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放在婴儿身下的手用力的拧了一下,原本正睡着的小东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张嬷嬷紧忙颠晃着怀里的襁褓,笑着道:“许是尿了,容奴婢给皇世子换块尿布!”
苏玲玉惊的腿打了下突突,虽明知主动打开要好过皇太后检查,可真到了此刻,仍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
见皇太后点了点头,冲旁边的贵妃椅上示意,张嬷嬷紧忙将小东西放在了贵妃椅上,直接打开襁褓,单手提起小婴儿两只小脚,那胯间的小鸟正对着皇太后,张嬷嬷大手伸至小婴儿身下摸了摸,随即笑着道:“真是尿了呢,小世子就是有劲,这一哭起来哪像个月里的孩子!”
张嬷嬷说着,抽出湿了的尿布丢在地上,自有宫女拿了出去,张嬷嬷又自怀里掏出用体温捂着的尿布给小婴儿替换上,紧忙将襁褓再次包了起来,随即又递到皇太后面前:“太后,你瞧瞧这小模样,多像五皇子,别看小世子只有两天大,可离了奴婢抱着就哭个不停呢!”
那股尿骚味让皇太后拧起了眉头,随即一摆手道:“行了,你抱着吧!赏了!”
张嬷嬷闻言紧忙跪下来谢赏,一张肥胖的脸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转头起身时便紧忙低声问一旁的徐公公到哪去拿赏,啥时候给,一副贪财市侩的样子。
正说着,屋外传来清山道长的声音,皇太后眉头锁的更深了,一个下午就去传他来觐见,他偏偏等到入夜,这眼瞅就要宵禁了,这不是明显不想让自己多话吗!
清山道长一进屋,皇太后也不正眼相看,只抬手一指小婴儿道:“道长不是惯会瞧人晨运吗?给小世子瞧瞧福泽!”
清山道长一听不是问自己慕容家现在的乱事的,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小婴儿,只瞧了一眼便开口道:“这面相分明是个女娃,怎么会是世子?!”…
☆、146 朝堂惊变
清山道长转头看向那小婴儿,只瞧了一眼便开口道:“这面相分明是个女娃,怎么会是世子?!”
苏玲玉腿一软,身子跟着踉跄一步,在皇太后看过来时,紧忙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心虚,歉意的一笑,嘴角都带着苦涩:“奴婢身子不适,站的久了,怕是受了风了!”
皇太后阴冷的目光在苏玲玉脸上转了一圈,琥珀似的眸子里更加阴暗不明。
张嬷嬷抱着婴儿的手不由的抖了一下,紧忙将怀里的襁褓换了个位置掩了脸上一瞬间的慌乱,转头时神色依旧,对那看起来阴森慎人的清山道长道:“是男是女,区别就在那胯间的东西上,可不在面相,五皇子在世时,也常有人说五爷是女相,那就是长的太俊的事,小世子是男是女,太后刚才想必也瞧见了,这位道长算什么都灵吗?”
徐公公上前推了张嬷嬷一把,目带斥责的瞪了张嬷嬷一眼:“多话!”
张嬷嬷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敢再开口。
皇太后目露烦意的扫了张嬷嬷一眼,可张嬷嬷最后那句话让皇太后心头怒意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而对象却是那清山真人。
皇太后看向清山真人,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真人,你之前说段氏江山可百年昌盛,先皇在世时也不止说过一次,近日又对我家子侄说什么帝王星落入慕容府,真人这是在自打嘴巴吗?”
清山真人闻言,面色难看了些,之前对慕容若然说帝王星落入慕容府不过是要挑拨他作乱,而且当初自己教皇太后重瞳时曾教授过帝王星的辨别,这事是瞒不了皇太后的。
清山真人暗自懊恼自己考虑不周,嘴里笑着道:“常年走与玄黄,难免有疲惫,算错的时候也是有之的!”
皇太后冷哼一声,却不容他搪塞:“如此,不知道长是将段氏百年昌盛算错了,还是帝王星算错了?”
清山道长脸色难看之极,太阳穴上的刀疤都跟着突跳,自己算了大半辈子的晨运,留下的就是个铁口直断的名声,若是今天这样两件大事都会算错,真就是一朝名败了!
未等清山道长再开口,苏玲玉终于在那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中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自皇太后当着自己的面和清山真人探讨帝王星的事,苏玲玉就知道自己是不能活着出坤宁宫了,开始隐瞒婴儿的性别,不过是不想当尼姑,无法过那清贫的生活,而当闵公公确定了小婴儿的血统和皇世子的身份后,心里的念头便随之变成了想以小婴儿生母的身份成为五皇子府的当家主母,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死亡面前瞬间变的渺小而虚无。
皇太后侧目看着瘫软在地的苏玲玉,嘴角勾起一份阴冷的嘲讽:“哀家现在还不会对你怎样!”
正在这时,屋外一个宫中姑姑快步冲了进来,神色明显有些急切,至皇太后身侧附耳道:“将军说,将士们已经按不下了,最晚酉时起事!”
皇太后猛然起身,眉头深锁了起来,转头突然道:“通知文武百官,就说哀家已经千秋了!招文武百官至宫中服丧!”
“是!”那姑姑应声,视线扫了周围人一眼,随即询问的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视线自苏玲玉苍白的脸上、张嬷嬷傻了吧唧的笑容上划过,最后落在清真道长身上,逐笑着道:“道长一生算晨运无数,可算了自己的生死?”
清真道长猛然跪了下来,一只空荡荡的袖筒半飘了起来:“唯贫道之命,难以自揣精准!”回话中,已然明了碰到如此宫中内幕,不相干的人都难以活命,区别在于早晚罢了。
“道长若早点来,今日之劫怕也就过了,可惜!”皇太后抬手一挥,那姑姑便一掌攻向清真道长。
见清真道长独臂应下那姑姑的招数,皇太后看了身侧的徐公公一眼。
徐公公神色一僵,缓步走向清真道长,举掌时有些犹豫,寻了一个纰漏攻向清真道长,手腕翻转之际,意图让清真道长挟持自己离去。
然清真道长却直接迎向了徐公公的掌风,随即一口鲜血喷出,身后又中了那姑姑一掌,直接倒地毙命!
临死前,那游离的眼神在徐公公脸上贪恋的晃了一下,随即瞳孔涣散沉暗!
徐公公痴傻的看着脚下的清真道长,眼里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那姑姑躬身确定清真道长死了后,转身看向皇太后:“奴婢这就去通知礼部,召集文武百官集于大殿!”
“去吧!”皇太后应声道。

长安门驻防的士兵,各个一脸肃杀,手中弓箭对准了城下振臂高呼的京城外围驻防士兵们,只需一声令下,城下必然是一阵腥风血雨。
城下慕容旗下的将士们,各个怒火冲天,手中长枪高举,抬臂时呼声震天,落臂时--,长枪杵于地,发出沉闷的戳地声!
不多时,那长枪杵地的声音便划归一齐,沉闷而有节奏,将士们的呼声随着一直紧闭的城门而愈见高涨。
城墙上的士兵严阵以待,而顺着城墙内侧的石阶往下,侧面有一个不大的石室,那是值守的守将专用的休息室。
此刻那休息室的门紧闭着,室内段凛澈安排顶替慕容振宇的守将已经被杀死在床榻上,地上躺着个也已经死去的暗卫,林翔倚在一旁的墙壁上,许久才缓过气来,刚才的紧张和惊险,让林翔半天才感觉到肩头的疼痛,
外面的震呼声更激烈了,林翔伸手撕下那暗卫身上的衣摆,抬手用力的缠好臂上的伤口,重新又套了件外衣,这才穿上盔甲,快步出了石室冲上城墙。
一上城墙,林翔便朗声道:“守将有令,放下手中的弓箭,打开城门!”
无论守城的士兵有多疑惑,军令如山,城门随即便被打开--
三万将士一拥而入,哗变的将士进入京城时是杂乱无序的,却因全是慕容家嫡系,凡是慕容将军出面的地方,便瞬间形成了将士该有的阵队。
慕容振宇点了一万兵力,分别赴至各个城门,与城门外的士兵内外夹击,控制所有城门,慕容若然则直接带了六千士兵直赴皇宫。
因皇太后突然驾崩,文武百官全部赴宫中服丧,宫门正大敞着,慕容若然骑着飞马,没对上任何反抗便带兵冲入了宫中。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正自太监手中领着白绢,大殿上已经满满当当的跪了一地。
慕容若然带着将士直接冲了进来,整个金銮殿上有一瞬间的寂静,跪在地上的大臣逐一站了起来,不自觉的被周围的士兵围在了地中。
文武百官面面相窥,似乎都对这突然的变化有些不敢置信,人群中不知谁高声问了一句:“慕容将军,这是为何?”
慕容若然一身铁甲,国字脸上带着武将的威严,目光泛着肃杀的阴冷,缓缓的走上前,阴沉的目光在所有大臣们脸上扫了一圈,随即朗声开口道:“皇上此去边关,并不是为了御驾亲征,而是因为皇后去了边关,皇上贪恋美色独宠皇后疏于朝政,放下这满朝动荡,置大夏朝黎民安危于不顾,带兵与皇后远赴边关游玩,如此昏君,如何能延我大夏朝昌盛?!而先皇更是为了蓝月仪舍弃皇位,只顾美人而不要江山,实乃我大夏朝之悲呀!如今连皇太后病危也不顾,全然不曾回京探望,无以为孝,以何德坐天下?!”
慕容若然话音落,身旁自有人抻脖朗声细数着段凛澈和段昶梓的种种玩忽职守的罪名,直说的两人便是死了也该羞愧难安才对。
百官中立即有大臣上前打断那人的细数,冷声道:“以下犯上,慕容将军这是要谋反吗?!”
“谋反?”慕容若然冷哼一声,国字脸都因这一声而多了份狰狞:“我慕容家族历来都是忠臣,怎么会谋反?!”
“你带兵闯入皇宫,持兵器入金銮殿,不是谋反又是如何?”一个苍老的声音怒喝道,随即自人群中走出一个七旬老者。
慕容若然转头看向开口的三朝老臣于谷星,眼里闪过杀气,嘴里却高声道:“慕容家族历来忠于皇室,然皇嗣子孙不多,三皇子和九皇子又先后离世,好在五皇子留下孤子,我慕容家愿辅佐皇世子登基,永保大夏朝安危,段氏皇嗣真龙之位!”
“你放屁!”于谷星第一次如此痛快的高声骂道,一张老脸都因为这一生畅快淋漓的怒骂而泛起红润:“原来慕容家又想重蹈三十年前的覆辙!挟幼主把持大夏朝政?!少在老夫面前来那些冠冕堂皇,你慕容家贼心不改,野心不死…”
于谷星怒声十足的吼着,已然年过七旬却因过于震怒而叱喝声高扬,当年没有随陈祛病等臣子反对慕容家,以至于亲眼看着陈祛病等同僚被斩杀,越到老了便越觉得无颜愧对,人活到此把年纪,所余之憾仍能有机会补齐,让于谷星今日明知是送死,仍毫不犹豫的冲了出来!…
☆、147 大逆转!老子不怕死!
三十多年前,慕容家拥立才十岁的宏緖皇帝上位时也有过今天这么一幕,只不过彼时,朝政全部被慕容家把持,当时并没有动武,只杀了些不肯拥立的大臣,便是如此,当时也死了十几个大臣,连带家眷、仆从、下属受斩刑的有上万人之多。
而如今,这满殿的将士拔刀相向,很显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你慕容若然就是乱臣贼子!你慕容家野心昭著!”于谷星挑眉怒骂着,七旬老朽竟也喊出了一份血气方刚的震喝,甩开周围大臣的拉扯阻拦,于谷星边骂边大步走向慕容若然,眼前闪过的是当日因怯懦而没能追随的倒在血泊中的同僚们,所以在慕容若然拔刀时,于谷星重叠的眼帘里尚且闪过一丝期待和久违了的心安。
面对于谷星的辱骂和挑衅,慕容若然毫不犹豫的迈前一步,拔出腰际长刀,抬手便刺入了冲过来的于谷星腹部,随即划刀抽出,鲜血随之甩出一道赤红,口中朗声喝道:“我慕容家代代忠良,岂能容你玷污!”
“于大人--”几个大臣紧忙过去扶住到地的于谷星,然老人家已然毙命!
右相吴成德蹲在于谷星身边,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开口器,随即起身伸着颤抖的手,直指慕容若然,高声喝斥:“慕容将军,这金銮殿上私带兵器,此为何罪?”
慕容若然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吴成德:“本将军要保护幼主安危!”与吴成德对视中,见吴成德眼里有着文人惯有的倔强和不屈,慕容若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压低声音自吴成德耳际道:“一会儿就轮到你!”
慕容若然话音刚落,几个宫女自偏殿带上来两个人,一个是一脸惶恐不安的苏玲玉,一个是抱着皇世子的张嬷嬷。
慕容若然返身踏上金銮殿高高的台阶上,缓慢的步伐肆意狂傲,每一步都带着铁甲相撞声,伸手自张嬷嬷怀里接过襁褓,单手抱在胸前,转身在台阶上俯视着大殿中的百官,那种凌驾与苍生之上、指点江山的卓越感,让慕容若然瞬间血脉奔涌,立生豪气万千,开口说话时似乎都带着凌驾于空的睥睨气度:“诸位,有愿意和慕容家一同辅佐新皇的,新皇在此,诸臣参拜!”
慕容若然视线先扫向自己朝中嫡系,随即便有十几个大臣跪了下来,就连平时与慕容家总是作对的太傅付有成,竟然都跪了下来。
吴成德眯了眯眼,挺直了腰杆,死死的盯着俯跪于地的付有成,心中暗恨,真是深藏不露呀,昨日付有成尚且找自己探口风,好在自己不曾露出半分。
正在这时,慕容振挺自殿外压上来几个人,抱拳冲慕容若然道:“禀,各城门守将全部押解带到!”
众大臣回身看去,被带到的何止几个城门守将,就连禁卫军都统、副将都被捆绑至大殿中,随后被押到的还有京城巡护军都统,京城城防副都统。
压来的人虽不多,可已经是整个京城所有守将了,由此可见,京城之中已经没有了可以和慕容家对抗的兵力了!
站立的大臣随即又跪下了一半!
剩下仍站在地中的大臣全都看着永安侯,而永安侯则始终低垂着头,万年不变的站睡姿!
张嬷嬷因送皇世子给慕容若然,便始终跪在几个宫女最前面,双眸低垂着,视线却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手背,直到手背上反射过一道光速,那光速只在张嬷嬷手背上一闪便消失了,张嬷嬷视线随之一冷,翻手一根银针射了出去。
银针没入了襁褓,慕容若然怀里的皇世子顿时大哭了起来,张嬷嬷紧忙上前一步,双手托抬着傻笑的看向慕容若然:“世子许是饿了!”
慕容若然冷哼一声,不顾皇世子的哭声,抬脚便踢向张嬷嬷。
慕容若然本只想将张嬷嬷踹至一边,用力并不大,却不想张嬷嬷顺势拉住了慕容若然的腿,一个翻身鱼跃,竟然自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将慕容若然怀里的皇世子夺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身后的几个宫女冲了上去,一起攻向张嬷嬷,张嬷嬷却全然不顾周围的攻击,抬手一扯,襁褓便被打开,小婴儿的身子全然露了出来。
在慕容若然的刀刺入张嬷嬷后背时,张嬷嬷一把扯下小婴儿腿间的黏附物,大喝一声:“慕容家谋反,以女充男!”
慕容若然抽出长刀的同时,一脚踹在张嬷嬷的后背,张嬷嬷随即飞了出去,跗面摔在了大殿正中,口中鲜血顺嘴角流出,面下随即一滩鲜红,而一只手臂仍牢牢的托抱着小婴儿。
在吴成德快速上前接过啼哭中的小婴儿后,张嬷嬷才垂手而落,将自小婴儿身上拔下来的银针翻转刺入自己掌心,直到全然没入肉中没了银针的痕迹,才散力而亡。
虽只一眼,可慕容若然仍看的分明,那是个女婴,在大殿中大臣们的惊呼议论下,慕容若然转头看向苏玲玉,双目赤红的瞪着因惊恐跌坐在地的苏玲玉。
慕容若然踩着怒气上前两步:“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不是,我只是不想去当尼姑--,我…”苏玲玉哭喊着,眼见慕容若然挥刀砍过来时,本能的抬手去挡。
一对肉掌、加上一颗满脸惊恐的头颅,被慕容若然那凌锐的一刀,一并砍了下来。
头颅在空中翻了几圈才滚落在大殿正中,落地时,苏玲玉那惊恐的表情仍定格在脸上,而那两只肉掌正落在她视线之内的不远处,她脸上的惊恐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散乱的手掌本能的反应,只是无人知道她还能不能看见了!
“慕容若然--”吴成德将小婴儿揣入怀中用自己的棉衣包好,随即高声怒指道:“女子怎么能坐江山,你分明是用这女娃蛊惑将士谋反,说什么拥护辅佐段氏血脉,你是狼子野心,谋朝篡位!”
吴成德吼完后,无论是仍站着的大臣,还是跪地的大臣,甚至是周围的将士都有一瞬间的诧异,似乎到了这一刻才知道慕容家族的真正目的!
拥戴段氏遗孤为帝和谋朝篡位完全是两个概念!
前者天下仍是段家的,归顺的人用拥护新帝、辅佐幼主来开脱,仍可自我麻痹。
而后者则是改朝换代,一个不好就是要受天下诛伐的,何况段凛澈在军中多年,军威甚重,拥戴新帝最多是段家内部的事,牵连便是有也甚少,而若换代,便是所有拥兵之将都可以揭竿而起讨伐逆贼的,到时候,必然是大夏朝内乱四起!
慕容若然带来的将士们心中也是诧异不明,此番哗变本来就是讨要军饷的,拥立新帝也算是顺应军心,可谋朝篡位,那是从没想过的!
“谋朝篡位?那怎么对的起先皇的恩典!”高声中,自有跪着的大臣重新站了起来。
而那些仍跪在地上的大臣莫不是头冒冷汗,可以预知的后果,让几个大臣询问的眼神似求救般看向站在高台上的慕容若然。
慕容若然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从起事之初就没按谋朝篡位来策划,想的就是拥立新帝把持朝政,如果谋朝篡位面对各路大军必然的讨伐,显然今日的准备是欠缺妥当的,不说别的,就是六个时辰后会到达的襄城大军和段凛澈的两万布防便会名正言顺的攻城,似乎一切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又没有其他段氏血脉可以拥立,谋朝篡位似乎一下子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即便慕容若然心头不安翻滚,面上仍旧稳如泰山,冷笑着看向大殿中或跪或站的大臣们,随即朗声道:“听闻皇上去边关途中,为能尽情带皇后游山玩水,将两万士兵押后,只带了两千人同行,昨日本将军接到噩耗,皇上突遭南贺国黑风护卫伏击,皇上和太上皇已然下落不明!”
慕容若然目光坦然的撒下段凛澈已遭不测的大谎,心知此刻唯一的办法便是稳住将士的军心,尽快收付这些大臣,只要这些大臣能跪下,就意味着背叛段凛澈,之后无论段凛澈是否能回来,也只能跟着自己,否则只会笼罩在不忠于帝王的阴影下,早晚被段凛澈斩杀!
慕容若然此言一出,仍跪地的大臣全都一脸的放松,段凛澈若是死了,段氏本就不多的子嗣算是绝了,改朝换代便成了必然了!以整个大局看,还有谁能阻挡的了慕容家族。
原本站立的大臣一脸胆寒,全都一起看向永安侯,而永安侯则依旧是垂头而立,千年不变的站睡姿,似乎这么大的事都与他无关般。
刚刚因谋朝篡位而改了初衷,站起来的大臣们面部表情更是变幻莫测,懊悔、无助、害怕、恐慌打转的在脸上闪过。
慕容若然转头看了慕容振挺一眼,慕容振挺飞快的点了下头,转身冲了出去。
如今之计,便只能竭尽全力劫杀段凛澈,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慕容若然--,你想劫杀皇上?”吴成德紧拥着怀里的小婴儿,瞬间明白了慕容振挺在这个时候匆忙离去的意图,转头看着匆匆出了大殿的慕容振挺,高声怒喝道:“皇上武功高强,根本就不会有事!”
“刀剑无眼、乱箭无情!”慕容若然武将之风尽显,高喝声如鸣钟般响彻大殿,使得整个大殿拢着他刺耳的回音:“吴成德--,你又怎知皇上还没死!”
慕容若然扫了全殿大臣一眼,随即再次高声道:“本将军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本将军数十个数,跪下者生,站立者--杀!”
那一声‘杀’喊的格外的刺耳!
刚才因谋朝篡位而站起来的大臣,不等两个数又跪了下去,而一直站立的官员依旧一脸视死如归的站立着,细看之下竟然也有四十多人。
慕容若然数到‘六’时,站立的大臣们划过一丝骚动,这让慕容若然数数的音调都多了份期待。
人群中站立的武将们,全都自发的走了出来,围成一圈,将那些身子骨弱的文官围在身后,武将们一脸怒容的瞪着慕容若然,各个面上的表情如视死如归的勇士。
其中一个武将拍着胸膛道:“来吧,冲这来,老子不怕死!皇上一定会回来给我等报仇!”
慕容若然猛然一声震怒,赤红着双眼,直接高喝道:“杀!”
周围的将士依令挥起钢刀,刚向前冲了一步,箭翎声破空而起--
随着箭翎破空声,一声声惨叫响彻在大殿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汇聚于大殿上空,加之大殿的拢音,如针刺耳膜般,听起来极度的恐怖。
惨叫声落时,随即一道让慕容若然毛骨悚然的声音自大殿中炸响。
“朕--,来的可是时候?!”…
☆、148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金銮殿内,射出的箭并不多,然而却支支掠命,随着箭翎破空声,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大多被一箭入喉,有的直接被射了个对穿,更有甚者和身后的人被一箭射窜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