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如今大了几岁,他自己又对紫嫣动了心,也明白些情事了。他见士衡病了仍然不忘念着元秋,又想起素日士衡对元秋的体贴来,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顾山借口要水要茶把丫鬟们一个个支使出去,直到屋里没了人,这才轻声问士衡道:“你心里可是有了元秋?”
士衡见顾山如此问,便默默的点了点头,黯然说道:“如今我也不瞒你,其实我这病就是为了元秋妹妹得的。”
顾山闻言大惊:“这话可怎么讲?”
士衡便把昨日听来的话和顾山复述了一便,又和顾山道:“我原本只当元秋是妹妹,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变了样子,成日里想着她。原本我想问问元秋妹妹对我是否有意再让郡王府上门提亲,可是每每见到妹妹都不敢开口,怕说话造次亵渎了妹妹。谁知昨日听那丫鬟所言,才晓得妹妹怕是要和子息定亲了。要是早知如此,我就该去问她一番。”他自己说完又想起夏子息塞匣子给元秋的那一幕,心里不由得越发疼痛,转了脸去默默的流下泪来。
顾山听士衡之言,心中也宛如五雷轰顶,他和紫嫣已有些情谊,若是元秋嫁给夏子息,怕是今生他就和紫嫣无缘了。顾山想了一番,心里也觉得难受,他见士衡哭了,自己也忍不住眼中滴了泪下来。
士衡听到顾山在一边哭,心里奇怪,忙抹了泪问他道:“你又哭什么?”
顾山叹口气道:“你既然把你心事说与我听,我今儿也不瞒你,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紫嫣姑娘了。像我们这种人家必定是不能换亲的,若是妹妹嫁给了子息,那我和紫嫣姑娘今生就无缘了。”
士衡听到忙坐起来道:“你是长兄,必定先要定下你的婚事才轮到给元秋妹妹说亲。既然你心里有了夏姑娘,不如你先同你母亲说去,这样大家都有希望。”
顾山听了忙道:“这种话哪里说的出口?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少不得一顿好打。”
士衡忙说:“你若是不提,将来夏姑娘许给别家你可别哭。”
顾山听了心下寻思了一番,只得叹气道:“也罢,等我母亲从舅舅家回来,我再与母亲说。”
士衡听了心里便高兴起来,觉得自己和元秋又有了希望。他心病除了大半连带着身上也好了许多,也察觉出饥饿来,便嚷着要吃饭。顾山听士衡嚷饿,忙收敛了心神,出去叫丫鬟进来服侍士衡梳洗,又叫人摆饭。因士衡生病,厨房也不敢做荤腥油腻的,只把那清淡粥菜做了几样叫人送来。士衡见了倒觉得有食欲,吃了满满一碗粥下去,又吃了些小菜,这才叫人端了漱口的茶来。
士衡吃过饭,那边太医也来了,先看了士衡的脸色,又给他两手都切了脉,又叫他吐出舌头看舌苔。士衡笑着问太医:“如何?”太医忙起身躬身道:“世子此病来源于胸中郁结,如今世子精神愉悦,郁结疏通,病也大好了。”
士衡听了点头道:“既然这么着,我就回府休养吧。在这里养病没得让伯父休息不好,又扰的顾山不能读书。”
顾山听了只笑着挽留他一番,见他执意要走,这才使人去了南平郡王府。没一会郡王府便派了马车来,士衡扶着小厮上了马车,又叫人把顾山叫来,亲自在他耳朵说道:“你可要抓紧。”顾山忙点头应了,士衡这才放了心回了府。
因元秋舅舅李肃枫今年是整寿,来往祝贺的官员极多,舅母白氏日日忙的团团转,李氏也偶尔帮着参谋一二。元秋每日只和表妹云绯在屋里做针线。元秋素闻南京城热闹非凡,又是多朝古都,有心想出去见识一番。谁知云绯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元秋每每提议,云绯都摆手道:“没有母亲领着,我可不敢出门。”元秋听了只得罢了。
终于寿宴摆完,白氏拿着礼单看着下人收拾了礼物和家什,把东西都搬到仓库去,这才舒了口气。李氏见白氏最近累的不成样,便和她说:“我看你都瘦了不少,也要好生休息一阵子才成。”
白氏笑道:“我天天顾的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这阵子忙你哥的寿宴,也让妹妹跟着受累了。”
李氏笑道:“嫂子这话倒是见外了。你再这样说,我下回也不来了。”白氏笑着拉她手说着体己话,两人一会就聊天孩子上面。李氏听说云海定了亲,忙问了一番女方的家世。白氏说了一回子便问李氏道:“说起来山哥儿也十五了,也该定门婚事了。”
李氏道:“可不是,我近日整日想这事,叫人去打听哪家姑娘好。还有元容那丫头,和顾山是同年的,也该给她说门婚事了,只是她身份摆在那,她又是个眼高的,一时半会倒寻不到合适的人家。”
白氏闻言哼道:“你倒是个心善的,你怎不知现在但凡是个正经人家,都要打听女孩是否是嫡出。即使那庶出的女孩再拔尖,也不爱要她哩。”
李氏点头道:“是这个理,所以我才难办。只得叫人打听那种家世清白的读书人,穷些倒无妨,大不了多帮衬几两银子罢了。”
白氏听了笑道:“既然这么着,我帮你留意留意,赶紧给她定下婚事才行。你若是给她拖得久了,有那等爱嚼舌根的人能说出几筐闲话来。”
李氏笑道:“可不是这个理。给她定下来,我也好给元秋寻个好人家。”
白氏笑着说:“外甥女模样性子都是极好的,将来不知哪个有福的人家能娶了她去。”
李氏道:“其实她的事我已经有数了,只是她兄姐都未定,也不好提她的事。”
李氏和嫂子说了一回话,心里真的有些着急元容的亲事,又呆了几日便带元秋回了杭州。
顾礼见李氏回来自然高兴地不行,晚上让李氏陪着喝了两杯便相携去睡。夫妻两人小别胜新婚,别有一番滋味。事毕,李氏帮顾礼清洗干净,自己也擦拭了一番,便躺在顾礼怀里和他说元容的亲事。
顾礼闻言沉吟一番,便和李氏说:“既然这么着,你就给多打听一下,不拘穷富,只要孩子人品好就行。”李氏听了便笑着应了,顾礼见李氏笑起来眼角带媚,心中又活动了起来,低下头去吻她。
李氏第二日起来便叫人去打听合适人家,张姨娘听到风声,忙赶到元容劈头盖脸就问她道:“夫人要给你定亲,你可知道?”
元容听了大惊,忙说:“我自然不知,姨娘可知道是哪户人家?”
张姨娘摇头道:“听说还没定下来。我问你,你和世子怎么样了?”
元容听了羞道:“我一个姑娘家,能怎么着?不过是送两次茶点去罢了。后来世子病了就再没登门,我也没机会见他。其实不瞒姨娘说,我瞅着世子对我厌烦的很,我早就没了那个心了。”
张姨娘听了只得叹气道:“你却是个笨的,怎么没讨到喜倒让人先烦了你。”
元容听了低了头去,半晌才道:“是我太心急了。既然母亲替我张罗婚事,我也不去想那些了,定了谁家就是谁家吧。”
张姨娘见元容一副倦怠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生气,拿手指戳了她两下,才气呼呼的出了院子直奔上房。
李氏见张姨娘来了,便抬眼问她道:“我不在这一个月,你们可还安分?”
张姨娘见了李氏眉眼含春,心里先嫉妒了一回。原本以为夫人不在家,自己能多被宠幸两日,谁知顾礼总共也没去自己那边两回,反而林姨娘那小蹄子还比自己多了两回,让她在自己跟前炫耀了几日。
张姨娘见李氏如此问,便故意说道:“夫人还不知道我,素来老实巴交的,不像那姓林的小蹄子,趁着夫人不在就和老爷使媚。夫人没在这一个月,她拉了老爷去她屋里住了四天呢。老爷早上起来去了衙门,那小蹄子就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成日里也不做针线,就那四处乱晃。”
李氏听了也不说话,只拿茶来吃。张姨娘偷瞄李氏面上神情,却看不出什么喜怒。李氏吃了几口茶,方放下茶盏说道:“我不在府里,你们自然要替我精心服侍老爷,只是耍滑偷懒却是要不得的。我以往只心疼你们住的地方偏远,不叫你们每日来立规矩,谁知倒让你们学会偷懒了。既然这么着,你和林氏还要每天来上房立规矩才是。你在府里多年,林氏后进府,年龄又小,你也要多教导下林氏,省的传出去叫人家说我们府里没规矩。”
张姨娘闻言冷哼道:“夫人不知,林氏素来轻狂的很,哪里听得进我说的话。”
李氏道:“论理,她也要叫你声姐姐才是,哪里有和你横眉竖目的道理?你只管去教她,若是她不听你的,你只管来回我,我替你做主去。”
张姨娘听了忙欢天喜地的回去,也把元容的婚事丢在脑后了,只想着要怎么趁机去整治林姨娘一番。
李氏自从和顾礼说了元容的婚事,自己也上了心,叫人找了官媒孙婆子来,问她可有合适人家。
孙婆子笑道:“我正好知道几个极好的,说给夫人听。那桐庐县新任县丞王老爷正好想娶一房媳妇,虽然年纪略微大些,却是个没娶过的。他当初一心读书,只想考出个官来做,所以将婚事给耽误了。”
李氏听了问她道:“那人多大了?家中还有什么人?”
孙婆子道:“王老爷如今二十有二,家里高堂俱在,又有一双弟妹,想必也是个有福的。虽然王老爷如今只是个八品小官,但是这次要娶可是正室,他又是个上进的,想必没几年就能升起来。”
李氏点了点头,便问她道:“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
孙婆子笑道:“还有一个乡绅,家里极其有钱,元配去年病故,那乡绅老爷要寻个继室。”
李氏听了便摇头说:“乡绅粗鄙,还是要选个读书人家才好,清贫些倒没什么,只是人品要好。”
孙婆子听了笑道:“夫人说的是,杭州城内有个王秀才学问极好,人又年轻,只是无父无母,单身过活。”
李氏听了都觉得不太好,便想和顾礼商议一番再说,只和那婆子说再让她留意一番,便打发她走了。
元秋回家在屋里休息了两天,才叫织梦把自己带回来的箱笼拆开,元秋把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分了几份,叫人给紫嫣、顾山、元容分别送去。
士衡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觉得见不到元秋的日子太过难熬,每日在郡王府里算着元秋归来的日子。说起来元秋不过走了一个月,士衡却觉得像过了一百年一样。好不容易听说元秋回来了,又四处送了礼物,士衡忙换了衣服收拾的鲜亮了,骑马去了顾府。
元秋的想法 ...
元秋正在屋里看着丫鬟归置箱笼,就听小丫头来报说世子来了,元秋的闺房自是不方便请士衡进来,丫鬟们只得请世子先到厅里先坐了。士衡哪里还坐的住,想到马上要见到元秋,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紧张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元秋从内室缓缓出来,士衡听见脚步声忙回头去看,但见元秋身上穿着半旧的长春绸绵红袄,□着紫绡翠纹裙,脸上涂抹了淡淡一层胭脂,越发显得小脸白净,眉山远黛。
士衡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话,如今见了元秋,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怔怔地看着她。元秋见他这样,便笑着问道:“士衡哥哥光看我作甚?难道我穿反了衣裳不成?”
士衡听到元秋开口这才省过神来,红了脸撇了头去拿起桌上的茶盏去吃茶,借此掩盖自己的无措。元秋见士衡光吃茶不抬头,便笑着问丫鬟:“那茶什么时候倒的?怕是都凉了罢,还不给世子换上新茶来。”
丫鬟忙应了,笑盈盈的来换茶碗,士衡只得放下茶盏,由着那丫头收拾了去,又去端新茶上来不提。元秋见士衡只坐在那低着头不说话,便问他道:“士衡哥哥巴巴的找我出来可有话要说?”
士衡瞅了两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元秋见他这样心下觉得奇怪,只笑盈盈地看着他,士衡见状只得先开口,却不料鼓了半天勇气一张嘴却是:“如今天气冷了,妹妹出来怎么也不穿件披风?”
元秋笑道:“从屋里过来才多远的路,我懒得穿它。倒是士衡哥哥要多穿些才好,我听人说你前阵子病了?现在可大好了?”
士衡点头道:“已经大好了,有劳妹妹挂念。”
元秋说:“你从小习武,按理来说身子骨也是不差的,怎么突然病的这么重?昨日我听人说你病的厉害,可是把我吓得不行。”
士衡听了睨她一眼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打发人去问我好了没?再者,我听人说你给平日亲近的人都送了礼物,怎么单单没有我的?”
元秋听了拿帕子捂嘴笑道:“你还是世子呢,难道也是不知道规矩的?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又和你非亲非故的,哪里好派人去郡王府打听你的事去?让人听了没得乱嚼舌根。至于礼物,自然有你的,只是不好让人送上门罢了。左右你自己总要来这里,自己拿走岂不是便宜。”说着把怀里一直抱着的盒子推给他道:“你瞧这是礼物不是?”
士衡见元秋果然有备了自己的礼物,忙笑着打开,里面却是笔墨纸砚四物,元秋笑道:“虽然不比你平日用的名贵,但好歹是我用自己的体己银子买的,又是亲自挑的,还望士衡哥哥不嫌弃才好。”
士衡忙笑着把那盒子搂怀里道:“不嫌弃,不嫌弃,极好!极好!”
元秋见状笑道:“我说士衡哥哥怎么这么急的跑来,原来是讨礼物来了。”
士衡想把心事说与元秋听,谁知张了半天口,却仍是说不出来,只红了脸去瞅元秋。元秋见士衡今日言行举止大异于前,又神情扭捏,心里便明白了大半。想她活了两辈子,怎会不明白少男情窦初开的心事,只是往日士衡对感情之事似懂非懂,她也只把他亲人一般对待。如今士衡把自己的情感相通彻了,元秋却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元秋是带着记忆重生之人,又是生长在官宦之家,对世家宅门里的争斗可是一清二楚,士衡如今是世子,以后就是郡王,但凡有声望的人家谁不想能把自家的女儿嫁到郡王府去。士衡以后少不得和他父亲一样妻妾成群,自己即使和他有少年情分,但又能维持几年。既然这样自己还不如就此和士衡断了牵扯,以后找个家世简单些的人家嫁了,也落得一生轻松。
士衡见元秋只自己吃茶,也不和自己说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便问她道:“怎么一个月不见,妹妹仿佛同我生疏了许多。”
元秋自从心里想了这一番,面上就故意装作淡淡的,也不去瞧他,开口道:“我在想如今我也大了,也要认真做些针线了。”
士衡笑道:“妹妹不是每日都做针线吗?我听说妞妞和泉哥身上屋里的针线都是妹妹做的。”
元秋笑道:“那不过是些小的物件罢了,当不得真。士衡哥哥身上既然大好了,也该去读书了,我要先回去做针线了。”
士衡见元秋举止忽然古怪起来,不禁暗自猜测道:“元秋从来这样对待过我,难道她真要和夏子息定亲不成?”他想到此不由得心里发了慌,伸手就去拉元秋。
元秋被士衡拽着手腕,登时脸红的不行,又不敢硬拽硬扯的让丫头看见,只得低声喝道:“士衡哥哥这是做什么?”
士衡看着元秋的眼睛道:“我只想和妹妹说句话。”
元秋闻言垂了眼帘道:“你不必说了。”
士衡听了便红了眼圈,只盯着她道:“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元秋闻言不禁失了神,士衡性格洒脱,对自己一直又是温柔呵护,自己这辈子从小长到大,见过的男子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士衡无论相貌性格都是顶尖的,若是对他完全没有心动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自己理性的思维压制住了这一切,士衡身后是复杂的郡王府,元秋没有自信可以爱上一个将来注定要妻妾成群的人。
士衡见元秋固执的扭头不看自己,只得松了手,嗐了一声扭身跑了出去。元秋低头叹了口气,也回了屋子,只是她也再没什么心情收拾那箱笼,只躺到床上拿被盖住了脸。
士衡从元秋那出去也没心思去找顾山,自己骑马回了郡王府。顾山听人说士衡来府了,便收拾好了茶点等他,谁知过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士衡的影子,便叫小厮去问。小厮打听了一番回来和顾山道:“听说世子刚见了三姑娘,两人拌了几句嘴,世子便气呼呼的回家了。”
顾山听了心里奇道:“元秋素来是个稳妥的,从来待人都是礼让三分,从没有与人争气斗嘴之事。而士衡向来谦让元秋,得到什么好的都先给元秋送去。这两个人怎么会拌起嘴来?”
小厮见顾山满脸疑惑,便谄笑道:“不如少爷去郡王府问问世子不就知道了?”
顾山摇头道:“南平郡王妾室太多,成日斗个不停,去了指不定又撞见什么事,让人家丢了面子就不好了。”
小厮听了只得笑道:“那少爷不如去问问三姑娘。”
顾山笑道:“我这个妹妹素来是有主意的,她虽然面上对什么事物都淡淡的,但若是心里却是个能装事情的。罢了,女孩子难免有些小性子,世子又是大病初愈心里不自在,理他们呢,过两天就好了。”说着自己拿书去读,也不去想他俩的事。
话说士衡回家中,越想心里越不自在,便自去屋里躺下。郡王妃听说世子出府转了一圈回来后脸色就变了,心里吓得不行,忙扶着人去了士衡屋里。士衡见郡王妃来了,少不得打起精神应付一番。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就有下人急急来报:“王姨奶奶和吴姨奶奶吵起来了,两个人打成了一团。”
郡王妃听了冷哼道:“吴妹妹素来知书达理,必定是王氏又刁蛮了,我就说樵夫家的女儿能有什么教养,偏生王爷还不信。”
士衡听了只得安慰郡王妃道:“母亲息怒,不值得为了她们置气。”
郡王妃叹道:“我的儿,你不知这些年我为了你父亲这些姬妾生了多少闲气,人人都看到我身份郡王妃的风光脸面,却不知道我心里苦的紧。”
士衡听了忙道:“父亲定会知道母亲一片苦心的。”
郡王妃摆手道:“我只恨自己生在富贵之家,你看那些寒门小户,虽然清苦些,但也晓得父亲相濡与沫,让人好不羡慕。”
士衡闻言不禁诧异了一番,郡王妃以前从不在士衡面前说这些,一则他是男孩子,二则也是怕他心里和父亲有了隔阂。如今南平郡王虽然是不大宠爱樵夫之女王氏了,但又把自己的表妹吴氏碰上天去。虽然说这吴氏是自己招进府来用来打压王氏的,但如今见她每日面色含春自己心里仍是苦的紧。好在吴氏知道自己身家性命外加父母都掌握在郡王妃手里,即使再得宠在郡王妃面前仍旧是低眉顺目。
如今算来,自从吴氏进门后南平郡王已有两个来月没在郡王妃屋里宿过,郡王妃每夜以泪洗脸,今日偏生又听说那两人打了起来,顿时气得不行忍不住在士衡面前多说了这两句。
那家人垂着手站在门口还在等郡王妃示下,郡王妃略沉吟下道:“去告诉王爷,说王氏妒恨吴氏得宠,对她大打出手。就说我不舒服,躺在屋里睡下了,让王爷自行处置吧。”
那家人听了忙应了退了出去,到书房里寻了南平郡王把郡王妃教的话说了一遍,南平郡王起初娶王氏回府是觉得她自然野性,又天真无邪。只是几年富贵生活过去,王氏的优点早都被府中的荣华富贵给磨平了,南平郡王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别提新娶的吴氏娇小可人,又懂得进退,因此就渐渐地就厌倦了王氏,原本的王氏优点在南平郡王眼中也变成了粗野不堪。
南平郡王听说王氏打了吴氏,心下恨得不行,登时就叫人把王氏送到城外庄子上去。又把王氏生的儿子领到郡王妃跟前,让她亲自抚养。郡王妃正讨厌这个男孩被王氏宠的没边,又没有教养,哪里还肯养他。便以自己身上不好为由,叫人送去吴氏那里。
吴氏本身刚及笄没多久,这两岁男孩又是娇惯坏了的,成日里哭闹,吴氏新鲜了一天就烦的不行,打发奶娘带孩子去之前的院子住。结果也不知怎的折孩子没几天就染上了病,吴氏只当他是故意胡闹,也不去理他,郡王妃又躲在屋里装病不去管,结果那孩子没两天就呜呼哀哉了。
说起南平郡王子嗣也略单薄了些,除了士衡一个嫡子外,其他的妾室生的都是女儿,好不容易王氏生了个儿子出来,没让吴氏养两天就给养死了,顿时心疼不已,不禁也埋怨了吴氏一番,郡王妃此时养好了病,做主罚吴氏闭门思过三个月。南平郡王心里生吴氏的气,也不为她求情,每日去了郡王妃屋里歇息不提。
士衡因心里不自在,自那以后便再也没去顾府,一直在府里静养,连带着也亲眼瞧见了母亲和妾室的斗法。士衡素来以为母亲是清新出尘的,却想不到郡王妃早在十几年的妻妾争斗中变得不择手段。士衡感叹了一番,却也心有所悟。
顾山见士衡连着十几日没来,便下了帖子请他吃酒,士衡刚觉得有些明白元秋的想法,正要在家里细细琢磨一番,便以下个月是老王妃的寿辰,要帮着筹备为由,回绝了顾山。