澈身上血迹斑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和鲜血粘结在额头,长身玉立于院中,凤眸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中仍难掩其毕露的锋芒,整个人如出鞘的剑,全身上下瞬间迸发着所向睥睨的霸气,一身的血腥却又无损他的风华潋滟。
段凛澈用内力,喝出一声气势如虹的征讨:“段西広已被制服,军令所为,士兵无罪!放下屠刀者既往不咎,顽固抵抗者,杀无赦!”
雄厚的声音自半空中压了下来,似带着千金之力压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两军对阵的杀气,无关乎人数的悬殊,胜者军魂威慑,败者士气溃散。
段西広右臂被钉在墙壁上,左手抓着那卡在锁骨上的剑柄,双脚垂立在地面,全身的重量让伤口更撕扯的如不停的割骨一般,便是如此,段西広仍无视那扣在自己命门上的手,狰狞的大喊道:“杀了他,朕坐江山,荣华富贵,全部赐予尔等--”
段凛澈气沉丹田,雄厚的内力此刻再度展现优势:“顽抗者,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似带着震天的回音,在半空回响,经久不散!
不知谁手里的木桶脱手而落,木桶里的水倾泻而出,水流声伴着木桶‘咕噜咕噜’滚出去很远。
战场之中,瞬息万变!一个全面的崩溃,说不上是因为谁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那水流声和木桶滚动声就像是扎破气球的针,一下子卸去了所有的士气。
木桶脱手声此起彼伏!
段凛澈知道自己这一战已经胜利,却无暇去做那最后一道收编整合的工序,一跃身冲向那密道口,低头看向那直上直下的密道颈里,水已经满到了颈脖之间,顶多再有几十桶便会溢出来。
段西広扬声大笑,带着同归于尽的癫狂,得意的看着段凛澈杵立在密道口前,扯着声线喊道:“段凛澈--,如何?该死的已经死了,本皇子仍旧是父皇钦赐的监国,你联合苏紫衣意图谋反,囚困父皇,明日百官上朝,本皇子必让群臣笔诛天下,讨伐你这弑父杀兄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