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笑道:“母亲放心,泉哥是个认真的孩子,就是妞妞有些静不下来心,只爱看那些英雄传记、地方风俗之类的杂书,总是要说几遍才肯正经看书。”
元秋听了也不禁一笑:“妞妞从小就是个活跃的性子,能静下来看书就不错了,就是让她看些英雄传记也无妨。只是如今她也要学些针线了,若是坐不住,怎么拿的了针,捏得了线呢?”
李氏笑着和元秋道:“你小时候也不是那种能坐的住的,每每叫你做针线,你都是静不下心来,直到大了一点才稍微好了一些。好在当初给你请的师傅是极好的,一针一线手把手教的你。再加上现如今你越发能静下心来,做的针线也能见人了。”
顾山听见李氏如此说元秋,也不禁笑了起来,李氏看见顾山忽然想起日间廉亲王府嬷嬷送来的那封信,忙叫人回房把那封信取来递给顾山道:“世子托人带给你的信。”
顾山忙起身接了过来,先在手上掂了掂,扭头对元秋笑道:“这士衡什么时候成话痨了,居然给我写了这么厚的一封信来。”元秋听见士衡的名字不禁面上一红,心中的思念像涟漪般慢慢荡开。
顾山笑着撕开信封后不由一愣:“这里面怎么还有一个信封。”说着伸手把里面的信封抽了出来,附在里面的一张信纸随着顾山的手指飞了出来,飘落在地上。顾山一愣,看着手里的密封的信封,又瞧瞧地上的信纸,疑惑地捡了起来,在灯下展开仔细去看。
李氏和元秋见顾山面上神色变幻不定,心下奇怪,待顾山把信读完折了起来李氏忙问他道:“信上都说了什么?世子可好?难得世子记得你们之间的情谊,叫人送来这么厚的一封信,你赶紧回一封去罢。”
顾山摇头笑道:“他哪里是想我?我也不过是个送信的罢了。”说着将手里那个未拆封的信封递给元秋道:“他信上只问候了一下家里众人,然后就嘱咐我将里面这个信封交给三妹妹。母亲若是想知道士衡好不好,恐怕还得问三妹妹罢。”
李氏闻言不禁拿起帕子掩嘴笑道:“既然这么着,元秋就去看信罢。也难为士衡这孩子了,绕这么大一个弯。”元秋接过信红着脸去了里面屋子,李氏笑着摇了摇头,连远远坐着的顾礼嘴角都含着些许笑意。
套间里点着两盏灯,元秋在灯下坐了,慢慢撕开信封,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信纸,就着跳跃的烛光慢慢的看了起来。士衡先写了自己近日读了哪些书,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了哪些人。又把杭州最近发生的热闹事情捡了两三件有意思的事情也写在了信上。士衡又提到自从顾府一家搬回京城后,自己恍然若失。不仅白日里没地方可以去,平常出入也少了顾山这个知心好友。自己闷了连想找个打架吵嘴的人都没有。元秋看到此处心头觉得暖暖的,不禁抿嘴而笑。
士衡说了一大圈又回忆了些儿时与元秋等个泛舟湖上、放纸鸢的事情,又提到昨日自己走到梅林时,想起去年冬日与元秋站在梅花下的情形。元秋见士衡的信里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思念便不觉红了眼眶,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勉强撑住了又凑在灯下继续看,士衡又说了些预备回京的事情,又问元秋想要什么吃的玩的,他回京的时候好带回来。
元秋正看着信,就听见外间屋子有丫头说:“二老爷、二太太,三老爷、三太太来了。”元秋连忙把信收了起来,撩起帘子到外间屋子给顾仪夫妇、顾廉夫妇请了安后在李氏身后站了。
顾廉自然知道老太太此次生病是和自家媳妇吵闹不休有关,因此瞧了瞧老太太问了下病情后便不敢多言,和顾礼说话时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顾仪又最是个老实的,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他虽被孙氏暗里掐了几把,却仍不肯言语,只恨的孙氏不停的拿眼睛翻他。
正在众人暗自较劲的时候,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忽然叫道:“老太太动了一下,可是要醒了?”众人听了才把各自的心思收了起来,都往床边去看,嘴里不停的唤着:“老太太?”
老太太似乎是听见了呼唤声,嘴唇略动了动,李氏见状忙命人拿参汤来喂了两口,老太太半晌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刚要开口说话却冷不防吸进一口气去,当即便咳嗽起来。李氏忙上前帮老太太翻身捶背,老太太死命的咳嗽了几声,从喉咙了吐了一口黄痰出来,这才喘匀了气。众人见状忙喜道:“把堵住嗓子的痰都咳了出来,想必是要大好了。”
老太太指着参汤让李氏又喂了几口方才喘匀了气息,半靠在枕头上眯了眼睛。吴氏见状上前轻声问道:“老太太可想吃些什么吗?”
老太太半晌才道:“叫人煮些燕窝粥罢。”吴氏答应了就要出去,李氏见状忙轻声道:“老太太身上有些发热,怕是暂时不宜食燕窝,还是煮些白粥来罢。”
吴氏还未接话,偏生这话头被老太太听见了,只是她又听得不真切,只听李氏说不与她燕窝吃,登时睁眼骂道:“你是想让我死吗?还未管家就欺负到我头上了,那燕窝值几两银子,也至于这样?我自家有,不惜吃你的。”说着气喘着起来指着房里的箱子和吴氏说道:“开箱子,取我自家的燕窝去熬粥。”
李氏听了唬的不敢言语,顾礼忙上前劝慰道:“老太太听岔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如今老太太有些风寒症状,身上又有些发热,此时吃燕窝会影响外邪疏散驱除,反而不好。不如等老太太身上清爽了再叫人煮了燕窝来吃。”
老太太听了白了顾礼一眼,冷哼道:“你休要帮着你媳妇唬我,那燕窝最是滋补的,从来没听说有不能吃的时候。”
顾礼还要拿“病邪方炽勿投”“ 有表邪人切忌”之话劝老太太,奈何老太太不听,只吩咐吴氏去叫人去煮燕窝粥,顾礼只得罢了,默默坐在一边不再言语。
厨房里备着主子们吃宵夜的燕窝粥,一直放炉火上温着,如今吴氏打发人去,一会便盛了一碗过来,吴氏洗了手亲自喂老太太吃了满满一碗。老太太吃了粥,精神又觉得好些,便缓和了语气和李氏说:“亲王府还叫我们明日去做客,却不想我今儿病了。”
李氏忙道:“老太太不必担心,明日一早我就使人去亲王府回个话,待老太太好了再一起去罢。”
老太太听了连忙摇头:“这可不行,亲王府请我们去,自是天大的脸面,哪能驳回呢。即使我不能去,你也要带元秋她们姐妹过去才是。”
李氏笑道:“老太太病了,儿媳、孙女自然是要守在跟前的,没有这个当口还出外做客的道理。若让别人知道了,倒说我们家没有规矩礼数了。”
老太太听了便闭了眼睛不言语了,李氏见状也不敢接话,只拿眼去瞅顾礼,顾礼悄悄地摆了摆手,李氏才退了下来。
众人待老太太又睡着了方才到了外间屋子,因老太太今日发病,众人也不敢疏忽,晚上要有人留下照看。李氏身为长媳,自然排在头里,明日孙氏值夜后天则轮到吴氏。待众人商议完毕便各自散了,元秋回去叫人送了干净的被褥和家常衣服过来给李氏。
李氏在上房里面的小套间里睡了,因老太太吃了药睡的也安稳,并没折腾李氏几次。李氏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先叫人送信去给廉亲王府。待众人洗漱后纷纷来上房来请安,顾礼又叫人请大夫来看,大夫见老太太身上仍有些发热,便又在方子上加了几剂药材。
早饭过后,廉亲王府便派人带了药材上门探望,老太太听说心里激动的不行,忙叫李氏、吴氏扶着自己唤了见客的衣裳,又把头发梳了起来,才半靠在枕头上请廉亲王府的人进来。
廉亲王府派来的人还是昨天那个高嬷嬷,她上前给老太太请了安,老太太作势要起身,高嬷嬷见状忙扶着,仍叫她躺下了。老太太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便靠在枕头上问了好。高嬷嬷留心往老太太面上看了两眼,随即叹道:“老太太瞧着比昨日憔悴了些,可是因天气热中暑了不成?”
老太太纵然是小家子出身,却也知道家丑不得外扬这个理,只含糊笑道:“我夜里贪凉快,叫人开了窗睡觉,谁知一股邪风就吹着了。”
高嬷嬷听了忙道:“叫大夫来看了没有?如今吃了什么药?王妃说有一个王太医脉息极好,若老太太需要,王妃便请王太医来给老太太请脉。”
老太太闻言满脸堆笑道:“有劳王妃费心了,今日小儿请了一个大夫来,我吃了他的方子倒也发了些汗,想必已经大好了。”
高嬷嬷点头笑道:“老太太还要好好保养才是。”说完便给旁边丫鬟一个颜色,那丫鬟忙捧了一个匣子递给高嬷嬷。高嬷嬷笑着展开给老太太看:“这是王妃叫送来与老太太的人参。”
老太太忙命人接了过来,见那匣子里盛着五支五至六寸、主支比男人拇指还粗的人参,老太太细瞧那人参形态完整并无缺须断尾之处,不禁喜笑颜开连连谢道:“多谢王妃惦记。”
高嬷嬷又坐着说了会话,见老太太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像是有些劳着神的样子,当下也不敢多呆忙起身告退了。老太太忙命李氏送高嬷嬷出门,待人都走了,老太太也不顾满身的虚汗,强撑着伸手从匣子里捡出一支人参来,在手里掂量了下,约莫四两多重,当即笑的合不拢嘴,赶紧又把人参放回匣子里。
吴氏在一边看着人参眼热,也忘记了给老太太换衣裳,眼睛只顾盯着人参道:“老太太,这人参比我们家的要大呢。”
老太太闭了眼睛歇了半晌才睁眼白了吴氏一眼:“你个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这可是百年老参,极难得的。”
吴氏忙笑道:“我哪里见过这些,还不是得靠老太太指点。这人参既然是百年老参,药效定是极好,不如我拿一支去给老太太配药罢。”
老太太忙喘着粗气将匣子藏到枕头下面,挥手赶吴氏道:“哪里用的上这个,你拿家里的人参去配药罢。”
吴氏笑道:“老太太这样不是枉费了王妃了一片心意了吗?家里的人参最好的不过是一支二十来年的,哪里抵的上老太太的这几支。若是用家里的人参配药,药效不够反而耽误了老太太的病情,待亲王府来人问那人参是否拿去配药了,我们也不好回话不是。”
老太太寻思了半晌,到底把匣子拿了出来,捡了颗最小的递给吴氏,心疼地说道:“只拿这一枝去配药罢,若是不够随便从哪里凑一点也就是了。”
吴氏应了小心翼翼捧着那支人参出去,避开人回了自己屋子,将那颗人参悄悄地收了起来,另外从匣子里捡了两支枝须不全的人参叫人拿去配药不提。
正文 士衡回京
李氏送了高嬷嬷回来,见老太太穿着见客睡在榻上浑身满是冰凉的汗,登时吓得不行,忙叫丫鬟拿了干净的衣裳出来,几个人扶着老太太把见客的衣裳脱了下来,李氏拿湿毛巾把她身上的汗都擦拭了去,才叫人将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
老太太早上时候本来好了些,因为要见客穿衣裳脱衣裳的一折腾当下又发起热来,急的李氏不行,忙去找人叫孙氏和吴氏过来,又转头问屋里的丫头道:“我出去送客的时候你三太太还在屋里,怎么转个身就不见了?”
那丫鬟忙回道:“三太太拿了人参出去,说是去配药。”
李氏听了冷哼道:“昨日刚配了许多,怎么又去配药。”那丫鬟也不敢多嘴,只低了头垂手站着,李氏服侍老太太换衣裳累了一头的汗,便坐下来说:“我头上都是汗,你去打水给我洗脸。”那丫鬟忙应了去了,一会便打了盆水回来,跪在地上举着脸盆。
采雪拿大手巾将李氏衣襟上掩了,又给她把袖子挽了起来把手上的镯子退了下来,李氏用手捧着水洗了脸,采雪忙递了巾帕过来擦拭了。因昨日李氏在上房套间内睡的,元秋送了一副新的妆奁过来以便李氏早上梳妆之用,采雪便去里间取了出来,李氏对着镜子扑了脂粉。
吴氏听见李氏叫人找她,忙不迭的就赶了过来,李氏此时在梳妆,也没理她。吴氏眼睛转了一下就瞄见李氏放在桌上的手镯了,便伸手把那镯子拿起来摩挲道:“大嫂这镯子上镶的好大颗珍珠,怕是不少钱吧?”
李氏闻言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擦着脸道:“江浙一带盛产珍珠,也不值什么。”
吴氏咂了下嘴笑道:“大嫂财大气粗就是和我们不一样,这金镯子也有一两重罢,还说不值什么。若是大嫂不稀罕,不如就送与我罢,我成日里出去没东西戴哩。”
李氏自小出身名门,嫁入顾家后随顾礼外任接触的也多是官宦家的夫人,个个都是谨小慎微,极懂礼数的,却没有一个像吴氏这样张口就问人家要东西的,更何况吴氏昨日才和自己吵得天翻地覆,言语恶毒的宛如仇人一般。
吴氏见李氏呆愣住没有言语,便喜滋滋的拿着镯子往自己手上戴,采雪看不下去吴氏那副嘴脸,大着胆子伸手一把将镯子抢了回来,吴氏登时就翻了脸,指着采雪鼻子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连太太手里的东西都敢抢。可还知道规矩?”说着扬起手来就要打采雪。
李氏见状不禁变了脸色,上前拦住吴氏的手冷笑道:“我的丫头不懂事,我自会家去说她,就不劳弟妹费心了。”
吴氏见李氏冷了面孔,便收了手讪笑道:“大嫂是大家子出身,怎么身边的丫头倒没个规矩礼数了,也就是我不跟她计较,若是来个亲戚朋友她也这样,岂不是丢了我们家的脸面。”
采雪冷笑道:“我是个丫头,没规矩也就罢了,也不知道三太太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是哪门子的规矩。”吴氏闻言竖起眼睛就要开骂,李氏忙在她之前喝道:“采雪,你说的是什么话?还不赶紧给三太太陪个不是。”
采雪只得上前给吴氏行了礼,吴氏刚要和采雪摆个谱端个架子,李氏只当是没看见,转头喝采雪道:“还不赶紧家去,看三姑娘做什么呢?”采雪忙应了,给李氏行了礼就退了出去,吴氏一腔怒火还没等发泄出来就被李氏给堵了回去,站在那里骂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采雪撩起帘子出去了。
吴氏瞪着门帘子暗地里骂了采雪好一通,转过头来正好瞧见李氏若无其事的把镯子戴在手腕上,吴氏张了几次嘴终究还是没敢再开口。
老太太折腾了一气,夜里便烧了起来,今日恰巧是孙氏值夜,老太太又是拉又是吐的把孙氏折腾了一个晚上没得消停。待天明后顾礼忙叫人去请了大夫来,大夫把了脉后只说是闪着汗了,又开了副疏通的方子。
老太太这一病就病了两个月,李氏见老太太在病中,也不好再提掌府一事。转眼到了八月初,顾礼的差事下来了,升任了京兆府尹一职,李氏被封了三品诰命夫人。
老太太听见喜讯,顿时觉得精神了不少,忙叫人整理了两桌筵席出来庆祝。顾礼摆了几日酒席请京城大小官员吃酒,各府的女客也纷纷上门给李氏道喜,登时顾府门庭若市好不热闹。老太太心里本存着借病躲事的想法,只是如今顾礼升了官,她又想亲近李氏,但又不想提及管家一事。直到妞妞有一日无意中提到八月十六日是元秋的生辰,老太太忙借机说给元秋热热闹闹做个生日。
吴氏又要伺候老太太,又要筹备中秋节,又要准备元秋的生日,每日忙的焦头烂额。以往每年中秋节倒没那么繁琐,只是如今顾礼刚升任了京兆府尹,各府来送节礼的络绎不绝,吴氏少不得请了李氏帮忙照着各家送的东西拟了礼单回去。因各府送来的东西都是以顾礼的名头送来的,又都过了李氏的眼,吴氏就是看中了什么也不敢私自昧下,都登记造册后送到仓库里。
老太太见家里的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又不见进项,别人送来的东西纵是值钱也不能拿出去当了或是卖了,因此便有些着了慌。元秋的生日是她亲口答应下来的,她又准备拿做生日来亲近大房,自然是不能节省的。思来想去只能叫吴氏筹备中秋节的时候能省就省。
每年的年节生日,正是吴氏从中捞钱的时候,如今这中秋节被老太太限定了银两,别说从中昧下了,就是拿这些钱过个节都十分勉强。吴氏心里老大不乐意,奈何她又不敢得罪老太太,只得掏些私房钱出来,勉强把中秋节过去了。
到了元秋生日这天,元秋一早穿戴整齐了,先去上房给老太太请了安,又给父母磕了头,府里的丫鬟们都纷纷来给元秋祝贺,因元秋年纪小,李氏拦着不叫丫头们磕头,怕折了寿,只叫她们行了礼就完了。
京城各府女眷都晓得刚升任京兆府尹顾大人家的千金是未来的世子妃,因此在元秋生辰这天都备了礼物到顾府来道贺。老太太都没料到会来如此多的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忙叫吴氏去厨下里看着午间的筵席。
幸好李氏见惯了这种场面,倒也不慌不乱,在前面把各府的夫人都迎了进来,她身边那些丫鬟也都是极有眼力的,端茶倒水请安问礼都没出什么岔子。过了巳时,廉亲王府便派人来给元秋送了贺礼,众人见了都纷纷叹道:“顾府三姑娘好大的脸面。”
幸好老太太早叫人请了一个戏班子进府来,在园中阴凉的地方搭了戏台。因来人众多,便显得屋里有些狭小,老太太便请了众位夫人到园子里去看戏。
老太太此时也忘了美玉,只叫元秋在自己身边坐了,又拿了戏单子给她点,元秋素来不喜欢看戏,看了回戏单便点了两出安静的戏来听。美玉是最爱看那种热闹戏文的,听见元秋点的戏便有些不高兴,凑到老太太身边说道:“老祖宗,我想看《大闹天宫》。”
众人听了都露出诧异神色,老太太便觉得有些扫了面子,低声喝了美玉一句便不再理她。好在美玉瞧见丫头们端了新鲜的果子上来,也不与老太太纠缠了,忙回到自己位上拿了个果子来吃。
众人看了一回戏,就听丫鬟来报说:辅国公家的老太君带三位夫人来了。顾老太太听说忙亲迎了上去,脸上笑开了花:“老太君近日可好?”老太君按住了顾老太太的手笑道:“我听说你家三姑娘做生日,便过来讨杯酒喝,也来凑凑热闹,跟着高兴高兴。”
顾老太太笑着扶着她坐了,才招手叫元秋过来给老太君请了安,老太君忙叫人将贺礼送上,顾老太太抬眼想瞅一眼,奈何匣子被红绸缎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得眼巴巴看着元秋接了又递了丫头。
顾老太太和老太君在一起坐了,听着戏台上的戏,嘴里面说着些闲话。老太君有意将话头引到了美玉身上,透漏了想婚配的意思。老太太本就有此意,奈何老太君一直不主动提及,她也不好去问。谁知老太君今日主动提了出来,顾老太太哪有不应之理。老太君悄声笑道:“我那小孙子虽是个庶出,但是人长的极好,学问也好的。”
顾老太太忙夸赞了小公子一番,才问道:“既然老太君中意美玉,也是美玉的福分。我替她父亲应了此事。”
老太君笑道:“待我回家去,就叫人送了八字过来,如果八字相合,就先过文定吧。”顾老太太忙笑着应承了。
两个老太太正说的投机,就见有一丫鬟匆匆赶来,到元秋跟前回道:“回老太太、回三姑娘:南平郡王府今日刚到了京城就派人给三姑娘送礼物来了。”
元秋听了惊愕地问道:“已经进京了吗?”
那丫鬟笑道:“回姑娘:听来的人说太妃、郡王、郡王妃及世子刚刚到了郡王府府邸。”
老太太一边听了忙说道:“快请人进来。”
丫鬟连忙应了出去,一会就领了几个婆子进来,元秋仔细瞧了,见都是老王妃身边的人,忙上前问了好。领头的婆子拉着元秋的手笑道:“三姑娘可好?大半年没见,长的越发水灵了。太妃一直惦记着你,说今日是你生日,刚回到府就打发老身几个来给姑娘送礼物来了。”
元秋听了忙笑道:“有劳太妃挂念,改日元秋再登门拜谢。”
那婆子笑道:“你自然要去的,太妃嘴里最常念叨你,还带了好些个东西与你呢。”
元秋谢了太妃,又叫人看茶与她们几个吃,又问那婆子太妃、郡王妃身上可好?一路上是否顺利之类的话。那婆子都一一答了,又有意无意的说了几句士衡的事情。元秋佯装镇定的听了,只是拿着茶盏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那些婆子送了东西,回了话就要告辞,老太太挽留了一番,才命人将她们送了出去。待客人吃了酒席都各自散了,元秋吃了几杯酒有些微醺,扶着织梦回了屋子倒头就睡,直到晚上才被叫了起来。
元秋闻着自己身上褥子上都是酒气,便叫人打水洗了澡,又让翠莺把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换了新的,织梦从外面进来,见元秋醒了便上前回道:“下午南平郡王府又差人送东西给姑娘,听说姑娘睡着了,便没叫打扰,只放下东西便走了。”
元秋听了不禁奇道:“上午不是叫人送了东西过来吗?怎么又有一份?”织梦只笑着说不知道,元秋心里好奇,便让织梦把东西拿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