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旋转头看向苏紫衣,眼里赤红一片,显然真的是怒急眼了:“我爹答应过我,若我得了御赐仙姿就不再搀和我的婚事,昨个却说要求旨将我许配给九皇子!”
“这样?!”苏紫衣诧异的看着刘凯旋,刘凯旋的性子,最是痛恨言而无信的,许是刘将军也没想到刘凯旋会真得了个御赐仙姿了,如今又反悔了,苏紫衣挑了挑眉:“那个九皇子除了傻了点,其他的还是不错的!”
刚要踏进储秀宫的两人,闻言顿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段凛澈一身绛紫色朝服,凤眸半眯,嘴角衔着笑意,长身玉立、一身风华卓然,闻言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身后跟着的段千黎一身湖蓝色长衫,显得更加俊逸,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在闻言之际,如被一拳打散,带着扭曲的诧异,伸手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她刚才说的是我吗?”
刘凯旋的大嗓门接着就不间断的吼了起来:“他岂止是傻了点,又丑、又老、又没内涵、武功还差、整天除了会傻笑,什么都不会!”
段凛澈回身对段千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的是你!”
“刘--凯--旋!”段千黎一步冲了过去,盯着刘凯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你竟敢背后诋毁本皇子?!”
刘凯旋看了段千黎一眼,完全没有背后说坏话被抓现行的觉悟,转头对苏紫衣接着怒声道:“你看看,还半点没有风度!”
“本皇子要治你的罪!”段千黎气急眼了,俊颜跟着涨红。
“还心胸狭窄!”刘凯旋依旧对这苏紫衣说着,完全无视段千黎的怒火,大嗓门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直接将段千黎的话音压了下去。
段千黎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什么时候都只有自己气的别人没话说的时候,何时轮到自己这么气到无语了:“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女人!我告诉你刘凯旋,你爹上杆子求我娶你,本皇子才不愿意呢!”
刘凯旋一下子住了声,转头像是才发现段千黎站在旁边一般,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闪亮亮的,嘴角勾着一道惊喜:“真的吗?!”随即仰头大笑,用力的拍了下段千黎的肩膀:“九皇子,你太帅了!”
这个死丫头!这时候想起自己帅了?我呸!段千黎气的牙齿都打颤:“本皇子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就要娶你!”说完,甩袖就走。
刘凯旋一脸的惊喜被诧异取代,随即气急败坏的跟了上去:“你老…”‘母’字硬生生的咬在嘴里,在宫里骂太危险了:“你给我站住!”随即冲了出去--
自段凛澈进院后,苏紫衣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视线虽未落在段凛澈身上,眼神却已然阴冷,在刘凯旋和段千黎冲出院子后,苏紫衣转身就走--
“紫衣--!”段凛澈声音轻柔,叫的极为顺口,也知道苏紫衣根本不会停下脚步,便紧接着说道:“侯府五公子逃了,估计还在宫中!”
苏紫衣脚步顿了下,随即开门进了屋,将门用力的关上!
段凛澈懊恼的看着那关上的房门,昨晚好不容易得了点成绩,最后功亏一篑,兵法有云,骄兵必败!看来自己要戒骄戒躁,重谋战计了!

今日是储女出宫前最后一次结业礼,苏紫衣收拾停当,让莫兰将童茵招了回来,这小家伙灰头土脸一身的狼狈,身上的衣服满是被剑划的碎洞,好在没有受伤,估计也没少挨整。
让童茵去休息后,苏紫衣带着铃儿和莫伊、莫兰一起出了门。
储秀宫正厅里储女们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皇后娘娘坐在正中,薛贵妃毕竟掌管储秀宫便也带着病来了,四妃中除了淑妃,其他的几位妃子也都到齐了,显然在宫中见过风浪的女子们,根本没受昨晚的腥风血雨的影响。
柱子后面则坐着皇子和世家子弟们,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储女和世家子弟们同处一殿,难怪储女们今日打扮的半点不必昨个差,甚至更为娇艳!
储女们最后的结业是以挑战方式进行的,可看性极强,也颇具针对性。
场地中,刘梦蝶已经向林将军之女林曦儿挑战了琴艺,林曦儿长的微胖,整个储秀宫都知道了林曦儿的琴艺是最差的,所以整个挑战没什么悬念。
刘梦蝶一曲《鸾凤配》曲调委婉动听,在林曦儿的刺耳尖锐的对比下,更显得技高一筹。
面对着周围人的称赞,刘梦蝶将脸上的得意隐藏在淡雅下,侧身向林曦儿欠了个礼:“林小姐,得罪了!”颇具大家风范,声音柔软细滑,竟然全不是之前得了优势时惯有的张狂。
苏紫衣顺着刘梦蝶的视线和那做作表情展现的方向看去,竟然是段凛澈!他有什么好的?!瞎了眼了!
苏紫衣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反正自己什么也不会,等着最后离开就好,可世事难料,总有愿意添堵的。
苏玲玉缓缓的走了过来,一身牡丹花浮绣拖曳长裙将她存托的极为高贵雍雅,眉心点梅妆使得贵气国色中添了份娇艳,每一步都踏着大家风范,冲苏紫衣盈盈一拜:“姐姐,妹妹斗胆,想与姐姐一起一展琴棋书画!”
苏玲玉的意思很明显,琴棋书画任你选,你想挑战什么都行!
苏紫衣着了件淡紫色的宫装罗裙,发髻上只一只玉钗,身上并无多余的饰物,却因那双灵动而带着寒气的星眸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淡雅脱俗、清丽出尘,在一群花红柳绿、争相斗艳的储女中有种雪压梅枝,梅出傲雪的惊艳。
看着苏玲玉,苏紫衣冷冷一笑,星眸中多了份冷冽,在苏玲玉直起身子时,四目交接,同是笑意盈盈的眸子里,一个笑意后隐着犀利,一个笑意后藏着敌意。
苏紫衣脸上的故作平淡让苏玲玉心中冷笑,苏紫衣自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母妃都调查过,她绝对不会什么琴棋书画,恐怕连半点都没学过!
苏玲玉所料不错,苏紫衣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从来都不懂什么琴棋书画,上辈子精通医术,这辈子深入经商之道,却对琴棋书画从未染指过。
似乎过了许久,也或许只是须臾之间,苏紫衣眸光里的笑意突然一敛,眼里瞬间多了份冷冽,和苏玲玉对视的视线始终不偏不倚,出口的话却是问向一旁的花嬷嬷:“花嬷嬷,这储女挑战可有具体的规矩和要求?”出口的声音里有着独有的铿锵气势。
“回郡主,没有,只需随意挑战,选出最终优胜者!”花嬷嬷恭敬的欠下身子回话道,即便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茹婉郡主长在山野间,不识琴棋书画,可说不上为什么,花嬷嬷就是觉得茹婉郡主一定能赢!
“那就好!”苏紫衣缓缓的点了点头,眼里的锐气更甚,将苏玲玉的眼光逼的一闪:“妹妹既然要挑战本郡,本郡自没有推拒的道理,不过本郡既然为长姐,是不是该本郡先挑战妹妹?”
理由虽然牵强了些,可对苏玲玉而言,无所谓谁先挑战谁,能胜才是真理,随即淡淡一笑,优雅的欠了欠身子:“自然,不知姐姐要挑战妹妹什么?”
苏紫衣冷冷的扫了周围所有等着看的储女们一眼,这一眼带着风卷残云般的气势和锐利,开口的声音如裹挟着冰刀的寒风般刺骨:“既然如此,本郡就挑战你一套拳法!”
“拳法!”苏玲玉一愣,诧异的看着苏紫衣,一身华贵的长裙都因这诧异跟着一抖。
“不错!”苏紫衣断喝道:“那套飞鹤长拳,本郡虽没有刘凯旋打的虎虎生风,倒也可看!”说完低头,一摆手私下了自己的裙摆,直起身子便冲着苏玲玉接着道:“走!跟本郡到广场过上几招,回来再谈你的琴棋书画吧!”说完上手就要拉苏玲玉。
苏玲玉快速的后撤一步:“可是--,自古以来挑战的都是琴棋书画,哪有女子挑战拳法的?”
“自古以来还有女子坐天下的,难不成妹妹也要去坐九五之位不可?!”苏紫衣冷冷的靠前一步,由着苏玲玉不觉后退:“在本郡眼里,没有自古,只有今天和以后,谁规定不准女子挑战拳法的?”
这一刻,苏玲玉终是知道何为‘气势’了,苏紫衣眼里的冰冷视乎一下子自眼里跃了出来,包裹了全身,散发着铺天盖地的寒气,直压在自己肩头,让自己出口的话,底气全无:“大家闺秀哪有…”
不等苏玲玉说完,苏紫衣断话厉声道:“大家闺秀?!一个大家闺秀,即便没有宽广的胸怀,也该心存善心,整日想着如何用己之所长、攻彼之所短,能显得你技艺超群吗?错!在本郡眼里,就是心胸狭隘,终日精于算计,想着如何压人一头、心不容人!”
苏紫衣冷冷的看了一脸青绿的苏玲玉,转而看向周围的储女们:“还有谁想向本郡挑战的!”
见没人开口,苏紫衣接着道:“本郡实话告诉你们,琴棋书画本郡一样不通,唯一知道棋有365颗子,但凡想向本郡挑战的,都跟着本郡去过上几招,本郡若手下留情,都对不起你们挑战的诚意!”
苏紫衣一翻话落下,整个大殿一时间静若虚谷,储女们面面相窥,没有一个敢出口反驳的。
刘凯旋自苏紫衣身边低声道:“棋子是360颗!”那大嗓门即便是低声,在这个时候也显得极响。
花嬷嬷嘴角剧烈的抽了抽,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开口道:“是361颗!”在苏紫衣和刘凯旋一起看过来时,快速的垂下头。
苏玲玉紧紧的咬着下唇,气的全身发抖,琴棋书画一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如今却被苏紫衣一番话说下来,成了心胸狭窄的典范了,苏玲玉怒极攻心之余,转头看向正座上的皇后娘娘,储秀宫的规矩总不能让苏紫衣给破了吧!
皇后娘娘始终垂着眼帘,紧紧的闭着嘴,此刻很是羡慕薛贵妃,至少薛贵妃可以不停的咳嗽,比自己憋的腮帮发涨,却碍于威仪只能强忍着笑意要好的多。
薛贵妃剧烈的咳着,眼里的笑意明显的几乎要跃出来,扫向苏紫衣的眸光里带着深深的赞叹和得意,这样的媳妇才配的上我家澈儿!那个五皇子就是一坨亮皮牛粪,插狗尾巴草还差不多,这样的天山雪莲,他受不起!
“我--刘凯旋,谁要挑战我,我就挑战她武功,不把她打的满地找牙,就可惜了我练的这些年的武艺!”刘凯旋气势十足的吼道,英气十足的叉着腰,横刀立马的站在苏紫衣身侧,眼神在看见段千黎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嘴角蔑视的一勾。
皇后娘娘深深的抽了口气,死死的咬着牙关!
林曦儿一脸崇拜的看着苏紫衣,心里想着却从来不敢说的话,今天被苏紫衣一股脑给说了出来,让林曦儿微肥的小脸盈满激动,一股热血冲向脑门,转身一步跨到刘梦蝶面前,脸红脖粗的冲刘梦蝶吼道:“我和你比吃饭,我一顿能吃六碗,你能吗?!”
‘噗--’整个大殿说不上是谁先笑的!
段凛澈低低的笑着,看向苏紫衣的眼神莹亮,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满意足将心里塞得满满的,这就是我的紫衣,自信卓然,气势十足,无论面对任何困境,都绝不退缩,谁想让她吃亏,她必先让你抓狂!
段千黎本来在拍着扶手大笑着,可在无意中瞧见苏紫衣眼里的置身事外的冷锐后,不由的住了音,吃惊的看着苏紫衣,她身上的气势和眼里的犀利确实光彩夺目,这样没有胜算的挑战,也能让她一句‘用己之所长、攻彼之所短’一下子点中了苏玲玉的死穴,重要的是她胆大却心细,这一番话是任何一个储女都不敢说的,可她却说的气势如虹,这番话弄不好便是颠覆故律的,可她却没针对任何人,在细致之处转的极妙,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段寒扉冷哼一声,脸上是忍不住的怒火和羞愧:“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还有脸说出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父皇竟然将这样的女子指给自己做自己唯一的妻,她苏紫衣怎么配!
段凛澈眉头一挑,凤眸里多了些凌厉,刚要开口,便听身后世家子弟中传来一声夹枪带棍的声音:“家妹心性纯善,不似那些个总想压制别人来博、彩的市侩女子!”
苏誉冉说完,似乎因为段寒扉的话气急了,在段寒扉看过来时,直接就站了起来,开口便道:“五皇子若觉得家妹配不上尊驾,大可以求皇上解除婚约,省的还要担心家妹受委屈!”
段寒扉气的一张绝艳的脸上布满了寒气,半响才冷声道:“你若不是…,不是我未来妻兄,本皇子定治你的罪!”说完怒袖一甩,转身气冲冲的离开了储秀宫。
苏玲玉一脸委屈却强撑泪水的表情看着段寒扉离去的背影,含着雾气的明眸随即转头看向苏誉冉:“大哥,我也是你妹妹呀!”那不过是个冒牌货,何以都向着她,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苏玲玉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屋,若说伶牙俐齿自己确实比不过苏紫衣,而自己自小到大的教养也不许自己在大殿上如苏紫衣般高声震言,储秀宫里的女子也便都是如此,所以才让苏紫衣占尽了风头,只因在苏紫衣脑子里没那些个条条框框,什么话都是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的,毫不避讳的指责的!
进屋关好门,苏玲玉走到衣柜前,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用力的拉开柜门,冲着缩倦在柜子里的人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冒险带你离开皇宫,但是你要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柜子里的人始终低垂的头,花白的头发散乱在额前,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那张干裂却完美的唇。
“我要你将苏紫衣弄的身败名裂、容貌尽毁!”…
☆、068 第一次联手
上午的比试成了储秀宫有史以来最大的闹剧,皇后娘娘很威严的说了句:“这批的储女都很优秀!”脸一红,就快步离开了储秀宫,走时肩头还微微发抖!
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下午储女们便都要离开储秀宫了,铃儿和莫伊收拾好东西,宫里的太监帮忙将苏紫衣屋里所有的礼品搬到马车上,竟然装了正正三大马车!
看着满满的三大马车东西,苏紫衣觉得自己这趟宫中之行,虽惊险了些,收获还是满多的,尤其是在花嬷嬷执意要跟着自己离开后,苏紫衣连莫兰在内就拐了四个人回来,这也应该算是收获丰厚吧!
其实对于花嬷嬷要跟着自己离开的要求,苏紫衣有些措手不及,可在花嬷嬷当着苏紫衣的面,将软禁陆青鸾的鹤庆宫里安插上她的人后,苏紫衣直接就让花嬷嬷上了后面的马车。
苏紫衣转身走向汾阳王府小姐们的马车,迎面便见苏玲玉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距离一近,苏紫衣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顺着那股治疗内伤的药味,苏紫衣转头看着苏玲玉右侧的一个身材略高的丫鬟,那丫鬟唇红齿白,肌肤如雪,鼻梁格外的英挺,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白处泛着淡淡的蓝,如婴儿的眼睛般,亮的纯粹、干净。
“妹妹换了丫鬟了?”苏紫衣眸子里染着笑,随意的问道。
苏玲玉脸色变了变,对于苏紫衣,自己种有种想躲又想迎战的矛盾,在经过了上午的事,这种感觉就更为明显了:“莲香生病了,不能入宫,这是莲香的姐姐莲玉,临时来帮个忙!”
苏紫衣笑而不答,显然根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听答案,视线在站在远处正低声交谈的莫兰和童茵身上转了一圈,随即直接迈步在铃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苏玲玉和苏玲绯紧跟着上了马车。
苏紫衣微微诧异的看了一眼苏玲玉身边的丫鬟,竟没想到苏玲玉会将一个丫鬟带进小姐们的车上,苏紫衣凌厉的眼神在那丫鬟身上一扫,一言不发的看着苏玲玉。
苏玲玉欠了欠身子,一脸虚弱的道:“我身子有些不适,总不能烦劳姐姐照顾!”说着侧了侧身子靠在了默不作声的莲玉身上。
苏紫衣不再言语,直接撩起了车帘,这个角度能看见宣武门上挑着一个高高的平台,定国侯府内所有人,都被绑在宣武门前,宣武门高台上,高高挂着淑妃娘娘的尸体,一条长长的脐带下,连着淑妃娘娘惑乱后宫的罪证。
宏緖皇帝在诛六族之罪上加了个凌迟处死!
行刑的戴一刀是宫里的老人了,飞凤公主当年的凌迟之行便是他执的刀,薄薄的刀片在戴一刀手里挥舞着,干这一行最在意的便是一刀下去的厚度,要将一个人割下三百多刀,三日内仍不死,才能不辱蔑了他戴一刀的名号。
苏紫衣出宣武门时,正是定国侯行刑的第二日,定国侯全身上下如穿了件血衣,戴一刀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止血药喷在定国侯身上,免得他流血过多而死,砸了自己的名头。
即便如此,那一身的血肉模糊和露出的森森白骨,仍让看者噩梦连连。
苏玲玉和苏玲绯的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苏玲绯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嘤嘤的哭着,苏玲玉则颤着音对苏紫衣道:“别看了,我们还是尽快出宫吧!”
苏紫衣转头看向苏玲玉,眼角余光在莲玉苍白却无表情的脸上划过,转而缓缓的放下车帘,靠在了座位上。
“请马车内的小姐们下车,出宫检查!”屋外传来一声守城士兵的高喊。
莲玉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捉摸不定,扣在苏玲玉身侧的手上多把匕首。
苏玲玉原本就虚弱的靠在莲玉身上,正巧能看见那把匕首端上的血迹,那是莲香的,此刻莲香躺在衣柜里的尸首还应该是温热的,莫不是被发现了?
苏玲玉眼里多了份惊慌,只觉得那把刀子离自己太近了,近的像是在挟持自己一般。
苏紫衣挑开窗帘,冰冷的眼神在候在一旁的守城士兵身上扫过,随即冷冷的开口道:“本郡没必要下车接受你们的检查,若想检查本郡的马车,请六皇子来,否则别想?”
苏玲玉随即偷偷的松了口气,转而看了莲玉一眼,苏紫衣和六皇子本就关系暧昧,看来这是要拿架子了!
莲玉抬手,手里的匕首不见了踪迹,身子却微微向苏紫衣的放向靠了靠。
“郡主,六皇子有公务在身,不会…”不等那士兵说完,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的一个眸光冷冽的将领扬声打断了那士兵的话:“去请六皇子,就说茹婉郡主有请!”
那士兵诧异的转身,冲城墙上从不多言的嘉德少尉一抱拳:“是!”
随即匆匆往宫门外跑去,心中尚且纳闷,即便是公主嫔妃也没那么大的谱,一个郡主,竟然‘召见’六皇子,六皇子是谁?军中的悍将皇子!
“启禀六皇子!茹婉郡主有请--”将士抱拳的姿势尚且未做到位,眼前人影一闪,那个冷傲不逊的六皇子已经踹着战马进了宫了。
士兵诧异的看着六皇子匆忙的身影,六皇子好像忘了宫内是不能行战马的--
放眼望去,一排排等候出宫的储女马车中,段凛澈一眼便看到了汾阳王府的马车和马车旁的李安然,无视那些个探头倚望的储女们,段凛澈打马走至苏紫衣的马车前,低头看向车帘后的人儿,
皓腕素手,缓缓撩起的车帘,厚重的刘海下,即便她的眼神冷漠淡然依旧,段凛澈的凤眸中送上的仍是深入眼底的笑意。
“怎么了?”段凛澈浅笑着问道,声音低沉却透着隐隐的雀跃,没想到她这么快便原谅自己昨日的莽撞了,这让段凛澈始料未及。
苏紫衣仰起头,看着身着银色盔甲的段凛澈,他骑着战马走过来时,在这午后的阳光下,身上似乎泛着银色的光,如同踏光而至般,带着强光的阴晕,眸中虽含着笑,却无法抵消他穿着战袍时自然迸发的凛冽。
苏紫衣眯了眯眼,视乎眼睛被晃的有些睁不开:“本郡不喜欢无端被检查,六皇子可否高抬贵手?”
段凛澈眸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声解释道:“定国候府五公子还没有抓到,储女们离宫,对他而言是个机会!”
苏紫衣拧起眉头,声音多了份怒气:“六皇子是怀疑本郡私藏朝廷命犯喽,那可是死罪!本郡不会这样做,何况本郡已经在‘房梁下’!请六皇子高抬贵手!”
房梁下?!监视中!段凛澈眸光瞬间冷冽,仍旧是刚才笑意浅淡的表情,可那双眼睛却如出鞘的剑,带着噌噌的剑鸣声,透着森森的寒意,让苏紫衣只觉得撩起车帘的手臂都被逼的寒意袭肤。
苏紫衣暗暗的松了口气,显然段凛澈是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了,莲玉--定国候府五公子,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眼白蓝的如清澈的泉,此刻就坐在自己身侧!
“既然郡主如此说,本皇子自当放行,只是本皇子昨日欠郡主的一个人情,是否可以抵顶了?!”段凛澈开口淡淡的问道,眼里多了份懵定,眼角的视线在马车内转了一圈。
苏紫衣眸中怒火一窜,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和自己谈条件,他倒是比自己更适合做商人:“那是自然,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这话有点伤人!”
“本郡身子不适,就不下马车了,只在此谢过六皇子!”苏紫衣说着捂着胸口微咳了一声,扣在胸口的食指微微点了点。
段凛澈随即直起身子,抬手一挥:“放郡主出宫!后面的马车继续检查!”
段凛澈低头看着手里的马鞭,压低着眉宇间的冷锐,直到苏紫衣的马车出了宫,离开了他的视线,段凛澈才猛然仰头,眼里带着凌冽的肃杀之气,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那个嘴角含笑的六皇子便是边关将士心目中的战神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